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赵平心道:要争天下、要打仗,还能不杀人吗?
俩人沉默了一阵。
刁雅又想起了甚么,脸上渐渐露出淡淡的微笑,开口说道:“帮我抄写文书的那个书吏,真是有意思。每次他说话非常客气、礼节也很多,我便好奇地常常瞧他;可他还会脸红呢!说甚么非礼勿视,尽是我在书上读过的词儿。”
赵平轻轻摇头不置可否。
刁雅又道:“还有那个扫院子的胥役,也是非常懂礼数。我从那里过路,他老远就停下来了,生怕我沾上灰尘,还抱手鞠躬让路……便是汉人杂役,也是如此细心知礼,好像懂很多东西。不像有些地方的人,除了有身份的之外、寻常百姓简直像野人一样。”
赵平更是愕然,他说道:“大明朝有上下尊卑,那些杂役、贩夫走卒,乃最卑者。刁姑娘是汉王府官员,他们当然不敢得罪你。你不必在意那些人。”
“我倒觉得他们人都很好。”刁雅嘀咕道,一本正经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开玩笑。她轻声道,“我爹是当官的,可是在云南边地,我不带几个奴仆、哪敢出门?但在这衡州城,我想去哪就去哪,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不会招惹我。”
赵平随口说道:“每条街都有官铺,除了亡命徒、寻常百姓谁会轻易去触发律法?”
他说完这句话,便不想再纠正刁雅的见识了。赵平虽然觉得刁雅的看法有失偏颇,但似乎也不是啥坏事。
赵平沉思了一阵,忽然说道:“我倒悟出了一些道理,朝廷治理边陲化外之地,不能只靠武力镇抚;还得有富庶强盛的国力,让当地百姓服气、仰慕。”
刁雅似乎听明白了弦外之音,脸上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并非忘本之人,不过眼见为实。”
赵平一时没有说话,埋头皱眉思索着甚么。他们俩人便默默地沿着街走路。
衡州城的街上行人不多,显得有些萧条。路上时不时有一队步骑列队经过,其武将多会向身份更高的赵平执军礼。
汉王军占领衡州城之后,虽然当天就发了安民榜,向百姓许诺不袭扰劫|掠;显然很多百姓不相信武夫,至今到处的街巷里、人们都关门闭户躲着。
不过也有一些胆子大的人,已经陆续开了铺面在生意了;而大部分人还需要时间观望一阵。
正如赵平所知的事,汉王军那些百户、多是汉王亲兵。他们能从军户变成武将简直感恩戴德、非常听话,那些武将不会违抗汉王府禁止劫掠百姓的军令。没有纵兵混乱,百姓很快便能相信安民榜了。(在大明卫所中,普通军户与将领、完全是天壤之别的身份。)
这时,赵平终于看见了一间开门的饭铺。他便转头对刁雅说道:“酒楼似乎都没开张,咱们就这里罢。”
刁雅点了一下头。
俩人走到门口,那店家见到赵平身上的戎装盔甲,又是害怕、又是殷勤,生怕得罪了他们。赵平看了店家一眼,说道:“不用怕,本将不缺钱、少不了你的!先上点果子茶水,快中午的时候,备好两桌酒菜。”
“草民明白了,里面请!”
刁雅望着店家笑了一下:“掌柜的别担心,这位将军是好人。”
大明春色 第五百四十七章 忐忑
天气晴朗,上午的阳光、很快便驱散了衡州潮湿的雾汽。
中军行辕内,朱高煦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是否要派人去劝降张辅?
此时他没有再穿那沉重的盔甲,穿着一身团龙袍服、却没戴帽子。他在书房里翻看了整整一叠地图,瞧了许久,又站起来在一扇木窗前踱来踱去。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发现门口有人,转头看时,便见妙锦端着一只茶盏正站在门口。朱高煦诧异道:“妙锦,怎么不进来?”
妙锦的声音道:“我以为高煦要吟诗呢。”
朱高煦起初以为这是句玩笑话、只是想调侃他;但很快他觉得妙锦的声音并无戏谑之意,观察妙锦的眉目时、也见她的神情沉静毫无笑意。
他一时不太理解她的意思,轻轻摇了一下头、便抛诸脑后了。
妙锦走进来,把陶瓷杯放在书案上,埋头看了一会儿乱七八糟地摆满了地图和卷宗的凌乱桌面,她又抬头望向朱高煦。
“湖广大战之后,形势对汉王府有利。我瞧文武都在庆贺,高煦为何不太高兴?”妙锦在一条凳子上坐了下来,轻声问道。
朱高煦走到桌案旁边,说道:“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心中有些忐忑。这阵子我是想放开了修车的……”
妙锦的脸上有些困惑。朱高煦发现说漏了嘴,便稍微一停,看向妙锦。
冬天上午的阳光正透过木窗照射进来,书房里的光线很明亮。妙锦脸脖上的肌肤、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更加洁白有光泽;她那眼角修长微微上扬的杏眼、非常有灵气,能很容易地表现出她的情绪,就像会说话一般。她困惑的眼神,看起来也十分有意思。
于是朱高煦马上了解了她的心情,便改口说道:“便是想享乐!可是我又没法放下自己的责任。因此总是平静不下来,有些心烦意乱。”
妙锦听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很是认真地想着甚么。
朱高煦又转头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生不如死!我也向弟兄们多次许诺,咱们是正义的一方。如果我不能尽到自己的责任,便难以面对战死的弟兄、总觉得他们死得没有价值,更会有愧疚之感。”
妙锦的声音道:“我懂了。”
“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朱高煦又沉吟道,“我这些年读史书,感悟到有些古代人、那些想用简单规则布局世间的人,总会失败,并造成更大的混乱……”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朱高煦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一动不动。妙锦也沉思着甚么。
过了许久,妙锦的声音低声道:“这两年我瞧高煦的享乐,无非声色二字,何苦多费周折……我是不是变丑了?”
朱高煦顿时来了精神,瞧妙锦的时候、见她玉白的耳朵已经红了,脸也望着地上。
妙锦飞快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悄悄说道:“晚上你过来罢。”
“不如就现在。”朱高煦道。
就在这时,那个五大三粗的陈大锤、再次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书房门口!陈大锤抱拳道:“王爷,盛将军、平将军刚到衡州,正在中堂等着拜见王爷。”
“我知道了。”朱高煦说道。
妙锦“嗤”地笑了一声,急忙轻轻掩住嘴,脸颊又红了,她说道:“高煦,你先去忙正事。”
朱高煦点头道:“别忘了刚才答应的事。”
“到时再说罢。”妙锦不好意思地说道。
朱高煦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拿起自己的乌纱帽戴好。不知道这事有何好笑之处,妙锦看着他又轻轻笑了一声,艳美的脸变得分外妩媚了。
盛庸平安的大军,目前应该在宝庆府东面、湘江西岸地区,算行程大军还到不了衡州府。
不过自从昨天瞿能送来的急报,禀报了瞿能军占领益阳县城、迫降了常德府的消息之后;湘江以西的地盘,便已经全部纳入汉王府控制之下。西岸已无战事,盛庸平安才离开了军营,先到衡州来了。
朱高煦走进中堂,果然见到了他们两员大将,王斌侯海等人也来了。
“末将等拜见王爷。”几个大将一起执军礼道。
朱高煦很随意,他指着中堂里两边的椅子道:“诸位坐,喝口茶歇歇。”
他们又道:“谢王爷。”
朱高煦也在正上方一张几案旁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盛庸抱拳道:“王爷,末将等在沿路各地府县,见官民几无抵抗。咱们可以准备东渡湘江、继续东进了!”
朱高煦他沉吟片刻,不置可否,只道:“对了,本王已下令云南的沐昂,释放原云南左都指挥使曹隆等人,叫他们官复原职。”
盛庸平安等都没吭声,几乎毫无反应。
去年夏天,朱高煦在云南起兵;那都指挥使司的曹隆等人、在名义上控制着整个云南的卫所军户,却既没有投降、又装聋作哑没有抵抗。朱高煦当时便把他们软|禁了起来。
如今天下大势定了八分,于是朱高煦叫曹隆等出来继续做官……他觉得曹隆没那么傻,到现在还会想去勾|结伪朝。
过了一会儿,平安回应了一声:“王爷英明!那些墙头草,现在不会干出啥事了。”
朱高煦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曹隆当初有些心向本王,不过不愿意拿身家性命冒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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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第五百四十八章 大胆的想法
先是盛庸提起横渡湘江、大军继续东进的事,但朱高煦没有立刻回应。
这时朱高煦沉思了好一阵,忽然说道:“本王这几天有个大胆的想法,一种可能性。假使伐罪军主力长驱直入、兵临京师城下,诸位推测会发生何事?”
诸将听罢都愣在了那里。
盛庸想了想,率先开口道:“那时京师人心惶惶;末将估摸着,必定有守将趁势开门投降!而只要伐罪军一进京师,便能控制全城;开门者也不必再担心了,更不会被伪朝君臣治罪。”
朱高煦看了盛庸一眼,点头道:“我与盛将军所见略同,大军若能长驱直入,战争便很快要到头了!
我长兄去年才仓促登基称帝,他对京师朝廷的掌控、远不如当年的建文帝。早就听说(何福、高贤宁等),朝中朋党林立各怀鬼胎;一些人眼见大势已去,必有二心!咱们进军之时,还可以事先派奸谍联络京师守将,尝试劝降一些人。”
盛庸道:“可湖广到京师两千里之遥,沿途江河纵横、山脉林立,咱们几十万大军要如何才能长驱直入?”
朱高煦立刻回答道:“只要办到一件事,得到大明水师主力!”
中堂里再次安静下来,在场的几个人都一副思考的神情。
朱高煦也没有多言,他相信身经百战的大将们、肯定能知道怎么操|作……假设有了水师、有了大江的制水权,伐罪大军完全不需要去攻下沿途的无数城池,那时沿着大江一路东下便可以了!
而大军的粮秣军需,只需依靠大江上的水运补给;官军各城守军,极可能不敢出城野|战,汉王军便不必理会。
盛庸坐的位置最靠近朱高煦,他又问道:“如何得到水师?”
朱高煦道:“劝降张辅。”
这时平安忽然笑出了声,“张辅怎会投降?”
朱高煦看着平安,一本正经地说道:“很多不可能的事,都是可以谈的。至少能试一试。”
他接着说道:“我已派人去劝降敌军水师主将陈瑄,不过此人以前是建文朝的水师大将,此时可能被严密监视了。
而张辅现在还是‘平汉大将军’。他不仅能够节制水师,而且在靖难功臣武将中,也颇有些关系人缘;张辅如果愿意投降,咱们得到水师舰队的可能性便大了。”
盛庸一阵出神,似乎在回忆着甚么。他忽然回过神来,说道:“末将还是认为,张辅不会投降,他会想尽办法负隅顽抗!”
朱高煦点头道:“所以本王想两面准备。侯海,你给瞿能写军令:叫瞿能把常德城的兵权交给陈贞,然后率主力南下。”
侯海作揖道:“下官遵命!”
朱高煦又道:“昨天本王爬上东边的城楼,还能看见湘江上的敌军战船。咱们在漓江上的那些船,完全不是敌军水师的对手,战力差距太远!此前在永州附近发生过水战,本王观之,敌船赢得太容易了;直到现在,伐罪军的船也不敢航行到湘江北段来。
因此大军一时间没法从此地附近渡江,只能绕行,走永州府那边渡江、然后再从湘江东岸北上。”
几个大将都点头赞同,盛庸道:“唯能如此。”
朱高煦道:“水路粮道、只能到永州城西面的大阳川水仓库;各路大军向南靠近,则可以减少陆路运粮损耗。盛将军平将军的人马,也要向南调动。”
盛庸与平安一起抱拳道:“得令!”
朱高煦站了起来:“汉王府要东迁到衡州来了。等我军攻下长沙府,衡州便可作为汉王府中枢。”
大伙儿见状,陆续执礼道:“末将等告退。”
朱高煦也离开了中堂,回到书房内。他见桌案上砚台里的墨汁还没倒掉,便找了一张白纸,开始敏思苦想、给张辅写亲笔信。
他绞尽脑汁,在信中晓以利害。信誓旦旦地先说他汉王很有信用,从来说话都算数!让张辅回想一下,并可以打听打听。
至于以后守不守承诺的问题,朱高煦完全没考虑过;如果因为这件事破坏了他一向重视的信用,只要能劝降张辅、得到水师,那也是值得的!
而以前朱高煦一向信守承诺,正是因为预料到了、总有被逼无奈要花掉信用的一天!他心里非常清楚地记得、前世信用破产的经历,连一百块钱也借不到;因此在大明朝,他尤其重视诚信。
朱高煦又言辞殷切地写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能征善战的大将、获之不易。大明朝将来正需英国公这样的大将,本王绝不忍心舍弃。
“靖难之役”大家都是自己人,荣国公(张玉)居功至伟。本王必会看在当年靖难军弟兄的份上,给张辅一条活路,不让靖难功臣心寒。
何况此时英国公弃暗投明,乃大功一件,足可以将功补过……
朱高煦想了想朝廷里的内斗,又直白地写道:天下大势已定,朝政必将重整。英国公若走错一步,靖难功臣在朝中定会势微,白白便宜了英国公的政敌!
他写好之后,又重新修改润色了一番。
朱高煦不喜欢写文言,修改之后仍然全是直白的话;不过幸好他的字写得很好,一封实为劝降书的信,看起来还不错。
几张信纸被压在镇纸下面,等着墨迹晾干。
朱高煦在木窗旁边的阳光下,再次踱步走来走去。他琢磨着,还是有一定的机会的!
他认为其中最诛心的话、应该便宜了张辅的政敌云云……毕竟人们内斗起来,往往会不择手段要置对方于死地;甚么朝廷的大局,根本不是最重要的事。
这时镇纸下面的信已经干了。朱高煦便折叠起来,放进信封用汉王金印漆封。
他对门外的侍卫喊道:“召侯海来见面。”
侍卫应答道:“小的即刻去传话。”
等了一会儿,侯海便疾步走到了书房。朱高煦将信封递给侯海,说道:“这给张辅的劝降书。你在北司选个机灵的人,送去长沙府,设法交到张辅手上!”
侯海道:“禀王爷,北司在长沙城有据点,下官可否下令长沙城的奸谍接应?”
朱高煦点了点头。
侯海拱手道:“下官即刻去办!”
大明春色 第五百四十九章 难辨敌我
朱高煦写好了劝降书之后,仍未放下此事,他几乎一整天都在琢磨着张辅。
不料,柳升居然派人来了!这是朱高煦完全没有想到的一个人。
陈大锤送信进书房,便侍立在侧。朱高煦一言不发,先看了一遍柳升的信;接着他便把信纸往左边一偏,朝向明亮的窗户,借着阳光、十分仔细地观察信纸后面盖的印。
皆因朱高煦不熟悉柳升的字迹、无法分辨真假,此时上面盖的印反而有了作用。
朱高煦对柳升这个人,也是不太熟的。“靖难之役”时柳升确实在靖难军中作战,但军职不高;那时朱高煦不认识他。
直到“伐罪之役”到了湖广决战的时候,柳升这个人、才渐渐进入朱高煦的视线;原因当然是柳升手里有一大股官军军队。
因此忽然接到柳升的密信,朱高煦相当意外……
柳升的言辞非常殷切。信中写道,他一直对火器火炮非常有心、多年致力于此;湖广大战,汉王使用火炮出神入化,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马上效力于麾下!
于是在湖广会战刚分出胜负不久,柳升便决意投降了。他已派了军中做武将的心腹、悄悄快马回京,着手操办安顿柳家的家眷的事。
柳家是低级武将出身,小门小户,家族人口不多。柳升在京师有个结交多年的好友,但不是官场上的人。他遂将家人托付给了好友,让其找到机会,便设法带他的家眷出京、藏匿一段时间;然后立刻以快马告知柳升!
柳升再看情况,或带兵献城、或逃跑过来投奔。
而此时京师锦衣卫的人手、多在监视张辅陈瑄何福等重要大将;柳升却从来没被怀疑过,监视他的府邸的耳目也比较少。因此他的妻儿逃脱,机会是很大的。
柳升在密信中的意思,建议汉王尽快去打长沙城;待汉王军兵临城下,他才方便带兵开门投降!以贡献长沙城与麾下数万将士,来将功补过。
朱高煦放下手里的信,心道:这些武将真是一点节|操也无,不像文官还要在乎一下名节。朱高煦见陈大锤还在旁边,便转头道:“陈将军也瞧瞧。”
陈大锤抱拳一拜,拿起信纸来看。
朱高煦伸出粗糙的手掌,在自己宽阔的额头上摩挲了一阵。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我判断,这封信应该没有假。我不认识柳升的字,上面的将印一时半会却很难伪造。”
他停顿了一下,回头道:“你派人去,尝试联络柳升……叫北司的弟兄小心一点,一年多时间、咱们的人已被逮住了数十个!伪朝锦衣卫早就知道汉王府有这个衙门了。”
陈大锤抱拳道:“末将得令!”说罢离开了书房。
朱高煦犹自站在屋子里若有所思。柳升要投降,当然是一件好事,但远远没有达到让他欣喜的地步。
朱高煦最想要的不是长沙城,而是水师主力!
没有水师,就算现在长沙城敞开着,让汉王军进去;汉王军却也渡不了江,还得长途跋涉绕道才能走到城下。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声音道:“王爷……”
朱高煦转身一看,竟然看见了宦官曹福!便是王贵那干儿子、那个白胖的宦官,不过现在曹福的脸已晒黑了、而且非常脏。
“曹福,你回来了。”朱高煦微微一喜,说道,“快进来!”
曹福走进来,委屈地说道:“奴婢在路上几次差点被巡检逮住,终于见到王爷了。”
朱高煦叫曹福坐下细说。
曹福没有多谈路上的遭遇,先说道:“奴婢想方设法,劝服了赵王身边的宦官黄俨;但赵王并未答应起兵。黄俨希望王爷派精兵去北平,帮着赵王起兵哩……”
朱高煦听到这里,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的感受。
这个三弟!枉费当年父皇的宠爱、时常带着他出征,可是治军打仗他是一点也没学到。而赵王的护卫兵力是所有藩王里最多的,与朱高煦的护卫差不多人数、有两万人左右,起兵的条件不算差;毕竟朱棣信任儿子、胜过兄弟。
曹福跪伏在地道:“奴婢未能完成王爷重托,连赵王的面亦未见过两次。请王爷治罪!”
朱高煦道:“起来罢。现在高燧起兵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曹福愣了愣,便站了起来。
朱高煦看着他说道:“你忠心可嘉。先去休息两天,然后在中军行辕,负责管我的饮食起居。”
曹福忙道:“奴婢遵命!”
……
衡州北面约四百里外的长沙府城,位于湘江东岸。
虽然叛军就在湘江对岸,但其大军难以就近横渡湘江。
官军晚上坐船到西岸的斥候打探到,叛军各路人马正在向南行军;估摸着是打算从南边绕行。这样的进军路线,从湘江西岸绕路到兵临长沙城下,至少有一千里路!
因此至少一个月内,长沙城并无危险。城池里有无数官民将士,每日进出的货物很多;眼下四城都还没有关门戒严,只是多派了一些守门的将士。
宝庆府大战后溃逃的官军人马,最近也渐渐恢复了秩序。平静的长沙城,会让人们产生错觉,好像并没有被几十万叛军威胁……
但此时,张辅心中并不平静!
他遇到了一件非常意外的事:当他见了一个谎称张家人的奸细之后,竟然拿到一封信、乃汉王朱高煦用印漆封的书信!
张辅犹豫了一番,走进一间书房里,轻轻把掩上的房门、上了门闩。他这才检查书信、撕开了信封。
他不怕那些明面上的锦衣卫,他们都得听命于平汉大将军。他担心的、是混在中军行辕的朝廷各衙署的密探,里面不仅仅有锦衣卫的人,连兵部等衙门也会用密探。
这些人的奏报、不经过中军行辕,而是直接密送朝廷各衙!张辅就怕说不清楚。
他命令心腹,将奸谍安顿在中军行辕、日夜看着;此时还没确定怎么处置那奸谍,他只想先看看汉王在信中怎么说。
张辅抽出几张信纸时,已然意识到了自己微妙的动摇……如果是在一个月前,他遇到这样的事,恐怕连漆封也不会开,必定立刻便将密信与奸谍、一起交给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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