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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那群持刀的詹氏部曲先是一愣,不知谁带的头,一番混乱之后,几乎全部屈膝跪下,齐声道“见过四娘”
步辇从跪伏的人群中间缓缓穿过,八个健卒袒露着上身,下面仅仅穿条大口缚裤,铁疙瘩似的肌肉淋漓尽致的展现了什么叫做威武雄壮。
在步辇的两侧,还跟着两名清丽可人的侍女,身着绛纱复裙,裙下饰以纤髾,足上锈文立风履,头发梳成螺髻,斜插着花钿,额头粘了额黄,仿佛是月色中走入的精灵,让人一望之下,再也移不开半寸的目光。
所谓纤髾,是一种固定在衣服下摆部位的饰物。通常以丝织物制成,其特点是上宽下尖形如三角,并层层相叠,加长到小腿至脚踝的位置,形如燕尾,走起路来如燕飞舞,煞是好看。额黄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但它还有个别名叫“花黄”, 比如木兰诗里就有“当窗理云鬓,对镜贴黄花”的诗句,是一种时下女子最流行的妆容。常常是用黄色的纸锦制成的薄片状的饰物,在使用的时候只要粘在额头上就可以。它的好处不但是省事,而且形状变化也很多样,可以任意裁剪成各种样式,所以又叫“花黄”。
这两个侍女,一个神色清冷,眉间如同凝聚了万年不化的寒冰,一个笑靥如花,左顾右盼中全是灵动狡黠。
而发声羞辱詹珽的,赫然是那个笑靥如花的侍女
詹珽缓缓的转身,动作极其的艰难,透着厚厚的衣物,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在抖,脚在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发自灵魂深处的愤怒和压抑。
望着那架红纱步辇,他的眼中,如见鬼魅,额头顷刻间,已经大汗淋漓
很快,詹珽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蹊跷,容易被人看出破绽,立刻转头,看也不敢看步辇,冲着那个爱笑的侍女大喝一声,却更像是为自己壮胆
“百画,你说什么”
侍女噗嗤一笑,做了个鬼脸,道“原来不仅不是东西,连耳朵也听不到,好可怜呢”
“你”
詹珽二话不说,劈手从旁边跪下的部曲手中夺过一把环首刀,先使了一个抱刀势,然后身随刀走,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百画头顶砍了下去。
徐佑是大行家,只看詹珽的出手,就知道此人可能只学过一点粗浅的武功,可身子太虚,真打起架来,未必比身强力壮的农夫厉害。
百画笑容不改,甚至还吐吐舌头,屈指刮了刮脸蛋,道“就知道欺负弱女子,羞不羞”

一个曼妙的身影攸忽闪现,挡在百画身前,两根芊芊玉指高高举起,竟于半空中夹住了环首刀的刀刃。
眉间的冰雪喷薄而出,似乎要将整个院落变成冰天雪地
“万棋,你”
百画从万棋身后露出俏脸,笑道“你什么你雪奴,你想杀我有十八次了吧,可每次都被万棋拦住,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贱婢,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百画拍了拍胸口,道“我好怕啊,好怕啊”然后又一吐舌头,皱着鼻子,道“可你的武功连我们只会端茶倒水的奴婢都打不过,何年何月才能杀了我呢”
詹珽气的几乎要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可无法从万棋的手中移动分毫,干脆把手一撒,又去旁边找了把刀,绕过万棋,再次砍向百画。
不过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可能他学的刀法里起手就是抱刀势,所以不管场面和实际情况如何,又是先抱刀入怀,然后才身随刀走,后果可想而知。
万棋玉手一挥,被詹珽遗弃的那把环首刀倒飞而去,刀柄直接砸到了胸口,将他撞的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有点苍白
原先随詹珽而来的这群部曲,头垂的几乎要碰到地上,却没有一个人敢来帮忙,就连捉鬼灵官李易凤,也是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百画,这会到哪里了见到人了没有”
红纱障中传来了一个女子慵懒的声音,不算多么动听,甚至有点中性。百画忙走到步辇边,道“回禀夫人,已经到了至宾楼,也见到了那几位郎君,只是雪奴在这里,还带了府中的部曲”
“是九弟吗还有,百画,我说过你多次了,不要叫他的小字,他不喜欢”
百画撇撇嘴,心中暗道詹老侍郎给他取的,凭什么不喜欢就是他不喜欢,我才偏要叫
嘴上却道“知道了,下次一定记得”
“嗯,放我下来”
八名健卒单腿跪地,如同女子做针线活般的小心谨慎,将步辇撤下肩头。百画和万棋分左右掀开红纱,一个头戴笼冠,身穿戎服,打扮的俊秀潇洒的女子走了出来。
徐佑眼前一亮,脑海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林青霞的东方不败。
那斜飞入鬓的剑眉,高耸直挺的鼻梁,有若斧凿般棱角分明的轮廓,就连唇形也不是当下美人们惯有的小口,反倒略有些狭长。一双玉石镶嵌而成的眼睛没有诱人的妩媚或者动人的娇柔,只是透着莫名的坚毅和冷静。
当然,最让人瞩目的是她的身高,竟然要跟徐佑齐头,修长笔直的玉腿在戎服的勾勒下,不见一丝的赘肉和瑕疵。
徐佑终于明白为什么何濡对詹文君的评价是姿色中上,他没有说谎,因为按照这个时代的审美来说,詹文君要是个男子,那自然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可偏偏是个女子,不说轮廓过于分明和唇形微显宽阔这两点死穴,单单身高这一项,就直接扼杀了所有人品头论足的兴致。
美学是一个复杂的概念,在后世,人们接受各种不同的美,但在男权社会,美貌的概念只有一种,那就是受不受主流社会的喜爱。
詹文君这样的长相,带了几分胡人的野性,明显脱离了江东的主流,评一个中上,已经是何濡嘴上积德了
可对徐佑来说,这简直就是后世的混血超模啊,还是世界级的那种
“暴殄天物”
何濡耳尖,侧过头,问道“七郎说什么”
“呃,没什么这个该是真正的詹文君了吧”
“应该不会错了,所以七郎也别再暗中说我的不是。”
徐佑忍不住想要抓头,道“我说你什么不是”
“稍前刚见到宋神妃时,你以为她是詹文君,难倒没有腹诽我空口白牙说假话宋神妃的样貌,当然不可能是中上之姿现在见到了真正的詹文君,该知道我的评语没有错吧”

徐佑从来不说粗话,这次也忍不住想要爆个粗。你们这些家伙简直白瞎人家妹子超前了几千年的脸和腿
詹文君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似乎才从沉睡中醒觉,目光扫过众人,道“赵全,周阳,你们不在府里待着,跑至宾楼做什么”
两个人应声而起,走到詹文君身前数米外再次跪下,道“是九郎说楼里来了恶客,还打伤了人,要我们过来壮壮声势”
“九弟让你们来的哦,那没事了,都回去吧”
赵全、周阳偷偷的看了詹珽一眼,没有起身。
詹文君皱眉道“看来我现在的话,你们已经不听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我们这就走”
等不到詹珽的回应,赵周二人立刻没了勇气,招呼齐部曲,飞快的消失在院落外的夜色里。
捉鬼灵官李易凤,竟也跟着这帮人离开。
从头至尾,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出过手
詹珽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直到詹文君走到他面前才惊醒过来,避若蛇蝎的往后面退去,颤声道“你你不是去了富春县吗”
万棋的身影又突然出现在詹珽身前,伸出的手指几乎要碰到他的脖子,冷的如冰刀划过的声音道“你怎么知道夫人要去富春县”
詹文君微微一叹,道“九弟,我回来的路上还担心是万棋错怪了你,却没想到,那些刺客真的与你有关”





寒门贵子 第三十七章 君刀太利
“什么刺客我,我没有”
詹珽下意识的做出否认,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在抖动,神色更是慌乱无比,别说徐佑何濡,就是栖在古槐树上的雀儿也看得出他言不由衷,心里有鬼。
“万棋,放了他”
万棋收回右手,临走时冷冷的望了詹珽一眼。詹珽顿时如坠冰窟,他之前多次试图教训百画,也被万棋阻止过,但那时她仅仅点到即止,从来只守不攻,却没想到真的动起手来,竟然如此可怕
“说刺客或许也不当,他们不想杀我,只想要我束手就擒不过,很明显,派他们来的人低估了万棋的身手,结果铩羽而归”
詹文君的眸子里透着一丝淡淡的哀伤,道“九弟,你真的如此恨我吗”
她此次前往富春县,是为了找吴郡朱氏求援,行踪绝对保密,可没料到从富春返回的路上遇到了截杀。等打退了刺客,知道必定是钱塘生变,所以抛开了大船,乘坐轻舟一路急行。到了家中,从宋神妃和千琴口中得知徐佑等人所言之事,她还犹自不信,连口水也没喝,急忙前来至宾楼验证,却正好遇上了双方冲突的一幕。
詹珽急剧的喘了几口气,双手紧紧握着,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这些年的过往,脸上阴晴不定,到了最后,盯着詹文君,满面狰狞
一言不发,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那种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滔天恨意,简直让人为之颤栗
詹文君又是一声轻叹,道“你走吧,即刻离开钱塘,这件事我不再追究了”
詹珽突然仰天大笑,状如疯魔,道“詹文君,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你早已不是詹氏的人了,嫁到了郭家,就是死,也是郭家的鬼,入不了詹氏的祖坟,知道吗你什么立场,什么身份,什么资格让我离开钱塘”
詹文君目光转为坚毅,道“我这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笑话”詹珽怒火冲头,多年来压抑在内心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也忘了对詹文君的惧怕,道“詹氏这几年,没有我,能有今天早他姥姥的到街上要饭去了。可我得到什么啊得到什么什么都没有”
“整个詹氏的产业交给了你,每日过手的钱财不下百万,锦衣玉食,妻妾成群,地位,名望和权势,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那是我应得的”詹珽双手一甩,躁怒的转了几个圈,猛的停身,指着詹文君叫道“可你呢你一个嫁出去的女郎,死了郎君,不在夫家好好守孝,竟然还有脸回詹氏指手画脚是,詹氏的人在你出嫁前都听你的,当你是二家主,可你都出嫁了,为什么还要听你的吩咐有谁想过我我算什么东西”
詹文君摇了摇头,话语中透着怜悯,道“不自外于人,自然没人与你见外九弟,你心思太重,想的太多,却让自己作茧自缚,越陷越深”
“哈哈哈九弟说的好可你别忘了,我比你的年岁大,谁是你的九弟就因为我是侍婢养大的,就该低你一头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个外人,永远是从雪地里捡来的不知道姓甚名谁、出身何处的野种”
”“原来,你连小时候的情谊都一直记恨着”詹文君扭过头,看着槐树上的枯叶,想起了儿时的一幕幕。
詹珽那时很不合群,沉默寡言,又长的瘦弱,容貌更不出众,总被家族里其他兄弟们欺负。詹文君虽然行四,但已经比詹珽高了一个头,所以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总是会站出来保护他。记得那天也是深秋,同样在一棵参天大树下,将詹珽从别人的拳脚下拉出来,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自己脱口而出说了句“你像是最小的弟弟,以后就叫你九弟,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了”。
从那以后,她开始叫他九弟,一直叫到了今天,可没想到的是,连这样温情的记忆,他都无时无刻的不在抵抗着
“好了,如果你坚持,那就继续做你想做的事。九弟,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有些时候,拨开眼前雾,才能见青天,不要被眼睛看到的东西迷惑,这个世上,值得你信任的,只有家族”说完这番话,詹文君不再看詹珽一眼,双手负于身后,挺拔的英姿浑不见一点平常世族女郎的柔态,道“万棋,送送詹郎君”
詹珽以为自己最恨詹文君的,就是她时不时挂在嘴边的那声“九弟”,仿佛永远在嘲笑那个被人肆意羞辱和欺负的瘦弱孩童。可真当到了这一日,终于如愿以偿的撇开了这个噩梦,为什么心里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反倒有些茫然无措
这世上,值得信任的,只有家族
不,不
没有了詹氏,我可以另寻去处,天师道对,天师道可比詹氏强大了不知多少倍,有了杜祭酒的扶持,我照样是钱塘县人人敬重的詹郎君
詹珽暗暗为自己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可在万棋冷冷的目光中走出院子时,还是有一种失魂落魄的孤独
詹文君处理了家事,往前走了几步,往徐佑等人身上略一打量,朗声道“哪位是徐郎君”
徐佑拱手道“在下义兴徐佑”
詹文君美目一扫,道“人如其名,久仰”她不等徐佑客套,径自道“今夜发生了这样的事,想必徐郎君一行也没心情继续住在这至宾楼里,不如随文君同至舍下,暂且安身,如何”
虽然当下风气大开,部分人思潮开放,但这样明摆着邀请几个男子到寡居之所,还是有些惊世骇俗。不过徐佑两世为人,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笑道“本想托鲍主薄说情,让我等去顾明府处借宿一晚,不过夫人开了贵口,自然听从吩咐只是,我怕今次惹恼了无屈郎君,晚间会有点小麻烦”
詹文君对徐佑的干脆利落十分满意,她生来最厌恶的就是唯唯诺诺、刻板固执、不知变通的男子,道“无妨,若说起安全,舍下怕是比县衙更安全几分。不管什么人,今夜都不会打扰徐郎君休息”
徐佑心中一动,詹文君敢说这样的话,表明她有绝对的信心应付天师道的高手,莫非除了刚才动过手的万棋,她的手下还有其他的高手不成
不过想想她身后的那个郭勉,既是首屈一指的大富贾,又是江夏王的心腹,给自己的儿媳妇配几名高手做护卫并不稀奇。
“那样再好不过”
一直站在旁边的鲍熙见此事已了,道“既然郎君寻到了住处,那我就告辞了,明府还等着我回话。”
“我送送主薄”
“不必了,留步”
何濡突然道“我代七郎去吧”
徐佑愕然,鲍熙这会却不推辞,道“也好,何郎君请”
两人并肩出了院子,一路无话,直走到至宾楼外的街道上,四处无人,何濡开口道“丹崖,詹珽一事,多谢了”
要是徐佑在此,肯定要大吃一惊,因为从鲍熙出现开始,根本没有说过自己的字,何濡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该称呼你何郎君,还是以前我的那位良友吴非吴文长”
何濡微微一笑,道“名字无非是个称呼,丹崖兄愿意怎么称呼都好”
鲍熙叹了口气,道“你两年前从江州刺史府不告而别,我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两年后再见,你竟和徐微之搞在了一处”
“我和七郎认识刚刚一日,只是一见如故,所以一同出入而已,丹崖兄不必在意。”
“何郎君”
鲍熙神色平静,还是叫了何郎君这个明显生份的称呼,道“我知道你的手段,也知道你所谋甚大,心志坚定,不听人言。所以今夜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帮你一次,还你当年指点之恩,日后你我再无瓜葛。”
何濡早料到这一层,毕竟鲍熙不是寻常人,心思通透,不能以虚言欺之,道“也罢,以后都在钱塘,若是有得罪鲍主薄的地方,还请见谅。”
“我以言辞故意迫詹珽激怒,使他不顾县府的压力也要对徐微之动手,却正中你们的瓮中。只是如此一来,难免将顾允拉到了这个浑水里,已经对不住顾府君的厚爱。”鲍熙冷冷道“若是今后不牵连到顾允也就是了,任你搅风搅雨,可要是我发现你算计的人里有顾允在,休怪我无情”
何濡太了解鲍熙这个人,听他此言,也不反驳,淡淡的道“顾允要是再被你这样呵护下去,不到刀光剑影里历练历练,你才是真的对不住顾东阳。”
顾允的父亲是东阳太守,所以称为顾东阳,乃是世俗惯例。鲍熙默然良久,道“你的刀太利,我怕他承受不住,所以还是各走一边,莫要牵连的好”
鲍熙掉头离开,何濡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才回转至宾楼。
我的刀确实太利,但徐佑却可以坦然受之。顾允号称顾氏的宝树,被家族寄予厚望,但两人之间,高下立判
将来成就,自也一目了然




寒门贵子 第三十八章 各安心思
詹珽回到后面的雅舍,推开门,房内一灯如豆,在灯光照不到的北上角,李易凤仿佛鬼魂一般,寂静无声的坐在椅子上。
詹珽吓了一跳,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反手关上房门,压抑的嗓音里透着遮掩不住的怒气,道“李灵官,刚才在院子里,你为什么不出手”
李易凤没有搭理他,从怀中掏出一面黑色的令牌扔到了他的脚下。詹珽脸色一变,自杜静之派人跟他暗中联络,共谋大计以来,一直都十分客气尊重,像李易凤这样无礼的举动,还是第一次
不过,现在的詹珽已经跟詹文君彻底决裂,天师道成了他唯一可抓住的救命稻草,不敢也不能得罪了这个捉鬼灵官。强忍着心中的羞耻感,弯下腰,捡起了那面令牌。
“这是十箓令,既然接受了,今后你就是我道门的十箓将,归本灵官统属。”
李易凤的声音就跟他的长相一样,又干又涩,说好听点叫刺耳,说难听点叫噪音。
詹珽吃了一惊,手中的十箓令差点掉了下来。
他在多年前信奉天师道,就成了入门级别的道民,但这种道民的性质跟其他千万士族子弟类似,仅仅表明了信众的身份,却并不在天师道里担任具体职务。
按照天师道的级别划分,最低级的是道民,然后是箓生,箓生再往上才是十箓,十箓有大箓,小箓之分,大则百十人,小则十数人,以十箓将为首。
也就是说,詹珽被李易凤任命为十箓将,属于越级提拔,破格任命,否则的话,以天师道里正常升迁程序,至少也要五年,且不犯一丁点的错,才能达到这个位置。
詹珽握着冰冷的十箓令,却感觉到一阵的心寒,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易凤沉默不语
詹珽将十箓令狠狠的砸到地上,道“李灵官,祭酒亲口跟我说,只要收服了詹氏,拿下了詹文君,就让我做五百箓将,你用这区区十箓令,就想打发我了吗”
十箓之上,有五十箓,百五十箓,然后才是五百箓,五百箓之上,就是五大灵官,可知杜静之给詹珽画了好大一个饼,怪不得他会动心,不惜出卖自己的家族
“祭酒说过的话,自然作数。只不过你的表现太让我失望,遇到点麻烦,就进退失据,方寸大乱,如何成的了大事我来问你,既然知道那人名叫徐佑,为什么不提前对我言明却只报告说是从晋陵过来的普通行商”
“这不过一个名姓,有什么打紧”
“哈,不打紧你到现在还以为他是普通的行商普通的行商能被抓进县衙后毫发无伤的出来,还带了顾允的心腹鲍熙来做说客普通的行商能让詹文君不顾舟车劳顿,刚至钱塘,立刻马不停蹄的过来拜会”
李易凤见詹珽还是一脸迷糊,冷冷道“蠢货,亏得你还是至宾楼的主人徐佑,是义兴徐氏的七郎,也是这次义兴之变中仅存的徐氏嫡系血脉”
“啊是他不可能”詹珽震惊道“他不是十几日前在晋陵城外被刺身亡了吗”
“所以你就只当他是行商”李易凤唇角露出几分讥嘲,道“詹珽,传言说这几年詹氏之所以能够兴旺,全仰仗詹文君在幕后出谋划策,照你现在的表现,这个传言恐怕不假”
詹珽最恨就是别人总拿詹文君来压他,顿时怒不可遏,道“李易凤,你狂妄今夜的事,到底要算到谁的头上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打探出詹文君的行踪,结果你们呢总是说天师道里多少高手,怎么连一个女郎都抓不住要不是詹文君突然回来,赵全,周阳怎么会临阵退缩有詹氏的部曲在手,管他是不是徐氏七郎,早一并逐出了至宾楼,月黑风高,杀了沉到钱塘湖里,不就了了吗”
“杀徐佑连太子和沈氏都做不到的事,就凭你”
“我”詹珽真是要被气的吐血了,道“咱们不是约定好了我带人逐他们出店,由你李大灵官带人动手,怎么,知道是徐佑,你就怕了”
李易凤懒得再跟詹珽废话,屈指弹出一道劲气,烛火立灭,房内陷入绝对的黑暗。
“詹珽,我这就去找祭酒汇报今夜的事情,你自己考虑,要么加入我道门,做一十箓,要么双方的合作,就此作罢。”
詹珽还没来得及说话,房门无声息的大开,又无声息的关闭,他摸索着点起蜡烛,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徐郎君,请”
徐佑歉然道“忘了告诉夫人,我还有一侍女感染了风寒,卧榻不起,怕是行走不便,需去雇辆牛车”
“小事”
詹文君回头招了招手,八名健卒抬起红纱步辇走了过来,对徐佑道“若是不嫌此辇简陋,可为贵侍代步之用”
“岂敢”徐佑对詹文君的豪爽大生好感,像此等不做作,不扭捏,落落大方,真性情的女子实不多见,道“这是夫人的步辇,非侍婢所能乘卧,还是雇牛车的好”
“这个时辰,去哪里雇牛车百画,去房中请徐郎君的侍婢登辇,不要调皮,莫惊吓了她们。”
百画笑嘻嘻的道“怎么会,我这么可爱”
徐佑知道秋分的性子,这会一定一边守着履霜,一边为自己等人在外面的状况担忧,若是百画突然闯进去,说不定会吃上一记凶猛的白虎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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