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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平安家至少和大明皇室关系很好……他盛庸有甚么?恨平安的人,更恨盛庸!平安给燕师造成的危险,他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里,盛庸才明白自己的伤怀,并非与平安有甚么情谊放不下,其实他根本不怎么在乎平安的死活!
他在意的是平安的才能、对朝廷打赢战争很有帮助。平安被俘,不能与他并肩作战了,这场战争更不好打。
盛庸非常不甘心,他竭尽全力才有今天的地位。战场上出生入死,背地里绞尽脑汁,但平燕之战一旦失败,这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他不想失去荣华富贵,失去被世人承认的光耀,更不想死。
盛庸便道:“咱们还有一次机会!半年前增调的各省卫所援兵,总算快到了。我要的是精兵!只要得到这股兵力,咱们尚可一战。”
部将忙赞道:“国难当头,最忠于圣上的,却是大帅啊!真该让军中的宦官和锦衣卫,把大帅这些话禀报回朝。”
盛庸不置可否,他如此执着为朝廷卖命,并非文官们嘴上说得什么道德大义,他是为自己争取机会。
“走!”盛庸收起那些无用的伤怀。反正过去的事已成定局,还不如多谋划以后的事。盛庸一向是个审时度势、冷静沉着之人。
他带着几个部将,拍马离开河岸。
盛庸回营后,一面写密信给驸马梅殷,叫他在东面固守城池、要津,不得让燕师借道南下。一面写信叮嘱凤阳知府徐安,将境内所有浮桥、舟船全部烧毁。接着又把军中的官吏派到淮河上游,令诸州县烧毁船只,淮河一线全部戒严。
他部署之后,便亲自巡视大营附近的河段,确定将士们把所有舟船控制住。
现在盛庸手里的人马虽众,却大部都是些乡勇和衙役组成。他从山东到淮河后,一直在招兵买马,然而对付燕师精锐,这些人马无法摆开野战!
他的考虑是,依靠淮河,能拖多久算多久。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迟滞燕师南下的速度。
盛庸只待朝廷援兵到手,再寻机与燕师最后角逐!





大明春色 第一百三十六章 侯府
京师下起了雪,淮南的奏章更是如雪片一样飞进皇城。
燕逆先后欲向淮安梅殷、凤阳徐安借道,想去皇陵祭拜上香,都被拒绝。燕王使者还被梅殷割去了耳朵鼻子。
接着盛庸上书,欲依靠淮河迟滞燕师。不料没过几天,燕逆便渡过淮河,绕道背击盛庸大营。盛庸军一触即溃散,大败,退兵欲往大江。皇帝遂遣大理寺卿薛岩渡江责问盛庸。
御门内,朱允炆脸色憔悴,鬓发也被他弄得有点凌乱。这时人报薛岩回京了,于是朱允炆宣其觐见。
薛岩行完叩拜之礼,朱允炆马上问道:“盛庸说能凭借淮河阻击燕师,怎么几天就败了?”
“回禀圣上,淮河上游有官员私自投敌,燕逆遂得到舟船渡河,然后东下背击盛庸。盛庸之兵不堪战,遂败。”薛岩道。
朱允炆握紧拳头,重重地放在御案上,“盛庸又上书,要径直退往大江,淮南就此拱手相让吗?”
薛岩道:“臣也当面问过盛庸。他回答,燕逆兵至淮南,人心动荡,降者必众;此时须一场胜仗,方能鼓舞军民,让观望者支持朝廷官军。但盛庸手无精兵,便欲退往浦子口城,并催朝廷援军过江,他再北上迎击燕师。”
这才多久?燕师居然要到大江了!
朱允炆从御座上站起来,来回踱着步子,脸色十分苍白。他的手有点发抖,忽然停下脚步道:“马上下旨,叫盛庸节制淮南全部兵马,严令他在淮南迎击燕逆!”
不料十天之后,便有塘报入京,盛庸率军在六合迎战燕逆,大败!他本人已径直奔大江岸边的浦子口。
朱允炆大怒。官军从山东、淮北、淮南,一路败下来,就没真正赢过一仗!
盛庸独衷于浦子口这座洪武年间才修建的新城,似乎早就选好了地方,还在淮河时就说要去浦子口。现在终于如愿,径直退到此城,望大江边了。
时方孝孺进言,仍依前线大将盛庸之见,须聚集精兵击败燕师,以稳定人心。主张调一部京营精兵、会合已经到达京师的卫所军,一道运过大江交盛庸之手,以期决战。
朱允炆不愿意,若要动京营最后那点底子,当初在灵璧为何要调回来?
于是方孝孺再献一策,派大理寺卿薛岩护送燕王的堂姐庆成郡主渡江,假意与燕王议和,用缓兵之计迟滞燕师,以便为各省援军聚集争取时间。皇帝准许。
但燕王显然没那么容易上当。几天后缓兵之计失败了,燕王见面就识破了朝廷的计谋,当众说:朝廷奸臣欲缓俺以候外兵耳。
薛岩到敌军大营看到燕师兵强马壮,回京后竟然劝说圣上,多给燕逆好处、割大江以北全部地盘求和。
于是方孝孺把薛岩骂得是一个狗血淋头!
方孝孺再次劝圣上调京营、卫所援军立刻增援盛庸。这一回圣上终于首肯了。
……
薛岩在骂战中完全不是方孝孺的对手,被冠以不忠不孝、毫无骨气等名头,憋了一肚子气回家,越想越觉得朝廷大臣不可为谋!便私下写密信给燕王,欲投诚之。
燕王收到密信后马上回应,盛赞薛岩弃暗投明、良禽择木而栖云云。不知燕王如何得知薛岩与武定侯郭英私交甚笃,便在信中叫薛岩去劝郭英一起投降。
薛岩遂冒险拜访郭英府邸,欲先试探郭英的态度。
薛岩当着郭英的面大发牢骚,倾述议和经历时,故意强调燕师军容浩大、兵强马壮,暗示燕王能获胜。
但郭英不为所动,他叹息道:“老夫食国家俸禄数十年,今老迈不能为国效力,唯死社稷而已。”
……郭英次子叫郭铭,本来在辽王府做官,辽王被召回京时,郭铭也跟着回来了。
他从辽东回来后,全家都住在父亲的侯府上。薛岩的话,对郭英没什么作用,但郭铭却听得很上心。
郭铭在厅堂外的屋檐下来回踱着步子,急着一脸通红。
辽王已经失势,肯定是抱不住那颗大树了,现在郭铭整天无事可做。但眼下的情况并不算最糟,最糟的是万一燕王进了京师,家父不投降,做儿子的怎么办?
郭铭很确定父亲不会投降!父亲已经老了,英明一世,不会为了风烛残年背上不忠的名声。至于后代?武定侯管不了十二个儿子,不过长子郭镇取了公主的……
那次子郭铭能有什么?靠爹是靠不上了,若是燕王登基,郭家连屁|股都是错的,不被清|算就算好了!
就在这时,厅堂里传来武定侯的声音:“来人,送客!”
郭铭赶紧走到门口,拱手道:“薛寺卿,请。”
“老侯爷家的礼数就是周全哩。”薛岩笑道,“不必远送、不必远送,请。”
郭铭带路,走上一条廊道,便转身强笑道:“家父年纪大了,平素喜清净,很少见客。若是薛寺卿再大驾光临,怕冷落了您,薛寺卿可径直找我便是,我正闲着哩。”
薛岩愣了一下,又陪笑道:“好,好。蔽舍也随时恭迎郭典宝。”
这薛寺卿上门来,说了一番燕王如何厉害。郭铭怀疑这厮已经投靠燕王了,但郭铭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来往着,看看情况再说。
薛岩的声音又道:“老侯爷身体硬朗,并非不能上阵为朝廷杀敌,却是……”他稍稍停步,沉声道,“朝中诸公不太信侯爷。当初侯爷在真定城,燕王不是派人来攀亲?这些事,朝里早就知道了。”
“啊?”郭铭一时没反应过来。
薛岩笑道:“令夫人,不就是徐家的人?”
郭铭这才恍然大悟:“对,是有那么点沾亲带故。”
薛岩摇头不语,跟着继续往前走。
郭铭真没想到这还能算亲戚!他的夫人确是姓徐,与燕王怎么亲起来的……他想了好半天,才大概弄清楚:郭家与燕王的亲戚关系,主要是通过中山王徐达的关系联结。徐达的女儿是燕王妃;而徐达的叔叔的女儿,是郭铭的夫人。
郭铭寻思良久,只觉得脑袋有点晕。
他送走了薛岩,回到侯府上寄居的小院,见妻子徐氏正在挽起袖子在那洗衣裳。郭铭马上走过去说道:“都下雪了,天儿那么冷,父亲府上那么多奴婢,夫人怎么亲自洗衣?”
徐氏抬起头来,说道:“虽在夫君的父母家,可咱们一大家子人吃喝用度都靠侯府,公爹有那么多子女都瞧着哩……咱们得有点自知之明。”
郭铭顿时仰天长叹,“没想到我堂堂侯爵之子,竟沦落至斯!”他一脸歉意道,“夫人出身徐家,却跟着我受这等苦,唉!”
徐氏摇头道:“不过是沾了点中山王的光,中山王家与咱们家有多大关系?我嫁夫君之前,家中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夫君别那么说。”
“郭嫣和郭薇哩?”郭铭道。
徐氏道:“她们在做别的事,天气冷,别冻着她们了。”
“你太宠着了。”郭铭大步走向两个女儿的闺房,推开房门一看,俩个姑娘正在做针线活。她们陆续站起来道:“爹回来了。”
“你俩在作甚?”郭铭问道。
次女郭薇刚满过十三岁,一脸稚气,仰头说道:“快过年了,娘叫我们给爹做身新衣裳,娘说爹要与达官贵人来往,要穿绸缎。”
郭铭听罢愣在那里,见两个女儿都穿着棉布袄裙,心里顿时一酸。他还领着俸禄的,但无权无势之后,光靠那点小官俸禄,过得是非常拮据。
郭薇摸着那滑滑的泛着光泽的丝绸料子,抬头道:“等爹爹升官了,也给我们买丝绸新衣裳可好?”
“别多嘴,爹正烦正事儿哩。”郭嫣拽了妹妹的袖子一把,低声告诫道。
郭薇一脸委屈,撅着小嘴没吭声了。
大女儿十六岁了,确实懂事不少。她是郭铭的妾生的,那妾室很早就过世了,抱养给了徐夫人……不过徐夫人待她不薄,因为怕不是亲生的女儿多心,反而对郭嫣更宠爱迁就。
两个女儿不是一个母亲,长得也不太一样。郭嫣大一点更妩媚,郭薇的身子还没完全长开,骨骼身段都还没单薄苗条,却倒也清秀可人。
郭铭又长吁短叹一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转身走出了房门,再次来到徐氏旁边,问道:“月初领的俸禄还有么?这快过年了,给俩丫头也置办一身新衣裳罢。”
徐氏道:“她们又不出门,穿那么好作甚?夫君别操心这些琐事。”
郭铭听罢也不多言,犹自在檐台上踱来踱去。他把手拢进袖子里,低头沉思,偶尔抬头看时,能看见洗衣裳的夫人也在默默地瞧他。
夫人的眼睛里隐隐带着希望,她的期望,显然只能寄托在郭铭身上了。
“哗哗哗……”徐夫人用力搓着衣裳,她默默地照料着子女家事,回京以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但正是如此,郭铭反而感觉心头沉甸甸的,无法就此厮混日子下去。




大明春色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敢问九鼎何在
浦子口城外尸横遍野,雪花飘在凌乱的尸首上,分外肃杀凄凉。地上一面倒下的大旗,上面的“明”字已在泥污积雪中模糊不清。
一个带着宽檐帽的士卒拼命地在雪地里奔跑,不慎踢到了一具尸体,扑倒在地。他马上翻过身来,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呼啸而来的铁马,他双手按在背后的雪地上,两脚乱蹬,往后挪动身体。
写着“高阳王”的大旗飘来,当前一匹大褐马上,全身铁甲的朱高煦提着樱枪向地上的士卒刺来。但樱枪却猛地收住,朱高煦在马背上大声道:“投降,可免一死!”
“将军饶命!”士卒终于喊出声来。
朱高煦遂收了樱枪。士卒从仰坐的姿势翻过来,跪伏在地,磕头道:“谢将军不杀之恩,谢不杀之恩!”
朱高煦道:“我是高阳郡王。”
远处黑压压一片人马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声:“高阳王威武!高阳王威武……”
朱高煦回头看去,浓眉微微一皱。
旁边的圆脸糙汉道:“王爷之功,将士们都看得见!早上大军战不利,幸得有王爷击溃官军精骑,不然燕王大军如何能四面围攻击败盛庸?”
朱高煦不语,也不再去追击溃兵了,便收兵向中军大阵过去。
不多时,燕王提着血淋淋的明剑拍马上来了,朱高煦上前抱拳道:“禀父王,盛庸军全部溃散了,诸马队还在追击!”燕王叹道:“此役俺儿居功至伟!”
朱高煦马上说道:“皆因咱们家父子同心,父王坐镇中军、儿臣冲杀陷阵,此乃靖难军赢了官军、乃父王赢了盛庸!”
燕王望着他,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几个大将陆续赶来,纷纷恭贺燕王大胜,朱能张着大嘴嚷嚷道:“此战之后,官军无人了!”
燕王策马跑了一阵,转头望着浩瀚的大江水面。
这时郑和沉声道:“去年高阳王与奴婢等在京师未能赴约、没见到陈瑄。但彼时城中到处都是人,拿着高阳王的画像搜查。陈瑄必定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也能明白咱们的诚意。王爷勿忧,陈瑄应该会来投降!”
话音刚落,大伙儿便见远处的江面上风帆如云,大片船只向江北来了。
不到半个时辰,便有武将前来禀报道:“王爷,官军都督佥事陈瑄,率大江水师来降!”
“哈哈哈……”燕王忽然便仰天大笑,眉头也舒展开来,周围也一片庆贺一声,“俺师克日可渡大江!”
燕王笑罢,调转马头,在朱高煦的肩膀拍了两下,说道,“若无高煦,俺焉能过江?”
众人似乎都觉得此时朱高煦会得意忘形,不料朱高煦却十分陈恳真心地回应道:“儿臣若非父王之子,现在不知在哪里卖草鞋哩!世上之恩,何以能比父母之恩?”
“哈哈哈!”众将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燕王用剑指天,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条大江,踌躇之意写在脸上。他将要拥抱的不止是大江,而是整个天下,十几个布政使司、一千多个县,亿兆臣民。
……陈瑄率水师投降,大江已无险可守,朝野震动。
监察御史连楹弹劾左都督徐增寿:交好陈瑄,勾结燕逆。徐增寿当廷辩解,但怒不可遏的皇帝朱允炆,拿起剑,亲手将徐增寿刺死在庙堂上!
徐增寿双手捂着肚子,血从指间冒出来,仰倒在血泊中,一脸不甘心地望着大殿的金顶,挣扎了好一阵不动了,眼睛仍然没能闭上。
众臣离开皇城时,在东华门外,方孝孺把马缰递给一个孩儿,迎面走向连楹。这时连楹才发现那牵马的不是个孩儿,却是个侏儒。
方孝孺看了一眼连楹,便循着目光回了一下头,抱拳道:“他是我的养子方忠义。”接着方孝孺便盛赞道:“连御史铁骨铮铮,忠心直言,叫人佩服万分。”
连楹道:“在其位谋其政而已!我既为监察御史,弹劾朝中不轨之臣,岂非本分?岂能因谁身居高位就怕了?”
就在这时,一个义愤填膺的声音道:“眼下还真是有很多人怕了!若诸臣皆恪守本分,国家何至于此?”
连楹循声看去,原来是御史大夫景清。连楹便道:“社稷有难,唯死而已,何惧之有?”
“好!好一个何惧之有!”景清道,“社稷有难,我与连公同死,以报皇恩!”
方孝孺也忙道:“算上我一个。”
三个人顿时神情慷慨,一齐相互拱手相拜,以示敬佩之情。
……
燕师渡过大江,镇江等诸城守将不战而降。盛庸聚集残兵,在高资港拒敌。朱高煦率一万骑冲出,发现这股官军完全禁不起冲,铁骑汹涌猛冲过去,还没到阵前、官军许多士卒就弃戈跑了!不到两刻时间朱高煦便将盛庸大阵前后左右分割,盛庸军大败。等燕师主力赶到高资港时,官军已成一乱乱兵。
沿路又遇到了一些零星抵抗、但燕师铁骑锐不可当,一路势如破竹。
建文四年元宵,燕师渡过大江才十天时间,便已兵临京师城下,二十余万大军聚集在外金川门附近。
这个佳节,注定不会有祥和繁华的气息。
寒风夹杂着雪片在空中呼啸,朦胧的雪花之中,雄伟的城楼如山矗立,连绵高大的城墙挡在前面,左右不见头尾。
燕王从将领手中接过一张榜来,看了一番,又递给旁边的朱高煦。
朱高煦也低头看,原来是一张建文皇帝颁发的《罪己诏》,他大概看了一下要紧的部分:四方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及诸府卫文武之臣,在国难当头之际,各率恭义壮勇之士赴阙勤王,以扶持宗社,至于论功封赏,朕无所吝惜……
勤王兵确实陆续来了一些的,然而燕师抵达京师城下前,便陆续将其击溃了。真正能挡住燕师精锐的,只是面前这道墙而已。
朱高煦把罪己诏递给别的武将,对燕王说道:“儿臣答应了外金川门守备千户赵辉,让他做驸马。还有李景隆也是写了字据。只要他们还在守备外金川门,应该会开城门。”
“嗯……”燕王依然盯着那道城门。周围的兵马阵仗如同人海,旌旗如遍地的云,只要城上的人眼睛不是瞎的,都能看见燕师来了。
但城门还未开启,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燕王的神色也有点焦躁起来。
南京城池修建耗费巨大,又大又坚固,若是真要死守,仅靠二十多万大军,还真别想轻易拿下,光攻城就不知会攻多久!何况燕师连续作战,现在也是兵马疲惫不堪了,那时更多的勤王兵马到来,朝中又有大将统筹的话,在京师城下,还得血战一番……
良久之后,忽然外金川门传来了“嘎……”地一声沉重声音,城门缓缓动弹了。那厚重的大门渐渐洞开,燕师中顿时响起一阵地动山摇的欢呼之声。
燕王立刻率军拍马冲过去。这时李景隆、谷王、赵辉等人带着凌乱的兵马出城来了,赵辉的脸上竟然有血迹。
李景隆等人下马跪伏在地,说道:“禀燕王,外金川门守卫张千户当值,率军堵门,不听节制。咱们打了一仗没打赢,眼看朝廷援军就要来了。形势十分危急,幸得张千户身边的亲兵、突然从背后将其刺死!”
燕王听罢,问道:“那亲兵叫甚名谁?”
李景隆道:“姚芳。”
燕王遂调兵先控制了外金川门,然后向内城金川门挺进。
大军兵临内城门下,城门已悄然洞开,京师最后的防御不战而降……从城门甬道开始,一直连绵到大街上,两旁跪满了文武百官。
燕王亲率铁骑,大摇大摆地涌进城门。
就在这时,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大喊:“以臣篡君,以叔残侄,暴|戾燕逆受死!”
无数披坚执锐的将士纷纷循着声音向右转头,空无一人的横街上,“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只见一个文官身穿殷红官服,手提长剑,单骑拍马冲杀了过来!
大伙儿都愣了,朱能率先挡在了燕王右侧,等着那文官冲近,朱能便拿樱枪拦腰轻轻一拍,那文官大叫一声摔落下马。顿时众将士一拥而上,拿起刀枪对着地上的人一顿劈砍刺|杀,血被甩得到处都是。
燕王指着地上的残体,问跪在旁边的官员,“此人是谁?”
一个人答道:“回燕王的话,此人乃监察御史连楹。”
燕王一脸杀气,“哼”了一声。这时他又说道:“高煦,你率军为先锋,即刻去皇城!”
朱高煦抱拳道:“得令!”
朱高煦遂招呼刚进城的将士,拍马便走。他越过地上的血泊,转头看了一眼那文官血肉模糊的样子。
“靖难之役”一开始,朱高煦便无时无刻不在期待胜利这一天的到来,然而这一天真到了、却并没有感受到那期待中的狂喜。
冰冷的空气,鼻子里闻到的血腥味儿,让他隐隐觉得……恐怖、杀|戮,才刚刚开始。




大明春色 第一百三十八章 雪光普照
“哇哇……”不到一岁的朱文圭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在宦官吴忠的怀里乱踢,大哭不止。
皇后马氏听得揪心,一连回头几次看文圭。若文圭落入敌兵之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但马氏忍不下心亲自夺走他小小的性命,毕竟是亲生骨肉,她只能听天由命,看文圭自己的造化了。
“皇后娘娘!”宦官吴忠抱着小皇子跪在大殿上,“请娘娘三思……”
马氏道:“本宫母仪天下,皇后之尊,岂能受辱于逆贼?”
吴忠哭道:“奴婢愿追随皇后娘娘。”
马氏指着他怀里的孩儿道:“你看好文圭。”
吴忠久久跪在那里。
马氏一咬牙,头也不回地走出坤宁宫。外面的春雪已经停了,阳光穿破云层,普照大地,明亮的光芒在积雪的反射下、更加刺眼。马氏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轻叹一声,便走进了大轿之中。
在宦官宫女的簇拥下,大轿抬到了奉天殿外。马氏走进大殿时,周围已经堆满了柴禾、稻草。
殿外一群人跪伏在地,马氏扶了一下头冠,忽然停下脚步,对旁边的宦官道:“那小妖精是圣上看上的人,虽从未侍寝,但也得为圣上保住贞洁。你去一趟鸡鸣寺,让那小妖精一并殉葬。”
宦官躬身道:“奴婢谨遵懿旨。”
她遂走进奉天殿,到皇帝宝座上端坐下来。接着一群被绑着的妃嫔、宫女被宦官们按在了柴禾上,大殿里哭声极大,有年轻的女子一边哭一边喊:“娘娘饶命,我不想死啊……”马氏怒道:“圣上锦衣玉食养着你们,国殇之际,你们竟不能为圣上守贞洁吗?”于是宦官们便拿东西把女子们的嘴堵了,周围一片“呜呜呜”的闷哭声,那些女子仍然在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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