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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三师弟,多亏有你!”
灵智的三徒名叫跋无竭,虽武功修为不及摩法舍,可佛法远胜,方才的箴言将摩法舍从入魔的关头拉了回来。
棋局黑白两道,交锋厮杀正紧!
灵智撩起僧袍,跌坐于地,道:“天师好雅兴……”
康静笑道:“长夜漫漫,忽有所感,特来此间,请大和尚手谈一局!”
灵智无意争锋,道:“天师诘棋第一,我甘拜下风。”
“此非为诘棋,是为破局!”
灵智皱眉,道:“欲破何局?”
“公主不愿嫁高远,大和尚何必苦苦相逼?”
灵智沉默。
片刻后,他拈起白子,随意的放到棋盘里,道:“内行令势大,主上和皇后都已赞同,老僧顺水推舟,此局,无法可破!”
康静抬起头,双目深邃如大海,道:“那就和贫道无关了,只请大和尚暂留一夜,可否?”
灵智合什,道:“阿弥陀佛!”
轰隆声中,仿佛千万道天雷击中街道,两人方圆十步内的青石砰然碎裂,几乎瞬间把那些店铺的墙壁打的千疮百孔。
侯官曹。
府内总是透着晦暗的色调,尤其到了夜晚,空荡荡的庭院和回廊看不到任何的人影,不是没人巡逻,而是巡逻没有必要,天下间敢闯入侯官曹的只有寥寥数人,而这寥寥数人,却绝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
“鸾鸟,你现在应该在益州,为何要回京?”皇鸟坐在主位,声音如冰冷的金属,不带丝毫的人气。
鸾鸟斜斜依在椅子里,单手托腮,状极轻松,笑嘻嘻道:“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
皇鸟淡淡的道:“我不管你,可你也别插手我的事!”
“你能有什么正事?成为高腾的爪牙,听他的吩咐去对付楼氏和穆氏?皇鸟,”
皇鸟太了解鸾鸟的脾性,知道和她撕扯不清,转头看向另一边坐着的元沐兰,道:“秀容公主,你越界了!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今晚的事没有发生,你还有回头的机会!”
元沐兰笑道:“侯官曹奉命纠察百官,包括皇子和公主吗?”
“不!”
“那就对了,我做什么,你也管不着。”
皇鸟的金属嗓音突然冒出了铁板摩擦的刺耳声,显然被两女气的不轻,道:“可公主要是越了界,我不管也得管!”





寒门贵子 第三十八章 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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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
元沐兰脸色忽冷,道:“我是元氏的公主,天家的王姬,大魏的军帅,受大鲜卑神的祝福而降生,饮于完水,沐于难水,从北海而至平城,谁敢给我定下不可逾越的界限?皇鸟,你吗?”
皇鸟认识元沐兰多年,她既有鲜卑女郎从苦寒之中孕育出的飒爽英姿,纵马疆场,是人人敬畏的杀神,又有江南女郎遍读诗书养出来的文雅娴静,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可从没见过她像此刻这样的咄咄逼人,沉默了半响,道:“国家自有法度,天子亦不可违,更遑论公主!主上出征前,曾命我伺察京城,凡有异动者,可先斩后奏……公主,你若再一意孤行,莫怪我以下犯上!”
“你敢杀我?”
“不敢!我只想请公主安居府内,两月之内,不要出府门即可!”
元沐兰站起身,玉立堂前,无声无息,锦瑟骤变成枪,握于掌心,长发随风轻摇,美眸里全是决绝之意,道:“皇鸟的修为,京城里众说纷纭,有人说你根本不会武功,气虚无力,徒有其表,也有人说你只是粗通拳脚功夫,实则未入九品,不堪一击,还有人说你深藏不露,修为接近大宗师,不在灵智大和尚和康天师之下,我也曾问过师父,可师父笑而不语。今夜,就由这张锦瑟来讨教皇鸟的高招,也好解开心头迷惑。”
皇鸟面无表情,道:“这里是侯官曹,不是江湖人的厮杀场,我是皇帝御封的侯官令,不是占山为寇的山贼。你若有罪,依照律法,所有的白鹭官都可擒可杀,不必我动手。”
“由不得你!”
话音未落,元沐兰腾身而起,如玉女穿梭,逼近皇鸟身前三尺之地。同时从屏风后、窗户外和大堂门前冲进来二十多名内侯官,或张弓弩,或擎刀剑,齐齐往元沐兰身上招呼。
“反了你们,敢对公主出手?”
鸾鸟懒洋洋的声音仿佛从幽冥深处透出来的诡魅之音,一老妪突兀出现在元沐兰身后,耷拉的眼皮只余细小的缝隙,佝偻的腰背好似煮熟了的河虾,鸡爪般干瘦的双手却提着两枚重达百余斤的黄铜瓜锤,她站在那,分明弱不经风,可给人的感觉比平城的山岳还稳几分。
那百余名内侯官竟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身子,侯官曹谁人不知素阙机的鼎鼎大名?皇鸟的威严,来自内侯官的精悍、凶狠和人多势众,可鸾鸟的威严,几乎有八分来自于素阙机。
黄铜瓜锤沾染的脑汁和骨肉残渣,甚至比铜锤本身更重!
何况,鸾鸟的话也提醒了他们,元沐兰可是当朝的公主,不仅最受皇帝的宠爱,还有六镇将士的拥戴,最可惧的,她的师父,是大宗师元光!
不管是抓了元沐兰,还是伤了元沐兰,魏国的天,马上会倾覆一半!
也就这片刻的迟缓,元沐兰已到了皇鸟跟前,锦瑟施展出迄今为止妙之巅峰的枪法,星光璀璨,铺洒出万千幻境,然后凝聚一点,指向他的咽喉。
皇鸟纹丝未动。
枪尖没入肌肤半寸!
元沐兰的眉心蹙成好看的川字,道:“你,真的不会武功?”
皇鸟平静的道:“朝廷八部大人,各部尚书,诸曹掾属,又有几人会武功?我要杀人,多得是江湖人俯首听命,就算修为练到小宗师,也不过是我座前的奴仆和鹰犬罢了。练武何用?”
元沐兰不敢大意,锦瑟还指着皇鸟的喉咙,道:“至少此刻,你不会束手就擒!”
皇鸟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道:“公主,你刚才还说身上流淌的是大鲜卑神的血脉,可你苦练武功,就是为了背弃祖灵的祝福,干出忤逆的勾当吗?”
元沐兰笑道:“拿住了你,就是忤逆?”
皇鸟闭目,道:“多说无益!你赢了,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请皇鸟下令,侯官曹立刻撤回来,不要插手宫里宫外的所有事……”
“为什么?”
“我想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找到真正祸乱社稷的国贼!”
皇鸟道:“好!”
“就这么简单?”
“生死在你手里,我似乎别无选择!”
元沐兰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扭头看向鸾鸟,鸾鸟耸耸肩,无所谓的道:“你说了算,我只是来凑热闹的……”
燕春楼。
虽然被眼前的状况搞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契革毕竟是侯官曹出身,有罪论罪,没罪按有罪论,他黑着脸,道:“你们喝酒我不管,楼祛疾被勒令在家思过,无诏擅自出府,领着数十名江湖恶徒招摇过市,且跟我去侯官曹走一趟。”
穆梵皱眉道:“灭蒙是不肯赏我们薄面了?”
“国法无情,休得多言。来人,抓了楼祛疾和一干恶徒!”
“好大的胆气!”
穆梵掀了桌子,道:“我要看看,谁敢动手?”
契革非但不怕,反而兴奋的瞪着眼睛,道:“穆将军,你可想好了,和侯官曹作对,九死无生!”
“哈哈哈!”楼祛疾大笑,道:“区区贱奴,披了侯官曹的人皮,竟敢这样妄自尊大,你试试看,今夜到底是谁,九死无生!”
穆梵的部曲和楼祛疾带来的江湖人,全都拔刀对着契革,千钧一发之时,有白鹭冲入楼里,道:“皇鸟有令,召灭蒙立刻回府。”
契革一愣,道:“我这就抓了楼祛疾……”
“皇鸟的原话,让契革立刻回府,不得迟延!”
契革恶狠狠的盯着穆梵和楼祛疾,眼睛里的血色浓的几乎化不开,他终究还是不敢违抗皇鸟的命令,带着人离开了燕春楼。
确认内侯官全部撤离,穆梵这次松了口气,苦笑道:“楼兄,公主到底要干什么?事情闹的这么大,该如何收场?”
楼祛疾也觉得浑身脱力,敢和侯官曹硬来的不是没有,可硬来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例。
“公主自有公主的谋算,你我听命行事,其他的顾不得那么多了!”
随着皇鸟下令,除了契革,闻讯前往探查灵智和康静对弈的人也撤了回来,之前还空荡荡的侯官曹变得拥挤起来,五大灭蒙和十二名龙雀已经知道皇鸟被元沐兰挟持,要不是鸾鸟出面弹压,并保证皇鸟的安全,他们真的要不管不顾的冲进去救人。
“人马我都调回来了,接下来要干什么?”皇鸟问道。
“等!”
元沐兰还是站在皇鸟面前,手里的锦瑟枪平稳的没有发生一丝颤抖。
“等?”
“等宫里的消息!”
皇鸟闭口不再问。
“你不好奇,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侯官曹的职责,在皇城之外,宫里的事,和我无关!”
……
梆子响起,子时已至。
一个戴着赤色鸾鸟面具的女郎进入侯官曹,禀告道:“公主,果如你所料,今夜人赃俱获,已擒住在慧光殿内,现由丘六颂看管,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这女子是鸾鸟的替身之一,五品小宗师,冒充元沐兰的婢女跟随她混入了宫禁。
“好!”
元沐兰收了锦瑟,对皇鸟躬身一礼,道:“请皇鸟和我同行,去看一看祸乱社稷的那人!”
皇鸟点点头,取出皇帝御赐的太常宝剑,道:“走吧!”
说完当先往外走去,元沐兰看着他笔挺的背影,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好像今夜所有的事都在皇鸟的预料当中,连他被自己一枪制住,都像是故意装作失手,然后给予全面的配合。
有皇鸟和元沐兰同时出现,守宫门的宿卫并没有怀疑,开门放了众人入宫。等到了慧光殿,看到龙床上赫然躺着冯清和高腾,两人还维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衣物全无,丑态辈出。
他们被点了穴道,口不能言,可眼神里的惊恐和绝望却清晰的流露出来,皇鸟依旧是那张了无生气的脸,甚至没有因为眼前这个,道:“公主,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听候吩咐!”
“请侯官曹出手,控制住高腾在宫里的心腹共五十七人,这是名单!”元沐兰递过来一张名单,皇鸟接过后扫了一眼,道:“然后呢?”
“请鸾鸟会同内大将军尉迟金雀,统领三郎卫士和左右卫,清剿依附于高腾的朝廷三品以下官员和武将,遇到反抗,可杀无赦!”
“好!”
“八姓之中,楼氏、穆氏可以信任,八姓之外,崔氏、郑氏可为臂助,得此四姓,足可稳定平城局势!”
“公主呢?”
“我要星夜兼程赶往军中,向父皇禀明今夜发生的事,另有旨意抵达之前,平城由皇鸟全面负责,鸾鸟和尉迟金雀协助!”
这是直接架空了外朝,由内朝暂时接管了平城,皇鸟有御赐的太常剑,可代天巡狩。太常剑是皇帝佩剑,非臣子所用,赐给皇鸟只是示以恩宠,但当此乱时,却又是莫大的杀器。
“我离开之后,命东、南、西、北四位中郎将封锁四门,严禁任何人出入,城内全面戒严,除巡逻军外,人畜敢于街道行走者,杀!”
“诺!”
杀气凌然,雷厉风行,安排好诸多事宜,元沐兰单身匹马出城,直奔亲征大军而去。




寒门贵子 第三十九章 齐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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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瑜率大军刚离开三日夜,随行还有众多文臣,行程不过一百余里,元沐兰骑乘快马,只用了半日就追上了。
入营拜见之后,屏退所有侍从,禀告了宫中的丑事,元瑜震惊之余,犹自不信,可也知道元沐兰不敢撒谎,京城必定发生了重大变故,他已无心征伐,勒令三军暂住,兵权交给骠骑将军于谨,带了两千名百保鲜卑,和元沐兰连夜驱马赶回平城。
入宫之后,元瑜没直接去见皇后,而是命皇鸟抓来冯清的贴身小黄门,不用动刑,小黄门吓得半死,一五一十的供述了高腾和冯清的丑事。
元瑜拔出皇鸟的太常剑,剖开了小黄门的胸膛,剜出心脏,又用脚踏踩的细碎,挥剑疯狂的劈砍尸身,鲜血溅到脸和衣服,看上去暴虐残酷之极。
哐当!
发泄过后,太常剑坠地,元瑜踉跄着坐到床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代雄主,睥睨四海,此时此刻竟显出了几分普通男子的失意和伤悲。
他是少年天子,和冯清结合的婚姻,虽然掺杂了皇家和大部族间的利益交换,可两人却是难得的琴瑟和谐,彼此恩爱。
可以说后宫嫔妃众多,冯清独得专宠,元瑜怎么也没想到,青梅竹马的爱人竟然会背叛,并且和一个没有去势的阉人勾搭成建。
这不是侮辱了天子,而是侮辱了那孤家寡人的天子之路上,曾经最怀念的纯净的记忆!
元瑜突然问道:“侯官曹为何没发现此事?”
皇鸟的回答不卑不亢,道:“后宫不在我的职权之内!”那是内行曹的势力范围。
“那公主又是怎么知道的?”
元瑜疑心大起,面色不善,连皇鸟都不敢越界伺察宫闱,元沐兰的手倒是伸的够长。
她想干嘛?
朕还没死呢!
“这个已经查清楚了。”
皇鸟不易察觉的握紧了手指,道:“陛下离京,公主怕皇后忧虑成疾,搬入宫里和皇后朝夕相伴,以尽孝心。不过,公主乃三品小宗师,人又聪慧,偶然发现了高腾和皇后之间的丑事……”
“原来如此,倒是难为她这般果决……”
元瑜容色稍霁,没怀疑皇鸟为元沐兰开脱,毕竟不久之前,元沐兰还用锦瑟差点杀了皇鸟。两人或许不会因此敌对,但也不会联手欺瞒君上。
其实皇鸟心知肚明,元沐兰此次是有备而来,绝不是如她所说,住在宫里时偶然发现异常。高腾身为内行令,经营后宫多年,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再怎么情热冲动,也会因为顾忌公主而有所收敛,又怎么可能和皇后露出马脚?
实际情况也确实如皇鸟的猜测,元沐兰是从于忠那里得到了高腾和冯清有染的消息,回京后被强势逼婚,别无选择,只能把事情闹大。
她算定元瑜在京时,君威尚存,两人并没有多少机会幽媾,可一旦元瑜离京,食髓知味的皇后忍不住,追求刺激和征服欲的高腾更忍不住。
可元沐兰并没有神通广大到能在宫里安插眼线,不可能掐准时间,恰到好处的捉奸在床,只好用计以陪伴为借口,硬生生缠住了冯清三日,直到冯清神思恍惚,目如春水,知道火候差不多,然后借故离开,说好明日再来作伴,给她留出一夜的时间。
果然,元沐兰刚离宫不久,冯清就在慧光殿迫不及待的召见了高腾,并赶走了殿内服侍的大部分宫女宦者,只留下几个知道根底的心腹,也都远远的躲开到偏殿,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
墙根好听,可谁嫌命长呢?
丘六颂也是化作元沐兰的八名奴仆之一,以他的修为,轻易的避开所有人,将冯清和高腾控制住,让鸾鸟替身出宫报信。
“从现在开始,我许你伺察后宫,上至皇后,下至宫奴,皆可监视,凡举动乖张,秽乱宫禁者,皆要从重处置,绝不姑息。”
“把高腾送到南狱,你好生审讯,问出他去势未净的前因后果,无论牵扯到谁,都追查到底!”
“命尉迟金雀暂时统率平城诸军,继续戒严。”
……
元瑜连续下了十几道旨意,道:“去办吧!让沐兰和鸾鸟先回府歇息,有话明天再说。宫外若有大臣求见,也全都拦住,我今天谁也不见!”
“诺!”
皇鸟转身离开,在他的背后,元瑜枯坐着,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楹照在他的侧脸,满面的疲惫之色,仿佛顷刻间,这位聆听着漫卷的马蹄,踩踏着无数的尸骨,一手缔造了强盛帝国的魏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十岁。
慧光殿。
冯清木然坐在椅子里,双目呆滞,虽然裹着厚实的锦裘,可浑身上下,仍旧如坠冰窟。每当有风声响起,她就会惊恐的缩成一团,就像那晚丘六颂突然出现在床边,出手制住他们的那缕指风。
偷人的极致欢愉,忘掉所有的激烈碰撞,然后戛然而止,如同摆放在食盘里的佳肴,被那一双双或惊颤或戏谑的目光缓缓吃掉。
她真的后悔了!
殿门吱吱打开,元瑜出现在冯清的视线里,她先是惧怕的往回缩,忽然又清醒过来,现在不求情,那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陛下,陛下,我知道错了,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念在多年情分,不要废了我,不要杀我……”冯清扑过去抱住元瑜的大腿,泣不成声。
元瑜俯首望着冯清的俏脸,痛苦的道:“阿倾,你……你和那阉奴私通时,可曾记得我们夫妻多年的情分?”
“麒麟儿,都是高腾,高腾诱逼的我……”冯清顾不得和高腾在恩爱时说了多少海誓山盟,大难临头,死一个总比共赴黄泉好,仰着头,珠泪顺颊而流,故意念着刚成亲时的两人的亲昵小字,道:“我起先也不知他没有去势,酒后不慎让他得手,后来他就屡次用此事威胁……陛下,高腾是内行令,宫里的奴婢全听他的命令,我要是不从,怕是早被毒死了……”
元瑜静立良久,还是没有忍心废了冯清,道:“冯氏一门自太祖开始就和皇族联姻,贵不可言,不能因你一人坏了名声,我不会废了你,也会保留你皇后的尊严和威仪,但是你自己要明白,终究是不同了,即日起你住到晖章殿,无诏不得外出,且太子和诸皇子也不再晨昏定省进宫问安。阿倾……不,皇后,望你好自为之!”
“麒麟儿……陛下!”
元瑜拂袖而去,冯清萎靡于地,哀嚎声凄惨无比。
太平观。
元沐兰夜里登门,见到康静,道:“多谢天师出手,要不然前夜的局势不会那么快就稳住。”
康静笑道:“和大和尚手谈一局,感悟颇深,是我该谢公主才对。”他和灵智交手一招,然后下了半局残棋,等三郎卫士出动,全城封禁,知道大局已定,康静抽身而退,灵智不是他的对手,阻拦不得,只能目送他离去,悻悻然回了永宁寺。
“灵智……修为如何?”
“菩提功真乃世间妙法!”
言外之意,灵智终究是差了些,这也验证了元光的评鉴,灵智的菩提功略有瑕疵,应该是无望大宗师了。
元沐兰心里笃定,道:“主上明日会召见天师,若问起和灵智动手的缘由,尽可推到我身上就是。”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康静现在连正式的封号都没有,其实根本没资格掺合这么大的事件里去,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全数推给元沐兰,才是上上策。
“内行令呢?”
“高腾还没死,但被下了南狱,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由于侯官曹封锁了宫禁,三郎卫士封锁了京城,宫里的消息传不出来,康静只知道高腾因罪被抓,生死不知。
魏国有南北二狱,北狱又叫北署狱,类似于廷尉狱。南狱全称是南台狱,相当于楚国原司隶府的黄沙狱,是侯官曹的关押犯人的治狱。
从南狱成立至今,被抓进去的人,能够活着出来的万中无一!
“那,高远呢?要提防他狗急跳墙……”
“高远在来京的途中,鸾鸟已经派素阙机带人候在半道抓捕。天师放心,高远只做了两年武都镇的镇都大将,镇军,他指挥不动!”
“既然如此,老道要提前恭喜公主,日后定可嫁得如意郎君。”
元沐兰搞出这些事,起因还不是为了不嫁给高远那个废物?她落落大方,也不扭捏,笑道:“承天师吉言!”
两人又说了会话,一青衣女郎进屋内奉茶,康静指着她道:“公主,这是我未入道时的俗家侄女康齐妫,因我那可怜的兄嫂先后逝去,留她一人孤苦无依,故来平城投靠于我。今后若是有闲暇,还望公主照拂一二。”
元沐兰看过去,见康齐妫生的花容月貌,虽举止略显拘谨,但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竟是北方少有的绝色,明白为何康静会特地把她叫来给自己认识,笑道:“既是天师的亲人,平城就是她的新家,若有不长眼的敢袭扰女郎,只管报我的名号。”
美人无罪,怀璧其罪!
康静大笑,道:“齐妫,还不谢过公主?”
康齐妫轻咬红唇,盈盈下跪,脆生生的嗓音如黄鹂般婉转动听,道:“贱女多谢公主厚爱!”




寒门贵子 第四十章 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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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台狱的刑具兼备了塞北的粗犷和江南的细腻,挂脚梯,分神锥,苦柳枝,从折磨皮相到击溃内心,应有尽有,高腾算是硬气,熬了两个时辰,浑身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哭着喊着招供了所有事。
当年,高腾还只是晋阳郡太守薛弗之的家奴,因长相俊美,能言会道,被薛弗之选中送入宫。
去势时又使重金买通了刀子匠,宝根得以残留,说话做事,颇有气概,迥异于那些真正被去了势的宦者,身上也没整日漏液阴干的难闻味道,如此脱颖而出,渐渐受到重用,再之后顺理成章,元瑜操持国事,冯清深宫寂寞,被高腾趁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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