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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语旦
他打了电话给越医生的诊所,那边却说诊所暂时关闭,要等到确定了新地址才恢复营业。等这一通电话过去,马上就有一个切了进来,是陶园。
“喂易畅,欣姐在你旁边吗?”
“没有,她和经纪人有话要说,我先回来了。怎么了?”
那边的语气有些气急,“你知不知道网上都在传你们的录音?不知道是那个天杀的……”
原本混沌的大脑突然清醒,他问:“什么?庭审的时候播的那段吗?”
“对,现在很多人在攻击你们……老不死真够狠心,真他妈不怕遭报应!还有盛越泽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姐她都这样了他还见死不救!”
“……”
“易畅你还好吗?”
他摸了摸额头,“我没事。你也别看那些了,有新的进展我会告诉你,谢谢你……”
“没事?你这家伙逞什么强……”陶园停顿了几秒,“有人说你和那个律师住在一起是真的吗?这样的人你要小……”
他忍不住摁断了电话。
耳边安静了下去,脑里却仍不得安生。他慢慢走到放药物的位置,准备打开瓶盖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进来的人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似乎逃开了他的目光。
他将药吞下,“哥,我想跟你谈谈。”
“等会有急事,明天吧。”
沈煜升走进了房内,过了一会提了一个袋子出来,径直走到门口开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另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它用力合了上去,沈煜升扭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有什么急事?我只要两分钟。”
沈煜升没说话。
门再次被打开,又再次被更用力地合了上去。
易畅直视着他,看着对方似乎失去了耐性,转过了身。
“两分钟你都舍不得?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对方皱起眉,问:“你要什么?”
“一个解释,你为什么这么做的解释。”
“你指这个案子?”沈煜升微抬起下颚,“我接什么案子需要向你报备吗?你以为你可以影响我的决定?”
易畅心里一凛,低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对,接什么案子是你的自由,也没有必要告诉我。但是你有必要出示一个根本没意义的证据吗?我姐以前跟别人的事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对方的目光从他脸上偏了一秒,又直视他:“你要跟我讨论证据吗?以外行人的身份为一个官司跟我吵架,有意思吗?”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沈煜升!”
他不自禁地吼了出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沈煜升眼中有些讶异,安静地看着他。
“我不明白,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但是至少你很清楚,这次的受害者,易欣,是我的亲姐,”他的声音开始沙哑,“我不是要跟你吵架。我就是想知道,从你接到案子到现在,你在集证据在和那些人交涉的时候,至少在你拿到这个录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公布它的后果,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他忘不了听录音时的心情,这如同将他们剥光了放在大道中央示众。
他可以接受非议,可以接受任何一种恶毒的眼光,但呈上证据的人是沈煜升这一事实,让他心痛得无以复加,也让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他曾拼命逃避的东西,是否真的到了必须面对的时候?
“录音已经流到了网上,是盛广元那边干的吧?和这样的人为伍……你甘心吗?”
“易畅,”沈煜升抿了抿下嘴唇,“你觉得你有资格对我的工作评头论足吗?”
“……”
他静静看他开门往外走。等到人完全跨出了门外时,他捉住了他的手臂。
“就算以朋友的身份,我也没有资格评价是吗?”
空气沉寂着。十秒钟的时间,却漫长得似乎定了格。
对方微微垂首,道:“你累了,去休息吧。”





鸽子 六十、冒险
电视的声音逐渐清晰,催醒了意识。客厅里除了亮着的屏幕之外没有光亮,窗帘外是一片昏暗。
他爬起来看时间,发现竟已过去了一天。昨天他和小林通完电话,吞了点药就昏昏沉沉在沙发上睡着了,连电视都没来得及关。
小林告诉他,法院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但可以确定盛广元正在不断渗透。当时案子如此迅速搬上法庭,盛业的对手功不可没。而现在检察院开始出现放松的迹象,很可能会撤回公诉,这背后的原因不言自明,牵涉商斗的案子形势总是多变。
他们劝说易欣和盛广元私了,再不济也可以单独提出民事赔偿,至少让自己不再处于如此被动的地位。易欣并未表态,只说再给她几天考虑。
小林还问了关于他的事,和陶园一样的问题。易畅告诉了他实话。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会,“你啊……我其实有想过这个问题,就是一直没有问你。”
“对不起,林叔。”
其实感情的事,按理说没有对错。
只是他也清楚,带着有这种倾向的艺人,对于任何一个经纪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小林如此勤恳负责,也许他不应该因为私事去拖累他。
“林叔,如果你不想继续带的话……”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小林语气有些激动,“你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再说小欣交待过我的,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也得把你带好啊。你只要自己想清楚就好,林叔一定支持你。”
这些年来,他的经纪人似乎一直扮演着他父亲的角色。他给了他如此大的自主发展的空间和难能可贵的理解,带着他从一个愣头青逐渐成为一个成熟的青年艺人。
跌跌撞撞地走到现在,在失去的同时,他也在得到吧。
但是,现在这个天天需要安眠药助眠,无所事事,还要为情神伤的人,是否真的配得起这样善意的支持?
他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责怪沈煜升。他怪罪他忽略他的感受,但这种怨气又迅速转变成对自己无能和小器的自嘲。
这份爱,似乎在侵蚀着他的自我,模糊着他的视线,让他无所适从。
“现在转播一则最新消息,南岛县于今天下午五点发生特大火灾,火势已经蔓延至大面积山林,现消防队正在赶往事故现场进行救援,目前起火原因尚无法确定,疑似人为蓄意纵火……”
电视正在播放新闻。他拿起遥控器想关掉时,家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对方的声音有些陌生,自我介绍是沈煜升的助理严延,联系不上沈煜升就打来家里找人。
“所里也没看到人,又不在家,那应该就是去南岛了……”
“南岛?”他心沉了沉,瞥向了电视屏幕,“是市郊港口过去的那个吗?”
“对就是那里,刚知道那边出事了我就赶紧联系他,谁知道一直不接,该不会中招了吧……”
电视中转播了现场火灾的画面,情况不容乐观,有评论指出此次很可能是华东三十年来最严重的森林大火。目前消防力量正在不断增加,但火势一时半会无法控制,只能尽快救人。
看着看着,他心里越来越慌。连沈煜升为何要去那里也没问,赶紧穿鞋出了门。
驱车赶往港口的路上,交通不甚顺畅。在堵车之际,他一连给沈煜升拨了十几个电话。
晚高峰的拥挤,一遍又一遍的关机提示音,快逼得他发狂。
赶到时已经开始交通管制,车只能被迫停在了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还好严延离得不远,很快两个人就碰上了。
严延告诉他现在在限制上岛人数。在火势还没有得到控制的情况下,除了消防员以外的人几乎都无法上岛。
“刚刚联系上煜升了,他说还在办事。”
“办事?”易畅不敢相信,“你没有告诉他现在什么情况?”
“说了,但他说很快就好。其实这个岛说小也没有那么小,火从南边开始烧,他在北边,就算现在放任不管也不会那么快受到影响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听了他的话易畅闭了闭眼,沉下声问道:“他上去是处理和岛民的纠纷吗?”
上回岛民来闹的事他还记得,猜想应该是事情还没有解决,凭沈煜升一根筋的性子,今天大概就是要耗在那里了。
“也不算,就是有个钉子户一直在那里呆着,煜升去找他了。但是其实已经没这个必要了,他应该是因为另外一件事……你可能也知道,我们上大学那时候有一个教授,在我们读书的时候自杀了,”严延的语气十分惋惜,“今天是他的忌日。”
最后两个字像一记重锤,让易畅的心猛地痛了一下。
对方继续道:“他父亲就是那位不肯走的大爷。很书生气一人,就是太倔了。后来给他批了岛内另外一个屋子也不走,估计下一步就是强拆了,哎。”
看向岛的方向,他想了一会,问:“哥他每年都来吗?”
“这倒不清楚。我上回跟他一块上去过,他看起来挺不好受的。他和……”严延看了看他,想到什么般眼神闪烁了一下,“呃,教授去世对他影响可能挺大的吧,毕竟是挺好一老师。”
易畅听着他的话微微出神。突然他瞥到码头有船靠岸,就跑过去打听岛上的情况。
那些刚从船上下来的人告诉他,现在情况不太乐观,全岛几乎都在撤离,劝他最好不要上去。
他来回走了几圈,又打了好几通电话过去。好不容易接通了一次,心还没放下多久,连声音都没听到就又断了。
岛上通讯可能出了问题。意识到这点,他更没有办法冷静了。
这时经过的一个岛民走了过来,问他要不要跟他的私人船上去,他要去接住在北边的家人,可以顺便带上他。
严延拦住了他,跟他说不要冒险。他摆手,疲倦的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
冒险?他这辈子也不差这一件了。
与此同时,城北的一座仓库里。
一个女人正坐在一个集装箱上抽着烟,她的脚下堆满了稀碎的烟头。
她的眼神时而涣散,时而聚焦,似乎永远没有办法安宁。就这样盯着面前的这堵墙壁,不要命地抽烟。
很快来了些人,却让仓库又多了几分冷意。站在前面的男人还是惯常的随意打扮,身边两个保镖冷漠地望向前方。
女人的眼神在转身的瞬间暗淡了下去,“盛越泽,你至于吗?”
“这是我出门标配。来这种地方,总不是约会吧?”盛越泽漫不经心看她,用平常的语气说道。
“……对你来说,这里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
“五年前,我的第一支广告,”她环视了一遍周围,“这么久过去了,这块地价也涨了不少。”
“我们今天不是来怀旧的吧。”
盛越泽抬起一只手,旁边的人递给了他一个箱子。他打开看了一遍合上,递了过去。
“你要的钱和文件。拿了走人,你以前的事都一笔勾销,干干净净开始新生活。”
她看了他许久。
她没理那个箱子,快步走到他面前。盛越泽示意身边人不要动,却立刻受了狠狠一巴掌,整个仓库响彻着回声。
“你说,我做了什么事?”她扯起他的衣服,“我做过什么,盛越泽?”
“易小姐,不要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纤细的女声猝不及防响起。仓库门口,盛天薇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微蹙着眉道:“把东西拿走,以后别来纠缠我弟。既然之前已经谈妥了,就识趣点吧。”
看着这阵势,易欣笑出了声。
“果然是姐弟俩,”她靠近面前的男人,“为什么这时候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你们赶着舔赶着要供奉的那些人,我伺候得多好?都说我是盛业的大招牌……我陪人喝酒,我他妈还陪人上床!不就为了你们那点关系,你们的宏图伟业?!”
“五年前你说的话你记得吗?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的眼睛逐渐变得血红,“你说你会保护我。然后呢,在我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说啊!”
盛越泽不发一言,眼神有些飘忽。
两人僵持了几秒,在他要开口的时候,面前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影。
在保镖拦住之前,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温热的身体死死挡在了他的前方。
刀捅进身子的声音清晰而冰冷。
“姐?!”
陶园目瞪口呆地站着,眼看着易欣在她面前跪坐了下来,眼皮微颤,投向她的目光惊诧而痛苦。
“姐你疯了……”她颤抖着抱紧了她,抬头怒视一边呆站着的人,“这种人值得吗?!”
盛越泽像是彻底震住了,一时间无法动作。他的双手有些僵硬地垂着,做出搀扶的姿势,但终究没有上前。
这个场景似乎也冲击到了盛天薇。但很快,她眼中的惊讶消散了,眼神逐渐变得冷漠。
“把行凶的带走。”
几个人走上前,将陶园拉了起来。她还没有从震惊和无措中恢复,拼命挣扎着,表情狰狞而疯狂:“放开我!你们这些人渣……你们不是人!不是人!……姐!姐!”
盛天薇转身往外走,却发现她的弟弟还站在原地。
“小泽?”
地上的人面无血色,腹部还在不停流血,右手无力地捂着,眼睛微微睁着,好像在看着他,又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
突然她嘴唇动了几下,像是要开口说话。他正要上前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把他拉了过去。
“这种时候别给我找麻烦。”
很快地,仓库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又只有她一个人了。
头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偏向着门口的方位。那个人的背影似乎还停留在她的视野里,但她已经抓不到了。
那个黑色的箱子就在她的脚边,从这个角度看去,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她重重喘着,用手臂将自己勉强撑了起来,靠在了墙上。她快没力气睁开眼,呼吸越来越困难,耳边盘旋着的是陶园的那句话。
值得吗?她怎么回答?
那双淡漠的双眼似乎能给她这个答案,但是心却骗不了自己。
她始终痛并快乐着。
她曾经以为,她的人生就像一场冒险。她为了金钱和地位豁出尊严,却因为虚无缥缈的东西困在了原地,以至于全盘皆输。
终究变成了一场可笑的闹剧,闹到最后只剩她孤单一个人。
……
只有她一个人吗?
不,不对,她还有亲人,还有亲人不是吗?
她似乎又有了点神,眼中又恢复了焦点。手努力伸进口袋,掏出了手机,缓缓地动作,找到第一个号码。
她拨着,一次又一次,指尖在屏幕上微弱地移动。
她耐心地等待着。眼前仿佛浮现出那张还有些稚气的脸,一向真诚的眼望向她,一声声喊着她。
清澈的声音伴随着铃声,在耳边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鸽子 六十一、赎罪
浩瀚的夜空繁星密布,海浪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幽深莫测。
沈煜升站在叶家的门口,看叶父蹲在木椅边上敲敲打打。他微微弓着背,看起来不是太轻松,但坚决不让他帮忙。
“以前叶黎回来,都会帮我修这个修那个。他妈总是让我买新的,我不肯,叶黎知道了就说,那就帮爸一起修吧。”叶父平淡地说着,带着让人心酸的笑意。
一开始为公事到这里时,叶父很抗拒与他交流,但自从他主动表明自己是叶黎以前的学生之后,叶父就放下了心防,愿意跟他多聊几句。大概是一个人久了的缘故,老先生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停不下来。
下午他提前结束工作来了这里,随手带的一些东西都被拒绝了,叶父说一个人生活用不了这么多。
“小伙子,谢谢你来。有你这样的学生,叶黎这老师当得也值了。”
这句话像针刺到了沈煜升心里。
“叶叔别这么说。老师以前很照顾我们,”他将掉在地上的螺丝捡了起来,“他和师母都是很好的人。”
叶父停下来抹了抹汗,“以前多恩爱的一对啊……叶黎的车祸让熙文吃了不少苦,但是她从来不怨,还是经常过来看我们,跟我们聊叶黎的状况,一待就是一天。有那么好的儿媳是我们的福气,也是叶黎的福气。可惜这小子,这么早就走了。”
“好孩子,你也不小了。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子,赶快安定下来吧,”他站起来对他说,“男人不要漂太久,拼事业还是要以家庭为前提,你以后会明白的。”
一阵沉默过后,沈煜升点了点头,“会的。谢谢叶叔。”
这时一阵大风吹过,带来一股极其浓烈刺鼻的烟味,不远处开始有些嘈杂的声音。正当他疑惑什么情况时,一个村民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告诉他们有大火,让他们赶紧撤。
“火不是在南海岸吗?”他问。
“有人在这边也放了!反正赶快走!”
度假村建设才刚刚开始施行,岛上仅有几处建筑工事,这里的房屋大多还是保持着原本的木质结构,和周遭的植被紧密相连着,就近的火势极容易蔓延至房中,进而烧毁一切。
原先严延打来电话催他走的时候,他觉得情况并没紧急到这种地步,还是留下来继续陪着叶父。叶家的房子不久后会被强拆,他想老先生已经明了了这个结果。他知道他一定不好受,所以想尽可能陪他多说说话。
如果房子要被烧了……
他心里一窒,转身要劝叶父的时候,人却已经不见了。
房子里的灯还亮着,他跑到门口想开门进去,却发现门已经锁了。
他反复地用力敲着门,“叶叔!您这是干什么?!”
里面安静了一会,然后传出了平静的声音:“孩子你走吧,不用管我。”
沈煜升有些茫然地站在门口,看着周遭的一些人都在往外跑,知道情况是真的不妙。
“您赶紧出来,别开玩笑了!……”
里面再没有回应。他狠了狠心,开始踢门。
过了十分钟,身上已经折腾出了汗,门还是纹丝不动。这时,有人冲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臂。
他扭头,不禁睁大了眼,“你怎么来了?”
面前的人不断喘着粗气,紧皱着眉看着他,额前的发遮住了一只眼,显得十分落魄。
“火都烧到这里了你还在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易畅看他没反应也懒得多说,拉起他的胳膊就要往外跑。
然而他的手被甩了开来,对方沉声说:“还有人在里面。”
他几乎快失去耐性,厉声喊道:“一会救援队就到了,你先跟我走!”
沈煜升没理睬他,转身开始用身体撞门。一次又一次,门框发出沉重而嘈杂的声音。
“是教授的父亲吧。”他站在他身边低声道。
对方没回应他。渐渐地,火星弥漫在周围,刺鼻的空气逐渐渗透到每一个角落,周身开始处于令人不安的燥热之中。
他冷冷看着面前人的动作,直到对方破门无果,无力地蹲在了地上。他静静站了片刻,再次走上前拉起他的手,却又被脱了开来。
那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哐地一声碎裂了。
“看来你真的很爱叶黎,我自愧不如。”
沈煜升抬起了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个时候你在胡说什么?”
心里一股火升腾而起,易畅猛地揪起了他的领子,“你心里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在想什么,我为什么不管怎样都要跑到这里,不管怎样都要找到你,却要看你在这里为自己可怜的负疚感买单!”
因为风浪,他坐的船差点在半途翻了过去,他吐了一路。船上的村民不停安慰他,告诉他马上就能见到家人了,一定要坚持住。
他当然能坚持。与其让他在对岸承受等待的煎熬,他宁愿这样疯了似地颠簸,至少能让他再靠近他一些,让他抱着他其实很安全的期望,眼看着对面那一簇簇悚人的火光愈加触目惊心。
终于他抵达了这里,而他的回报却是身处险境却浑然不知的自弃与冷漠。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煜升指着门对他道,“老先生把自己关在里面,你不帮我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你别忘了他现在这样也有你的一份,该有的负疚感你有吗?!”
“有!”易畅近乎绝望地看着他,“我负疚到天天梦里是教授的脸,负疚到每日每夜想跟他道歉,想求他把你留给我,不要让我这样一直追着你跑,变得再也不像我自己……”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到最后失去了所有的气势。沈煜升微张着嘴看着他,目光深沉如海。
“你一直不给我答案,我没有关系。你要跟先生赔罪,我陪你。是什么让你一直痛苦,你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承担。”
他凝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但是你不要什么都不说,不要拿你自己的命开玩笑,不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可以吗?”
他拿出了他所有的坦诚。他不会再逃避了,不管结果如何。他期待他给他一个答案,但是不是现在。
对方微皱着眉,视线在他脸上逡巡片刻又偏了开,似乎欲言而止。
这时,不远处跑来几个消防员及时打破了沉默。他们让他们二人跟救援队先撤离,里面的人他们会想办法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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