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郭铭忙道:“高阳王出身显贵,郡王妃人选定然很多。”
薛岩低声道:“燕王马上即为天子,当年追随太祖打下大明江山的功臣勋贵之家,若是现在都不拥护燕王,岂不难堪?既然武定侯家的人有心,燕王必定大喜,郭典宝放心,此事可成。”
他想了想又道,“令兄已是驸马都尉,郭典宝若能与皇室联姻,将来世袭武定侯的爵位,也不是不可能。”
郭铭听到这里,脸上顿时发|热。他想起辽王回京后,自己便跟着落魄,忽然之间前程又有了指望,心绪一时间起伏不定。他抱拳道:“先父爵位若能传下去,薛寺卿有大恩于郭家。”
“好说,好说。老侯爷生前也有恩于我。”薛岩起身道,“郭典宝节哀,今日贵府诸事繁忙,我就不多叨扰了。”
郭铭亲自将薛岩送出门外。
……
连府的厢房里,朱高煦见姚姬一脸苍白疲惫,便道:“都怪我没能节制,你好生养着,我得起来了。”
姚姬立刻挣扎着翻了个身,搂住了朱高煦的腰,有气无力地软软说道:“不像王爷说得那样。昨日我确是很怕,可没想到那种事还能如此美妙,我与王爷如此亲近,好像变成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了一丝一毫的隔阂,王爷待我很好……”她一边说,一边依依不舍地用削葱一般白的手指轻轻放在朱高煦肌肉成块的胸膛上,指尖微微地颤抖、在他的皮肤上滑动,她的脸上嫣红,那美艳的颜色让她的青涩褪去了不少,妩媚更增。
她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又低声道,“早知道那种事是如此滋味,去年在香烛街那隔板楼上,就该委身于王爷了。王爷也真是君子,和我睡一张床上,贴得那么紧,却秋毫无犯。害得我好多次想起来,既觉得王爷的怀里很暖、又有点怕。”
朱高煦顿时又吞了一口唾沫,喉咙发出“咕噜”的声音,笑道:“我不是君子,但你对我有恩,我才不好得尺进寸,咬着牙忍住,没有糟蹋了你。姚姬不知道,那晚我一直睡不着……不过那夜想的事儿,昨天都做了。”
姚姬轻笑道:“你是不是糟蹋了很多小娘,才学会了那么多不知羞|臊的东西。”她的手指往上挪,在朱高煦厚实的嘴唇上摩挲着。
“你是我这一世第一个女人。”朱高煦一本正经道,“有些东西,我是在那个……一些书上学的。”
“骗人。”姚姬娇|声道。
她慵懒的神色中,又似乎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便道:“王爷去罢,燕王过两天该是登基大典了,大典你总不能也不去。请恕我不能侍候王爷更衣,我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实在无力起来。”
“躺着罢,别管那些繁文缛节。”朱高煦便开始找亵衣,“你小小年纪,还真有点见识,怎么说我父王这两天要登基?”
姚姬微笑道:“燕王不赶紧坐上皇位,名正言顺了,如何能尽快平定天下?小女子心想,要不是前人也要假装回绝劝进三次,恐怕燕王头天就急急忙忙登基了哩。”
朱高煦听她说出“天下”两个字时的口气,轻描淡写中又似有些许气度,一时间还觉得自己感觉错了。姚姬能把严肃的大事也说得有这般风情,顿时有种妖娆之感。
“言之有理。”朱高煦一本正经道。
姚姬“嗤”地掩嘴笑道:“王爷不早明白了,不然你急急忙忙起来作甚?腻烦我了么?”她说罢用雪白的贝齿轻咬朱唇。
“哈哈!”朱高煦顿时笑了一声。他已穿好了衣裳,爬起来走到梳妆台上束发,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随口沉吟道,“我估计是正月十八,打仗没带礼服,总不能穿一身盔甲去……”
身后传来姚姬的声音:“王爷的皇叔谷王开了外金川门,王爷去找他借呀,我记得亲王的礼服和郡王差别不大,何况王爷就算早早用上亲王的东西,又有甚么要紧?”
朱高煦点头称是。
他收拾妥当,走到床边,见姚姬美色,他便俯身在姚姬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我先出去了。”
姚姬脸上又露出了羞涩之意,轻轻点头:“王爷安心办正事罢。”
朱高煦走出房门,反手关上门。他回顾周围没见着人影,便对着天喊道:“来人!”
不一会儿便见陈大锤跑了过来,抱拳道:“王爷何事吩咐?”
“书房在哪?”朱高煦一进这座府邸,到现在一直只呆在这间厢房,完全没去过别的地方。
陈大锤道:“末将为王爷带路。”
朱高煦一边走一边说道:“准备纸墨,一会儿拿我的信去找谷王。”
“末将遵命。”陈大锤回头道。
二人前后进了书房,陈大锤手脚麻利地先找砚台磨墨,接着又翻找宣纸、镇纸、毛笔等物。
朱高煦在书案后面坐下来,问道:“我叫你去瞧景清府上什么情况,去了么?”
陈大锤道:“末将昨日便去了,还找人打听了一番。御史景清昨天就去了皇城,还劝燕王当皇帝哩,府上自然是甚么事儿也没有。倒是方孝孺、黄子澄、齐泰府里的人,全被抓进了诏狱。”
“我知道了。”朱高煦不动声色回应道。
连书香门第出身的闺秀女儿、也舍得弄去做奸谍的人,朱高煦非常怀疑景清是不是真心投降。他又想起了徐妙锦说景清和朱允炆的君臣之义……洪武时期,景清被朱允炆救过,那时就已是朱允炆的人。
靖难时期,景清私通燕王,显然是假心假意。事到如今,他说投降就投降了?
朱高煦越想越感觉心凉,这景清投降,究竟想干什么?!现在朱高煦住的府邸,原主人连楹便是想谋|刺燕王,景清的意思、难道要依样画瓢?
朱高煦根本不担心燕王死活,何况一个文官想刺|杀燕王,恐怕不太可能成功。他担心的是、徐妙锦!
景清一旦暴露真实身份,还要杀燕王,激起燕王怒火,徐妙锦将是甚么下场?
大明春色 第一百四十四章 永乐
正月十八日,靖难军进入京师后的第三天,燕王数次拒绝劝进、不得群臣同意,于是勉为其难地在皇城登基称帝。
因建文帝在奉天殿自|焚而“崩”,奉天殿被烧毁,登基大典便在奉天门内举行。朱高煦随宗室勋贵、大将群臣入内观礼。
奉天门内早已布置妥当,龙座上设好了能接“仙露”的云盘、黄色云盖,地上铺着朱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门外。
群臣及教坊司乐工站满了奉天门,在国丧其间,乐工并不奏乐,排场却要有。外面钟鼓齐鸣,一片恢弘的气势。
不一会儿,已经去太庙祭祀过的朱棣,昂首挺胸、几乎踏着鼓点缓缓走到了红地毯上,群臣纷纷躬身侍立。只见朱棣身着制式繁琐、颜色复杂的衮服,估计借用了建文帝留下的东西,不然几天内不可能做出这么复杂的新衣服,他走起路来,帽子上的十二旒玉藻随着步伐在轻轻摇晃。
朱棣一步步稳稳地走上龙椅,转过身来,便端正地坐了上去,似乎暗自呼出了一口气。
这时,朱高煦与大伙儿一起纷纷跪倒,行三叩九拜大礼,每拜一次,便高呼“万岁”,最后一拜众人齐声道:“吾皇万寿无疆!”
朱棣抬起袍袖,他似乎还不太习惯,说话的声音很慢很小心,“众卿平身。”他的袍袖有力地一拂,目光穿过奉天门,仿佛像是在巡视整个江山!
大伙儿又道:“谢圣上恩!”
就在这时,翰林院的官员已经在登基诏书上盖好了大印,送进奉天门,先在这里宣读。等圣上首肯,才交由鸿胪寺官员之手,再送到前面的承天门上对臣民宣读。
新君登基,改元永乐,从明年正月初一开始,即永乐元年。
一个新命名的时代,从诏书颁布的这一刻便已开始。
……永乐帝朱棣是雷厉风行之人,登基后的几天之内,先是调整京畿地区的兵力部署、完全掌控南直隶,然后就开始对前朝进行一系列的改变。
在建文朝反对削藩、或受过打压不得志的人,很快便平步青云,于是一大群拥护新帝的文官便出现了。朝廷诸机构的运转,立刻就能大致恢复。
而那些在建文朝被重用的人,风水轮流转、现在正该倒霉的时候。登基诏书并不是方孝孺起草,方孝孺拒绝了这份恩典,于是他也离死不远了。
接着朱棣便下诏废除建文帝三年多以来的所有政令国策,暂时恢复洪武时的治国方略,并言称要恢复所有藩王的王位。
大明朝廷有了新的皇帝,那些在京师附近带兵的人,如盛庸等陆续投降。朱棣下旨,任命盛庸为淮安总兵官,前去淮安接手驸马梅殷驻守的地盘;梅殷得到宁国公主的书信,已卸任淮安,正在返京途中。
原兵部尚书、山东布政使司铁铉在济南拒绝投降,朱棣便决定御驾亲征。朱高煦也在随军之列,受命率本部人马、藩骑数千随行,张武已不再受他节制。
藩骑不久后应该也会返回北边,朱高煦的人马便只剩四千余人、其中三千多人是步军。他控制的兵力曾一度达到一万多精锐步骑,但大部分是朱棣调给的人马,现在稍微一分割,朱高煦已没了什么实力。
……
靖难军大获全胜攻入京师、朱棣登基称帝的消息,此时已传到北平。北平燕王府一派欢呼庆贺,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北平城。
宦官王贵走进酒窖时,妙锦有点意外,因为这宦官很谨慎、生怕她逃跑,从来没放过梯子下来,也没进过酒窖。
王贵抱拳道:“靖难军赢了,燕王现在已是皇爷。咱们家王爷吩咐过,只要靖难军进京师的消息传来,就让咱家把池月真人放了。这阵子若有礼数不周、亏待之处,还清您多加海涵……您可以走啦。”
“甚么?”妙锦站在那里,一脸茫然。
王贵又躬身道,“您可以离开这里了。”
妙锦一时间没回过神来,疑惑道,“燕师攻到京师了,我没听错吗?”
王贵道:“没听错,这是真的!现在已经改年号了,明年就叫永乐元年。”
妙锦问道:“高阳王还在京师?”
王贵答道:“是哩,王爷去年夏天就跟皇爷出征了,打了半年的仗,没回过郡王府。”
“我去哪?”妙锦更加茫然。
“这……”王贵想了想,“咱家可管不了这事儿,您可以回池月观,也可以去燕王府。不过听说山东还很乱,您若要去京师,最好再等一阵子哩。”
他说罢,向入口处的梯子做了个手势,“请!”
妙锦道:“我收拾点东西。”
王贵点头道:“行,咱家先出去,在外边等着池月真人。一会儿您想好要去何处,咱家赶马车送您。”
妙锦在这里已经住了一年之久!她初时是被迫的,但住久了,忽然要离开,竟然觉得十分伤感。这幽禁之地仿佛与世隔绝,她也不知有何留恋之处,或许是因为外面的世道已经变了、变得让她觉得十分陌生。
她先换上了道袍,随意收拾了几件衣物,指尖从书案上的书籍上拂过,轻轻叹了一口气。忽而又想到以前正看一本污|秽之书时、被朱高煦撞见的尴尬,她的脸上仍然发烫了。
怀着十分奇怪的心境,妙锦走上梯子,掀开杂物房的门。顿时阳光刺眼,她伸手轻轻遮在眉间,打量着久别的风景。
妙锦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想着无所适从的处境,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那地窖入口,此时此刻,竟然觉得躲在里面也没什么不好。
但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在里面关一辈子。于是她考虑一番后,便叫王贵赶车,先送她到池月观。
一年没出现,池月观的女道士却都还在。这些道士有的是景府丫鬟、有的无家可归,就算叫她们走,她们也不知道能去哪。
妙锦在池月观住了几天,想找原来联络消息的一个奸谍、打探景府的情况,却没找到人。建文朝廷一倒|台,连奸谍都跑了。
这时有燕王府的人到池月观询问,妙锦只好前往燕王府面见徐王妃。
走过那条石径,妙锦不禁转头寻找那颗长得像弹弓叉子的树干。树梢上又发了嫩绿的新芽,这是她记忆里第二次看到同样的景色了。她想起自己在这条路上说过的话,不禁仍有点难堪:走得慢,却过得快。
进了王妃住的院子,妙锦见到徐王妃时,却看到世子妃也在房里。
徐王妃上下打量着妙锦,世子妃倒先开口,一脸惊诧地问道:“小姨娘去哪了?竟有半年了无音讯,母妃常念起您哩。”
“去年我在池月观门外遇见了师父张真人,便随张真人去了终南山,在山上一个道观里住了一阵子。”妙锦神情淡泊道,“张真人偶尔会来一次,教我内丹之法,有强身之效。王妃若有兴致,我便教予王妃吐纳之法。”
“哟!那可是神仙的法术!”张氏转头对徐王妃笑道,“母妃学来,定能长命百岁。”
徐王妃摇头道:“我对道术一窍不通,哪里学得会?不过张真人现世,确是神奇之事。”
张氏一脸笑容,眼神里却仿若有猜疑之色,她用随意的口气道,“小姨娘住在终南山哪个道观哩?”
妙锦面不改色道:“无名。”
徐王妃道:“回来便好。不久之前,建文皇帝被奸臣所惑,竟在皇城奉天殿自|焚而崩。大明国家不能一日无君,群臣劝进,拥护王爷登基了。”她又不动声色地看着妙锦道,“景御史无事,妹妹放心。”
妙锦听到这里,心里却是起伏不定,反而愈发担忧。但她假装修道数年,心境倒也历练出来了不少,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我已是出家之人,管不了太多世俗之事。”
就在这时,张氏轻声道:“二叔终于要娶妻了哩。大理寺卿薛岩做媒,说的是武定侯的孙女。父皇和母妃都很满意,这桩喜事该八九不离十了。”
“高阳王?”妙锦脱口问道。
张氏点点头,她的单眼皮眼睛很聚光,笑眯眯地盯着妙锦的脸,让妙锦觉得有点不舒服。
忽然提到高阳王的婚事,妙锦着实有片刻的失神。刹那间她竟然觉得心里一痛,接着又酸酸的、很难过……但转念一想,高阳王快二十岁了罢,又是宗室,本来早就该娶妻了,自己有甚么好惊讶的?
妙锦默念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于是口上依旧淡然,“理所当然。王妃总算放心一件事了。”
徐王妃很高兴,“郭家的小娘叫郭薇,她娘亲是徐家的人,写得一手好字,给我来了一封信。从信上看来,郭家不愧为侯爵之家,很懂礼节哩。”王妃转头看了一眼张氏,“算起来,徐夫人是我堂姑,还是长辈啊。”
张氏笑道:“辈分都是随夫,不要紧,以后一样是亲家。”
“有理。”徐王妃松了一口气。
妙锦见徐王妃高兴,也跟着笑了一下。她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强忍着莫名的酸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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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太子之位
张氏回到世子府,将徐妙锦的事与朱高炽说了,不断暗示妙锦半年的行踪不明。但朱高炽无甚兴致。
于是张氏又道:“山东布政使司的铁铉还没投降,京师来的公文不是说,父皇要率兵讨伐?等父皇顺道回北平,世子爷便能跟着父皇去京师了。”
朱高炽瘫坐在一张榻上,心事重重地点头没说话。
张氏见状,便好言道:“世子爷,您到了京师,可别忘了那些前朝不得志的旧臣。”
朱高炽马上沉声道:“你是嫌父皇对俺太满意,觉得事儿不够乱?”
张氏轻声道:“世子爷乃父皇嫡长子,万一没当上太子,那才够乱哩。”
朱高炽顿时脸上一黑。在满城都在庆贺之时,他却有种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感觉!
张氏看了他一眼,又道:“那些人虽投降了父皇,但也很难得到重用……您别担心高阳王在军中的威望,天下太平,文官才管用哩。”
朱高炽冷笑道:“谁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俺得先当上太子,他们才指望得上!”
张氏听罢,反而十分欣慰,好言劝道:“世子爷有那个心就好,您可是有进无退,万勿懈怠!”
……
正月底,朱棣准备妥当,果然发兵济南城,征讨拒不投降的建文朝兵部尚书、山东布政使铁铉。
当年燕师几次攻打济南城,不得其入。但现在形势已不可同日而语,天下大定,朱棣以名正言顺的王师大军压境,济南城变成孤城。济南城守军抵抗也无甚意义,士气荡然无存。
于是二月上旬,王师攻入济南城。铁铉突围,在路上被伏兵截获。
天上飘着绵绵细雨,城中却大火弥漫。靖难军曾几度在济南城下死伤惨重、空耗兵力,从朱棣到军中将士,无不愤慨!于是进城后便进行了报|复。
朱高煦等人站在布政使司衙门的院子里,头上的细雨在铁盔上聚集成水珠,时不时滴在脸上,他伸手抚了一把雨水,心里想:难怪南方明军的头盔帽檐宽,遇到这种小雨还是有用的。
大明皇帝朱棣也站在大堂门口等着。旁边正烧着一堆柴禾,上面架着一口大锅,里面的水已沸腾,“咕噜咕噜”地直响。
不一会儿铁铉便被绑过来了,他直着脖子,浑身绷着、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朱棣冷冷道:“见了朕,还不跪拜?”
“乱臣贼子!呗!”铁铉忽然唾了一口。他身边的军士在他腿上踢了几脚,愣是没让他跪下。
朱棣大怒,伸出手指着他,“你这奸臣!奸臣!把他的耳鼻割了煮!”
军士便拿出短剑,冲上去活生生锯他的耳朵,军士们顿时满手都是血污。铁铉瞪着双眼,咬着牙愣是没哼哼一句。
朱高煦侧目看时,见随军的御史景清嘴角在抽搐,目光回避、避而不看。
他便不动声色地朝对面走了过去,站到景清身边,叹了一声道:“景御史且看,这便是不识时务的下场。”
景清看了朱高煦一眼,点头称是。
铁铉被割了耳鼻竟然还在骂,皇帝大怒,命人将他投入开水滚烫的大锅之中。一阵惨叫传来,只见铁铉身上的皮肤马上就皱得变了颜色,模样十分可怖……
众文武看完了行刑,陆续告退。朱高煦跟着景清出布政使司衙门,上前套近乎,说道:“池月真人与我母妃认作姐妹,现在我们兄妹都叫她小姨娘,如此咱们还是亲戚哩。”
景清忙道:“不敢高攀,小女已是出家之人,不受世俗之礼所累。”
朱高煦又不动声色道:“我听母妃说,景御史在北平做参议时,便与父皇交好。幸好景御史已是自己人,不然你看铁铉,下场多惨!”
景清只顾点头。朱高煦发现他额头上隐隐又汗珠,也可能是帽子上滴下来的水珠。
这时便见一个穿着绸缎的妇人、尖叫着被拖进了衙门旁边的行馆,朱高煦叫住一个军士问道:“那可是铁铉的家眷?”
军士点头道:“正是铁铉的夫人,圣上下旨,先让弟兄们享用,等到京师再送她去十二楼妓|院为娼。可惜老了点,都三十几了。城中铁府还有个女儿,才四岁大,只能送到教坊司先养大了再操贱业。”
旁边一个武将道:“他娘|的,你还嫌?”
“小的不敢。”军士忙抱拳,接着又嬉笑道,“听说铁尚书在京师还有家眷,有些年轻的妾室,可不知能不能轮得上俺们哩。”
武将上前讨好道:“高阳王,您先请。”
朱高煦愣了一下,心道:难道我在将士们眼里,竟是这样的人?他忽然想起在京师与姚姬的事,估摸着已传出去了,难怪如此。
不过众人有点误会他了。朱高煦前世出身不高、没甚么讲究,却很向往那些讲究的人,内心里并不愿意干这等掉比格之事。
他摆摆手,忽然转头道:“景御史可有兴致?干坏事不受惩罚,机会可不多。”
景清顿时瞪圆了双眼,“老夫岂是如此之人!”
朱高煦也不为难他,挥手对将士们道:“既然是圣谕,你们去罢。”
等将士们排队站在行馆外面时,朱高煦故意不走,站在原地与景清说话。景清也没借口走脱,只好也在这里与朱高煦言谈。
那行馆房屋里便传来了妇人嘶声裂肺的呼喊,简直比杀了她还惨。这些妇人出身书香之家,都是受过礼教熏陶之人,哪里受得了如此侮|辱?
朱高煦叹了一口气,看着景清道:“铁尚书多次在济南城与父皇为敌,便是投降也很难活命。但若他不辱|骂父皇,必定没那么惨,家眷多半也不会受到牵连。”
景清若有所思地点头。
朱高煦又不动声色地问道:“景御史,你说为了一个名声,让家眷遭此大难,值得么?”
景清沉吟道:“铁尚书忠心于建文帝,或不想晚节不保。何况还能留名青史……”
朱高煦叹息道:“青史只是冷冰冰的纸,身边的亲眷才是活生生的人啊。”
就在这时,邱福的声音道:“高阳王还在此地?敢情想进里边去哩?”
朱高煦转过头来,摇头道:“咱们刚出来,路过此地。”
景清拱手道:“高阳王、邱将军,二位慢说,下官告辞了。”
二人回礼,目送景清离开。邱福牵着马,与朱高煦一起在街道上步行,后面的亲军侍卫远远地跟着,并未上来。
邱福转头低声道:“高阳王喜美色,却真会挑时候!彼时刚进京,正是国丧期间,高阳王与那尼姑是咋回事,传得满城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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