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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他一下子便感受到了人的渺小与虚弱,即便如他一般的壮汉,小小的病便能立刻将他击倒。失去力量的身体感受,直接打击着他的内心。虚无感、心慌难受不断加重。
天还没亮,好几个武将得到准许后,便走进了朱高煦的卧房。他们向朱高煦禀报,军中已起了流言,传言大军遭遇了瘟疫!
朱高煦挣扎了一下,说道:“叫郎中去辟|谣,告诉将士们只是伤寒,能治!”
“没甚么用,将士们不相信郎中。”一个武将道,“不知怎么传出去的。从昨日下午到今晨,短短半天一夜时间,王爷病倒的消息也流传到军中了。”
另一个部将请命,今日停止行军,以便制止流言、整顿士气。
朱高煦忽然问道:“吴高军中有没有伤寒盛行?”
几个武将面面相觑,无人能回答。
朱高煦道:“马上派人去打探。”
“得令。”
朱高煦掀开被子,想爬起来,但动作太猛了,竟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倒回去。他伸手按住太阳穴,坐了起来。





大明春色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天降启示
朱高煦强忍着发烫的脑袋起床,一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比喝醉了酒还迷糊,他大概记得自己干了些甚么,事后却愣是分不清先后。他似乎去了一个军营,裤腿打湿了换了一身衣服,还召集过一些武将,要将领们在方圆二三里地的军营里制止谣言。
比挨了一刀还难受,挨刀只是局部的疼痛,生病是从内到外的全身虚弱心慌痛苦,哪怕只是小小的高烧和伤寒。
朱高煦回到中军行辕又躺下了,睡了一会儿才想起,今天大军没有拔营,莫名其妙便耽误了一天。
在睡着与苏醒之间,他做了各种各样的噩梦。有时候梦见的是发生过的事、感觉还异常清晰,叫他时不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迷迷糊糊地说:“太弱……太无奈了……我这辈子就没顺利过。好不容易倾全家之力有了房、有了未婚妻,却自己作死……经不起一点折腾,命如茅草,一点风浪、便要永世不得翻身……”
隐约间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至少出身很好。”
他似乎很认同地回应道:“爹妈确实挺对得起我,愧疚啊!”
朦胧之中他好像又说了各种各样的胡话,却记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朱高煦醒了过来。他顿时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嘴里一片苦味,稍稍吞咽之下便觉喉咙发痛;一身汗水腻在衣服和被褥上,十分不舒服。片刻之后,他总算觉得烧似乎退了,身上不再有那种忽冷忽热的感觉。
“水……”
趴在床边的妙锦马上抬起头来,朱高煦看了她一眼,反而愣了。只见妙锦那双原本精致妩媚的杏眼,此刻是又|红又|肿,她一脸憔悴,鬓发也有点凌乱,一缕乱糟糟的青丝粘在她的脸颊上、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怜。
而这副模样的妙锦,却马上露出了惊喜欣慰的目光,眼睛一亮,“你醒了!”
兴许,人在生病时太脆弱了,只听到这三个字,朱高煦顿时便感觉到一阵舒服的温|软在心里,又带着强烈的酸楚,鼻涕也差点流出来。
他在自我膨|胀和感觉强大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软弱与敏感。
妙锦挣扎着站了起来,说道:“我一直给高煦温着糖水,这就端过来喂你。”
她果然很快便端了一碗水过来,她的朱唇先靠近、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才伸手扶起朱高煦喂他。
朱高煦伸手捧住碗大口地喝。妙锦忙按着他的胸口抚着,柔声道:“慢点,没人与你抢呢。”
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对朱高煦的怜悯同情,就好像正心疼怜惜地看着一个孩儿。朱高煦感到有点不自在,又听得她说道:“你昨晚说了好多话呢,我以为你被别人附体了……初时我觉得是胡话,可听着听着又太真切,总像是另一个人的亲身经历。或许,那是高煦听别人说过的事罢。”
朱高煦顿时明白了原因。但他顾不上解释,马上想起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忙问道:“我睡了多久?”
妙锦道:“昨天下午你从外面回来,眼下天还没亮……该快亮了。”
朱高煦听罢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问道:“这段时间天气何如?”
妙锦答道:“雨有时停一会、有时下一阵,断断续续。此时正好停了。”
朱高煦点了点头,轻轻推开妙锦端着的碗,说道:“给我拿一些吃的进来,再叫当值的侍卫帮着披甲。”
“高煦的身体要紧。”妙锦轻声劝道。
朱高煦已经坐了起来,他深呼吸了几口定住神,不再发烧后,体力和神智要好得多了。他说道:“事情的大与小,在于自家的实力。后果若是超出了承受能力,人便经不得一点风浪和折腾,更不能走错一步!”
妙锦忽然一脸困惑与诧异,怔怔出神了片刻。她仔细打量着朱高煦,喃喃道,“好生奇怪,昨夜你说的那些话,应该不是你自己的经历;可不知为何,我又觉得,那些好像确是你经历过的事……”
朱高煦没理会。他不仅信任妙锦,而且他的身份、连父皇母后兄弟也从未怀疑,那便无人能质疑了。
过了一阵,朱高煦喝了一碗大枣煮的甜粥,吃了一盘盐腌的菜。嘴里尝不出多少味道,全被苦味给搅了,他毫无胃口,但还是灌下肚一大碗粥。
然后他在侍卫的帮助下,将那身冷锻札甲穿好,又对着一盆热水观察了一番自己的脸色,仔细洗了脸。他拿起宽檐铁盔戴上,挂上一把雁翎刀,从椅子上用力站起。
周围的侍卫见状,都纷纷弯腰向他鞠躬,眼睛里重新露出了敬畏之色。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朱高煦便叫人去召集各营大将议事。他依旧没甚么精力,先询问了一些军情,便简短地下达了两道军令。其一,命令全军今早拔营继续行军;其二,在路上挑选据点,安置生病的将士;安排士卒照料,等待军中和后方分发药材。
众将领命散去后,行辕附近重新恢复了一点军队的气息,号角声、鼓声与无数的脚步声响起,空气中渐渐喧嚣。
……天色已大亮。雨一时消停,不过天空仍旧乌云密布。
远观朱高煦,不容易察觉有何异常。他个子高,壮实的轮廓也没有在两天之内、有任何变化,穿上盔甲后气势依旧。但妙锦在近处观察他,便知道他还很虚弱,脸色苍白、并有沉郁苦楚之色。
朱高煦要骑马出营,妙锦有点担心,便拿了一顶帷帽戴上,默默地跟着。
大股的纵队,已缓慢地在泥泞中开始跋涉了。妙锦一介女子,也看得出来军队的气氛、与前两天完全不同。此时的军汉们动作缓慢、步履艰难,便好像一群正在流放途中的罪犯。
但就在这时,渐渐有人发现了骑马走到路边的朱高煦,越来越多的人,回头看过来了。“汉王,汉王……”人群里渐渐吵闹。
喧闹声陆续汇集、逐渐整齐,汇聚成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喊声,“汉王来了!汉王来了!”
高煦魁梧的身躯披上重甲后,显得更加雄伟有杀气。他忽然有力地高高举起了刀鞘,人们的呐喊声顿时变大。
此时妙锦感觉到,高煦好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他趁呐喊声的空隙,忽然大声喊道:“弟兄们的王,永远不会倒下!”
无数的将士看到他的动作,听到中气十足的喊声,顿时一阵欢呼。
妙锦也忽然震惊了,她觉得非常神奇。一支垂头丧气的人马,在刹那之间,竟然就能变得兴高采烈!
忽然天地间一亮,太阳从乌云里透出了一道刺眼的阳光。妙锦怔怔地抬头望去,见那一朵黑云周围笼罩上了金光。
文官侯海的声音忽然大叫道:“天降启示,此乃汉王之气运呐!”
众军纷纷抬头仰望天上的金光!
“唰”地一声金属摩|擦声,朱高煦拔出了他几个月几乎没用过的腰刀,向侧面的行军大队斜举;他一踢马腹,保持着举刀的姿势,便在泥泞里奔跑起来。泥水溅得旁边的将士们浑身都是,但大伙儿的热情不减。
无数的人举起刀枪火铳,向奔跑的汉王比划呐喊,喊声在山间回响,简直地动山摇。朱高煦时不时会使足了劲喊一句话。
“本王的伤寒病,痊愈了!汉王军的胜利就在前面!”
“汉王军百战百胜,永不言败!本王永不倒下!”
四面都在呐喊:“汉王才是咱们的王……”
朱高煦独自骑马跑了一里多地,又返跑回来,他一边跑马一边大喊,看起来依旧勇悍无比!
但妙锦明白他的身体是甚么状况,她觉得胸口一阵阵绞痛,却不能去阻止他。她的目光里有痛楚、又有迷离,无法理解不久前还虚弱无比的汉子、为何忽然之间就变得如玄铁一般。
他在迷迷糊糊中无助的哭诉,抓住妙锦痛苦的低声呻|吟,那些口齿不清的话里的害怕胆怯,仿佛就刚刚发生在眼前。而现在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妙锦觉得自己与朱高煦认识多年了,却还是不太懂得他……
本来妙锦以为,朱高煦强撑着做个样子便了事。但接下来,朱高煦与中军护卫一道,在写着“汉”字的大军旗下,居然当众骑马随行!
一天的持续行军最少不会低于两个半时辰,起码要走到下午。
妙锦默默地跟在朱高煦的身后,见他并没有耷拉在马背上,而是一手按刀柄,一手握着缰绳默默地策马而行。
起先的鼓噪与慷慨激昂,渐渐平息了。短暂的阳光亦已隐去,天下再次飘起了小雨,越下越大。
此刻那魁梧的铁甲身影在妙锦的前方,沉默而沉静,却让她更加感受到了一股窒息的力量。那忍耐的顽力,无声无息如泰山压顶。
偶然之间,连妙锦也似乎相信了这里好像有神力,或是甚么看不见的、却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不然如何叫血肉之躯、能如此长久地强撑?




大明春色 第四百八十章 天公不作美
平乐府府衙大堂外的院子里,仍旧风雨加交。风夹带着小雨飘到屋檐下,一些署房的檐台和门槛都打湿了。
大堂上有好些官员和几个武将,他们或坐或站,时不时交头接耳,似乎在等待着甚么。
今天正是中秋节,但大伙儿显然不是在等待佳节的庆典,气氛不对。
何况吴高的官军大军在三天之前、便是十二日半夜渡河离开了平乐府;在平乐城的兵力十分空虚时,目前汉王叛军一路大军(陈贞部)已兵临城下。
城外叛军的使者,便正在大堂后面的签押房里。府衙的官员,无人再嚷嚷把使者送去官军大营,都在等待着知府与使者在里面谈论的结果。
陈用晟年龄不大,大概三十多岁。他年纪轻轻就是一府长官,完全是因为太宗皇帝亲自下旨提拔的机遇。
叛军使者站在桌案前面,他是个年轻的文士,这时拱手道:“陈大人切勿再犹豫!正如您遣使在汉王跟前所言,吴高曾保证过,信誓旦旦要庇护平乐府之安危,他保证了吗?吴高军现在正遭汉王军追击,连夜冒雨往北逃窜……”
陈用晟听到这里,眼神里隐隐露出了怒气。显然任何人被明目张胆地欺骗,心里都不会好受。
不过陈用晟没有将怒气明显地表露出来,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太宗皇帝对微臣有知遇之恩,臣不敢忘。”
话音还没落地,使者马上说道:“汉王也是先帝嫡子,正是因先帝被歹人所害,汉王才起兵问罪!你可不能辜负了先帝啊。”
“此乃无甚真凭实据、确凿事实的说辞。咱们为官一方,听从广西布政使司的政令,而布政使听命于朝廷,尊卑有序,人臣本分也。”陈用晟皱眉道。
使者忙摇头道:“若等汉王军杀入城中,陈大人这样的答复,怕是两头也落不下好的……陈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陈用晟道:“你且先回去。本官会与平乐府诸同僚商议。”
使者又劝道:“陈知府,您可不能糊涂……”
陈用晟抬起手制止使者,道:“请你们陈将军在南城门等待消息。务必将此话带到。”
送走了使者,陈用晟走到了大堂上。众文武纷纷围过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堂尊意下如何?”
陈用晟道:“本官乃大明官员,只听命于朝廷及广西布政使司,怎能受叛军胁迫?”
大伙儿听罢神色沉重,大堂上十分安静。
陈用晟回顾左右,接着说道:“本官领着朝廷的俸禄,绝不会投降!除非被人绑了押去请功……”他顿了顿,“不过平乐城的百姓是无辜的,本官不得不对叛军使者好言相劝,只想恳请他们攻破城池之后,勿伤我平乐百姓啊!”
不到一个时辰,陈贞已将一万余众主力部署于南城。这时城门便缓缓地在蒙蒙小雨中开启了!
只见一个穿着鲜红袍服的官被五花大绑着,在众人的押解下走进了雨中。他没戴帽子,身上已被雨水淋湿了,脖子上还被人拿两把刀架着!
那是个三十多岁面目方正的官员,虽被绑着,却昂首挺胸,一身浩然正气地大声喊道:“要杀本官悉听尊便,勿伤我城中百姓!”
……漓江西岸,官道上风雨飘荡,官军大军如长龙一般的队伍缓缓地蠕|动着。人们在湿|滑泥泞的路上东倒西歪,艰难跋涉。
四处都能听闻到咳嗽声,许多人是一副没精打采的痛苦模样。长|枪等长兵器变成了拐杖,还有一些人相互搀扶、慢吞吞地走着。
路边还有很多人,有的径直坐在泥地里,任人怎么催促也不起来。
各部的队伍当然不会随便停下来,去等待那些擅自停下来的士卒。那些人只好掉队落在了后面,甚至等全部大军人马都走了,他们还在后面很远的地方。
大部分落到后面的将士,都是染上了风寒生病的军士。军中忽然太多人得病,有人流传出了瘟疫的恐慌。江阴侯吴高叫人查出几个蛊|惑军心的军士,当众斩了,下令将散|布流言居心叵测者一律定为死罪!这才稍稍遏制住流言。
然而很多人的心里,却仍悄悄怀疑是瘟疫。于是昨夜居然有很多人冒雨逃跑了!
路边的江阴侯吴高骑着马,积水不断从他头上的宽檐铁帽往下淌。他的神情十分凝重,望着官道上的队伍,很久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就在这时,一骑从大路旁边的庄稼地里跑了过来,泥水被马蹄踏得四面飞溅。那骑士跑到吴高跟前,便翻身下马,快步走上来抱拳行礼,却没吭声。
吴高会意,俯下身附耳过去,便听得骑士悄悄说道:“平乐府知府陈用晟,遭城中文武绑了!那群以下欺上的人,径直向叛军献了城。末将等原本想进城去催促军粮和药材,可得知这等境况,便未能成行。”
吴高的瞳孔一阵收缩,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怔了一会儿才冷冷道:“本帅知道了。”
骑士抱拳一拜,回到了马匹旁边。
没一会儿又来了个武将,执礼问道:“大帅,这还不到中午,后面便落下了至少一两千人!该如何处置他们?”
还能怎么处置?吴高心里清楚只能不管了,那些生了病的人,鞭挞催促也无济于事;大军在泥地里本来就行军困难,总不能把他们抬着走罢?
而今平乐府已经失陷,那些病卒必定要沦为俘虏,甚至不久之后会变成敌军的人!
吴高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下心,说道:“附近有些村庄,派人将路上的人聚拢到村子里,先养着病。叫他们病好了往北走,回到军中来。”
武将抱拳道:“末将得令!”
吴高仰起头,看着迎面击来的无数雨点,他顿时直想大骂老天!
打过很多仗的吴高明白,面临强大的敌人时,胜仗是如此之困难。不仅不能犯错,运气也相当重要……
及至中午,全军各队伍便就地歇息,大伙儿喝一些水袋里的凉开水、吃点干粮了事。
诸将来到中军,围在吴高身边。吴高的女婿耿浩,终于忍不住率先劝道:“大帅,咱们不如等雨停了再走罢!”
一时间,许多人纷纷附议。武将们见到麾下的人马在泥里挣扎,大多都不想继续冒雨行军。
不过也有部将提出异议道:“雨啥时能停?今早咱们以为天要晴了,结果没走一会儿又开始下雨。再说斥候探到,叛军也在冒雨行军;若咱们停下来,阳朔县必被叛军所占。”
“那破县城让叛军占去好了……”“俺们先歇两天,也好等平乐府城把药材运过来,以安抚军心……”
就在这时,吴高终于开口道:“平乐城,已向城外的叛军投降。”
众将听罢一阵哗然,有人问道:“平乐城的叛军是哪来的?”
旁边另一个人马上用断定的口气道:“咱们在洛容县击败的叛军前锋。那会儿官军虽大获全胜,却未能灭掉他们;此时那些人缓过劲来,尾随到了平乐府。”
一个武将顿时一边骂,一边挥拳道:“这些败将溃兵,早知道把他们赶尽杀绝再走!”
官军在大明的府县地方上行军,是不需要携带太多粮草的。此时吴高军中粮食并不充足,不过还能维持一阵子。本来军粮可以支撑到大军到达桂林府;但忽然雨下个没完没了,行军速度大大降低,这么拖下去,便可能维持不到桂林府了。
所以吴高还是想先占领阳朔县。县城虽小,但仓库总有一些粮食,而且还会有“义仓”。
义仓便是各乡各里的百姓平时积攒起来的粮食,让有名望的乡绅管着,万一遇到天灾的年月,便把仓库里的粮食拿出来大伙儿分了。(所以偶然遇到天灾,朝廷是不需要赈灾的,除非连续很多年都收成不好,才会造成地方上饥荒。)
官军拿了义仓的粮,上书朝廷免当地两年田赋,让乡民将田赋存入义仓便行了。
不过阳朔县还不是最关键的地方,最关键的城池是:桂林。
吴高不敢停留的原因,还是因为叛军也在冒雨行军。以汉王的用兵厉害,吴高相信,汉王能判断出官军的目标;如果汉王军先到达桂林府,那吴高军便简直要走投无路了!
吴高沉默了好一阵,这时忽然开口,斩钉截铁地说道:“诸位将军都清楚,打仗总会遇到艰难的景况。咱们必须冒雨走到阳朔县!派人去命令知县,全力准备治伤寒的药材。”
他看着不远处的一员亲兵武将,那武将立刻抱拳道:“末将得令!”
“只有几十里地!”吴高的语气稍稍一缓,“咱们先到了阳朔县,便设法拦截叛军,寻之决战!只要找到机会击溃这股追兵,咱们便能从容行军北上了。”
部将道:“下着雨,火器弓弩都不能用……”
吴高冷冷道:“那有何干系?叛军也没法用!东边那条路上,也有很多叛军得病的士卒。”




大明春色 第四百八十一章 竞技场
八月十六日早上下了一阵小雨,不过之后就晴了、中午前后还出了一阵太阳。道路因此干燥了不少,汉王军的行军速度也加快了。
朱高煦根据斥候的禀报,估计今天旁晚、大军就能到达阳朔县东的漓江渡口。
天上多云,地上有风,阳光时不时透过云层。
前方又有信使过来,朱高煦等一队人马离开大路,驻足在大军队伍的侧边。朱高煦伸出右手,拉直了在风中摆动的信纸,埋头看了起来。
他的身体还比较虚弱,不过高烧在前天早晨就退了。因为完全没休息好,现在他主要的不适是脑袋有点疼、思维比较慢,还有喉咙吞咽时疼痛。估计扁桃体发炎了,没有几天时间,这些症状恐怕是好不利索的。
赵平在信中禀报,已于今日下午,在阳朔县东的漓江窄处架设好了两道舟桥。敌军前锋数千人亦抵达了此处,隔着一个村庄,在数里地外扎营;敌主力大营在西南面十多里地外。
朱高煦的喉咙不适,不太想多说话,看完信之后,便将奏报先递给身边的王斌。他只对周围的部将说了一句话:“吴高欲与我决战!”
他不解释,只是随口说了一下自己的判断。
这几天,双方大军走的是不同的两条路;官军位于漓江西岸,阳朔县城同在西岸,而汉王军走的东岸。因此,汉王军若要进军阳朔县城,须得横渡漓江。
但是攻占阳朔县城,并非朱高煦的目标。他叫赵平先行架设浮桥,只为了给吴高以一些充分的理由、好叫吴高相信汉王军的目标是县城;而朱高煦这几天冒雨行军的真正企图,是让敌军也疲劳行军。
所以赵平架设的那两道舟桥,汉王军并不一定会使用。
而现在敌军前锋已经抵达舟桥附近,却只在数里地外监视,毫无袭扰的迹象!敌军若不想汉王军渡江,此时完全可以发起一场小规模的战斗,试图烧毁浮桥。
吴高却没有下令那样做。他当然不是因为有风度,而是希望汉王军从那里渡江吧?所以吴高的意图,极可能便是在漓江西岸与汉王军对决,以分出胜负!
王斌的声音道:“吴高要是不想和俺们打,怕是会派人来烧舟桥。”
朱高煦听罢,用赞许的眼神看了王斌一眼,轻轻点了一下头。但是否愿意迎合吴高的邀战,朱高煦并没有马上表态。
大军沿着渐渐晒干的大路、到达前锋军和辎重营正在建造的营地时,时辰大概在申时到酉时之间,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朱高煦简单地吩咐王斌,让他传令叫大伙儿扎营后,把木桶里的火药拿出来晾晒一下。各营的火药自然没有淋雨,不过连续下了几天雨可能有点潮湿,晒一下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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