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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一员武将用四川口音说道:“大帅得到了消息,这条小河东岸的守军不多。我们先从这里渡河,藏进对岸的山林里;等到石桥那边打得扎劲,弟兄们便一哈冲出去,从后头按到守军整,夺占石桥!”
武将又道:“河水有点冰,不过好在河面不宽!那边的龟儿子在河边总共没几个人,不可能在这荒郊野岭里布兵。脱了就赶快游过去!”
大伙儿用川话乱糟糟地附和了一阵。
这些人全都是四川卫所的兵,挑的是最年轻的会水的汉子,怕年纪大的人、身体遭不住初冬的河水。最年轻的军士才十几岁,便是后面一个叫邵二娃的后生。
邵二娃是军户出身,他的大哥早夭,今年他爹也在汉王军中病死了。他家领了一笔抚恤的财物后,邵二娃作为最大的儿子、便以正军的身份去补他爹的位置。
他是从来没打过仗,也没怎么上心练习武艺,但是游泳玩水倒是十分熟练;毕竟谁也没料到,他爹会死得那么年轻!
邵二娃补入军中,还没怎么回过神来,便被告知要出征了!
先前他对打仗立功封赏,很有些向往。但很快就被浇了一盆冷水,所谓出征打仗,便是从四川长途跋涉、负重步行到贵州都司,然后又从山里步行到湖广省……他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脚上的水泡好了又起,如今全是茧。
这么长时间了,邵二娃连敌兵长甚么样子、也从来没见过。
前面一些弟兄已经摸下水去了,邵二娃跟着排队往前走。他心里有点犯嘀咕,因为没有在冬天游过水……邵二娃心道:脑壳被门夹了,才在冬天耍水哟!
小木船也陆续下水了。邵二娃跟着前面的军士,光着身体也摸下了河。他浑身打了个冷颤,急忙卖力往对面游去。
过了一会儿,邵二娃忽然听见对岸“噼里啪啦”响起了炸豆一般密的声音。他急忙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便看见对岸的树林里有人影晃动,空中箭矢的黑影往河里飞,“嗖嗖嗖”直响。
邵二娃不知怎么办才好,但见其他人都在往前游,他便接着游。
“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邵二娃转头看时,见不远处一个汉子挣扎着,河水一片血红,很快令人想吐的腥味便扑面而来。
邵二娃听到脑子里“嗡”地一声,心头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他感觉胸口一凉,接着剧痛传来。一枝箭矢钉进了他光溜溜的身体里。邵二娃发现力气从身上迅速消失,人也往下沉了。
他使劲全身力气往上冲了一下,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望着惨白的天空。他做梦也没想到,出征打仗,还没上阵就这样完了……
河里剩下的将士在血水中挣扎,有经验的士卒见势不对,喊道:“罗百户,游回切?”
没人回答,一些士卒已经自己调头往回游了。没一会儿有人喊道:“罗百户死挺了!”
“砰砰砰……”又是一阵箭矢从空中飞来。军汉们十分绝望地拼命往回游,中箭不中箭全听天命,在水里不可能躲得过去。
周围又是一阵惨叫声和哭喊声。
这时有个声音道:“我是左总旗,弟兄们把船翻过来!往回游!”
军士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向那几只小船游去,一些人掀翻了船,里面的衣甲兵器全掉河里去了。最先躲进船下面的人,急忙往西岸游。箭矢一阵接一阵飞来,河里的人们简直惨不堪言。
百户队几乎损失殆尽,总算有些人活着到了岸边。人们光着身子,甚么兵器也没有,便往村子里跑。有人开始骂起来:“罗百户不是说,对岸没人?”
“他自个也被害死了!”





大明春色 第五百一十五章 屋子里放炮
敌军西北方向的黄背河上,有一道名曰“文昌桥”的石桥。桥上喊杀声震天响,汉王北路军瞿能部将士冲到了桥面上,向对岸猛攻。
这是瞿能部发起的不知第几次进攻了!狭窄的桥面,军队无法展开,只能这样一次次进攻,试图消耗瓦解守军;以期在某一次进攻中夺占东岸桥头!
然而状况似乎不在瞿能的意料之中。东岸的敌军守军明显得到了增援,进攻变得愈发艰难。
“轰!”东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炮响。瞿能转头看时,东岸硝烟弥漫看清楚情况,但桥面上简直变成了修罗场,许不少汉王军将士惨叫着倒地,一些人“扑通”掉进了河里。
黄背河上哭爹喊妈的喊叫声传来,简直叫人不忍听闻。
洪武大炮,抵近桥头后发射的散子!
汉王军的进攻再次被打退,剩下的人,很快开始往西桥头退却。就在这时,桥头一员武将拔出了腰刀,面对着成队列等候的一股步兵道:“弟兄们,杀!”
瞿能急忙喊道:“停止进攻!”
他回顾左右,严肃地说道:“敌军既然调来了炮,恐怕不止一口。别叫弟兄们去送死了。”
武将们抱拳道:“得令!”
瞿能向南面张望,问道:“南边的人马进展如何?”
一个武将道:“回大帅话,南边的王千户报称,守军得到了数倍增援!咱们涉水的人马陷在河心的淤泥中,行走困难,遭受了火器箭|矢猛攻,一时进展不顺!”
瞿能身边的一个副将道:“咱们行军仓促,靠近黄背河之后,在河里连一只大点的船也没找到!只找到了一些独木舟。或许只有南面的资水上才有较大的船。”
大伙儿议论纷纷,有部将建议道:“可否派人去请盛庸调船过来?”还有人说道,“咱们避开守军,从北面迂回到河对岸,夹击桥头敌军!”
瞿能转头只看了一眼北面。黄背河东岸的河边,北面连绵的山林看不见头。
这么一条黄背河,那是肯定挡不住七万大军的。然而占领东岸要甚么时候,时间关乎战机,这才是关键!
战役已经开始,时间不再以天数计算,而是以刻计算!
瞿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立刻派人南下,设法渡过资水去寻盛庸中军。请盛都督设法,一定要派骑兵从南面迂回、攻击黄贝河岸,策应我部进攻!”
“得令!”
……南面战场,资水北岸的平安率领七八千骑兵,最先接近敌军活动的地方。
盛庸军的骑兵超过一万五千骑,但平安只带了七八千人位于前方。这地方东西宽度也就十来里地,地形还起伏不平,有山林水塘。平安认为骑兵太多了也发挥不了作用,人马一多可能会挤在一起,变成骑马阵战。
平安身边的王斌,此时正在抱怨道:“他|娘|的,俺们在这破地方马战,便似在屋子里干架,却拉出了大炮!”
“那也比步兵跑得快。”平安面带笑容看了王斌一眼。
大战就在眼前,平安的表情似乎很轻松,如同的动作一样轻巧。平安左手拿着一面铁锻的圆盾,右手提着通身铁打的大斧头,他把斧头在手里甩了两下,看起来那斧头像是稻草扎的一般轻飘飘的。
平安观察了一会儿远处的光景,便道:“叫后边的人击鼓放炮,各部出击。”
“得令!”
平安又转头对王斌说道:“王、把总!你先上。”他故意把把总两个字,说得很重很大声。
果然王斌粗糙的圆脸露出了难堪的表情。
“我开个玩笑。”平安伸手拍了一下王斌的手臂,不料他接着又道,“反正王把总喜爱挡火铳,你不冲前面,谁冲前面?”
这句话简直是在讥讽王斌上位的理由,便是因为他为汉王挡了一次火铳!王斌恼怒地瞪了平安一眼,但他的嘴皮子完全不如平安,又位卑职低,很知趣地没有吭声。
平安指着北面道:“王把总,还等甚?本将带你立功哩,你要记得我的安排,上罢!”
王斌十分不满地抱拳上下摇了一下,拍马离开中军。不一会儿,左翼便传来了王斌的吆喝声。西南边的炮声和鼓声也“轰隆”地响起来了。
王斌部的正前方,有一大片起伏的空旷地,但旷地周围都是小山坡和树林。
他的正北面,远处有两座山丘,一片水塘;水塘旁边的小路向远处蜿蜒,似乎并不好走。那附近正有一股官军骑兵,列阵等在那里。
“隆隆隆……”马蹄声轰鸣起来了,王斌部数百骑冲到中间的空旷地上,前后陆续向北面冲去!
没过一会儿,东边的几片山丘林子里,大量官军骑兵陆续钻了出来。
走出林子的那批官军马队、把机会掐得很准……这时他们只要慢跑一会儿,再横冲向王斌部;待到两军接敌之时,差不多正是王斌部冲到对面敌阵的时候。
北边旷地尽头,除了山丘就是水塘,骑兵根本无法往北继续冲锋;王斌部到了那里,只能勒马慢下来调头!如果这时候,东路敌骑正好冲到,对王斌部是灾难性的一击!
平安举起斧头大喊道:“弟兄们,该咱们上了!”
山丘之间的旷地上,此时尘土飞腾,烟雾腾腾,各处的马蹄声震耳欲聋。
对于马战来说,地方有点狭窄。马兵冲起来,一会儿工夫便能跑很远;这时谁也来不及调整战术了,马战顷刻之间便会一触即发!
此地一大片旷地,很快被各路马队占据,空中卷起的尘土像泥土旋涡一般……
但王斌部并没有直接冲向正面的北路敌军,半路上王斌的几股骑兵纵队、忽然便迂回转向,向西边的山丘树林奔去了!
右边的东路敌军骑兵陆续从各处树林冲出来,人马极众,兵力人数远多于平安部。那些敌军兵分两路,一路已直扑王斌部,一路向平安这边剩下的两三百骑冲来。
“杀!”平安大喊一声。
“噼噼啪啪……”尘土中箭矢直飞而来。俯身拉弓的敌骑在灰尘中若隐若现,人影快速地移动着。周围传来了几声马嘶和惨叫,平安部骑兵数骑被射落下马。
但几乎在片刻之后,两军便冲到了一起。平安照面就看到一个敌兵手里还拿着弓箭,眨眼之间他冲近了,便顺手一斧头扫了过去。“咔嚓”一声弓断裂的声音,接着那敌兵惨叫了一声,腰间被砍了一道大血口,血珠喷|溅到了灰尘之中。
平安麾下的马队,与正面的敌兵马队对冲了一轮!两军不知死伤几何,但位置却交换了。这股敌军冲到南面后,便陆续勒马掉头,准备第二回合冲杀。
不过平安部并未调头,他们甚至连马速也不减,直扑中间的那一大股敌骑(中路敌骑,正在往西追赶王斌部)……
这时王斌部人马已经冲到了西边尽头,前面被山丘和树林挡住了。王斌部已从纵队大致调整为横队,直接往山丘树林里爬。
中路敌军冲近西边,面对山丘树林,以及上面的汉王军骑兵;敌军只好开始减速,否则一大群骑兵得自己撞到一起!
刹那之间,平安大吼了一声,两三百骑猛冲,直扑向刚刚停下的中路敌军。尘土中到处人仰马嘶,杀声震天。平安冲进敌群,看见一个拿着樱枪坐在马背上等着敌兵,他拿铁盾轻轻挡住樱枪,迎头就是一斧。“哐当”一声巨响,斧头直接劈在那敌兵的头盔上,那人连叫唤也没有一声、身体便软了。
过了一会儿,平安才听到身后传来“扑通”的一声。
接着又是一骑正在勒马转头,平安从他的身后冲过;敌兵拼命地扭动上身,想迎击身后的平安。平安手指捏着铁盾、像碟盘一样横击过去。“砰”地一声撞击,那人大声叫喊,被猛力往前掀了出去。
平安部前面的人马冲到了中路敌阵纵深处,边战边慢了下来;后面赶到的骑兵,也陆续冲进来了。对面山丘上的王斌部,正在调头向下面合击。
两军一片混战,杀声在山林之间巨响。
南面的那股敌骑,也陆续杀到了战团中。但此时中路敌军已经溃败了,剩下的马兵乱糟糟地向四面逃窜。
整场战斗只有大概一炷香工夫,很快便分出了胜负,敌军乱兵一片溃散!
平安扛着斧头,看见王斌迎面过来了,便率先开口道:“我瞧王把总还挺会打仗。你径直被降到把总,有点可惜。”
王斌抱拳在马上行军礼,但只是“哼哼”了一声,显然还没消气。
平安回顾左右道:“大伙儿稍加整顿兵马,本将便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此地马兵,全归王把总统领!”
听见了声音的众将,纷纷应答。
平安对王斌道:“你整顿好人马,便从这个口子突进,往西北边去。如果得知瞿能军还没突破黄背河,你们便把文昌桥头的敌兵干|翻!”
王斌抱拳道:“末将得令!”
平安忽然笑了一下,降低声音道:“这可是大功,就看事后我怎么说话了。王把总,你真得想好,该如何拍我马屁、拍高兴!”
王斌的脸顿时涨|红。




大明春色 第五百一十六章 决胜马战
喧嚣的马蹄声和人声,弥漫在四野;远处的一声声炮响,就像天边在打雷一样。但此时平安没看见人影,周围只见深绿色的灌木林。
他带着亲兵小队往西赶了一会儿,马蹄声喊叫声愈来愈大了。很快他便看见了一股汉王军轻骑站在山丘间,而喧闹的杀声还在北面远处。
平安一边跑马,一边观望着远近的状况。他忽然拍马加速冲过去,便嚷嚷起来:“干甚么?干甚么!”
大伙儿不知怎么回事,但大多将士都认出是骑兵主将平安。平安那身材长相,天下实在难以找到第二个,就像敦实的一个方形大汉放在马背上,胳膊比寻常的人腿还粗,而且膀子上的肌|肉成股。
一个武将拍马上来,抱拳道:“此地敌军马队甚众,末将无法北进。”
平安翻了个白眼,指着武将的鼻子问道:“你叫啥?”
武将道:“末将骑兵把总赖璧法。”
“来一发,你为何一定要从这里进攻?”平安正色问道。
武将道:“末将叫赖璧法。平将军,您布置了末将在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北面,人群里有点慌乱起来,一时间忽然嘈杂不已。有人喊道:“俺们前边败了,敌军追过来了!”
平安却还看着赖璧法,伸手拿手指在自己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为甚么我的脑袋敲得不响?”
赖璧法转头看了一眼北边的溃兵越来越近,脸上紧张而难看地说道:“平将军,没人的脑袋能敲得太响,不然便晕过去了。”
平安大声道:“来一发,你的脑袋肯定敲得响!若非鱼木做的脑袋,你为啥会这么用轻骑兵?”
赖璧法又紧张地看了北面一眼,脸色已像猪肝一样,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道:“回平将军,末将叫赖璧法……”
平安骂完这个武将,这才拍马在军中喊叫了一阵。此时被追逐过来的汉王军溃兵,已经快接近此地了!
“来一发,把旗扛过来,跟着本将!”平安喊道。
赖把总回话道:“末将得令!”
平安不仅让赖把总扛旗,还把手里的盾牌和斧头递给赖把总、让他拿着。赖把将盾和斧头上下搁在马背上借力,看起来也是有点辛苦。
一声响亮的口哨传出来,平安把手指从嘴上拿开,指着前侧的山丘之间,大喊道:“弟兄们,走了!”
赖把总急忙说道:“平将军,您的右手前方林子里,有伏兵!”
平安根本不理会,带着马群便往西北边出动。众将士纷纷踢马吆喝,加速向平安这边跟了上来。北面涌过来的汉王军溃兵到处乱跑,后面弦声“噼啪”作响,敌军轻骑追赶着,顺势向平安这股轻骑追来。
果然不出所料,过了一会儿西北方向、平安正前方的右侧林子里,一些敌骑渐渐走出了树林,正在前方准备阻击平安部!
“咻……”平安吹了一声口哨,喊道:“左边走!”
周围的赖把总等人紧跟着平安,军旗开始左转,向西面迂回。
后面的敌军追兵也立刻改变了方向左转。因为平安部的马群在前面、转的弯比较大,正后方的追兵随后转弯、迂回的弯更小;所以敌军追兵的距离更短,这个弯让追兵迅速接近平安部!
两军向左迂回,官军以内弯追上平安军,所以位于左侧。
这个改变,时间非常短!平安忽然拈弓搭箭,喊道:“弟兄们,随意放箭!”
“砰砰砰……”平安军的骑|射像炸豆一样密集响起,空中密密麻麻的箭羽、仿佛飞奔的蝗虫。左翼的惨叫到处都是,不断有敌兵落|马。
才一小会儿工夫,平安部将士大约各射了两箭,敌军马队便损失惨重。敌军马群里很多空马,跟着洪流一样的骑兵在继续奔跑,但不少马背上已经没人了。
敌军的还击,几乎没用!因为他们没法对近处的汉王军还击,位于左侧奔跑的轻骑马队,除非是左撇子很难对右边的平安部骑|射;敌兵只能向侧前方抛射,杀伤大为不如。
平安射|箭的速度明显比军士们快,他的动作轻飘飘的,很容易被人怀疑弓没拉满。然后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响,平安手里的骑弓被生生拉断了!
“拿弓来!”平安喊了一声,但他不忘再次废话道,“弟兄们,是不是像射草靶子?”
周围的骑兵一阵喊叫回应。
众军连射了两轮|箭,敌军才作出反应,开始转向对平安军斜冲靠拢,进行侧击近战!但此时战机已失、为时已晚,许多敌兵纷纷勒马慢了下来,想跑了。
平安也大喊着渐渐缓下战马,众军跟着军旗陆续勒马。过了一会儿,追兵调头开始后撤;平安军则从逃窜变成了追击,跟着后面冲了过去。
那股敌兵跑得很快,一时半会儿,没有让平安军追上。但不久前从林子里出来的敌军伏兵,便没那么快调头了,他们直接从平安部的左前侧冲杀过来。
双方的骑|射又是噼|噼啪|啪l密集响起,空中“嗖嗖”直响,马的嘶叫和人的喊叫声音巨大,仿佛响彻整片大地。前面空着马背的马匹渐渐增多。
片刻后,两军接敌。将士们纷纷拔出腰刀,大伙儿在飞奔的马背上,靠近敌军就砍,四面厮杀的兵刃撞击声一片嘈杂。
平安已从赖把总那里拿到了斧盾,在军中所向披靡,照面一斧头一个敌兵,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甚至连招式也没有。平安只朝敌兵劈|砍,不管对方甚么招,鲜有能挡住那么重铁斧头的人。
本来平安不在最前面,但正前方的弟兄死光了,他便冲在中间前方,在敌阵中来去纵横。
不出一炷香工夫,敌兵大溃。先前被射得半残的追兵马队,此时也没敢上来,径直往北面跑了。
平安掏出一块洁白的白绸手卷,擦拭着斧头上的血迹。赖把总赶上来,抱拳道:“平将军用兵如神,勇不可当!末将佩服之至。”
“拍马没用。老子没治你的罪,你去烧柱香罢。”平安骂道,“学着点!”
赖把总羞愧地侧过头,抱拳道:“末将知罪!”
平安道:“来一发,收拢溃兵,你们继续向北攻击,能打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直到找到一两股能打赢的敌军。”
赖把总道:“末将叫……得令!”
平安拍马冲出一段路,忽然回头问道:“你不会连一股能打赢的人马,也找不到吧?”




大明春色 第五百一十七章 习惯违令
把总王斌率数百骑,向西北方面穿插突进;至牛轭岭,王斌遭遇了一股敌军、以及从南面溃败回来的乱兵。两军冲杀了两个回合,敌军大败向东北方向溃退。
王斌部穿过牛轭岭村子,奔过方圆数里地的旷地和菜地,便见敌军主力已经从这里撤走了。周围丢弃着很多东西,帐篷、车辆、粮秣四处可见,一片狼藉。
陆续还有三五成群溃散的骑兵,都往北奔走;看起来官军骑兵交战不利,已在多处战败。
另有一大队官军骑兵盯住了王斌部!但这时东边另一股汉王军马队、正向北面快速突进;那股官军马队便去拦截那边的汉王军了。王斌没有理会,率众继续往西北走。
王斌已经猜到了:瞿能军还没能突破黄背河!
那么王斌在关键之处建立大功的战机,便仍然存在。
他的凭据很简单。官军骑兵的人数,似乎比平安军多,可能超过万骑!这是王斌的感官,他知道平安军马兵也多达七八千骑,但各处交战的地方官军马兵人数、似乎还略微占优。
现在官军骑兵作战不利,但他们尚未大规模北撤……如果瞿能七万大军、已经突破黄背河,便会从西北方面横|插进官军活动的地盘;那样的话,官军骑兵前锋肯定会大片向北撤退,不然他们就要被分割包围在马战的战场上了!
牛轭岭旷地北面,有一大片起伏的山坡。山坡南侧是荒草地和灌木林,坡顶和北侧似乎有乔木生长。
“驾!”王斌吆喝了一声,拍马向最平缓的地方往上冲。众将士也纷纷往山坡上来。
南侧坡地虽然不陡,但是一个非常大的斜坡。过了一阵,王斌率先冲到了坡顶高地,眼前的景象便顿时广阔起来。
他的视线深处,北面各处地方、到处都是官军军队。乍看过去,那些成队列的人马,简直好像铺满了整片大地!
王斌回顾四野,完全没有发现北边有作战的动静。他心道:瞿能军果然还在黄背河西岸!
站在高地上,王斌往左边看、就能看到黄背河岸了;正前方有一片大山林,位置像横放一些的“丿”,估摸着至少有四五里宽!右侧靠南的方向,有许多小山林、地形复杂,在那边的最远处,隐约可见有一片大山林。
王斌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发现官军已经沿着牛轭岭北面的地形、渐渐组织起了第一道弯曲近十里的步兵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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