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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马氏轻轻抚平身上的衮服礼袍,抿了一下朱红的嘴唇,将双手放在了两边,挺胸俯视着空旷的大殿,但双手却在微微地颤抖。
她还很年轻,也很害怕,但还是咬紧了牙关说道:“你们出去罢,点火!”
宦官们跪伏作拜,哭道:“奴婢等恭送娘娘!”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柴禾燃起了火来,渐渐地向大殿内堆放的柴上蔓延,一股呛人的味儿扑面而来。马氏眼看着火势渐渐蔓延,脸上的眼泪直流,却不知是否是被烟熏的。
“咳咳……”她无法再保持刚才端庄的坐姿,已经用力地咳嗽起来。过得一会儿,她咳嗽起来越来越无力,觉得眼睛发沉。
在昏昏沉沉之中,她好像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火光之中。
那身影片刻后便冲到跟前,闷声道:“皇帝何在?”
马氏早已说不出话来。于是那人便拦腰抱起了她,又大步向外冲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氏觉得嘴唇被亲了,有人正往她嘴里吹气!她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浓眉大眼的年轻汉子的脸。马氏顿时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拼命推攘他。
那人终于放开了她,说道:“堂嫂醒了?”
马氏挥起袍袖,一巴掌扇过去,不料那人反应极快,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那人又道:“堂嫂息怒,我是朱高煦,并无轻薄之心,只为了救你!若不马上让你呼吸通畅,堂嫂性命堪忧。”
原来是那个声名狼藉的混人!马氏顿时大哭起来,哭骂道:“你怎么不让我死!”
朱高煦没回答,又问:“那个叫姚姬的宫女,在鸡鸣寺还是宫里?”
马氏又羞又怒,骂道:“本宫已叫人去鸡鸣寺,让她殉葬了!”
朱高煦马上丢下她,说道:“陈大锤,看好皇后!全军救火!”说完一溜烟就跑了,身上的重盔甲撞得“叮叮哐哐”直响,他人却好像身轻如燕。
……燕王率大军,进了皇城正门。千步廊两边排列着许多中|央官署的衙门,站在两边的文官更是不计其数。
就在这时,一个文官靠近燕王的大旗,燕师武将纷纷拦住,待燕王招手,武将们才放开了文官。
文官拜道:“王爷,您是先去太庙祭祀,还是先继承皇帝位?”
众人顿时愣了。
燕王没回答,只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那人口齿清楚地答道:“下官杨荣。彼时朝廷奸佞当道,残害忠良、宗室,下官等反对削藩,全被打压不得翻身。若非王爷清君侧,我大明朝廷将阴霾蔽天!”
燕王点头道:“俺记住你了。你去查查有哪些被打压过的人,都写成名单递过来,俺立刻叫吏部给你们升官!”
“谢王爷厚恩!”杨荣红光满面。
旁边的朱能张开血盆大嘴笑道:“你这个官识抬举,那些不识抬举的,他娘|的全都活不成!”
邱福的声音笑骂道:“闭嘴,朱兄懂个啥?这姓杨的官儿,定然在朝中本就不得势,也没机会爬上来了,干脆上书反对削藩,搏一把王爷获胜。杨荣,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杨荣满脸尴尬,只顾摇头。
“就你们满腹经纶!”燕王骂了一声,拍马向午门而去。
皇城诸门,已被朱高煦前锋控制。燕王率众入宫,在奉天门外面,便见里面烟雾缭绕,有个圆脸武将迎出来,说道:“皇后在奉天殿自|焚,末将等已经把火扑灭了。”
燕王问道:“高煦哩?”
圆脸武将道:“去年末将等随高阳王进京,有个小尼救过高阳王。高阳王救她去了。”
燕王也不责怪,点头道:“高煦确是个知恩之人。”
就在这时,上个月才赶到军中的姚广孝拍马上前,到燕王旁边,俯耳道:“这武将只说皇后自|焚,咱们首先要确定皇帝驾崩了……”
燕王会意,点了点头:“俺明白。”
此前大军兵临京师城下,燕王已调兵围困了城池四面。然后进金川门,他先派朱高煦直趋皇宫,又调兵去夺取京师诸门。这些调遣,最主要就是为了防止皇帝逃跑!
于是众军进了奉天门,果然见眼前是一片狼藉。火已经被扑灭,皇宫里随时准备有救火的满水大缸,救火很快;但大殿内外依然烟雾缭绕,重檐顶的木料被烧断,多处坍塌。
燕王策马到一只大缸前站定,旁边的金忠马上拿着一块布巾,俯身进大缸里打湿了、双手递给燕王。
“道衍、金忠、邱福、朱能、张辅随俺进奉天殿。”燕王不动声色地说道。
姚广孝又道:“可令张武率军搜查皇宫。”
燕王点了点头,便策马到奉天殿的石阶下,几个人从马背上翻身下马,一起向大殿走去。燕王拿布巾遮掩口鼻,走进烟雾缭绕的大殿中。
他们往里走,很快便看见那皇帝宝座上空空如也。两边有一些烧焦的尸体,燕王上前仔细一一察看,那些人的手全都往后,显然死之前是被绑着的。而且从骨骼、个子上看,很容易就能发现几乎都是妇人的尸首。
皇帝多半已经跑了!不然他既不自|杀、又不来投降,人也没见着,想干甚么?!皇帝不会真的以为燕王来清君侧的罢?
燕王直起身,皱眉与姚广孝面面相觑。
姚广孝沉声道:“除了宫里的近侍,文武认识皇帝的并不多。许多官员上朝,在下面远远地朝拜,又不敢抬头看,根本不清楚皇帝长什么样。”
燕王沉默不语。
姚广孝又道:“只要宫里的‘皇帝’驾崩了,外面的皇帝,肯定是假的!”
燕王站了好一会儿,回顾左右道:“俺们有五个人。”
众人纷纷抱拳弯下腰。
燕王便用脚在一具大一点的焦尸上踢了一脚,“抬到门口去。”
朱能、邱福、张辅三人抢着上来抬尸体。燕王又道:“这尸首一旦被人靠近,就会有蹊跷。道衍和金忠去弄一具像样的,换了再入殓。”
姚广孝等人拜道:“王爷英明!”
燕王便跟着朱能等人出得奉天殿,他在门外忽然便扑在了黑乎乎的尸首上,顿时大哭道:“痴侄儿也,你为何要做此等傻事啊!俺是来帮皇侄的啊……”
燕王的声音中气十足,非常大声。马上姚广孝等人都跪伏在地。
奉天殿石阶下面,成千上万的将士纷纷抬头望来,无数人被燕王的哭喊声吸引了注意。
“皇侄啊,你怎能信那些奸臣的话,是那些奸臣害了你啊!”燕王嚎啕大哭,两眼泪痕,竟然真的有眼泪流出来了,声音也相当之悲切。
燕王嗷嗷大哭了一阵,又呼天抢地道:“俺照皇祖祖训,本是来帮皇侄铲除奸臣、扶持皇侄的皇位。你为何如此痴也!”
这时大将朱能竟猛然大声道:“王爷节哀。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王爷为天下做主,万岁!”
朱能的嘴大,声音更大,一声万岁喊得仿佛整个皇城都能听见,石阶下的千军万马纷纷下马跪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的声音在宏伟的宫殿之间回响,阵仗十分大!
燕王顿时止住了哭声,满脸涨|红瞪着朱能。
朱能愣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对了,脸也马上红了。





大明春色 第一百三十九章 遥远的钟声
寺庙简陋的房间里,除了两样粗苯的木家具和布被褥,几乎空无一物。姚姬用背顶着木门,听见外面的人正在商量怎么处死她!
姚姬又是惊恐又是愤怒,手脚都在发颤。她不想死!她想要的东西很多很多,但在这人世十几年,得到的全是磋磨,如何能甘心?
不一会儿,“砰”地一声响,姚姬被门掀了一个踉跄,这道薄门就被撞开了。接着两个尼姑上来抓住了她,往她身上套麻绳。
姚姬挣扎起来,盯着门口的老尼,咬牙嘶声道:“我死在这里,必将化作厉鬼,让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堵住她的嘴!”
姚姬咬破了嘴唇,向门口吐出一口血水,大眼睛一直盯着。
……京师上百万人口的大城,此时竟然仿若一座空城,便像后世过年时的一线大城市。路上不见行人,唯有地上无人清扫的树叶杂物,狼藉萧瑟的气息和雕栏玉砌的京师景象极为不相称。朱高煦带着赵平等数骑,在空无一人大街上疾奔。
沿着鸡笼山熟悉的大路,战马已经冲过了那条香烛街。铁蹄踏在石板路上“哒哒哒……”发出凌乱急促的声音,一如朱高煦此时的心情。
几匹战马嘶鸣着连跑带跳上了山,冲到寺庙大门口,朱高煦便见大门紧闭。或因今日京师城破,寺庙已经关门谢客了。此时全城人心惶惶,更没人来上香。
朱高煦翻身下马,便向大门跑步猛冲过去,“砰”地一声,肩甲撞到了大门上,里面发出“咔嚓”断裂的声音,但大门竟然没开。赵平等人见状也奔了过去,朱高煦转头道:“我数到三!”
“一、二、三!”几个汉子大吼着一齐向木门冲过去,哐砰几声巨响,木门便弹开了,几片瓦都被震下来,在地上摔成碎片,灰土从门上簌簌往下掉,断裂的木闩还挂在门板上。
一身铁甲的朱高煦便率先跳了进去。
“阿弥陀佛!”两个老尼听到动静已经出来了,“几位施主,此乃佛门清静之地,唯有青灯古佛,并无钱财身外之物……”
“姚姬在哪?”朱高煦盯住一个老尼径直问道。他的眼睛发红,两额青筋鼓着,双手握着拳头,又穿着一身甲胄,杀气腾腾十分可怖。
那老尼面有惧意,马上收起了废话,指着北边道:“在主持院……”
“带路!”朱高煦道,说罢提起她的膀子就走。
一行人走过几座神殿,来到里面一个院子门口,门依旧紧闭。但里面的门却不如大门那么厚实,朱高煦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放开老尼,侧身一脚踢过去,“砰”地一声巨响,一块门板竟然直接飞了!如此阵仗,吓得被提上来的尼姑坐到了地上,手里的佛珠被扯断,散了一地。
朱高煦冲进去时,只见几个尼姑都转过头来,惊诧地望着院门这边。而姚姬双手被反绑着,嘴上堵着布团,竟然正被一个宦官和尼姑往檐台上的条凳上抬,那条凳上方、房梁上挂有一圈麻绳……这是想吊死姚姬?
姚姬本来在挣扎,这时便不动了,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朱高煦,眼睛里水光闪烁,充满了惊喜。
朱高煦黑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上去。那宦官看着朱高煦,倒退了两步,说道:“你们是甚么人?咱家只是奉懿旨办事……”
朱高煦走上去,猛地一拳挥了过去,把刚才紧迫担心的情绪发|泄出去,“砰!”宦官的身体撞到了墙壁上,嘴里几粒牙齿带着血水喷了出去,他顿时张开嘴“哇”地叫起来,身体缩在墙边猛抖。
周围一片死寂,除了宦官没人吭声。
朱高煦之前两次进京,表现得都算隐忍克制,但这一次不同了,京师刚进来二十多万燕兵,他顺手杀几个人,算哪门子事?
他啥也没说,走上前,提起那宦官的膀子,走回来一脚将条凳踢开,然后伸手把宦官的脖子挂在了刚刚绑在房梁上的绳圈上。
宦官发出奇怪的声音,手脚在空中乱刨。朱高煦没理他,上前便拔出了姚姬嘴里的布团,然后给她解开身上的绳索。姚姬一向穿着宽松粗厚的僧袍,这时被绳子束紧,朱高煦才发现她的胸脯比徐妙锦也不逞多让,而且她的年纪还很小。
姚姬伸手拉掉松开的绳索,看着朱高煦道:“我以为你把我忘了,不会来了。”
朱高煦道:“怎么会忘?那半个馒头的滋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的。去年离京之前,我派人来鸡鸣寺找过你,但听说有人怪罪你与男子私会,将你禁闭起来。彼时咱们不敢在京师久留,只好先离开,另寻时机。”
姚姬道:“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我的罪,只有一体,那便是得罪了皇后。”
朱高煦点头道:“我答应了的事,或许会迟到,但肯定不会缺席。”
就在这时,旁边的老尼将目光从已经不动了的宦官身上挪开,双手合十道:“姚姬,你本是宫中之人,贫尼虽有些对不住你,但那都是宫中的意思,贫尼也无能为力……”
姚姬立刻转过身,明亮的眼睛,仿佛有一道剑光,她愤怒道:“你们当我是三岁孩童?主持和你们几个私下里收了多少好处,寺庙得了多少土地?我不知道么?你们全部都是帮凶!”
她的胸口一阵起伏,声音却渐渐变得冰冷:“你记住,我受过的每一次折磨,都记得清清楚楚,一件也不会落下,今后必将十倍奉还!我刷过多少马桶,你们以后就要用嘴舔干净多少马桶,我挨过多少打,你们以后就要挨多少刀!杀千刀的,你们就等着那一天,每晚都想一遍被报复的滋味,让恐惧折磨得你们不得入眠!”
她一番话说出来,周围的尼姑们脸色苍白,都吭不出声来。连朱高煦也有点惊讶,姚姬可能才十四五岁,她的肌肤紧致白皙,看起来更稚嫩,但说出话却充满了极大的戾|气和怨恨,完全不像是十几岁的小娘应有的心思。
那张美艳娇|嫩的脸,充满青春活力气息,却又带着莫大邪恶。朱高煦的感觉非常怪异,可不知为何反被这种东西吸引了。
就在这时,赵平的声音道:“王爷,小的回去叫陈百户带兵过来,灭了她们?”
朱高煦随口道:“罢了,姚姬不是说了该怎么办?咱们走罢。”
姚姬听罢马上就转过头来,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虽然很勉强,此时却显得更加妩媚。朱高煦顿时又有一种罪恶感。
走到寺庙门外,朱高煦便轻轻地抱起了姚姬,放在马背上,刚抱起便觉得她的身体非常柔韧,姚姬被抱起来时轻轻地发出一个动人的声音。
战马只有一副马镫,朱高煦便牵着马步行下山。他十分沉默,看着路沉思着甚么。
不多时,一行人走下鸡笼山。刚到大路上,便见一大队燕兵骑兵从太平门那边过来。一群将士马上吵闹起来,纷纷重复呐喊道:“高阳王!高阳王……”
热烈的喧哗中,一张张激动的脸望向这边,那是军中对朱高煦勇冠三军的认可。战阵上,自己人的勇悍,便是在给所有兄弟争取生存的机会!
……姚姬坐在马背上,默默地感受着一切,所见所闻让她的脸微微发烫,心口也跳得厉害。姚姬非常受用这种被人捧在高处的感觉,无数呼喊敬重的王,现在正在她牵马,她的头也昂起了,仿佛身上不是穿着破旧不合身的僧袍,确是一身礼服。
刹那之间,姚姬觉得自己已不是一个想用色相惑人而不得的低贱宫女、任人调|戏作践欺凌的尼姑,而有种娇贵尊荣的错觉。
而且,另外一种更深的更微妙的东西,她从来没能感受到过,似乎隐隐触摸到了……
之前朱高煦说起那半个馒头时,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又郑重其事。其实他能感受到的东西,施与者姚姬又岂能麻木不觉?
牵着马走在前面的王,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鸡鸣寺救她,让她忽然觉得世间有了希望。姚姬双手紧紧拽着缰绳,怎么也不愿意放手了。
姚姬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朱高煦身上,默默地观察着他。他显得非常沉默,下山后就没怎么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姚姬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她隐约能猜到一些,却又不知内情,她与朱高煦一共就见了三次面,并不是很了解他。
但此时此刻,燕王夺得天下,作为燕王战功最显赫的儿子,朱高煦没有得意忘形,没有居功自傲,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更让姚姬觉得,眼前的王,才是她要的那个人!
姚姬剧烈的情绪刚过,此时感觉手脚有些麻木无力,但她的眼睛里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远处的城楼上敲起了钟声,钟声沉重持续不断,似乎是皇帝驾崩的哀声。无数的殿宇,一望无际的大地,它的主人在今天就改换了。




大明春色 第一百四十章 皇帝下落
午门上已挂上了一圈白布,宫城中传来隐隐的哀恸之声。朱高煦站在千步廊上,听到王斌说皇帝在奉天殿自|焚,驾崩了。
朱高煦回望北面,心道:奉天殿起火时,我亲自进去过,根本没见皇帝在里面。
他不置可否,便把马缰递给王斌,说道:“她就是姚姬,你照看着,我先去见父王。”
王斌道:“末将遵命。”
姚姬明亮的目光停留在朱高煦身上,朱高煦看在眼里,情知姚姬在这里除了他谁也不认识,便好言道:“别担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王斌指了千步廊上的一座府邸,朱高煦独自向那边走去。
在路上他还在想一件事儿:出征前,告诉过王贵,一旦听到静难军攻进京师的消息,就可以悄悄把徐妙锦放了;过几天,王贵该会办好这事儿?
还有瞿能父子,现在可以设法救他们了。但在燕王眼皮下干这事儿,需要很大的冒险精神,朱高煦一时还没找到机会。
眼下所有燕王一系的文武都在暗自高兴,盘算着能得到甚么巨大的封赏。唯独朱高煦却感觉越来越紧张……有些事,现在不做,以后就极可能会按部就班地坐以待毙;做了,马上就可能栽跟头!
他根本不期待甚么封赏,燕王通过战争正面打进京师,肯定要登基称帝!朱高煦作为皇帝嫡子,起步就是亲王,没啥悬念。至于太子,朱高煦觉得、自己被直接封为太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个位置选谁的因素有很多,唯独战功不管用。
原来那个高阳王,就是看不透这一点。
朱高煦走到府邸门外,抬头瞧了一眼牌匾,上面最大的两个字:礼部。他便往里走去,门口的将士抱拳道:“拜见高阳王!”
朱高煦点点头,跨步走进门槛。
在礼部大堂外,朱高煦自觉地把身上挂的雁翎刀解下来,交给了守卫在门口的军士,军士挂到了门外。
“儿臣拜见父王。”朱高煦走进去,向公座上执礼。他看了一眼大堂上站着的人,连他和燕王一共七人。
燕王抬起头看了朱高煦一眼,点了一下头、继续写着什么。朱高煦便向邱福那边走过去,三个大将纷纷见礼。
邱福道:“建文皇帝不见了。”
朱高煦道:“我知道的,里面只有皇后想自|焚,我把她拖了出来。”
燕王停下笔,说道:“皇后在旁边的院子里,她或许知道俺皇侄下落。高煦救了她,你去看能不能问出点线索。此事万勿到外面去说!”
燕王顿了顿又道:“俺们家在京师的府邸,离皇城较远。高煦先到连楹府上暂住,他家的人都被抓起来,府邸也空了。”
朱高煦拜道:“儿臣领命。”
这时姚广孝道:“方孝孺是大儒宋濂传人,乃士林之首,王爷万不可杀之。”
燕王道:“道衍便去诏狱一趟劝劝方孝孺,他若愿投效俺,俺便既往不咎。还有一个奸臣齐泰,竟然跑了,你们也去查查他逃往了何处。先散罢,俺现在要去徐增寿家。”
大军刚刚才进城,燕王很忙碌的样子。
朱高煦出得礼部大堂,从士卒手里取了佩刀,问清楚关押皇后的地方,便先从礼部衙门走出来。他见王斌等人还等在外面,便道:“我父王叫咱们去连楹府上暂住,你们去问清楚在哪里,先在附近征用地方驻扎军队。”
他又指着陈大锤:“你带着几个人跟我,我先去见皇后。”
几个人一起抱拳道:“末将等得令!”
朱高煦见姚姬目光明亮,嘴唇微张、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看了一眼没说话,便带着陈大锤等人先走了。
静难军中的大多将士都认识朱高煦,他没被阻拦,叫随从留在院门外、自己便走了进去。这是一座小院,里面只有个天井。朱高煦走进去,很快就看到了敞开的上房里,皇后马恩慧正坐在房中、被两个披甲的宦官看着。
马恩慧也看见他了,盯着他缓缓走近。
朱高煦一边走一边寻思,心下已有了一个套路:马皇后不怕死,但她有个儿子在燕王手上。
他走进上房,抱拳道:“高煦见过堂嫂。”
马恩慧冷冷地盯着他,一声不吭。
朱高煦直起身,转头对宦官说道:“无论如何,皇后是我们朱家的人,你们好生侍候,不得无礼。”
两个宦官忙道:“奴婢等遵命。”
朱高煦挥了一下手,他们赶紧离开了上房。
果然马恩慧瞧朱高煦的眼神也有点变了,终于开口道:“高阳王可知,你在京师的名声很差,朝野都知你是什么样的人,便不必惺惺作态了。”
朱高煦趁机套近乎道:“大明天下姓朱,若是我们也不把自己人当回事,如何叫天下人敬畏身份?”
他又低声道:“我那堂弟还不到一岁,事到如今,堂嫂不为自己计较,可得想想文圭今后该怎么办!”
马恩慧冷笑道:“高阳王不必多费口舌,我不知道圣上在何处。”
朱高煦便叹了一口气:“皇帝竟然没带堂嫂走,唉!他走得定然很仓促,与谁一起走的,何时的事?”
马恩慧不答,沉默片刻问道:“姚姬死了?”
朱高煦摇头:“幸好我去得及时。”
马恩慧顿时露出懊悔的神情,她轻轻一挑眉毛,问道:“那贱人如何勾搭上了高阳王?”
朱高煦据实道:“去年朝廷官府到处抓我,彼时我确实在京师。姚姬救过我。”
马恩慧眼神复杂,目光在朱高煦脸上来回几次,冷笑道:“高阳王可得当心那小贱人。宫里那么多嫔妃宫女,我却独独与她一个小宫女过不去,总有我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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