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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阿莎丽问道:“皇帝陛下答应议和?”
“现在说议和,好像有点不太准确。但阿鲁台既然这么有诚意……”朱高煦指着阿莎丽,“朕当然是愿意修缮关系的。朕实际上一直都想与阿鲁台和睦相处,只不过是剃头的担子一头热,才造成了辽东的局面。”
阿莎丽的脸有点红,她还没有说自己进京的来意,但朱高煦显然已经猜到了。
果然他接着便径直说道:“如果朝中官员与鞑靼使节谈得顺利,在使节离京之前,朕会封你为皇妃。”他顿了顿又道,“这只是联姻,不过是个名义。其它的事你不用担心,譬如你在心里念想谁、或是一些私人的意愿,朕都不会为难。”
朱高煦的话很直接,有点让人意外,阿莎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好。她抬头见朱高煦正注视着自己,心头稍急,本来她说汉话也不熟练,这时舌头忽然像打了结似的。
朱高煦也没继续说话,等了一会儿,便继续观阅他的图纸,并拿着毛笔在上面画。
阿莎丽渐渐轻松了一些。眼下这里只剩他们俩人,朱高煦也不是在故意冷落她,一时的沉默、反倒让关系似乎更随意了。她这时有一种奇怪的感受,好像彼此间早已很熟悉似的,坐在一起可以不用交谈、却不显得尴尬。
“陛下在看甚么?”阿莎丽开口问道。
朱高煦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口道:“这个海图画得不像,埃及的苏伊士运河、应该出现的位置,好像有偏差。”
阿莎丽又脱口道:“埃及?”
朱高煦想了想说道:“你们阿苏特部的族人是色目人,来历与别的蒙古人不同,祖先住的地方、应该就在那个方向。对了,成吉思汗的子孙,大概也去过埃及附近。”
“听长兄说过,我们从遥远的西方来。”阿莎丽道,“陛下打算去征服那个地方?”
朱高煦不置可否:“从整个世界来看,这条通道是至关重要的战略要地,如果朕不尝试控制,后人恐怕不会有人再去。路途太远了。”
阿莎丽道:“我原以为陛下最关心的是北方草原人。”
朱高煦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阿莎丽提到明军在辽东大胜时,朱高煦也没有太多的喜悦,他似乎真的不是太专注北方一隅的事情。
她忽然想起了长兄,想要辅佐一位大汗、恢复成吉思汗的功业。而眼前这个明国皇帝,似乎正在做那样的大事了?
“你的精神好像很不好。”朱高煦的声音传来,他头也不抬地说,“一会儿你去后边,暂且在柔仪殿的后殿里歇着罢。整座柔仪殿、都是朕读书的地方,没有别的人。后殿以前住过人,甚么东西都有,起居不成问题。”
阿莎丽道:“我听陛下的安排。”
朱高煦道:“咱们算是有缘,又见面了,有些事你也不用太计较。咱们认识的时候,牵扯到了军国大事,难免就有点复杂。”
阿莎丽摇头道:“妾身已不在意去年的事。”自从她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另一些事就显得不重要了。
朱高煦点头道:“那就好。”
阿莎丽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去年陛下劝我留下,当时陛下是否在暗示我、蒙古国有人容不下小王子?”
朱高煦放下了毛笔,看了一会儿她的脸,说道:“这件事,朕不好说甚么。”他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朕明白你的感受。”
阿莎丽渐渐有点走神,喃喃道:“最难的是,不知该恨还是不恨。”
朱高煦点了一下头,没有吭声。
阿莎丽道:“没有凭据,我不能认定,或许我也只是在骗自己……”
她回过神来,发现朱高煦仍然坐在那里、甚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自己。而且他的神情,有一种诸如怜惜、同情的意味。他确实在理解她的感受。
这时阿莎丽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正在干着征服诸国的大事,竟然会在意她的那些私事。阿莎丽一时间心头有些异样。
“我不该说这些的,对陛下来说并不重要。”阿莎丽道。
朱高煦道:“那你该说甚么呢?朕是不是能占据埃及,对阿莎丽重要吗?”
阿莎丽听罢,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心情也立刻好受了不少。
她起身道:“那妾身先请告辞。”
朱高煦点头道:“你走后门出去,应该有宦官宫女在那边,有人会带你。”
阿莎丽弯腰鞠躬。
“对了。”朱高煦的声音忽然又道。
阿莎丽转头看着他。
朱高煦道:“那屋子里可能还有些衣裳和日常用度之物,以前住过那里的人留下的东西。你让宦官给你换新的罢。”
阿莎丽道:“妾身不会动别人的东西。”
朱高煦摇头道:“朕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不嫌,爱用就用,反正都没用了,那个人应该不会再回来的。”他的脸色有点异样,俄而露出自嘲的神情,用感概的语气道,“因为现实,有的人离开了。同样因为现实,你却来了朕的身边。”
阿莎丽不太明白甚么意思,便没多言。
她走出大殿时,果然见走廊上有阉官和宫女走动。一个宦官上前来,躬身说了两句话,便带引阿莎丽去了一个房间。从门口进去,只见房里摆着桌椅茶几,而里面还有房间,原来这是一处套房。
宦官告退后,阿莎丽从一道屏风走了进去,找到了卧房。
她很快看到一张桌子上,摆着铜镜、梳子以及各种各样稀奇的小物件,便猜测原来住在这里的也是个女子。果然阿莎丽在衣柜里发现了许多女人穿的衣裙。
阿莎丽这时才明白,为何朱高煦脸上那有点失落的感概,这个女人大概与皇帝有过甚么过往。阿莎丽不禁有点好奇。
她随便翻看了一会儿柜子里的衣裙,见到那些衣裙与汉人女子的不太一样。可能曾经这里的女人也是外藩来的。
阿莎丽回忆着朱高煦的那句话,有的人离开、有的人来了。她一时间倒有些疑惑,皇帝朱高煦究竟是个性情中人,还是冷静无情的帝王?
她坐在了床边上,周围十分安静。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逃离了、那纷扰纠缠的往昔。





大明春色 第九百八十六章 阔海扬帆
次日一早朱高煦走出贵妃宫,告别越来越依赖他的妙锦,前去早朝。
随后御门听政之时,便有大臣提及了鞑靼人求和的事。
不管是主张议和,还是反对的人,说的理由都没有甚么实际参考价值。明面上大伙儿谈的、都是大义,谈的是非黑白,挑出了鞑靼人之前背信弃义的种种劣迹;不管大明朝廷对他们是宽恕、还是惩戒,都站在了正义的地方。或许这才是大臣们提出政见的原因。
至于权衡利弊,便不好在奉天门这种地方大肆争论了。等到朱高煦退到柔仪殿,召见了内阁那些朝廷重臣,人们这才有了不同的说法。
兵部尚书齐泰道:“臣以为,鞑靼人求和,乃因瓦剌人东进。瓦剌使节称其帮助大明夹击阿鲁台,但朝廷从未有此要求。”
高贤宁在后面附和道:“瓦剌人马哈木,去年才在河西袭击官军护卫,显然并未臣服朝廷。”
齐泰侧目,点了一下头,又拱手向朱高煦道:“因此阿鲁台不愿继续在辽东受到大明官军的威胁,意在东面留下迂回退却的余地。一旦阿鲁台失利,尚可往哈剌温山以东撤退,不至于覆灭。”
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因瓦剌人蠢蠢欲动,若此时鞑靼主力覆灭、对大明绝非好事。臣主张答应鞑靼人求和,让阿鲁台无后顾之忧,安心抵御马哈木的进攻。”
恰好朱高煦也是这样的想法。按照他的愿望,最好的局面,当然是马哈木、阿鲁台两股势力一起覆亡,让北方成为一盘散沙;但目前显然不可能。退而求其次,阿鲁台与马哈木相互牵制,反而成了比较好的状况。否则一旦某个势力兼并了各部,统一草原,那接下来要袭扰的地方、恐怕只有大明漫长的北方防线了。
朱高煦马上转头问胡濙:“鞑靼使节有甚么要求?”
胡濙道:“昨日礼部官员与使者见过一面,鞑靼人大致是想恢复辽东之役前的地盘,让朵颜、泰宁二卫兀良哈主力与科尔沁骑兵回到辽东驻牧。他们还请朝廷资助铁器、甲胄、兵器、米粮等物。”
下面一阵议论声,有大臣骂了阿鲁台两句。
朱高煦道:“齐部堂的算盘,阿鲁台好像也想到了哩,否则他怎么还有脸面要这么多?”
齐泰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圣上所言极是,阿鲁台不仅无信,且狡诈多智。”
朱高煦寻思,移民辽东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办成的事,根本无法立刻消化那边广袤的土地,只能允许蒙古诸部驻牧。他便对胡濙道:“回头你们与使节商议时,告诉他们,铁器物资没有。科尔沁人可以回到辽东北部,但只能在朵颜卫部落的北面驻牧;禁止科尔沁部落再跑到两卫中间去。朕以为阿鲁台实力不弱,无须咱们支持,尚能与瓦剌人一战。”
那朵颜卫与泰宁卫的兀良哈人、虽然今年刚与明军交战,但形势变化,他们也不一定不会向大明投降;减少科尔沁人对兀良哈部落的威胁,则可渐渐拉拢。至于兀良哈人蛇鼠两端,反复动摇,朱高煦已经懒得计较了。
胡濙拜道:“臣领旨。”
这时朱高煦看了太监王贵一眼。王贵弯腰一拜,便从旁边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太监王景弘、侯显,以及小官马欢在殿外叩拜,进来后又大礼。诸臣纷纷侧目。
朱高煦叫他们平身,径直道:“武德初官军下西洋,你们最远去过回回教门圣地默加的北面,那片红海尽头的国家叫埃及,目前是甚么情状?”
王景弘轻轻让到了一边,让马欢上前说话。马欢是礼部的通事官,因为精通多国语言,几乎每次远航都在,有很多见识。
马欢拜道:“回圣上,微臣等尚未踏足此地,只在默加附近听说过一些事。掌管当地大权的势力是奴隶军|阀,称为‘马木留克’。”
朱高煦听到这个词,顿时恍然,感到名字很熟悉。
马欢又道:“据说早先有个突厥人到了埃及,建立王国,劫掠购买了许多奴隶充军,那些奴隶军便称作马木留克。后来马木留克推翻了突厥人,自行掌管了当地。这些人是武夫当国,似乎生性暴|戾好斗,微臣等尚不知详情何如。”
朱高煦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说道:“海军目前装备精良,骁勇善战,但对埃及气候地貌风物一无所知,也不了解马木留克。古人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不必轻举妄动。”
户部尚书夏元吉似乎有话要说,不料齐泰率先站了出来,劝道:“上次下西洋,船队来回近两年,航行最快也要一年多,此地万里之遥,圣上意欲图之耶?”
齐泰把话都说了,夏元吉等人便不再多言。
朱高煦道:“朕对占据远方土地本无兴趣,但要延伸贸易、与更多的地方海贸,乃新政国策。埃及可能变成海上交通要道,关隘之地,比马六甲海峡还要关键。可徐徐图之。”
他又说道:“此次下西洋,船队可沿武德初的航线,抵达埃及。先用丝绸、瓷器、香料与马木留克交易,并赠送一些礼物结交来往。如同我们与别的地方打交道的做法,以和睦为要,然后拉拢当地人进行贸易,深入了解此地。其它的事往后再议。”
齐泰不再劝阻,别的大臣一时也没吭声。
下西洋自太宗朝开始,直到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大政;而要改变朝廷大政,显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说出来的主张。朱高煦刚才只说下西洋,只不过是一项既成事实的大事罢了,他没有决定远征,所以大臣们一时半会没法反对。
大伙儿简单商议了一会儿,便纷纷告退。
鞑靼使节在京师住了数日,最终与大明达成了和议条文。朱高煦也决定,尽快册封阿莎丽为顺妃,并让鞑靼使节旁观典礼。
……初秋季节,下西洋的船队已经在太仓附近的刘家港聚集。
朱高煦依旧任命经验丰富的太监王景弘为正使,侯显为副使,并有文官武将多员,海军将士一万余人,将大量丝绸、瓷器、铸币装船。船队抵达龙牙门港之后,还会在那里运上一批胡椒,然后去西面各国做买卖。
人数比往常几次都要少。朱高煦认为,海军一万多人,已经足够应付在海上、港口的防御战,减少人员也是为了降低军费。而规模最大的下西洋,反而在太宗时期,那时候朝廷大概有炫耀武力与财富的理由,把船队组织得异常庞大,声势骇人;如今朱高煦对此却兴趣不大。
朱高煦率大臣勋贵,来到了龙江寺,准备为王景弘等人践行。
王景弘等人,都要从京师这边的龙江港出发。龙江港却只有三艘宝船在这里,余者全在刘家港。实在因为近几年内河上的商船增加得很快,京师附近的所有港口都异常繁忙,如果大批战舰来到这里、势必要先清理商船。
大伙儿来得早,天色才刚蒙蒙亮。王景弘和侯显两个太监便来到了一间斋房面圣,旁边还有齐泰等几个人。
木案上摆着一张海图,朱高煦凭着自己的记忆与感觉,稍微修改过形状。他指着图道:“朕查阅历次下西洋的见闻,改了一些地方,但仍不一定准确。你们带上这张图,沿途继续修缮。”
王景弘上前道:“奴婢领旨。”
图上除了西洋各地的地图,还有一些船队从来没到过的地方。估计王景弘等人也有点困惑,皇帝从哪里得来的图?不过皇帝没说的事,这些大太监一般不会多问。
朱高煦指着埃及的位置,说道:“此地走陆路北上到海岸,那边便是欧洲,有许多国家、大片良田、无数人口。当年蒙古人的军队曾到过那些地方,隋唐时的丝绸之路,货物最远也能抵达欧洲。西方人痴迷丝绸瓷器香料,货物运到欧洲定可得到巨大的好处;今后若是打通了这条路,咱们便可以从较近的地方、开辟海上商路了。”
王景弘与侯显躬身道:“奴婢等不敢辜负皇爷,必当竭力尽心,办好差事。”
君臣之间说了一会儿话,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明亮。一行人便走出了斋房,往寺庙外面走去。在锦衣卫仪仗与军队的簇拥下,朱高煦把王景弘等人送到了龙江港,并赐酒践行。
王景弘等再三叩拜,拜别皇帝,到码头上了宝船。
太阳还没出来,江面上有些雾气,宝船上的巨帆陆续升起、在朦胧的雾中显得更加壮观,仿佛高楼耸立,神秘而震撼。
白茫茫的江面上,还有许多船只若隐若现。清早的人声噪杂与远近的铃声,飘在港口中。这样的气氛中,朱高煦在江岸上站了很久,目送着三艘大船渐渐远去。
他看不见船队在海面上的浩大景象了,不过能够想象到、那阔海扬帆的姿态,征程将再次开始。而今后下西洋的大事,已被重新赋予了崭新的意义。.




大明春色 第九百八十七章 春季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
“呜……”一声悠长而遥远的汽笛声,惊醒了朱高煦。他睁开眼睛时,便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对面,她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的脸很光洁白皙,充满了青春活力,看起来非常年轻。
朱高煦随后又看到了、自己枯槁而满是皱纹的手,这时才回过神来,原来他已经很老了。他一觉醒来差点忘了这茬,最近自己是越来越糊涂,经常精神恍惚,胸内也经常发痛。
他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感觉非常吃力。对面的女子起身过来,好言道:“圣上慢点,奴婢扶着您。”她小荷、朱高煦给她取的名字。
朱高煦终于清醒了一些,想起自己正在一辆去往火车站的马车上。
现在是武德五十六年(公元1465年),朱高煦已经八十二岁,他统|治大明的时间、刚刚过去了半个世纪。
大概是他的身体素质挺好,活得比很多人都长,本有六个儿子、已经老死或病死了两个。嫡长子瞻壑也没能活过朱高煦,做了一辈子的皇太子;不过朱高煦让瞻壑的长子朱祁鋐做了皇储。朱祁鋐也到了中年,今年四十三岁。
而武德初封的那些妃嫔、以及皇后郭薇,也全都先朱高煦而去,葬在了已经修好的皇帝陵寝中,在那里等着他团聚。
年轻时候朱高煦认识的那些人,几乎也老死完了。偏偏他糊涂时,只记得以前那些人,对身边的人反而容易忘。所以每当醒过神后,他难免稍微有点惆怅。
人老了往往喜欢回忆,哪怕他是皇帝。
所以朱高煦想去北|京,顺便看看尚在人世的唯一老兄弟,定国公王斌。
小荷的声音道:“禀圣上,銮驾到京师西站,快半个时辰了。奴婢见圣上睡得香,不忍心叫醒圣上。太子殿下(朱高煦的长孙)言圣上劳心国事,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就让大家都等着,还叫人去重新调度了火车时刻表。”
朱高煦点了点头,在她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了马车门口。这是一辆宽大华丽的驷驾马车,带有轴承的四轮。
不远处一列火车正停靠在轨道上,可能已经停了许久。火车外面的站台上,一队队整齐的将士身穿灰色制服、头戴大檐帽站着一动不动,等着启程前再上车。他们还戴着白色的手套,枪械扛在肩膀上。
近处警戒的人员则穿着锦缎,他们是锦衣卫侍卫。马车旁边还有一群人,这时刚刚跪伏在地,呼道:“圣上万岁。”
“平身,起来罢。”朱高煦道。
朱祁鋐起身后,说了句甚么话。朱高煦现在的耳朵不太灵光,没听清,他便招了招手道:“祁鋐过来,远了朕听不见。”
祁鋐上前重新说了一遍:“请皇爷爷以龙体为重,暂且在京师调养罢。”
朱高煦摇头,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几句话,便转身要重新回到马车上。
祁鋐赶紧扶着朱高煦,让他慢慢往回走。
朱高煦在椅子上坐下,又叫朱祁鋐坐刚才小荷的位置。
祁鋐躬身道:“皇爷爷到了北|京,孙儿一定用心监国,每月将政务卷宗呈送过去,凡大事则请皇爷爷裁决。”
“不用。”朱高煦道,接着便从椅子底下拿出了一个匣子,放到桌案上:“大明是你的了。”
祁鋐愣了一下,忙道:“皇爷爷英明神武,孙儿还得多加学习,多多历练,远不能担当重任。”
朱高煦笑了一声。
祁鋐的腰弯得更低。
朱高煦道:“朕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日子不太多了。今后你怕只能边干边学,能不能担当、都得担着。”
祁鋐神情一变,急忙摇头道:“皇爷爷万寿无疆,大明才能昌盛万载。”
“朕也想活一万年啊,有时候看着这些皱纹,挺失落的。”朱高煦微笑着说,“可是没有人能万寿无疆,当年始皇帝一统六合、也不能幸免,人都会死。”
祁鋐的眼睛红了,很快被泪水填满。
朱高煦看着他,也不知道孙子究竟啥心情。就算祁鋐巴不得皇帝早点升天、也没多大的错,毕竟祁鋐他爹等了一辈子,也没坐上龙椅。
祁鋐哽咽道:“三品及以上文武任免,孙儿仍应让皇爷爷圣裁。”
朱高煦慢慢说道:“别瞎折腾,以后的事朕管不了了,你想怎么做、便防手去干;有些事要慎重,但也不用畏手畏脚生怕犯错,人非神仙哪能不犯错?就算现在朕多管一年两年,又有甚么意义?你该怎么干,以前朕教过很多,多说无益。好自为之罢。”
“呐。”朱高煦扬了一下头,示意桌上的匣子,“朕在那把椅子上这么多年,有些心得与领悟,重要的写在了里面。好多东西不那么光彩,给世人看了不太好,但你做了皇帝可能有用,拿去罢。”
祁鋐有点犹豫,终于伸手捧起:“孙儿谨记皇爷爷教诲。”
“北|京陪都有皇宫,朕到了那里就住在那边。”朱高煦道。他又多看了几眼孙子,忽然想起了几句话,便随口道,“不管是爷孙、父子,还是夫妻,都是一种缘分,咱们在一起的时候能相处得还好,不错了哩。”
他隐约想起,很久很久前似乎对妙锦说过类似的话。
祁鋐看起来更加伤感,眼泪滴到了袍服上。他说道:“皇爷爷很关心苏伊士运河的进展,等埃及总督府报来消息,孙儿便尽快禀奏皇爷爷。”
朱高煦点头道:“好。”他说罢看了一眼门口,“扶朕起来,朕要上火车了。”
祁鋐走过来,小心搀扶着朱高煦,忽然有些惶恐地问道,“孙儿究竟该怎么守住大明江山、以及海外那么多地方?请皇爷爷教我。”
“你这话问得,朕能说清楚吗?”朱高煦转头道。他想了想,“瞧目前的形势,数百年内大明应该很难落后于世界,咱们国家得到的东西不少了。最麻烦的是,该怎么分配,这种事可能要命的。朕也很头疼、帮不了你,你自个琢磨罢。朕老了。”
祁鋐的侧脸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与朱高煦竟然有几分神似。
朱高煦看他的模样,又笑了一下。
“对了。”朱高煦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小荷,“小荷这姑娘,服侍朕很尽心,将来你不要为难她,让她去罢。”
祁鋐点头道:“孙儿记住了。”
小荷的声音道:“服侍圣上是奴婢的本分。”
三人下了马车,外面站着的一群人纷纷弯腰作揖。文武大臣都是朱高煦认识的,不过已不是原来那批人,一些武臣倒是那些老兄弟的儿孙。祁鋐亲自搀扶着朱高煦上了火车。朱高煦叫他下去了,他才再次磕头道别。
这列火车中,有四节车厢是朱高煦的起居之所,分别有餐厅、卧房、读书办公、沐浴如厕的地方。其他车厢装的是仪仗随从、以及全副武装的护卫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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