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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先前他们的对话没人听到,这会听徐佑对鲁狗儿赞不绝口,还以为真的发生了奇迹,一个个翘首期盼,争着瞧热闹,看看这个十里八乡有名的鲁傻蛋能不能射中文虎。
鲁狗儿走到中年人面前,支支吾吾的道“掌柜的我,我猜是,是兑卦”
中年人一愣神,满脸惊讶,竟半天没有言语。其他人看出端倪,也都吓得不轻,先前出言戏弄鲁狗儿的人犹自不信,问道“掌柜的,你说话啊,鲁狗儿到底射中了没有”
中年人站起身,伸手揭下灯壁上的画,里面赫然写着一个字“兑”。
“中了,真的中了”
“神,这狗儿几时有这样的才气”
“不可能吧,或许是瞎蒙的”
“你去蒙一个看看”
众人先前见徐佑矗立良久都没猜谜,想必没有把握射中谜底,再者也不会有人把三万钱拱手相让,所以全当是鲁狗儿自个猜的,没想到徐佑会帮忙作弊。
“掌柜的,你卖弄了一晚,讥嘲别人才学不够,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一个傻子解了谜题,敢问心中作何感想啊哈哈哈哈”
“不错,怪不得我们射不中,原来这是给傻子出的谜题。”
中年人性情倨傲,言语也不好听,别人来猜谜不中,或者猜的谜底离题太远,他都会出言嘲讽,无形中得罪了一大片,要不然也不会有人失败后拉来朋友帮忙,为的就是出一口恶气。
这会眼看着鲁狗儿猜对了灯谜,哪还不把刚才受到的嘲讽原数奉还中年人肚子里憋着火气,冷冷道“虽然你射中了,但我来问你,此瘦辞怎么解”
他绝对不信一个傻子能够射中这样极有难度的瘦辞,问题应该就出在刚才鲁狗儿跟徐佑交谈的那一会工夫。不过他也想不明白原因,徐佑不像知道答案的,更不像对三万钱不动心的贵人,可不管怎样,他得试试鲁狗儿的底细。
“什么怎么解”鲁狗儿茫然,道“我不是射中了吗你快些给我钱就对了,解什么解”
中年人哼了一声,道“解的开,再说钱的事”
立刻有人看不下去了,道“掌柜的,你这是耍无赖谁规定射中了谜题,还要解的愿意解,是人家心好,不愿意解的,是人家懒得搭理你,赶紧给狗儿三万钱,否则我拉你去见官”
周遭乱成了一团,有人支持鲁狗儿的,有人眼红不忿的,吵吵着支持中年人追根问底。徐佑拱拱手,高声道“诸位,听我一言今夜是喜庆良时,大家观灯猜谜,求的是舒心和高兴,不是为了争执。鲁郎君固然聪慧,但口舌笨些,大家有目共睹,不如由我代他解一解这道谜题,如何”
“你解你会吗”
“关你什么事要是解得开,你早就射虎了,还轮得到别人吗”
徐佑笑道“我确实不会,但方才听鲁郎君解过在下画画不成,才学不成,射虎也不成,但口舌便利,有话学话,还是成的”
他说的风趣,面对众人的奚落不急不躁,既不反唇相讥,也不自惭形秽,让人骤起好感,不知谁喊了句“都别闹了,听这位郎君解谜就是了”
场面终于逐渐的安静下来,徐佑团团施了礼,道“谢过了易经有十翼,分为彖、象、文言、系辞、说卦、序卦、杂卦。彖中释义兑,说也,也就是指,兑卦,有言说的意思。说卦中更将八卦诸象对应八种兽禽,而兑卦,对应的正是羊”
他指着中年人手里的画,道“羊欲言,不是兑卦,又是什么呢”
“解得妙”
人群响起热烈的掌声,徐佑的解释简单明了,就是不懂易经的人也听的清楚明白。中年人神色复杂的望着徐佑,也是这时,他才确定徐佑就是那个始作俑者,鲁狗儿必定受其指点才能破了这道谜题。
“这位郎君,你解的虽然不错,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留下画作的女郎曾说过,单单从兑卦入手,不算真正的解了题。”
这下连方才支持他的人都不干了,七嘴八舌的道“你到底有完没完,是不是不想给钱,尽找些稀奇古怪的缘由来拖延,太不要脸了”
徐佑双手微微下按,人群中的嘈杂立刻恢复平静,道“掌柜的所言不假画画的女郎心思玲珑剔透,羊为祭祀之用,而兑卦也叫兑为泽,是六十四卦里唯一表达喜悦之意的卦象。你们看画中,头上烈日,地上寸草不生,羊抬头对日说话,兑为泽,泽为水,岂不是祈求风调雨顺的祥兆吗”
中年人叹道“郎君大才,今夜良宵,前来赏灯的才子何止百千,却无人能及郎君的才华之万一。求郎君告知名姓,明日送三万钱至府上”
徐佑正色道“我说过了,鲁狗儿射中的文虎,你的三万钱给他才是。切记,不可欺他年少,这钱若送不去,我怕这街坊四邻也饶不了掌柜的。”
说完抱拳为礼,带着履霜等人挤出人群,正要和站在对面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热闹的何濡等人会合,却见苏棠正站在不远处的街道正中,一身淡青色的襦裙,美丽清澈的眼眸望着他,不知是欢喜还是惆怅。
不过,徐佑的注意力都被她身边的那人吸引,同样的峨袍广袖,同样的幕篱遮面。
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





寒门贵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吃一口阴差阳错的醋
竟是师其羽。
怪不得履霜欲言又止,原来苏棠约了这个人共度上元佳节。某种意义上说,至少互有好感,才可能携手同游,至于是不是郎情妾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徐佑虽然听况肃书推测师其羽是个女郎,其实心中未必深信,只当是戏言而已。毕竟萍水相逢,后会无期,是男子,或者是女郎,对他而言没有太大区别。
没想到今夜在灯市中又再次碰到,于情于理,徐佑都不能视若不见,带着何濡等人走了过去,笑道“苏女郎,好巧啊”
苏棠偷偷的看了眼身边的师其羽,粉嫩的俏脸微微泛起红晕,不知为何感觉到一点点的心虚。可她的性格向来不输男子,思维方式也近乎背离世俗,转念想想,自己跟徐佑又没有任何关系,和别人一道出来逛灯市没什么可心虚的,轻声笑道“是啊,我还当郎君喜静不喜动,不会来灯市赏灯的呢”
她确实问过履霜,徐佑会不会来,履霜给她的答案是不知道。因为当时徐佑忙着解决小曲山的纠纷,和刘彖斗智斗勇,几乎没有空下来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赏灯
“整日闷在宅子里,再不出来走走,头上都快要长草了”
苏棠噗嗤一笑,她和徐佑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和认知都不太相同,因此常常会有争执,但徐佑说话风趣,没有架子,作为朋友是极好的。不过这会心里总觉得有些尴尬,顿时萌生去意,道“刚才看郎君大显神威,射中上元第一瘦辞,又不动声色的帮了那个鲁狗儿的忙,今夜算是不虚此行了”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大家知根知底,徐佑也就不装糊涂了,谦逊道“此文虎其实简单,只因涉及易经,这才难住了大家。只要稍通易理,射中不是难事。”
苏棠正准备告辞,师其羽突然道“哦是吗,听徐郎君这般说,应该很擅长射文虎了”
徐佑目视师其羽,道“不敢,猜谜只是碰运气,有时候猜透了出题者的心思,答案呼之欲出。若是猜不透,任你翻遍典籍,也未必能够射中这只虎”
苏棠没想到师其羽会插话,呆了片刻,忙道“对了,我忘记介绍,这位是”
“师郎君,有礼了”
“徐郎君,钱塘真是宝地,不到一个月,你我已经遇到了三次”
苏棠左右望了望,愕然道“你们认识的”
遮在幕篱詹后面的师其羽带着笑意,柔声道“小小,我跟徐郎君曾在龙石山上见过两次。”
小小
苏小小
徐佑猛然转头,直直的盯着苏棠,眼神炽热又悲伤。在旁观者看来,他的眼神仿佛多年未见过妻子的士卒戍边归家,满腔热忱却黯然发现妻子已经嫁作他人妇,锥心刺骨不足以平其痛。
苏棠从没见过徐佑如此神色,心下还以为是因为师其羽叫的这声小小太过亲密所致,一时紧张的不知所措,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解释,却又惊觉任何理由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冬至从徐佑身后探出头来,阴阳怪气的道“苏女郎,原来你的小字叫小小啊,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们竟然都不知道。这位师郎君莫非跟你是旧相识要不然就是会仙法,这才几天啊,叫你的小字叫的这般亲热。哈,将来成亲了记得告诉我们,好给你送份大大的贺礼”
她的嘴巴一向刻薄,跟着徐佑之后收敛了许多,但此时此刻若是忍得住,那就不是冬至了。宁可回去被徐佑责罚,也得为自家小郎出口气再说。
虽然她也不知道徐佑为何表现的这么伤感,别看坊间传的沸沸扬扬,连徐佑和苏棠的床帏事都编排了不少,但身为局内人,她一向以为徐佑对苏棠没有男女之情,就算有,那也仅仅是一丁点的好感罢了,绝对不应该因为别的男子和苏棠走的近,就失魂落魄到这样的地步。
不过,徐佑的心思极少有人猜得透,或许将对苏棠的真实情感隐藏的极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听了冬至的讽刺,苏棠的脸色变得煞白,本来还想着解释几句,这会也冷了心,淡淡的道“不劳费心,我若想成亲,嫁妆还是陪送的起的”
秋分没理会她们,只是轻轻的握着徐佑的手,仰头担心的看着,道“小郎,你怎么了”
徐佑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拍了拍秋分的肩,示意他没事,然后再看向苏棠。她的青丝,她的鬓角,她的眼,她的眉,她活生生的站在那里,她叫苏棠,小字小小。
苏小小
徐佑方才初听这个名字之所以失神,是因为这是他穿越到这个错乱的时代之后,唯一亲眼见到得活生生的,能跟前世的时空紧密联系起来的人。那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学生时代,读着李杜的诗,吟着苏辛的词,跟着杜牧去扬州赢得青楼薄幸名,跟着秦观去观赏自在飞花轻似梦,然后一同听着绿竹的笛声,伴着柳如是的妙舞,在雨后的清晨追逐着苏小小的油壁车。
青石板上滴答滴答的脚步声,这是少年关于江南最美的梦,可苏棠终究不是那个“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铸金”的苏小小,这里是楚国,一个并不存在的王朝,一个平行宇宙里的国度。
徐佑自重生到这具身体内,奔波亡命,疲于立足,其实也很少回想起以前的种种。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乍然听到苏小小的名字,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他熟悉的六朝,似乎那样就可以跟原来的自己产生某种莫名的联系,似乎那样就可以想尽办法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
可等他握着秋分的手,从混乱的思维中脱离出来,只能自嘲的笑一笑。就算这是六朝又能怎样,难道真的有时空穿梭机,载着他再次回到未来
不可能了,没有区别,楚国依然是楚国,苏棠依然是苏棠,只不过她的小字,叫小小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徐佑顿时意兴阑珊,拱手作揖,道“对不住,我突感身体不适,先走一步师郎君,苏女郎,告辞”说完转身往灯市入口处走去,不知怎的,热闹非凡的上元夜,他的背影却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孤独和寂寞。
所谓主忧臣辱,何濡虽然智计过人,但对男女之事的认知向来是理论大于实际,只看徐佑的态度和神色,同样以为他遇到了男人们都会遇到的难题再对一个女人无意,也容不得别的男人肆意染指。
他对师其羽冷笑一声,道“师郎君,好手段不过钱塘水浅,藏不住大鱼,小心有日咬了不该咬的饵,终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师其羽淡然道“受教了”
何濡和静苑一干人等追着徐佑的脚步匆匆离去,苏棠站立街道正中,心里既茫然又不安。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可又觉得错不在己,而是徐佑太过霸道和自以为是,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那么冷酷的掉头离去。
世间男子皆以为自己是天,女人是地,高兴了和颜悦色,不高兴了弃若敝履,她苏棠偏偏不一样,她要做自己的主人,不依附任何男子,做想做的事,见想见的人,不为谁而活,也不会为了谁而负了这份初心
“徐郎君喜欢你”师其羽歪着头,看着苏棠,语气中透着几分歉然,道“或许我不该约你共游上元夜”
苏棠的眼睛泛起了微微的涟漪,强忍着摇摇头,俏脸上的倔强让人心疼,道“你不了解徐郎君,他对很多人都好,对我并没有特别的不同。”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
苏棠突然觉得今夜的风有些凉了,缩了缩身子,道“我不知道我们争吵过几次,徐郎君固然极好,但也精明世故,处事圆滑,不像真正的读书人那样满腔热血,威武不屈。我想,或许,我和他性子不合,只能做朋友”
她说出这番话,心口却莫名的痛了起来,眼前一黑,连满街的花灯都似乎黯淡了许多,道“师郎君,恕我不能陪你了,这会乏困的厉害,想回镜阁休息。”
师其羽很体谅她的心情,道“我送你回去吧今夜出来原为散散心,你我都没有带奴婢,这个时辰让你一人走夜路,我不放心”
“你远道而来,不能因为我错过这一年一度的上元良夜。况且今夜街巷里到处是巡夜的衙卒,比起平时的白天还要安全,不必担忧”
师其羽不好再说什么,目送苏棠从另一边离开,略微沉吟了片刻,快步往徐佑的方向走去。
“徐郎君”
徐佑应声回头,看到师其羽,笑道“师郎君,有事吗苏女郎呢,没跟你在一块”他是控制情绪的高手,刚才主要是太过突然,经过走这段路的缓冲,加上被冷风一吹,重新恢复了该有的冷静和城府。
毕竟,那一世,已经消逝在遥远的时空,可以追思,却不能因此乱了心智,
这一世,才是聪明人真正需要抓住的、触手可及的存在




寒门贵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执子之手
“小小她苏棠有些累了,先回镜阁去了。”师其羽是来解决误会的,不是来炫耀她和苏棠的关系多么亲密,所以脱口而出的小小换成了苏棠的名字。
徐佑方才一直沉浸在时空错乱的沮丧情绪里,没有察觉众人之间微妙的心理变化,更不知道在别人眼中他已经成了为情所困、失魂落魄的可怜人,闻言眉头一皱,道“没见你们身边跟着下人,她是独自回去的”
“是,我本来想送送她,不过被拒绝了。”
师其羽以为说出这句话会让徐佑开心一些,不过徐佑并不在意,反倒担忧苏棠的安危,问了她离开的方向,转头看了吴善一眼。吴善心领神会,微微弯腰后退,手握刀柄消失在人潮涌动的街市里。
师其羽面露讶然,道“徐郎君的部曲精悍过人,莫非是以前徐氏的旧部吗”
经过左彣这大半年的训练,自吴善苍处以下,这帮从詹泓手中接受过来的兵油子终于有了点精锐的样子,虽然距离诸姓门阀的骄兵悍卒还有不小的距离,可至少能够应付钱塘这种小地方的大多数冲突了。
徐佑正色道“郎君慎言我自迁居钱塘以来,闭门读书,安分守己,如何敢私自联络旧部这番话若是被司隶府听到,郎君想没想过,将置我于何地”
师其羽自知失言,退后三步,郑重其事的拱手作揖,道“郎君莫怪,我一时口快,但绝无他意”
徐佑现在跟司隶府的孟行春正值蜜月期,倒不怕师其羽别有用心,不过身处嫌疑之地,小心谨慎总不会有错,微微一笑,道“即是无心之失,我若不依不饶,岂不显得气量狭窄为了装一装大肚能容,也要说句无妨”
师其羽莞尔,道“苏棠总说徐郎君善谑,今日才知世间除了庾法护之外,真有如此有趣之人。”
现在听到这位空谷白驹庾法护的大名,徐佑已经波澜不惊了,客气两句,道“不知师郎君来找我,究竟为了何事”
师其羽沉吟一二,道“或许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但今夜的误会因我而起,让两位有情人生了嫌隙,我总不能置身事外。”
徐佑疑惑道“有情人误会什么误会”
他越是如此,别人越以为是在掩饰,师其羽不好直言点破,尽量委婉的道“我跟苏棠只是初识,算是谈得来的朋友,她的想法和见识与当下的女郎们极为不同,虽然有些大胆,却让人从心底觉得钦服。我事先并不知她和你之间互有情愫,所以冒昧相邀,共游灯市,却并无非分之想,郎君切莫多疑”
她自然听过徐佑和苏棠的那些传闻,只是传闻毕竟是传闻,一听就知道是牵强附会的编纂。可今夜所见,原来两人确实有些暧昧,并不是那么的清白。
徐佑恍然,再看向何濡他们的表情,立刻知道所谓的误会到底是什么,顿时啼笑皆非,道“这个”
话到嘴边,他突然发现这事解释不清楚。。难道告诉他们刚才在神游物外,想的是宇宙和人类的生死起源等等高纬度的思维意识就算辩说他对苏棠没有一点男女之情,此时此刻,也没有人真的相信。
怪只怪听到苏小小这个名字给他的触动太大,以致于闹到现在这步境地,真是无言以对。他支支吾吾,更加坐实了别人猜测,师其羽难免有些失望,道“我原以为徐郎君是坦荡君子,不会以那些世俗的眼光来束缚苏棠这样的女郎,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徐佑眼看越描越黑,顾不得许多,道“此事虽然凑得巧了,一时说不明白,但我敢保证,绝不会因为郎君和苏女郎同游一事,就与她心生嫌隙。郎君尽管放宽心,我们以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不会有任何改变。”
师其羽松口气,道“那就好我就知道能够写出人面桃花的人,绝不是无情之辈”
徐佑拱手道“若无他事,就此别过,郎君若是在钱塘多些时日,有闲暇可到静苑一晤。”
“怎么,郎君急着回府,可是有要事待办”
徐佑一愣,笑道“倒也不是,灯市逛的差不多了,左右是这些小玩意,瞧多了也腻。”
“或许是因为此间的灯谜太过简单,所以郎君才提不起兴致”师其羽轻笑道“哦,忘记告诉郎君,那幅日下青羊图其实是我画的”
徐佑之前为了表示谦逊,曾说这灯谜十分简单,只要略通易经,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射中谜底,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不长头发吗不过他的脸皮向来够厚,丝毫不见尴尬,眼中透露的惊讶细腻的表现了演技派的真正技术,同时还不忘反击,道“可那掌柜的说,画师是一位女郎”
师其羽并没有被徐佑看出任何慌乱,所以幕篱的伪装效果实在太好,他正在想以后出门是不是也戴一个玩玩,听师其羽很坦然的说道“我昨天让清芷送过来的,郎君在山上见过她,可能还有印象。”
“怪不得”徐佑叹道“郎君的画我极喜欢,本来还打算找那掌柜的买回来。这会遇到真佛,就不必舍近求远了,郎君若有旧作,可开个价,我愿收入家中日日观摩赏玩。”他又哭丧着脸,道“当然了,望郎君看在大家熟识的份上,不要开价太高,我现在穷的快揭不开锅了,如果太贵,实在买不起。”
师其羽强忍着笑,道“难得郎君喜欢拙作,是在下的荣幸。开价就不必了,送你几幅就是了”
“那可不成,得来太过容易的东西都不知道珍惜。只有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能彰显郎君画作的价值和我的诚意”
徐佑义正言辞,师其羽觉得有趣,跟着他演双簧,道“行,我想想要不一文钱吧贵不贵”
徐佑一揖到地,肃然道“活菩萨”
两人先是顿了数息,然后同时大笑起来,师其羽手扶着旁边挂灯的柱子,几乎直不起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却又呆呆的望着远处,身上散发的寂寥隔着厚厚的幕篱都能感觉的到。
徐佑试探着喊了一声,道“师郎君没事吧”
师其羽回过神来,道“想起了一些往事,失礼了说起来,这是到钱塘之后,我第二次笑的如此开怀。多谢郎君”
徐佑有意冲淡略显伤感的气氛,打趣道“哦,那我定要问问第一次是遇到了什么人,竟然比我还善谑总不会是庾法护亲至钱塘了吧”
不知为何,跟徐佑接触的越多,总是自然而然的在唇角溢出笑意,师其羽道“那人没有幽夜逸光和空谷白驹这样响亮的名声,只是走街串巷的卖芋头的老丈,他遇到过一位妙人,宁可花五十文买”
“买两个谈善芋,还非说是买学问,对不对”
师其羽失声道“原来是你”
徐佑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是我”
师其羽凝望着徐佑,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道“徐郎君若是没有急事,可否陪我在灯市里再走走那日有人自尽,无奈辜负了龙石山的美景,今夜不想再辜负这一年一度的上元良夜”
徐佑瞧得出,师其羽满怀心事,颇为惆怅,也没多想,权当结识一位朋友,侧身礼让,道“请”
师其羽不喜欢太多人跟着,那次龙石山上仅带了两个侍婢,后来也赶走了,这次逛灯市更是一人未带,徐佑体贴入微,仅留下左彣以应对突发状况,其他人各自结对去玩耍嬉戏。这样其实也好,有他这个郞主在,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收敛些,并不能尽兴。
“不是因缘也并头此乃韵字”
韵的繁体字是韻,一个音,一个員,取谐音和会意,独具匠心。
“万国衣冠拜冕旒这个谜底是命字,分开为叩一人,含颂扬之意,上佳。”
“绿林豪杰旧知名,射孟子中一句。我想想,有了,谜底为昔者窃闻之。”
“自写家书寄弟兄,射论语一句。咦,这个出题者不是好人,竟设了多处陷阱来误导我。”
“徐郎君,若是射不中,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教教你”师其羽才跟徐佑混了多久,说话的风格已经被带的跑偏了不少,故意调侃他,想看他吃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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