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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所以未来的民|主选举等制度,朱高煦承认是更先进的权力构|架,但并不认为只靠制度规矩就行了的;那些东西必须有普世的思想和观念为基石,平等自|由民权等等。而在眼下谁干那种事,完全是给天下制造混乱与犯罪。)
朱高煦在众臣的安排下,先去天地二坛祭祀,然后再去太庙祭告祖宗。
似乎皇帝干每一件大事,都要去告诉两种虚无神秘的事物,充分地用行动诠释着“君权神授”的思想。而且明朝人从来没有信仰的唯一神灵,但是世人是有信仰的、真正信的东西正是天地和祖先。
次日一早奉天殿行典礼,开始册封大典。宗亲勋贵文武百官来到奉天殿外,朱高煦带着众人向香案上四拜。钟鼓三声之后,大伙儿进入大殿。
此时郭薇还未过来,她正在坤宁宫等着。
朱高煦与大臣们照排练好的台词,一本正经地表演对答了一番。等到鸿胪寺官员喊道:“册封郭氏为皇后,命尔等持节展礼!”然后正副二使、宫女宦官,才拿着翰林院写好的册封文书、以及皇后宝玺,向后宫过去了。
奉天殿里奏响礼乐,等了很久。待前去后宫的使节回来,奏报:皇后已接受册封。
这时礼部尚书胡濙,便带着几个官员,在一旁的桌案上取诏书、翰林院的胡广早就写好了的。几个官员拜辞朱高煦,去承天门宣旨去,诏示天下,郭氏为大明皇后。
没一会儿,郭薇也在女官的带引下,来到了奉天殿。她身穿礼服,在众人瞩目之下,缓缓地走进大殿,向朱高煦叩拜谢恩。
众臣纷纷道贺。而那些没能到奉天殿参加典礼的官员、命妇,早就写好了贺表,集中送到文楼那边、上表祝贺皇后。(过几天,大臣勋贵的家眷,还要来皇宫大善殿朝见皇后,当面道贺。因为诰命夫人们也有俸禄,领着皇室的皇粮;皇后在名分上也是她们的上司。)
典礼大致结束。朱高煦起身时,文官行大礼。他便携郭薇出奉天殿,夫妇一起去家庙奉先殿再祭告祖先,册封典礼才算正式完成……
郭薇戴着九龙四凤冠,五颜六色闪闪发光、还有两个耳朵,看起来十分华贵;身上穿着深青色的翟衣,有各种花纹刺绣,红色、黄色、白色的珠玉装饰。如此繁复的着装在她身上,反倒把她略显单薄的身材、衬得更有点不协调。
她清纯玉白的脸,在珠光宝气的凤冠下,光泽似乎更好,如玉如瓷,美丽鲜艳。难怪女子们喜欢珠宝,那贵重的装饰、确实能增添娇贵之感。
郭薇的脸红红的,看起来就像个新娘一般紧张新奇、又有点害羞。不过她与朱高煦的儿子,都已经几岁大了。
一众人行至奉先殿的院子里,朱高煦站定,转身看着郭薇。
郭薇的睫毛一阵颤抖,脸颊如同桃花一样泛红,她低垂顺眼地轻声道:“多谢圣上恩宠不衰,今日妾身就像做梦一样。”
朱高煦道:“薇儿是我的结发妻。只要我有了,这些都是你该得的。事物都会旧,不过总归新过;我记得那些心动的美好回忆,那份情义一直都在的。”
郭薇听到这里,她忽然抬起头来,动容地看着朱高煦。她似乎记起了新婚之夜、朱高煦说过类似的这些话。
那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了;以前朱高煦说他不会忘,远远比不上十年后再说一遍。郭薇的眼睛一阵水光晶莹闪光,她含着泪笑了一下,声音异样地小声道:“只要圣上不嫌弃就好。”
这也是她当年说过的话。
朱高煦伸手在战阵上百战磨|粗的手指,用指背揩掉她眼睛上的泪水,说道:“薇儿冷静一点,咱们这便进去给祖先言语一声。”
“嗯!”郭薇抿了抿朱唇道。
奉先殿内,太祖的画像前面,香案下的砖石已修缮完整。下面的地道也被填平了,废太子执政时期就已修好。不过朱高煦再次来到这里,依旧颇有感概。
朱高煦一时间又想起了马恩慧和妙锦,若无她们,自己焉有今日?他心道:所谓的道义情分,不应该将妇人排斥在外罢?
……数日之后,朱高煦便下诏:自本朝起,废除后宫殉葬制度。接着他开始陆续册封妃嫔。
大明朝后宫不循周礼,因此朱高煦先增设了一个“皇贵妃”的名位;并向沐府遣使,将安排礼仪、册封黔国公沐晟的长女沐氏为皇贵妃。
接着他马上又册封妙锦为贵妃,姚姬为贤妃,杜千蕊为淑妃;三人皆赐予黄金印、镀金册。
并册封段雪恨为德嫔;朝|鲜国女子朴氏为贤嫔。前阵子侍寝过的几十个宫女,全部封为各种美人、才人、选侍,取代原来的女官,掌管宫廷各机构的权力。
册封后宫,如同封赏功臣武将,当事者都非常满意。朱高煦在制度允许的最大限度内,给了后宫女子厚封,并不惜为沐府增设皇贵妃名位。
只有妙锦似乎有点抗拒,但并非不满意册封。等到朱高煦直接下诏,并给她准备了冠服、印册等物时,她也不好再强烈拒绝了。
朱高煦先是在官方邸报里,趁讲述先帝驾崩之事时,明确了妙锦的身份:忠烈景公之后,仁孝徐皇后义女。
接着他册封妙锦为贵妃,便能在公开的道义、名分上名正言顺,而不再遮遮掩掩难以见人。至于那些不被朝廷认可的流言、野史,并不能作为摆在台面上的话题,最后只是为后世增添一些谈资罢了。
传言里,太宗皇帝曾许诺给妙锦册封贵妃;而朱高煦为了进一步给予功臣沐家回报、要册封沐氏为皇贵妃,究竟是为了沐氏,还是为了把贵妃名分给妙锦……这些密事大抵也能让世人在茶余饭后,悄悄争论一番。
而这些事,当然都不能作为朝廷上的话题;谁会用子虚乌有的传言为论据、拿到明面上与人讲道理……
那些对册封后宫之事不满意的人,多是朝廷文官。大臣们在御门朝见时,议论的是另一番道理:有悖祖制。
太祖皇帝为预防后宫干政,定下规矩大明皇帝的皇后与妃子,都要从民间挑选,不能选大臣勋贵的女子;以防外戚实力过大,干涉朝政。
朱高煦的母妃,仁孝皇后是中山王徐家长女,出身显贵;但因太宗皇帝以藩王称帝,早已娶了徐氏,不必遵循此制。朱高煦也是以藩王登基,所以皇后是武定侯孙女,有先例可循,亦无人再提此事。
然而大臣们的建议是:圣上称帝之后、再册封妃嫔,不宜从勋贵之家挑选。加上此时对沐氏册封“皇贵妃”的礼节、还未进行,官员们便请旨重新考虑。
朱高煦辩解了一番。
他本来是云南藩王,原先只想为父皇镇守边陲,无心皇位;可是东宫一党谋害君父,他才不得已起兵,最终受臣民劝进、而入继大统。
朱高煦称,自己做藩王的时候,便曾当面求过父皇母后、想纳沐氏为夫人,并已告诉沐府;后来“伐罪之役”爆发,没有机会办这件事。但这个许诺,已让沐氏在闺中等待至今。
今番若因他继承皇位,而撕毁约定;有伤功臣颜面,有损沐氏名节,不是大义之举,不利于为天下表率。太祖祖制只能适应于以皇太子继位者,藩王因国家有难而受推为长,难以遵循旧。
文官里的齐泰、胡濙、高贤宁等人都附议朱高煦的说辞,别的文官只得作罢。
于是朱高煦未采纳大臣进言,仍派人去沐府办采纳等礼。
……幸好朱高煦事情办得快,等他册封沐氏的事情已办得差不多了,解缙才回到京师。若是迟几天,解缙怕是会揪住封皇贵妃的事说,没那么容易就向皇帝妥协。
朱高煦听说解缙从交趾省回京述职了,顿时感到微微一阵头疼。





大明春色 第六百三十一章 再逢解解元
解缙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从交趾省回京述职的解缙,还带了陈季扩的正副二使。解缙进京的第二天,上了一份奏章、自通政使司送到了御门:他认为“废太子”有点冤枉!
因为能够让众人信服的证据供词,只能证实先帝崩于东宫、且有矫诏今上进宫之事。废太子及东宫官员虽有罪责,却可能不是谋害先帝的主谋。
朱高煦看到这份奏章,脑袋就有点大,顿时觉得自己的不好预感、十分准确。
他把解缙的奏章塞进袖袋,看了一眼还在御门里的高贤宁,便从北面的门走了出去;又叫当值的太监侯显,去把高贤宁叫过来。
在御门后面的宽敞整洁的砖地上,君臣见礼。朱高煦便把袖袋里的奏章递了过去。
高贤宁双手接着,立刻展开了看。
朱高煦道:“这个解缙不知有甚么毛病,我要是以前不认识他,必定以为他的东宫党羽了!但此人在洪武时期,到处说李善长是冤枉的;在永乐朝,又质疑太祖实录,非得说先帝不是太祖嫡子;在废太子伪朝,说先帝驾崩蹊跷。现在他又为废太子说话,我却没法相信他是废太子一党的人。”
“圣上所言极是,臣此前在翰林院任职,深知解缙的所作所为。”高贤宁看完了奏章,作揖道。
朱高煦沉吟不已。
他刚看到这份奏章时,心中十分恼怒,想杀解缙!不过他又寻思:太祖、建文、太宗都没有杀解缙,我要是登基就干|掉此人,岂不是让士人觉得我容不下文人?何况解缙说废太子有点冤枉、说都说了,他若马上被杀,会不会反而引人猜疑?
于是朱高煦已经放弃了立刻除|掉解缙的想法。
高贤宁抱拳道:“三国时期有个人叫祢衡,圣上可曾耳闻?”
朱高煦摇了摇头。
高贤宁便道:“他是孔融的好友。”
“哦!”朱高煦恍然道,“孔融我知道,孔融让梨,耳熟能详。”
高贤宁道:“祢衡此人骂过很多人,还大骂曹操挟持汉天子。但是曹操不敢杀他,于是把烫手山芋送给了刘表;祢衡侮|辱刘表没有能耐。刘表很生气,却还是不敢杀他,想了个办法把祢衡送给江夏太守黄祖;黄祖终于把他给除掉了!”
朱高煦听完了这个故事,在砖地上踱了片刻,忽然站定沉声道:“朕让解缙去翰林院,在翰林院学士内阁首辅胡广手下做官罢。”
高贤宁忙拜道:“圣上圣明。”
那胡广与解缙积怨很深。俩人之间,不仅有过撕毁联姻婚约的恩怨,而且解缙还把“看好猪”的故事传遍士林,弄得胡广名声极差!俩人就大义名节等事,撕破脸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今胡广是翰林院的长官;让解缙做胡广的下属,必定有他好受。胡广应该会想方设法找解缙的过错!
现在朱高煦给解缙封官到翰林院,正是名士清流都看重的地方,看起来是对解缙非常好了。但等以后朱高煦实在受不了解缙,便可以利用胡广弹劾的事、依律法处置解缙;并不必担心被文官觉得、朱高煦不能容人。
朱高煦想到这里,笑道:“高寺卿的故事,非常有趣。”
当天下午,朱高煦便下旨吏部给解缙任命状。又因为解缙把交趾省叛军陈季扩的使者、带回了京师,朱高煦便在东暖阁召见大臣,商议交趾省的事务。
东暖阁正上方的椅子后面,地图已经换过了。现在左右挂着一副蒙古势力地图、一副交趾省地图,中间的墙壁空荡荡的,显得有点突兀。
朱高煦站在椅子后面,正仔细瞧着右侧的交趾省地图。身后的御案上,放着陈季扩的国书。
齐泰、夏元吉、茹瑺、胡濙、吕震等一干大臣陆续走进东暖阁,他们向上位行礼。太监王贵便道:“皇爷下旨了,诸位大臣都免礼,先瞧瞧这份陈季扩的奏章,等余下的大臣都到了再说罢。”
几个人拜道:“臣等遵旨。”
不一会儿,邱福、沐晟、盛庸、王斌等等一众勋贵也进来了,东暖阁里的人多起来。
朱高煦转过身来、在椅子上坐下,大伙儿再次一齐拜见。
朱高煦指着旁边的凳子道:“淇国公年纪大,坐下说话罢。”
邱福顿时露出些许喜色,抱拳道:“臣谢圣上赐坐。”
齐泰上前作揖道:“臣以为,此时朝廷在交趾仍有八万驻军,但交趾地区的情况已变得更乱。不仅有陈季扩这股叛军,南方还有黎利的叛军不断坐大。
先前大明朝国内正值‘伐罪之役’,无暇南顾;陈季扩与黎利便厮杀不休。官军固守东关(升龙、河内)平原,亦未遭大举进攻。若此时朝廷调兵平叛,这两股叛军可能会休战,一起对付官军,不得不防。”
邱福起身道:“咱们朝廷开疆辟土,正是圣上、亲自带兵打下了交趾省!既有叛乱,岂能坐视不顾?臣请圣上,遣大将南下,武力平定叛乱!”
户部尚书夏元吉站不住了,立刻说道:“永乐年间原定迁都的大事,虽已停止;但修建太宗皇帝的皇陵不能拖延,每年还得调拨钱粮征发民壮。大明宗室、勋贵发俸;亲军、京营实发军饷,又是一大笔开销。
还有一些可以预料到的开支,如蒙古诸部可能在秋季扰边,北方九边也得要重新部署防务。此等危及我大明安危的大事,没法节省。
朝廷最近十年以来,经过‘靖难之役’、‘伐罪之役’的战乱,国力受损,宜与百姓喘息之机、休养生息。交趾之地这等战端,还请圣上及诸位同僚慎重!”
茹瑺上前两步,作揖道:“圣上,臣有一席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朱高煦转头看向茹瑺。
茹瑺便拜道:“交趾省的事,不仅关乎交趾一地,朝廷如何处置、还应与国策吻合。
圣上登基方一月有余,先前封赏功臣、册封皇后,暂未定论国策,亦在情理之中。但之后的朝廷大事,须得先确定国策,诸臣方能据此主张;我大明将要休养生息,还是继续为子孙万代|开疆辟土,请圣上圣裁!”
夏元吉说道:“圣上,多地民生凋敝,此时不宜建功!教化治理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亦是圣君所为。”
暖阁里渐渐没人说话了,朱高煦也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朱高煦才开口说道:“诸位大臣所言,都很有道理,朕最近一月有余也在思索……朕既不想劳民伤财,只为建功立业开疆辟土;也不想故步自封、影响大明国威。朕在想,有没有既能得到实际好处,又能扩|张势力范围的法子?”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便议论起来。
夏元吉拱手道:“圣上,大军出征,人马耗费便是天大的数目,没有能打仗不亏国力的法子!”
“那只是打蒙古游牧部落,无利可图。”朱高煦不动声色道。
夏元吉道:“圣上,此前我朝征安南国之时,臣亦是户部尚书。朝廷得到交趾省前后,国库一直亏损,所得者远不及军费!”
“嗯……”朱高煦若有所思地发出一个声音。
他心里却不认可夏元吉。
以前明军攻打安南国,之所以变成了亏本买卖;那是因为朝廷只选择了长远利益,想要吞并交趾,永久地得到更多耕地。为了几百年的长远粮税,前期几年连续亏本,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但如果人们的眼光不只盯住耕地,而选择掠|夺敲|诈、以及不平等贸易,并拉拢当地势力节省成本……或许马上就能扭亏为盈!
可是这些想法太过夸张,完全脱离了大臣们的经验;说出来的甚么“掠|夺敲|诈”也太难听了,大家都是读圣贤书讲仁义道德的君子,那多不好意思?
朱高煦观察,连齐泰、高贤宁等人都没有附议自己,于是朱高煦没有直言出来。
他不再谈国策的问题,当下便拍了一下大腿道:“夏部堂的谏言出于公心,朕当纳之。为免劳民伤财,迁都事宜,彻底罢停!交趾省的事宜,亦尽力避免动用大军;回应陈季扩使者的策略,以‘诏安’为主。”
邱福听罢神情复杂地抬头看了朱高煦一眼,可能觉得朱高煦有点怂。不过朱高煦以前就不止一次怂过,邱福最后都认可他怂得对……因此这一回邱福没有急着跳出来说甚么。
文官们倒是很满意,纷纷点头附议。
朱高煦道:“咱们最好避免南北两线开战。正如诸爱卿所言,北边蒙古危及我国家边防;朝廷得先稳定北面,再想回头对付交趾省叛军,两边用兵、在时间上要尽力错开。”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朕还想裁撤交趾布政使司。”
这时邱福终于忍不住了,再次站起来抱拳道:“开辟交趾省乃太宗皇帝时的功绩,当今朝廷不仅不守住,若还放弃此地,恐怕……”
夏元吉听到朱高煦要放弃那亏本的地方,情绪有点激动了,急忙无礼打断邱福道:“天下臣民,要的是安居乐业富庶太平!圣上英明,体恤百姓,此乃圣君所为,谁会指责?”
朱高煦抬起手道:“朕没说要放弃交趾,只说裁省。可以参照唐代的羁縻州,先羁縻治理,再从长计议;否则操之过急,当地必然会有野心者不断叛乱,朝廷就得忍受多次平叛的军费开支人马伤亡。”
两个主张最强烈的人,这才稍稍平息下来。
朱高煦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声。他的设想,根本就没人理解!只能另外找道理解释,径直施行他自己的理念便是。




大明春色 第六百三十二章 十分应景
宫中诸司已遣使册封了沐氏为皇贵妃,迎接沐蓁进了皇宫。
位于乾清宫与坤宁宫东边的东六宫区域,新布置的皇贵妃宫、富丽堂皇。这里气势上比不上坤宁宫,但有亭台楼阁、花草景色点缀在宫殿之间,显得更为精致灵动。黄昏时分的余晖洒在琉璃瓦上,宫室殿宇都笼罩在了流光十色的光辉之中。
朱高煦与沐蓁都身穿繁复的礼服,并坐在两仗大椅子上。宫女上前,正在斟酒。
朱高煦转头看着沐蓁,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此时二人在几句礼节话之后、竟无言相对。
沐蓁头戴翟冠、身穿青红二色礼服,她那张精致的小脸此时红红的,神情隐隐含着笑,却又看起来十分紧张害羞。她轻轻抬起头看了朱高煦一眼,目光一触便避开了。她涂抹着胭脂的朱唇轻启,洁白的贝齿隐隐可见:“圣上殊宠,臣妾听说大臣有异议,叫圣上为难了。”
“嗯……”朱高煦发出一个声音。
沐蓁又柔声道:“臣妾记得圣上在云南时便说,手有大权者,要为天下万民、大局前程着想。今圣上终为皇帝,臣妾能进宫辅佐侍候圣上起居,乃莫大荣幸。”
“皇贵妃还记得朕说的话。”朱高煦随口道。
沐蓁道:“臣妾自然记得。”
朱高煦觉得这样的谈话方式、哪里不对劲。他想了片刻,便径直一挥手,对斟酒和侍立的宫女们说道:“你们都下去罢。”
人们屈膝道:“奴婢等遵旨。”
沐蓁目光有点闪烁,接连看了几眼出去的宫女们的背影。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关上寝宫的门,脸更红了,似乎还紧张起来,一双玉白的手使劲拽住了衣襟。
“今天这个日子,让你久等了。”朱高煦温和地说道。
沐蓁听到这句话,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抬头看了一眼朱高煦道:“臣妾甘愿……”她话还没说完,便发现朱高煦正仔细地瞧她的胸脯和衣裳,顿时又急忙将脸微微回避。
朱高煦低声说道:“那次我并无轻薄之心,可还是看见了那美好景色,多年来难以忘却,常浮现在脑海中。”
沐蓁低眉顺眼地坐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酒还没喝,但是她的脸就像喝了很多酒一样。
朱高煦伸出手,轻轻抓住她戴着缅甸红宝石戒指的玉白纤手,沐蓁的身子竟然微微一颤,仿佛整个人都僵了。
不料这时朱高煦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只翡翠玉镯子,轻轻捏住她的指骨,然后把镯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她的手腕上还有两只镂空花纹的金镯,加上冰糯种颜色鲜艳的绿镯子、红宝石的戒指,那只玉白的手显得更加美艳。
沐蓁见状,欠身道:“臣妾谢圣上恩赏。”
朱高煦心道:别的皇妃都有,算是补上的礼物。
“好看。”朱高煦把玩着她的纤手,说道:“来自云南平缅宣慰司的翡翠,算是咱们故地的物品。”
她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不少,红着脸悄悄说道:“我也是无数次回想那次难堪的……一面。”
朱高煦感受着、她此时剧烈而微妙的心情波动;从她的眼神里,朱高煦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心动荡纷乱。朱高煦小心翼翼地进一步放|纵言辞:“现在有甚么变化么?那‘景色’。”
沐蓁看了朱高煦一眼,垂目轻轻抿了一下嘴唇。
朱高煦道:“要不再给我看看?”
沐蓁的呼吸有点重,声音却仿佛蚊子扇翅膀一般:“现在本来就是应该的。”
朱高煦又道:“你的名字很有意思。上次我见了你的身子之后,回府查过《说文解字》,那时才恍然觉得那个字真是十分应景。”
沐蓁微微一怔,似乎想到了甚么,马上羞得耳朵都红了,她似乎恨不得想藏起来。她已经说不话来、无法再回应朱高煦了。
朱高煦倒是很镇定,他继续说道:“你再次在我面前宽衣罢,我喜欢看。”
沐蓁坐在那里动惮不得。
朱高煦道:“这次可是圣旨。”
沐蓁抬起头看着他,俩人对视着,但朱高煦察觉她的心情似乎已经在刹那之间、改变了很多次。她羞红的脸上,渐渐露出美好的微笑:“圣上心之所想,我都愿意给您。”
……皇帝专门增设了皇贵妃名位,封黔国公沐晟长女为皇贵妃。这些事,在宫廷里是人们最喜欢谈论的话。
位于御花园南边院子的马恩慧,也是不止一次、听见宫女们窃窃私语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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