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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朱高煦发出这种感概,并非空穴来风。靖难之役他几乎全程参与,父皇虽厉害,但最后能获胜、那不是气运是甚么?随便少一场战阵上的大风,父皇就要玩完。
还有他去年在京师侥幸得脱,只要有一个细节运气不好,能逃得掉么?以及眼下将要做的事,朱高煦也在祈祷运气别太差。
妙锦轻声道:“高阳王言之有理。”
又过了一会儿,快到内厅门楼了,妙锦才轻轻唤了一声,低声道:“池月观斜对面的院子,还是高阳王的?”
朱高煦点点头。
她抬起头来,天生媚色的杏眼中泛着灯笼的橙光,好像是鼓足了气才说道:“明日一早,能见个面么?”说完,她似乎暗暗地呼出了一口气,好像是犹豫了很久、终于说出口了一样。
朱高煦片刻之间觉得有点奇怪,但马上就明白了,妙锦主动提出私会,以她的心气儿确实不太容易说出口。
明日一早?朱高煦打算今晚就动手干那件险事,他忽然意识到:干完那件事之后,自己悄悄跑去池月观那边,人不见了,会不会节外生枝?
他正待想说话,却见门楼那边有人走过来,他只得先住口。
这时妙锦道:“我便送高阳王到这里,天黑了,高阳王慢行。”
朱高煦只得与她告辞,出了门楼,门楼附近的宦官继续送他出燕王府。一路上朱高煦忍不住琢磨:妙锦究竟有甚么事要说,竟然主动提出私会?
但他不管那么多了!未免夜长梦多,朱高煦回府后便立刻开始着手办事,想好就干!
……家宴后,世子和世子妃坐轿回府,刚进大门,一大群仪仗人马便陆续散了,剩下一些人簇拥轿子进内府。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孩儿稚气的声音:“我的东西,谁敢抢?”
世子伸出头一看,儿子朱瞻基坐在地上,一身都是泥,手里拿着一柄木剑,宦官丫鬟们正赶紧去扶住他。
“天黑了,瞻基怎还在这里顽劣?”世子皱眉道。
奴婢们忙跪倒在地,一个宦官道,“奴婢们知错了!马上带世孙去沐浴更衣。”
但朱瞻基似乎正在生气,坐在地上就不起来,还拿木剑击打靠近的宦官。
世子一脸恼怒,挣扎着从轿子里下来,上去便把朱瞻基掀过身,挥起手掌就“啪”地一声对着屁|股打了下去,朱瞻基顿时“哇”地大哭起来。
张氏马上出来了,拉住世子,一脸肉疼道:“世子爷,他是你亲儿子,下手那么重作甚?”
“娘,娘……”朱瞻基哭着,一翻身就爬了起来,抱住了张氏的腿,“孩儿要告诉爷爷,爹打我……”
“子不教,父之过!从小就不知谦让,谁能抢他的东西?”世子恼道,但也没打孩儿了。
张氏道,“瞻基还小,他懂甚么?”
世子一甩袍袖,往上房里走了过去,背影一撅一拐的,宦官们赶紧上前扶着。
世子进屋后,便在他常坐的软榻上瘫坐下来。过得一会儿,张氏亲手端着一杯茶进来了,挥手道:“你们都出去罢。”
“是。”宦官丫鬟们屈膝退下。
“来,喝盏茶醒醒酒,谁惹世子爷了,回来就生那么大气?”张氏用小嘴轻轻在水面吹了一口气。
世子皱眉道:“俺叫你别管谭渊那逆子的事,可好了,今日便被高煦拿来当众说道!”
张氏笑道:“让他说,母妃责怪我了么?不过世子爷总算是听出来了,二叔话里有刺儿哩。您说他一个带兵的人,和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唇枪舌战的,可难为他了。”
世子道:“高煦从小比俺们的瞻基还顽劣,皇祖爷爷都嫌他。瞻基倒是很招他爷爷喜爱,这小子,还要告我!”
张氏听得眉开眼笑。
世子又沉吟道:“不过弟弟们都大了,高煦也知事儿了,知道做大哥的下不了台,毕竟还是亲兄弟哩。”
“嗬!”张氏顿时冷笑道,“世子爷不会真相信、他要支持您做太子罢?”
世子摇头,接着又面带迟疑。他沉思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微妙地不断变化,仿若想起了不同的往事。
张氏便轻轻提醒道:“君影草。”
世子果然眉头皱了起来。张氏趁机低声道:“世子爷那弟弟,非常可怕。原来他只是狡诈凶悍,现在看来,还十分忍得,能审时度势。今日他在父皇府上说了一通话,趁势又收买了郡主们的心。世子爷可别掉以轻心!”
就在这时,世子忽然道:“你说父皇怎么想?”
“不好说哩。”张氏皱眉道,“二叔确是立了大功、帮了父皇大忙,眼下他一副谦让的模样儿、又很听父皇的话,父皇有心也不好敲打他。”
世子长叹道:“你以前不在俺们家,不知道小时候的事,父皇最喜二弟和三弟,最嫌弃的就是俺。上次高煦拿君影草毒俺,父皇不也偏袒他,搅了个稀泥然后不了了之……”
张氏不动声色地小声道:“父皇现在是天子了。”
就在这时,宦官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张氏转头招了招手,那宦官便端着一盆烧红的木炭进来了。
眼下已到二月间,但北平的晚上,依旧残留料峭春寒。普通人家不必烧炭了,但世子府定要贵人们住得最舒服。
火红的木炭,干净得没有一缕烟,房间里慢慢地更加暖和舒适了。
……
而此时此刻,朱高煦正在一个冰冷的巷子里,他从马车里出来时,顿时觉得空气很冷。为了行动方便,他在里衬外面只穿了一件青色的单衣,确实很薄。
马车刚刚挡着一道门。朱高煦站在那里,左右看了一眼巷子的两头,便伸手轻轻地“笃笃笃”在房门上敲了三声。声音不大,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巷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朱高煦便从马车里拿出一根铁橇来,强行插|进门缝,膀子上的肌肉一鼓,“嚓”地一声发出木头断裂的声音,门便开了。
朱高煦侧身进去,眼前一片黑,但他马上就闻到了一股夹杂着灰尘的霉味儿。于是他便直接退出房门,一手拧起一个绑得严严实实的汉子,拖进了房门,仍在里边。
“呜呜呜……”一个汉子发出闷闷的哼声。
朱高煦上前沉声道:“再发出一点声音,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他转身出门,走到马车前面,小声道:“你赶车回府,走后园的门进去,在府里等着。”
“王爷……”王贵的口气有点担心。
朱高煦沉声道:“夜深之后有巡检,马车目标大,那时候赶车走在街上肯定被发现。马车更不能扔在这附近。趁没人,赶紧走!”
“王爷保重!”王贵小声道。
朱高煦走进房门,摸到一根条凳,将门顶上了。他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循着刚才放人的地方摸过去,那俩人还在那里,果然没敢再吭声。
他便拖着俩人往里走,走进另一个黑屋。这间屋子不知道干啥的,连一点光都没有。外面巷子里还是有微弱光线的,但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可能没窗户。
朱高煦摸索着关上门,便掏出火折子,小心地吹燃了,往那俩人的地方一照,见一个汉子瞪着眼睛,一副惊恐又茫然的表情。
“兄弟,之前好酒好菜给你们送行了,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下辈子记得,抢归抢、别乱杀人。你们杀的那种人,一辈子本来就吃不完的苦,大家都是苦命人,何必哩?”





大明春色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平安无事
远处隐隐传来了木梆子的敲击声,“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朱高煦在黑暗中,继续坐了许久,终于站了起来。
他先从布包里掏出了一截香,然后吹燃火折子将香点上,一面转头借着火光观望。香点燃后,他屏住呼吸,将香插在了不远处的木桌板缝里,然后盖上了火折子。他马上走出屋子,将门关严了。
朱高煦背着布包,提着一条高凳,默默地摸出这座房子,人贴着墙小心往前走。
走出巷子口,远处的府门口还插着戳灯,光线更亮一些了。朱高煦时而快步,时而小心翼翼地走,尽量让自己多在阴影之中。循着白天探好的路,他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软禁瞿能的府邸外面。
去年在京师,他到办丧事的府上躺棺材,确是积累了一些经验。如今第二次半夜进别人的府邸,他倒感觉比较麻利娴熟。
找到白天看准的位置,朱高煦便放下高凳,站上去后、往上伸直手臂就能够着墙头。
他翻上墙头,抓住绳子将高凳小心提上来。溜下墙头后,朱高煦走到附近一栋房子的墙边,探头看了一眼,大致看见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居然有一间屋子敞着,里面的火炉里燃着火光。
他再次探头出去,望那亮着火光的屋子,见里面似乎有两个甲士,正坐在炉子旁边打瞌睡。
朱高煦站了一会儿,便从包袱里拿出一顶大帽,然后拿青色纱巾蒙住口鼻。接着他拿出一只小香炉打开盖子,里面插着一截又细又短的香,他吹燃火折子小心地点上。又拿出湿毛巾捂住口鼻,便小心翼翼地靠着围墙,向那边的房子摸了过去。
门敞着,火光正从屋子里透出来,朱高煦伸手又轻又快地把小香炉放进了门槛里面。不远处还有一间屋,里面黑漆漆的,正有此起彼伏的鼾声传出来。
接着他便闪身躲到墙角的阴影里,拿出一个沙漏,轻轻放在地上。
等了大概三分之一刻的时间,朱高煦便重新走向那道门口,站定观察……既然半夜还有人当值,肯定从门里能看到瞿能住的房间,不然那俩当值的甲兵守在这里就没意义了。
朱高煦屏住呼吸,细心观察了片刻,很快就被斜对面的一道门吸引了目光:已经到后半夜,那门外面的屋檐下还挂着俩灯笼。
他便不动声色地靠着墙绕了过去,但很快又回来了,因为那道门上居然挂着铜锁。朱高煦稍微犹豫了片刻……包袱里有铁橇,但撬门可能会弄出动静,另一间屋子里有几个人正打着鼾哩。于是朱高煦便回到了刚才那炉火房门外,伸手取回小香炉,里面的短香已经燃尽了。
他听了一会儿鼾声,便又掏出了一小截细香放进香炉。点上之后,走到隔壁的房前,从窗户上伸手进去,轻轻放在了窗台上。
朱高煦拿毛巾捂着口鼻,返回房门敞开的屋子,轻轻走到两个甲兵跟前。他们依旧没动弹,已经被京师玄奘寺庆元和尚配制的迷|香迷倒。
不过为防漏出马脚,朱高煦对这两个甲兵用的迷香很少,门又是敞着的,估计迷不了一会儿。他便干脆扶起一个士卒的脑袋,“砰”地一声闷响,挥拳便打在那士卒的下巴上,士卒闷哼了一声。接着朱高煦又干|翻了另一个士卒。
朱高煦在俩人身上摸了一阵,果然摸到了一把钥匙。
他拿着钥匙走近两盏灯笼旁边的门,伸手轻轻一掀房门,锁着的门挪开了一道缝|儿。朱高煦便伸手“笃笃笃”地轻轻敲了三声。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谁啊?”
有点像瞿能的声音,朱高煦和他说过话,还大概记得声音。朱高煦便又“笃笃笃”敲了三下,里面的声音道:“他娘|的!如此晚了,有啥事,要不要人睡觉?”
“是我。”朱高煦回应道,便拿钥匙开了房门,掀开门走了进去,拉扯掉脸上的纱巾。
里面的人已经吹燃了火折子,将一枝蜡烛点上了。朱高煦借着烛光一看,不是瞿能是谁?这时后面一个只穿着亵衣的后生也走了上来,声音惊讶道:“高阳王?”
“是我。”朱高煦又重复了一句。
瞿能立刻吹灭了蜡烛,低声道:“嘘!对面有人。”
“两间屋子的人已经被我迷翻,其他的我还没发现。”朱高煦道。
瞿能立刻又吹燃了火折子点上蜡烛。
朱高煦问道:“瞿将军,信不信我?”
瞿能盯着朱高煦的脸,点头道:“信!”
“想不想走?”朱高煦又问。
武将就是痛快,瞿能也很干脆利索:“想!”
朱高煦觉得,瞿能对形势有快速的判断和决断能力,果然是个将才!短促的几句话,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既然大家都是痛快人,朱高煦也不拖泥带水,干了再说!
他便径直问道:“府上一共多少人?”
瞿能道:“除去咱们父子,原来有二十五人,现在有十三人。五个军士在这院子里,另外五个军士、一个厨子、两个杂役在门楼外的倒罩房。”
“很好。”朱高煦摩挲了一下额头,“两个士卒已被干|翻了,隔壁房里被迷倒了三个。我用了迷香,但用得极少,只能迷一会儿,咱们尽量别弄出动静。瞿良材去找柴禾,搬进这间卧房里;我再出去一趟,瞿将军过来接应我。”
二人痛快地点头。忽然之间,朱高煦觉得自己很喜欢和武将们在一块儿干事情。军中军令如山,废话不多,武将胆子大,敢干!做起事儿来十分爽快。
于是三人分头行事。他和瞿能二人到了刚才翻墙的地方,朱高煦放上凳子,站了上去,转头沉声道:“一会儿我扔绳子进来,你就把东西拉上来,慢一点。”
瞿能点点头。
朱高煦便翻|墙出去了。他回到刚才那栋无人居住的房子,进去后便吹燃火折子。他深呼吸几口气、又猛吸一口便屏住呼吸,快步走过去,掀开搁放人的房门。
进屋后,朱高煦憋住气先收了火折子,然后一手拧一个人、便快步走了出去。
他掩上房门,贴着墙保持着警惕,返回刚才那府邸,将系在昏迷不醒的人身上的绳子往墙里扔。
把两个人都弄进去后,朱高煦便依样画瓢借着凳子翻|墙入内。这时瞿良材已从灶房搬来了大量的柴禾茅草,朱高煦和瞿能一起去又继续抱了一趟回房。
什么都不用说,瞿能父子已经明白要干啥了。他俩先找了深色的衣服穿上,便忙活着将茅草柴禾堆放在床铺的上下周围,然后将两个不省人事的人松绑、拔掉嘴里的布团,放到了床上。
朱高煦低声道:“瞿将军等先翻出去,板凳在门口。我随后就来。”
二人抱拳出门去了。
朱高煦先轻手轻脚地走到对面,把钥匙重新放进甲兵的怀里,然后到隔壁的窗前取走香炉。
他回到瞿能的房间时,先把铜锁锁上,然后再用铁橇小心地撬开门。走进去朱高煦便把蜡烛点上,放到了床底下的茅草上。
火一下子就燃起来!朱高煦迅速退出房间,快步走到围墙边上,然后翻|墙出去了。
附近的瞿能父子跟了上来,三人便朝宅邸后面走,朱高煦带路先进了一个小巷子,然后转了个弯,来到之前那栋房门口。
瞿能父子跟了进来,瞿能道:“此地离那边太近,不可久留。”
“我知道。”朱高煦掏出一瓶东西,“你们稍等,我去里面把香灰等东西收拾干净。万一我被残留的迷香迷倒,便用这个灌我。”
那边的火已经燃起来了,但朱高煦依然屏住气往里面的院子走去,他进了那间搁放过两个乱兵的屋子,集中注意力,手脚麻利地收拾每一处细微的东西,尽量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大明春色 第一百五十章 活狮
天刚蒙蒙亮,街上便站满了人,一片嘈杂。很多人是附近的百姓,听到火灾的喊声都跑出来了。此时救火很慢,大火极容易蔓延、波及到附近很多房子。
成群披坚执锐的甲兵已经堵住了各个路口,围观的百姓们无法靠近。人群里传来一些议论声,“大火扑灭了么?”“听说没烧了,前前后后来了许多水车,将那边的街都堵啦……”
大火烧毁了附近好几座宅邸,所幸火势蔓延之前就有人喊叫,百姓都跑出了房子。烧得最厉害的是瞿能父子住的府邸,几乎就只剩下了转土墙,房顶全烧塌了。
两个官员正在询问几个狼狈的军士,就在这时,一个长着三角眼的老和尚从一辆华丽的马车上走下来。官员们上前见礼,和尚道:“叫他们继续说。”
一个只穿着亵衣的汉子道:“昨晚不该俺们当值,正睡得香,听到门楼‘砰砰砰’被人拍打,俺们才醒过来。睁开眼一看,窗外大火冲天!俺们赶紧爬起来,连衣裳也没顾得上穿,赶紧开了门楼,放倒罩房的人进院子。
俺又到隔壁当值的房里看,当值的兄弟被打晕了,下巴都错开啦!俺们又到井里打水,可房子上大火烧得旺,大伙儿又派人赶紧去就近的官铺叫水车……”
另一个士卒捂着下巴,哭丧着脸道:“小的们该死,下半夜就打瞌睡,还在睡梦中就被打晕过去了。”
姚广孝听罢,一声不吭地往院子里走。此时火刚刚扑灭,倒塌的房子木梁上,到处都冒着青白的烟,一股烧焦的木炭味儿。
一个穿青袍的官迎了上来,拱手道:“下官乃北平府推官。”
姚广孝点了点头。
青袍官陪侍旁边,说道:“目前看来,此事之因,乃靖难军攻破京师后,瞿能父子见大势已去,不愿投降,故自|焚身亡……”他指着一片废墟道:“瞿能父子的骸骨就在里面。”
姚广孝没说话,一边走一边看,便朝废墟那边走去。
走到废墟旁边,青袍官儿又道:“据守卫将士所言,入夜之前,便锁好了看押瞿能的房门。下官查验,门已烧焦,铜锁掉在地上,果然是锁住了的。
灶房的柴禾也被搬空了,地上还有散落的草木。除此之外,别的地方未见痕迹。
下官推论,瞿能父子先撬开了上锁的门出来,趁对面当值的士卒睡着,过去将两个士卒打晕在地。然后他们到灶房搬了柴禾回房,堆到床下,点火自|焚。”
“尸首在哪?”姚广孝问道。
青袍官带他们走进废墟,只见几个人正看守在那里。姚广孝走上前一看,只剩两堆烧焦的骸骨,被倒塌的房梁压得一片狼藉。他走到跟前,伸手摸了一下,顿时把一块骨头捏成了灰渣。
姚广孝立刻失去了兴趣,双手相互拍了两下,转身就走。
他径直出了烧毁的府邸,忽然又站定,转身问道:“这座宅子里除了瞿能等人,一共多少人,都还在么?”
“回道衍大师的话,共一十三人,正在被讯话。”一个官员答道。
姚广孝道:“将他们分别带到北平诸门,看着出城的人,认瞿能父子。”
官员疑惑道:“瞿能父子不是被烧成骸骨了么?”
“已难以辨认。”姚广孝不动声色道,“把人派去,试试无妨。”
官员便拱手道:“遵命。”
……北平城彰义门内,天已泛白、光线朦胧,一些起早的百姓等在城门边,等着开门以便出城。
三匹马被拴在一辆马车旁,正在一条横街街口。朱高煦和瞿能父子都在车上,宦官王贵在马车前边。
“城门一开,你们就出城,让王贵带你们走。”朱高煦沉声道,“当年瞿将军差点从彰义门入城,今日便从彰义门走罢。”
瞿能抱拳道:“高阳王冒险相救,大恩没齿难忘!”
朱高煦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着实比较冒险,若让父皇知道、你是我放走的,我就不好交代了。”
瞿能沉吟片刻,马上说道:“高阳王只管放心,瞿某就算被查获,也最多就是一死,何必死得那么卑劣,要先出卖恩人?”
这瞿能真是懂事,一下就明白朱高煦的意思了。朱高煦马上道:“我信你。但我费了那么大劲,不想以后听到瞿将军怎么死,我想知道、狮子是怎么活的!”
二人顿时相视一笑。
朱高煦又道:“瞿将军以前在四川做都指挥使,靖难之役前临时被调回京师,在成都府有家眷?你最好暂时别去过问,以免被人守株待兔。”
瞿能脸上的笑容收住了,轻轻点了一下头。
朱高煦拿起一只布袋递过去,布袋一动,里面传来叮哐哗啦的金属碰撞声,“这里有一些金银,瞿将军拿着。”
瞿能毫不推辞,径直接了。
朱高煦又道:“最好往南边走,去年我从湖广绕行回北平,觉得荆州往西走的地方不错,那边有巫山山脉。四川盆地的东面屏障,高山峻岭、山林密布,而且路不远,离中原很近。”
瞿能道:“高阳王言之有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城楼上传来喊声:“公文交接,守卫换防。时辰一到,打开城门!”接着鼓声“咚咚咚……”直响。
朱高煦伸手在瞿能的胸前拉扯了一下,“这套北军军服,瞿将军穿着不太合身……走罢!”
瞿能道:“末将与高阳王结交于生死之间,大恩不言谢,望今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告辞了!”
瞿良材也执礼道:“高阳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朱高煦抱拳,盯着瞿能的脸。
三个人都穿着北军军服,牵着马往城门那边走了。朱高煦坐在马车上,挑开车帘目送他们的背影从城门出去,然后下车走到前面的赶车座位。
他驱赶着马车慢慢调头,正待要走时,忽然见一队人马向彰义门急匆匆地奔来。朱高煦坐在马车前面,扭头观望了一阵,见他们站在城门口,打量着陆续出门的人。
朱高煦见状,微微呼出一口气,甩了一鞭子,赶着马车走了。
他赶车回到郡王府,开后园那道门房的锁进门。此时天仍未大亮。
内厅通往后园的门留着的,他便推开门走进了内厅,径直往自己卧房而去。不一会儿,杜千蕊便敲门进来了,说道:“王爷,我去给您做饭。”
“还真饿哩。”朱高煦看了一眼门口,又道,“昨晚我在内厅睡觉,刚刚才起床,杜姑娘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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