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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门房里的小板凳上、坐着明国锦衣卫的人,据说称为坐记。院子里面除了张辅麾下的武将,应该还有不少文官吏员。
“站住,干甚么的?”侍卫说出了一句话。
陈仙真立刻就嚷嚷起来,情绪激动地自报了名号,还提到了陈太后等人。
侍卫们不准她进去,但马上就叫人跑进去通报了。没一会儿,一些武将和文官都来到了门房,听着陈仙真在那里哭诉。
这时一个武将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说道:“陈娘子稍安勿躁,请到里边慢慢说。”
陈仙真道:“你是不是陈太后的人,想害我?”
武将忙道:“可不能乱说,这里是安南都督府,请你见面的人是新城侯张大帅,别担心。在这里嚷嚷,要被人笑话哩。”
陈仙真便依言跟着他走了进去,从一个院子一侧的走廊,到了正北面的一间大屋子。一个大约三十多岁身材魁梧的汉子正站在屋子中央,他头戴梁冠、身穿红袍,正是个大官,应该就是张辅了。
张辅打量着陈仙真,问道:“你就是原来出使大明的正使陈仙真?”
陈仙真没来得及回答,旁边还有一个身材稍矮的文官道:“确是陈仙真,下官见过她。”
她循声望去,果然觉得那文官眼熟,可一时想不起名字了。
张辅听罢,便又问:“何事喧哗?”
陈仙真悲愤交加地说道:“我只想上书大明皇帝,让他知道我回安南国后的遭遇!陈氏既然恢复了安南国国王,我们家是宗室,为何不被官府认可?”
张辅道:“别急,慢慢说。来人,给陈娘子上一盏热茶。”
她说到这里便哭了起来,脸上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清化官府夺走了我们的田地、房屋,把财物全都抢走了,更不给俸禄。我本来已看破红尘,只想找间道观隐居清修、回家拿些财物,才知此事,如今想清静也不能了。”
张辅好言道:“隐居着实要有家势才行。”
他说得很和气,但很明显,他完全不关心陈仙真家的死活。
陈仙真接着说道:“我写了奏章去京师,让家兄设法送去京师,告知圣上此事。不料奏章都被升龙陈太后的人扣了,陈太后还派人暗中追杀我。我有甚么罪?实在走投无路了,才找到都督府,想请大明的官员帮忙,让我们的奏章能送去京师。”
“本将明白怎么回事了。”张辅道,“这样办,你先在这里住下,这里很安全。本将会妥善处置此事。”
张辅不由分说,马上下令道:“来人,给陈娘子找间廊屋安顿。”
……陈仙真离开大堂之后,旁边的文官侯海便道:“这种小事怎须惊动朝廷?新城侯找人与陈太后说句话,安抚一下陈仙真一家了事。”
张辅道:“眼下都督府对陈氏王室影响很大,咱们一说,必会影响陈太后施政。他们自己的事,咱们懒得去管,干脆把陈仙真送回原籍,叫当地的安南官员看好,别让她再出来闹事。”
“这可不成。”侯海走上前沉声道,“那陈仙真在宫里住了很久,可能与圣上……”
张辅微微有点意外道:“有此事?”
侯海道:“新城侯可能不知道,下官可是明白。”
张辅问道:“那她怎么回安南国了?”
侯海答道:“此中内情下官倒不知道,恐怕只有宫里的近侍太监才知情,像曹福那种人。不过也没啥奇怪的,永乐年间今上征讨安南国胡氏,亲近过几个安南小娘,最后也给忘了。”
张辅点了点头。
侯海沉吟道:“圣上雄才大略,下旨禁止在安南国收罗美人和珠宝,不过这陈仙真、应该算不上是收罗的美人。”
张辅不置可否,也不再继续谈论此事了。
临近酉时,雨已停歇,天边出现了晚霞。张辅离开了大堂,问明白陈仙真的所在,便往那边走去。
只见陈仙真正在案边奋笔疾书,似乎在写奏章。她转头看见张辅,便起身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张辅见她知书达礼,又瞧她的模样儿,不动声色地轻轻点了一下头。
张辅用随意的口气问道:“听说陈娘子在京师住过好一阵子,京师不好么,怎么回清化了?”
陈仙真顿时愤愤道:“还不是那个陈太后谗言!”
“哦?”张辅道。
陈仙真道:“大明朝皇宫里如许多妃嫔,陈太后不嫉恨,非要与我过不去。她有机会就吹枕边风……”
张辅一脸尴尬,因为从官方的说法来看,陈太后与朱高煦之间是很清白的,因为她的儿子是安南陈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才得到了大明皇帝的庇护。
陈仙真委屈道:“我哪一点比她差?总不像她还嫁过人。或许是因陈太后特别会奉承讨好罢,圣上受她迷惑,就想扶持她儿子做国王。圣上舍不得我,若是没有陈太后一再谗言,圣上也不会把我送回来、吃尽苦头。”
张辅点了点头,心道圣上好像确实是那种人,但并不是因为陈太后的美色。
陈仙真又道:“我在奏章里为大帅说了好话,您就帮帮我,让奏章送到京里去罢。陈太后记恨到现在,真的不愿意给我们家活路了。”
张辅没有答应,又问道:“你家还有甚么人?”
陈仙真道:“我是真正的陈朝宗室,大帅不信可派人去查。先父母已过世,还有个大哥、以及侄子等亲眷,我们以前住在升龙,后来去了清化,到现在一直在清化。不过而今房屋府邸,都已被强取豪夺。”
张辅点了点头:“都督府与安南国王室是完全不同的,名义上都督府还从属于王室。所以安南国内部的事、是否允许你们上奏等,本将都不便管。不过你倒是可以亲自去京师,咱们的人把你引荐给宫里的太监,由太监来周旋此事。”
陈仙真摇头道:“有个太监曹福,已经被陈太后收买了。我不想去京师,只想大明朝廷给我们家一个公道。”
张辅好言劝道:“本将不能擅自以大明朝廷的名义、对安南王室施压,你若不去,那本将没办法帮你了。”
他又道:“过阵子守御司北署左守御使、可能会回京,你和他们的队伍一道进京。若是侯左使没走,今年之内王景弘下西洋的舰队也应该回来了,等他们经过安南国海面,你便走海路进京罢。”
……
次月初,侯海果然启程回京述职。
不过此时王景弘的舰队,也在返航途中了。他们去程的时候,已经把永乐年间进京的诸国使者、送回了原地,并册封了汉人施进卿为旧港宣慰使,统率那里淘金的汉人以及一些三佛齐人。
然后舰队继续向前探索到了阿丹附近的海峡(阿拉伯海亚丁湾、红海附近),一路找城镇与集市进行交易,贩卖丝绸、瓷器、云锦、蜀锦、红宝石首饰、各种中药材等大明珍贵物产,还得到了长颈麒麟兽(长颈鹿)、狮子、长角马、孔雀、黑熊等稀奇动物,以及一些稀奇的植物。
既已完成送归诸国使臣、册封施进卿的使命,王景弘便下令船队返航,去做第三件使命:从爪哇国收取国王的许诺赔偿的黄金六万两。
没想到,等他们到了爪哇国北边的海面,发现此事根本没那么容易。
王景弘的座舰宝船上,来了几个黑乎乎的爪哇人。
爪哇人还算有礼貌,到了甲板上便以手按胸,向王景弘鞠躬行礼;看起来,大明船队到此地活动之前,波斯那边的回回教门也来过这边。
王景弘也起身抱拳作揖,听到他们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话,完全听不懂。王景弘等人对爪哇的文字一窍不通,说话也不懂,幸好施进卿手下的三佛齐人与爪哇国打过仗,懂一些爪哇语,便随船作为翻译。
面前的使者好像也有翻译,但是没吭声。三佛齐人的爪哇语和汉语都不太熟练,只能简单地翻译着大概意思:“他们来谈判。”
王景弘道:“几年前不是谈好了吗?”
三佛齐人翻译与爪哇人比划着说了一通,翻译又道:“他们说能不能只给两万?”
王景弘皱眉道:“手下人想贪|污?”
过了一会儿,翻译道:“他们说是国王的使者,有信物。”
王景弘与身边的大将、以及锦衣卫武将低声说了一会儿,王景弘便冷冷道:“居住在旧港的爪哇东王愿意给六万两,还会补贴明军的军费。”
两边皮肤黝黑的人谈了一阵。翻译道:“国王没有那么多黄金,东王也没有,东王骗你们。”
王景弘怒道:“爪哇国王主动许诺的事,白纸黑字写在奏章上,为何出尔反尔?”
等了一阵,翻译又道:“他们要回去禀报国王。”
王景弘生气道:“告诉这些使节,三日内须给答复。送客!”





大明春色 第七百六十八章 只因黄金
这座别墅,是爪哇国(即麻喏巴歇国)大臣的房子,位于一座山坡上。爪哇国王一行人绕过一片树林,视线拓展到远处,顿时被“布兰塔斯河”畔的谏义里港的场面震惊了。
(谏义里港,大概在今印度尼西亚的第二大城市苏腊巴亚。)
港湾里的海面上,已经被成片的舰船编队占满;远远看去,就像迁徙来的白鹤、占满了一处小池塘。
此前一直心痛黄金的国王,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便改口道:“如果明国人只想要黄金,我们也许还可以商议。”
满剌加(马六甲苏丹王国)使者劝诫道:“明国人已经露出了贪婪的本性,陛下的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这时爪哇国君臣没有驳斥,一个大臣却不满地回顾左右道:“为甚么我们的敌人(满刺加人)会在这里?”
满刺加(马六甲)是大概十年前建立的苏丹王朝,信奉回回教门;但这片地区的大小诸国,除此之外几乎都信印度教和佛教、爪哇国也不例外。双方信仰的教义、很多地方截然相反,所以彼此冲突不断,短短十年间就积累了一些新仇旧恨。
使者鞠躬道:“阁下不能把我们当敌人看待,尤其是现在。如果没有印度等各地的回回教门商人,谏义里的港口不能如此繁荣,陛下也无法向明国许诺六万两黄金。”
国王有点困惑地看着使者,说道:“在此之前,你们似乎接受过明国朝廷的册封,为甚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使者道:“以前明国人只是想要‘万国朝拜’的尊荣,所以即便他们都是一些异端和异教徒,苏丹还是宽容地接待了他们。但是现在明国人想在满剌加征税。”
国王道:“明国很远,为甚么要在满剌加征税?”
使者说道:“各地过往的商船,都要从满剌加海面路过,每年是很大一笔黄金。贪婪是人的恶念,异教徒不听主的劝导,抵挡不住恶魔的诱|惑。”
国王警惕地问道:“只是因为黄金?”
使者道:“是的,明国是一片被主放弃的邪|恶土地。我们与汉人只因为黄金,才有了关系;就像我们与景教(基督)的异教徒们,也只有通过黄金才能来往。主在人间的圣贤说过,黄金就是黄金,不分信仰。
而汉人同时是异教徒和异端,灵魂已经无法拯救了,他们是信仰着佛教、道教、景教的异教徒,同时又是背叛了所有主的异端。”
刚才说话的大臣又道:“但满刺加国与我们,不仅有黄金的关系;你们还强迫诱|劝港口的爪哇人信回回教门,使得我国的子民出现纷争。”
使者道:“但是现在明国人来了,要收走所有人的黄金。”
国王不再说话了,他看着港湾海面上的舰队,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众人观望了很久,国王说累了,便率领着大伙儿、回到别墅房间里休息。不过国王并没有休息,他召见了几个心腹大臣与贵族,在铺着波斯毛毯的客厅里议事。
几个大臣都建议向明国屈服,有人叙述了其主张的理由:“印度大陆已经衰微,德里苏丹遭受了帖木儿大军的打击之后,现在只能控制很小一块地方,突厥贵族与波斯贵族(来自阿富汗伊朗附近)已宣布独立;南部的印度教王公们,也不再向德里苏丹交税。印度的回回教门势力无法再威胁我们。
但是明国人的庞大舰队,已经两次来到这里。满刺加使者还透露了消息,明国朝廷可能会在这片海域征税;所以明国势力只有进驻当地,才能实现这一目的。现在我们与明国为敌,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几个贵族因为要凑“份子”赔款,所以反对此事。还因这笔黄金的数额实在太大了,想当初满刺加王国初建、实力太小,给予爪哇国每年的进贡才五十两黄金、给暹罗国才四十两;而明国要求的赔偿,是小国每年供奉的一千多倍!
一个贵族说道:“明国人拿东王威胁我们,如果东王事后食言,明国海军该怎么办呢?明国人究竟是想要黄金,还是想要我们称臣,谁能断定?”
另一个贵族道:“上次明国人所言,只要我们诚心认错,朝廷多半会免去赔偿以示施恩;因为这个原因,陛下才主动要求承担赔偿。但明国人现在不仅没有免赔,还用武力与东王威胁我们,形同敲|诈与欺骗。这事是明国人先不讲道理,并非我们食言在先。”
这时王国大臣道:“我听说有两个人在树林里,他们手无寸铁,却忽然遇到了一只饥饿的黑熊,于是二人拼命逃跑。两个人都跑不过黑熊,却仍然竞相奔跑着,为甚么?”他不等大伙儿回答,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他们不用跑赢黑熊,只要跑赢身边的同伴就行了。”
国王听到这里,终于开口道:“这个寓言很有意思。或许我们应该考虑,如约支付赔款;同时告诉明国人,满刺加国口蜜腹剑的敌视阴谋。如果付出六万两黄金,便能利用明国人清除满刺加苏丹,这件事就大有好处。”
大臣附和道:“陛下英明,满刺加的回回教门徒,正在让各个港口的子民、逐渐失去对陛下的忠诚。”
贵族们妥协得并不艰难,似乎因为出赔款大头的是王室。一个贵族建议道:“应该找到一个更精通汉语的人随行,能够讲述更复杂的事情,把上次明国人引|诱陛下请旨赔偿的事、讲述给这次的明国太监听,以得到他们的妥协。
以期待明国人答应,赔款的一半黄金、用白银和其它珍宝替代。因为黄金与白银的换算,按照明国的价格、黄金很便宜;而黄金在西面诸国中,都是最昂贵的宝物。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减少损失。”
爪哇国君臣,渐渐达成了决定。
……三日之后,王景弘在一艘大型宝船上,接待了爪哇国的使者。这次前来的爪哇人更多,有十几个人。
正使是爪哇王子,他的名字用爪哇语说了两遍,王景弘给他取了个汉文名字:哥儿大咖。
爪哇使团随行中还有个翻译,说着一口比较通顺的广东方言。王景弘是福建人,平时说京师官话(凤阳话与南京话的合体);爪哇人翻译之后,王景弘还是听不懂。幸好船上能听懂广东方言的人很多,于是进行二次翻译。
这次交流的信息就比较丰富了,不再只是简单的讨价还价。
王子“哥儿大咖”讲述了“赔款许诺”过程中的复杂内情,大概意思就是,永乐时的明朝航海者上层,给爪哇国王提供了一套“礼节般”的解决方案……爪哇国王得表示认错的诚意,以及臣服之心,赔偿极可能便会被免去;因为大明是礼仪之邦,懂得礼让与回报。
王景弘假装不知道,只说明军与爪哇国本来无冤无仇,确实被杀了一百多号人。要求赔偿,并无欺|凌之心。
接着哥儿大咖提出,只赔三万两黄金,别的数额用白银与珠宝替代。
王景弘召集随行的宦官、锦衣卫、水师武将、文官,到船舱商议,然后再给答复。船队里王景弘是正使,但他不能为所欲为,身边不仅有各个衙门的人,似乎还潜藏着卧底,以防有人背叛朝廷、好突然杀之。
一众人议论了一番,锦衣卫武将提醒王景弘:“出发之前,圣上训话,要我们改变办事内因,以黄金实利为重。而各国的伦|理道德、权力纷争,应求同存异、不必以大明的道德制度要求,也不能再作为用兵的关键理由,这种事应以商量妥协为主。”
王景弘道:“咱家也认为,应该接受爪哇王子的提议,先把钱拿到手再说。如果真的闹翻,扶持东王夺|权,咱们的军费开支会很大,事情将会得不偿失。”
众人纷纷表态,听从正使的决策。
就在这时,爪哇王子请求、到船舱里私下与王景弘谈论。王景弘准许了,但他身边依旧留着文武官员。
哥儿大咖通过翻译,讲述了满刺加王国的阴谋,明面上与大明朝廷交好,暗地里联合诸国,欲抵抗明国势力。哥儿大咖声称:爪哇国愿意忠心臣服于大明,并如数交付赔款,但希望大明军队能除掉满刺加苏丹。
王景弘答复道:“此事与赔偿事宜,应分开商议。我们答应爪哇国王的赔偿方式;而有关满刺加的国事,只能奏报朝廷之后,由圣上与大臣们定夺。”
于是双方商议结束,不过哥儿大咖已许诺,在限定时间内把黄金与财货送到港口。
有个宦官提醒王景弘:“满刺加与大明交好,永乐年间,大明朝廷用一个叫‘汉宝丽’的公主嫁给了满刺加国王,以结世代之好。”
明朝宗室姓朱,姓汉的女子、谁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公主,可能只有册封的名分而已。不过王景弘觉得,确实不能随意破坏邦交,决定回国后,把一切事情奏报朝廷了事。




大明春色 第七百六十九章 廊芜幽回
春夏之交,正是绿肥红瘦的时节,大明京师的景象,一派草木茂盛、生机盎然。
乾清宫外面的斜廊旁边,只有几颗树,也引来了鸟雀的逗留,它们在枝叶间“叽叽喳喳”鸣叫着。坐在东暖阁里的朱高煦,听到鸟鸣声,产生了一种“不像身居人口稠密的皇城”的错觉。
他很快就被鸟雀的聒噪声、弄得有点烦躁,因为太监曹福进来禀报事情,提到陈仙真跟着侯海、裴友贞、刘鸣等人快进京了。
曹福叙述了一阵,又道:“奴婢问过张盛,随行的锦衣卫有奏报,说这事儿是新城侯张辅的意思。”
“朕知道了。”朱高煦道。
朱高煦与张辅相识多年,还是了解他的;有关张辅的禀报,应该没甚么问题。张辅此人带兵打仗还是有能耐,但他却痴迷权术,在朝政与人情关系上也有其见解,这一点与平安那样的人不同。
曹福似乎有点犹豫,接着轻声道:“皇爷明鉴。此前皇爷开恩,对陈仙真为叛贼陈季扩效力之事、已不追究,让陈仙真还归家乡。可陈仙真并未感恩,走时颇有怨言。”
朱高煦看了曹福一眼,觉得陈仙真可能得罪过这个太监。
曹福又问:“皇爷,待她进京之后,安顿在何处哩?”
朱高煦道:“皇城西边那座汉王旧府,让她暂且住在那里罢。”
曹福躬身道:“奴婢遵旨。”
等太监出去了,朱高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墙边的一副红木架子里找出一封书信。这是不久前、才收到的安南国陈太后的信。
他找到其中的一段话。陈氏在信中专门提及,并请朱高煦相信:陈氏没有迫|害陈仙真,问过身边的大臣,也没有人曾对付过陈仙真;陈仙真在都督府控诉、王室的人追杀她,属于子虚乌有、栽赃之事。陈氏还在信中解释,既然大明皇帝对陈仙真既往不咎,她便不会再计较了。
这些恩怨纠葛,本来属于私事,但也让朱高煦心生烦恼。不过他还是更信任陈太后,没有直观的理由、仅仅是直觉……
汉王府旧府在皇城西面的玄津桥附近,离西安门非常近。
想来当年朱棣对朱高煦、还是有愧疚之心,朱棣在皇权稳定的大事上,狠心地做出了正确的决断;但于别的方面,朱棣不可谓不大方,或许有一种补偿的心思。当初太子连宫女也养不活的时候,朱高煦不仅在云南得到一座亲王府,在京师城内也有一座豪华幽美的王府,保留到了现在。
数日之后,朱高煦便坐着銮驾,带着皇后妃嫔以及皇子们,在锦衣卫大汉将军及皇城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了这座王府。他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
踏春的清明节已经过去,不过四月初的园林风光,仍很漂亮。
旧府里有湖泊池塘,亭台楼阁,以及各种花草树木,比皇宫还要美。只因皇宫最注重的那些有象征意义的大殿、以及安全问题,所以御花园等有园林的地方并不大。
宦官们还带了一些兜网、琉璃瓶,让瞻壑在园子里捕捉蝴蝶玩耍。瞻圻走路不太稳当,得有人牵着、才能跟在他哥哥后面折腾。
朱高煦坐在湖边的椅子上,看妃嫔宫女、小孩们玩耍。他陪了大伙儿一个多时辰,便离开了园子,往王府南边来了。
走过一座宫殿后面迂回蜿蜒的走廊,他与太监曹福来到了一处套房里。这里是一处能睡觉休息的地方,在此处会客会显得有些暧|昧;因为门口有珠帘,里面有床,两侧还有供通房丫鬟居住的耳房。
没一会儿,陈仙真便被带过来了。她已不是道士的打扮,而穿着一身窄身长袍。走近前来,她便软软地跪伏在地,竟然马上哽咽着开始哭诉。
她的哭诉内容,大致都是朱高煦知道了的。陈仙真家的房屋财产田地被掠夺,她被陈太后迫|害、无处容身云云。
看着陈仙真梨花带雨的模样,朱高煦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或是缺乏同理心的微妙感觉,就好像在听一个与他完全不相干的故事。
或许因为朱高煦愿意倾听宫廷女子们的诉说、都是真事,听得多了,就能理解不少女子的心思;所以他现在听到陈仙真的哭诉,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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