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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雷填耿浩等人、护送着靖江王的夫人和王子,从府城北门出。他们打算先北上湖广布政使司,见过平汉大将军张辅、禀报广西的情状之后,再去京师。
京官跑了,广西三司衙门官员的态度,明显开始变化了。有心人可以从称呼等细处感受到这样的改变,以前大伙儿都是称“叛王”、“叛军”,但现在提起压境的大军,一般是说汉王、汉王军,甚至还有称伐罪军的人……
八月下旬,汉王中路军率先抵达了桂林府的南门。
人道是桂林山水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是广西布政使司最大的城池附近,也能看见四面都是青山和绿水。
晴朗的秋日天空额外干净,飘着朵朵白云。古朴的城楼、楼阁、浮屠,与秀丽的自然风光融为一体,仿佛没有一点雕琢的迹象;便好似这样的山水风景,天然就应该搭配如此东方古典建筑和文化。
已经戒严的府城城门,在沉重而难听的“嘎吱”木头摩|擦声中,缓缓地洞开了。城外的军队人群里响起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欢呼之声。
朱高煦坐在马背上,望着那城门,晒成古铜色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微笑。
大业尚未成功,隐隐的压力还藏在心底,但是眼前的目标,朱高煦无疑认为完成得非常完美!人生或许有做不完的事,当走完了其中一步,何不让自己稍稍松一口气?
亲兵精骑开路,汉王的大旗开始向城门进发。朱高煦身披重甲,紧随其后。
许多官员走出了城门,上前来迎接。待前面的骑兵过去了,朱高煦便策马来到道旁、翻身下马,他对那些鞠躬侍立在路边的官员说道:“本王便是朱高煦。”
当前的几个红袍官员相互对视了片刻,正欲下跪行礼。朱高煦眼疾手快,上前便拖住了一个官的小臂,说道:“且慢!”
众官暂且停了下来,用畏惧而复杂地眼神望着朱高煦。
朱高煦道:“大明太祖皇帝是我爷爷,但我不是天子,不能逾制了。我也不是征服者,这天下本就是大明的天下。”
他稍微一停顿,口气十分友善,“诸位同僚不必有屈服的想法,你们还是大明朝的官员,只不过重新审视了真相,果断弃暗投明,实在可喜可贺!又因诸位爱民如子,以百姓为重,不愿这锦绣桂林惨遭兵祸,这是值得称道的德行啊!”
大伙儿听到这里,一时间沉重的气氛渐渐开始变淡。终于有个红袍官员大声道:“汉王殿下英明神武,体察下情,国家有幸,百姓之福!”
顷刻之间大伙儿纷纷附和起来,“汉王文德武功,仁义无双,下官等悔不能早日投之……”“下官等无日不在期待正义之师,今日汉王终于临幸本府,同僚敢不开城恭迎……”
朱高煦听到这么多夸奖的话,脸已笑烂了。身边的王斌、侯海等人也是面有笑意。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朱高煦抱拳回礼道,“一会儿汉王府长史的官员会下安民榜,诸位同僚叫衙役帮着张贴、告示官民,我伐罪军军纪严明,严禁将士袭扰平民;叫大伙儿都各司其职,安心办各自的事。”
众人又是一阵称颂,直道城中百姓有幸。
朱高煦忽然问道:“我的贤侄靖江王何在?”
一个官员拱手道:“回英明神武百战百胜仁义厚德的汉王殿下垂问,靖江王身体有恙不能成行,吩咐下官等向汉王殿下请罪。”
“知道了。”朱高煦挥了一下手,“一起进城罢!”
于是大军入城,大街上很快开始敲锣打鼓奏响礼乐。鸣鞭之后,城楼上还有人念起了歌功颂德的文章。
三司官员已经在府前街附近、为汉王准备好了一座幽美的园林宅邸。朱高煦也不挑拣,当即确定作为汉王府行营;他等亲兵检查完毕之后,便径直住了进去……
除了少数边疆藩王,大部分地方藩王都没有实权,不能干涉官府的军政事务;但像靖江王这种人物,在两广地区名声极大,他的态度还是很重要的。
朱高煦到了行营之后,发现宅邸里很多东西没被拿走,大概是因为桂林府的官员准备房屋时、比较仓促。朱高煦也不客气,叫人砸开库房取了一枚人参,便派侯海作为使者,拿着人参礼物去靖江王府视疾。
下午侯海就回来了,他到前院书房里单独面见了朱高煦。
侯海禀报道:“王爷,那靖江王真的有病!下官被允许见到他的时候,观之,其印堂发黑,肤色苍白无血色有腐朽之气,其神态举止都不像是装病。下官又问了王府上的郎中,皆称靖江王数月前便病了,王府上的人都可以佐证,且久病不愈。”
朱高煦听罢点了点头:“不是装病就好。”
侯海又道:“靖江王见面便说,他无意与叔父汉王过不去,若叔父在桂林府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又叫下官回来带话,他想邀请您到王府上一叙。”
朱高煦越听越满意。他在战场上艰苦度日许久,最近几天,才感觉诸事暂时比较顺心。
“不过……”侯海上前两步,躬身道,“下官听说靖江王有二子,便找北司在桂林府的一个奸谍打听了一番,原来靖江王提前把长子送走了,只有次子还留在王府。”
朱高煦一副恍然的表情,发出“嗯……”的一个声音。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步一会儿,走到了门口,因寻思着甚么而许久没有吭声。
他抬头一望,便看见了独秀峰的山影。独秀峰被靖江王府囊括在内,使得那座王府显得额外特别。
“叫人准备一下,我这就去拜访靖江王。”朱高煦忽然转身道。
侯海小心地提醒道:“那靖江王府不会出啥事儿罢?”
朱高煦道:“靖江王只是不想押错了宝,不会有甚么事的。我几万精兵驻在城内,谁敢妄动?叫上王斌,带一队侍卫随行。”
“下官遵命。”侯海拜道。
最近两年朱高煦亲自领军,经常住草棚破屋,随时拔营出行,很多亲王的仪仗礼仪早已荒疏。不过也好,这时他没一会儿就准备妥当了,所谓准备无非便是换身衣裳而已。
靖江王在法礼上属于郡王,但靖江王府很明显不是郡王的规格……朱高煦也当过郡王,以前那高阳郡王府完全不是一回事!
朱高煦从南门楼入靖江王府,此门名字是端礼门、和汉王府的南门楼名字一模一样。
入得王府,观其占地之广、房屋之多,完全不输朱高煦在云南的亲王府;各种殿宇规模与亲王府差距不大,但靖江王府内有山有水,还有很多别致的亭台楼阁……朱高煦不得不承认,他的汉王府似乎是最差的亲王府。
一个姓萧的长史带着一些官吏宫人,前来迎接。一行人把朱高煦引进端礼门,到了承运殿。
好在靖江王朱赞仪没有躺在床上见朱高煦,他被两个宫女搀扶着,站在大殿台基上的门外,作势要挣扎着下来。
朱高煦快走了一段路,上前扶住靖江王,说道:“贤侄当心!我本来不想叨扰贤侄养病,可难得来一次桂林,不见面总会有些遗憾。”
靖江王赞仪吃力地说道:“叔父,晚辈礼数荒疏啊。”
“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朱高煦恬着脸道。只见眼前这个汉子,看起来比朱高煦还老、实际年龄也似乎大一点,但辈分上他还是晚辈。
朱高煦又道:“其实咱们叔侄是见过的。”
“啊?”靖江王显然是忘记了。
朱高煦道:“洪武末,贤侄奉太祖皇帝诏命,游历各地,拜会各藩国亲戚,曾到过北平。不过当时主要是我父皇出面接待你,你怕不记得我了。”
靖江王恍然道:“对,对了!”
本来是亲戚,结果只见过一面、就让靖江王十分激动。俩人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
“外面风大,贤侄要将息病体。”朱高煦道。
靖江王道:“叔父请。”
靖江王被人搀扶着进去,又请朱高煦在上位入座;那里并排摆着两把椅子,靖江王却没有过来平起平坐、他有气无力地靠坐在下首的一把椅子上。
靖江王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一会儿,歇了一阵才开口道:“晚辈最羡慕的,不是叔父能征善战威震天下,却是您身强力壮。如今我这身子骨,纵是有荣华富贵、妻妾成群,又有何用……”
朱高煦好言道:“贤侄好生静养,定能痊愈。”
寒暄之间,便有一个宦官弯着腰走了进来。宦官在靖江王耳边说了一句话,靖江王听罢说道:“叫李夫人带佐敏进来,拜见他的叔公。”
“是。”宦官退走。
不一会儿,门外便出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牵着个小孩儿。女子大约便是靖江王所称的“李夫人”、藩王府有封号的妾,小孩儿应是他的次子朱佐敏。





大明春色 第四百九十章 皇叔
李夫人挟靖江王次子朱佐敏,走到了大殿内。她低眉顺目的模样儿,一双眼睛闪着精明的亮光,时不时抬眼瞄朱高煦一眼。
走得近了,她才以轻缓的动作款款屈膝,说道:“妾身李氏见过皇叔。”说罢又拉扯了一下身边四五岁的男孩儿,低声教道,“快叫叔公。”
朱佐敏听话地跪在地上叩拜道:“佐敏拜见叔公。”
“好,免礼罢。”朱高煦面带笑容,和气地伸手做了个手势。不知是不是错觉,朱高煦觉得那李氏的语气有点嗲。不过王宫里的妇人、很多人本来就是那个样子,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母子俩起身,便到靖江王身边坐下来,陪侍在一旁。
靖江王一脸病容,说起话来依旧有气无力,偶尔没那么吃力的时候也是中气不足,“朝廷派来的巡抚雷填劝我走。我便说汉王是我的叔父,一家人有甚么好怕的?”
朱高煦不动声色地说道:“不过我听说,我那大侄孙朱佐敬,已经跟着广西巡抚离开了?”
靖江王忙道:“耿氏自己要走,我也不便拦着!”他顿了顿又道,“晚辈的祖上曾触犯过大明律法,太祖太宗对咱们家都十分厚待……我是肯定不愿意离开桂林府的,这里就是我的家哩。”
“嗯……”朱高煦听明白了靖江王的意思。靖江王这一脉多次违法,其中不乏有伤天害理的事,但都被皇室宽恕了。现在的靖江王便在表示:我可没干多少坏事,你不能对我太差!
就在这时,朱高煦发现李夫人一直在悄悄打量自己,便侧目看了她一眼。她一不留神迎上了朱高煦的目光,便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然后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拿起手帕轻轻遮掩脸颊,佯作擦拭了一下。
宫女泡好了茶端上来了。李夫人十分殷勤地接了过来,亲手端起一盏茶送到朱高煦面前,屈膝送上,脸轻轻一侧,柔声道,“妾身恭请皇叔饮茶。”
妇人温柔起来,实在很能吸引注意。因为她的近前,朱高煦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了,又不经意间瞅见李氏那宽松却半透明的纱丝半臂外衣之下,胸襟鼓|囊囊的,简直引人遐思。
不过朱高煦明知这妇人是侄子的女人,那是不能轻易妄动的;否则在礼教森严的现在,影响就实在太坏了!于是朱高煦反而有些不太大方,显得很拘谨。
李氏似乎也发现了朱高煦的尴尬,却忽然低头悄悄笑了一下。
这时靖江王的声音道:“我这夫人李氏,平素是快人快语,很麻利的娘们。今日不知怎地,倒是做作起来,我还有点不习惯……你就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出身,何必在叔父面前装知书达礼,我这肉都麻了!”
李氏的脸颊顿时绯红,急忙退到她坐的地方,片刻后便说道:“咱们皇叔英雄了得,城里和王府上不知有多少传言呢,不管是西南蛮夷、还是交趾叛军,敌军围攻皇叔,却总被打得落花流水。皇叔这样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英武人物,妾身自是敬仰,那有甚么不对了?”
朱高煦自认是个凡人,也享受别人的恭维。听到这年轻贵妇用仰慕好感的娇声娇气口吻、说了那么多好话,他顿时是十分舒坦。
朱高煦不动声色地留心李氏,见这妇人生得细皮嫩肉,肌肤养得很好,确是有几分姿色。但是稍微仔细一点瞧她,便很容易发现,她完全比不上朱高煦的几个妻妾中的任何一人,五官眉目之间缺点秀丽和灵气,肌肤的通透光泽也不如甚远。
可他仍然有点心神动荡,或是出于新鲜和好奇罢,男人大概便是这副德行。一时间朱高煦不禁产生了耻于示人的邪恶想象,很想瞧瞧她衣服下面的身段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的,更甚者还想着她在某种情况下的姿态和声音。
还好朱高煦仍保持着清醒的理智。他明白的,寻常的年轻妇人,起初能引起他的兴趣;但多半经不起咀嚼,如果真的不计代价上手了,新鲜感一过很快又会腻烦。
而她又是侄子的女人,一些事完全违背礼法;若为了一时放纵,双方都是会付出代价的。身在此间,即便是皇帝也要多少遵守世间的规矩,何况朱高煦现在只是藩王。
于是他丝毫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仍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失礼。
靖江王道:“皇叔着实令晚辈等敬仰之至。”
朱高煦转头说道:“当年贤侄之祖父,在洪都以少量兵力抵御数十万大军围攻,名垂青史。贤侄快把病养好了,也能如此英勇。”
靖江王忙道:“不敢不敢,晚辈早已无心军国大事。”
旁边的李氏犹自对孩儿说道:“佐敏的叔公可是当世英雄,定能打到京师去哩。”
听到这句话,朱高煦忽然一下子醒悟了……刚才自己只是想多了吧?
这李氏一副高兴的模样、多次奉承,说不定根本无关男女暧|昧之意;或许她仅仅是因为利益、觉得自己的儿子又有机会继承靖江王位了!
靖江王朱赞仪有两个儿子,都不是正妃生的;按照大明宗亲的规矩,无嫡立长,寻常时李氏的儿子作为靖江王次子,那是没有机会继承王位的。
但现在靖江王长子朱佐敬去投靠了京师,李氏便反而有机会了……只要朱高煦赢得“伐罪之役”,靖江王位,还与跑掉的朱佐敬有甚么关系吗?
朱高煦忽然暗自感叹:自己还是太年轻啊!
或许还是因为前世的生活给他造成了影响,所以他常常有一些不似贵族的想法。以前若有年轻美女对他脸色好一点,他就总觉得别人对他有意思……那是正常的,毕竟那时候他没有多少利用价值。
但或许很多妇人并没有那么多情意,只是他自己想得太多。实际上往往美女靠拢,根本不需要太多抽象的理由,财富和权势就足够了。
朱高煦思索了一会儿,便用玩笑的口气道:“那还得请李夫人多劝劝我的贤侄,本王若伐罪成功,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靖江王差点没站起来,忙道:“晚辈正是如此心意啊,当然期盼叔父早日功成!”
李氏反而没那么紧张,她掩嘴轻笑道:“妾身就知道皇叔是咱们家最亲近的亲戚呢。”




大明春色 第四百九十一章 华灯初上
由于朱高煦下午才到靖江王府,因此为他接风洗尘的宴席是晚宴。桂林府城内有身份的文武官员,以及受人尊敬的名士,都在邀请之列。
汉王的护卫亲兵和靖江王府的官吏宦官一道,在前殿外面检查宾客,确保晚宴不会发生意外。所有的佳肴酒水也得先送到偏殿,等人试吃之后,再由宫女送进大殿。
靖江王的身体状况不佳,今天他显然十分劳累。不过他仍然出席了开场的礼乐、看了一场羽毛舞,然后借口更衣,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宴席上。
不过宴席上宾客极多,靖江王离席并未影响气氛。
喝得醉醺醺的朱高煦发现,不知甚么时候大殿中间的庄重舞蹈已经换掉了,正有一群浓妆艳抹的舞姬在那里起舞,展露着燕瘦环肥的身姿。
丝竹管弦中夹杂着女子们的轻笑。朱高煦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舞蹈,那些女子的衣裳姹紫嫣红,简直叫人看得眼花缭乱。舞妓们也挺有眼力,明白这里谁最有权势,好几个女子在起舞时,都趁机对朱高煦目送秋波。
华灯初上,宽敞贵气的殿宇中笼罩着一层橙黄的灯光,在醉眼朦胧中看那些美女,更觉愈发动人。
一个红袍文官说完了恭维的话,先饮为敬,朱高煦也仰头一口把杯盏中的美酒灌下肚。那官儿见状心满意足地坐下去了。
这时旁边一个宫女便靠近过来,跪坐在朱高煦的身边,她一手轻轻托着衣袖,一手将杯子斟满。
宫女忽然在近处轻声道:“李夫人说,汉王殿下饮了酒,今晚可在王府内歇息。夫人身边有二十余年轻侍女,皆可服侍汉王殿下起居。还有这殿上表演歌舞的伶人,您若看谁顺眼呢,告诉奴婢一声便是。”
看来那李夫人是铁了心要走汉王这条路子。不过也可以理解,若非如此,她的儿子朱佐敏是毫无机会继承王位的。
而朱高煦也是十分动心,他忽然想起了在战场上的一个心愿,便是打赢了仗要找一百个美女,在华丽的宫殿里放|纵取乐。今晚不就能满足?
这时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或许因为真正的大战还没开始,灭掉吴高军只是一个序幕;此时若在靖江王府里放纵,传到军中怕不太好。接下来还有苦战,此时似乎还不到肆无忌惮庆贺之时!
而且留宿这靖江王府,恐怕也会有一些安全隐患。
想当年朱高煦的父皇朱棣,别说不与莫名其妙的女人同寝,连与他的妃子也不过夜,只会在徐皇后的宫里就寝;朱高煦没杀过那么多人,仇人好像要少一些,但想他死的人也不少,所以他不得不稍加留意。
朱高煦心有不舍地婉拒了斟酒的宫女。
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安慰,心道:等打完了湖广大战,天下大势便几乎定鼎了,到那时再放|纵不迟!
宁王在江西,离湖广不远。听说宁王府里光是唱戏的戏子就超过一千人,那歌姬舞姬和各种美人更是不计其数。宁王虽是叔叔,但宁王府上养的戏子家|妓并不算家眷,想来他不会太小气的。
晚宴罢,朱高煦便推辞了靖江王府上的人挽留,坐上汉王军亲兵为他准备的马车,径直回行营。
他今晚喝得有点多,回到那座宅邸已是迷迷糊糊。他睁开眼睛时,便见妙锦婀娜的身影在古朴的屋子里晃动,她正拿着毛巾往这边走过来。
朱高煦趁机一手抓住妙锦的手,笑着打量着她。只见妙锦穿着浅灰色的棉布长袍,全然没有靖江王府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颜色,却仍然挡不住白净美艳的脸,以及藏在袍服下面美妙的轮廓。
可是妙锦却把手抽了回去,转身又去忙活了。
等她再次过来给朱高煦脱团龙服时,朱高煦便问道:“你不高兴了?”他抬起手臂闻了一下袖子,“或许酒气有点重。”
妙锦冷不丁地说道:“女人脂粉味更重。”
朱高煦道:“那些宫女非要扶我,我其实啥也没干!”
妙锦怔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做着手里的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喃喃说道:“你们这些藩王宗室,谁不是那个样子?高煦的一些所作所为,实在让我很是鄙夷!可你却也常常让人钦佩仰慕……”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换了个口气正色道:“我也是好心才劝你,高煦得自己将息身体,别像你那好侄子靖江王。听说靖江王刚封到桂林,便每天花天酒地,前后养了几百个小妾,几年之后身体就撑不住了。”
“嗯……”朱高煦靠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在旁边坐了下来,犹自发了一会儿呆。
朱高煦无奈道:“我确实是个俗人,各种欲|念实在太多。不过我心里也是明白的,别的女子都是想从我身上得到某些好处,妙锦对我却不一样。我越是看得明白,越觉得以前想要的不少东西,似乎也意思不大。”
她听罢转过头来,神情复杂、目光细腻地久久打量着朱高煦,说道:“我从来是愿你好的,当然与别人不同。不过我也有错,老是舍不下与你的……”
她说到这里,脸颊渐渐红了,那眼角细长的杏眼在此时颤抖的睫毛下,显得更加妩媚。她的神色似乎微微有点懊悔。
朱高煦见她脸上的红晕颜色娇|艳,顿时心动不已,便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说道:“我更舍不下。每次想到你这双手的手筋绷紧在半空伸开,然后便忽然全力抓住手边的东西……”
“你别说了!”她的贝齿咬着嘴唇,把脸避了过去,小声道,“原来还不知道,你一直在看笑话。”
朱高煦好言道:“之前有几回你不敢出声,我看你也难受。今日这宅子里的奴仆都被赶出去了,内宅也没有军士,岂非难得的好机会?”
“我总有罪孽之感。”她忽然小声说道。
朱高煦想了一会儿,无法尽然理解这句话,便抛诸脑后了。他一边在手上得寸进尺,一边说着话,“以前你说,我是看上你的美色才靠近,想想好像你也没说错。你的眼睛明亮有灵气,肌肤不仅白净光滑如缎,光泽也好像玉一样、隐隐有通透之感,还有这身段更是动人。”
她的身体和声音都柔软了,“高煦还没厌倦么?”
朱高煦摇了摇头。
她又抿了一下朱唇,幽幽道:“总有一天会变老的。”
朱高煦道:“那时我还记得咱们的真情实意。”
她的声音渐渐吃力起来,“要不是那时我浑浑噩噩,发生了钟山庙里那件事,可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得逞。而今已经发生了那么多次,我也不知还能怎样回绝你,唉……高煦未沐浴便罢了,今日真没碰靖江王府那些女子?”
朱高煦道:“真没有!”
……次日早上,朱高煦起来得有点迟。这座带山水园林的宅邸,显然是富贵人家的产业,房屋和床都十分舒适,完全不是行军途中村子里的破屋、或是帐篷能相提并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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