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听到那些男人跑远了,这才转了过来。
“姐姐,怎么办?”姬莹已经全没了主意,眼底都是泪水。
莘奴紧握一下她的手道:“别害怕,我们会没事的。”说着便拉着她往回路返。这时脚步带动了地上的小石子滚落在峭壁旁,莘奴眼尖,一眼看到峭壁的下方一侧是一处凹下的山洞。
那些歹人若是追一会发现没有她们的身影,一定会追回来,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她们没有走,就躲藏在原路。
莘奴的脚实在是太疼了,此时鞋底都是一片湿意,她对子虎还是充满信心的,若是子虎一旦清除了盗匪余孽,一定会来找寻她们。与其乱跑增加被抓捕的机会,不如就地躲藏起来。
这么决定后,她便与姬莹互相搀扶小心翼翼顺着陡坡滑下,躲避到了峭壁半腰处隐蔽的洞里,其实说是山洞,倒不如说是个小山窝。却能很好地遮挡住她们身形。从上方若不仔细看,绝对不能发现她们。
果然不消片刻,那几个匪人回转回来,站在她们的头顶处四处搜寻。却没有发现。
“走!她们一定是方才躲避在这里,然后又下山去了!”最后领头的男子一口断定,便领着人下山去了。
待得他们走后,姬莹依然大气都不敢喘,眼巴巴地看着莘奴正要张嘴,莘奴朝着她用力摇了摇头,表示不要说话。
过了足有一炷熏香的功夫,又听到头顶有人道:“走吧,等了这么就也没有人影,应该是没有藏身在这附近。”
原来在她们的头顶依然有人,就算看不见也能猜出他们一定也像她俩方才一样,躲避在了山崖背后,静候着两个弱女子自投罗网。
“两个贱人!若是找到,一定狠狠整治了她们!”一个人恶狠狠道。
“快点找吧,若是寻不到人,只怕我们难逃将军的严惩……”
莘奴听着他们的话尾,心念一动:将军?那几个歹人都是魏国的口音,根本不可能是齐人!那么这些人嘴里的将军可是庞涓?
这么一想,竟然有些豁然开朗,就连散布王诩乃是私生子谣言的元凶也一并有了眉目。
好一招连环计!先是激怒王诩,让他先行离开,接下来派人假扮济民引开子虎。最后在上车劫掠。
可是他这般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贪慕她的美色?莘奴觉得庞涓不是这等□□迷心之人,背后一定有其他的缘由!
姬莹被这一吓后,不用莘奴示意,再不敢开口说话。就算双腿蹲麻了,也咬牙忍耐着。
就在这时,又传来了脚步声,莘奴与姬莹二人身子一震,又屏住了呼吸。
来人似乎人数不太多,也很是小心,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可是来回走动间也能感觉出他们在找寻着什么。
突然其中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在她们头顶响起。下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落到了她们眼前。
姬莹吓得大叫,不管不顾地举起手里一早握着的石头朝着来人砸去。却被来人轻松地格挡开来。
借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莘奴看得分明,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几日未见的王诩!
莘奴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看见王诩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紧绷的许多的心这么一放,原本就酸麻不已的身子顿时侧歪了一下,差一点滑落到山崖之下。
王诩连忙伸手抱住了她。可是莘奴双腿已经刺痛得如同钢针排扎,这么一动顿时低低叫了起来。
虽然疼得不行,可是莘奴靠入王诩的怀里时,还是眼尖地发现,王诩的身上和脸上沾满了血迹。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可是那大片喷溅的模样,真是触目惊心。
他找到了莘奴之后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管她的痛苦低吟,只动作迅速而仔细地用手验看了她的上下,确定她只是腿麻也并未受伤后,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转而对姬莹道:“你没有受伤吧?能站起来吗?”
姬莹此时也是异常欣喜见到恩师,情绪大起大伏下,竞要扑到王诩的怀里大哭一场,可是王诩却是伸手格挡住了爱徒的扑势,温和道:“先上去吧,免得跌落山崖。说完,便先抱起莘奴跃上了山崖。
他的身手实在是不逊于子虎,常年严苛的训练,让王诩拥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体力。所以就算抱着莘奴也步履矫健地飞快下了山。
莘奴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只听里面的心跳似乎比平时要快上许多。不由得抬头看他,小声道:“请家主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到了山下时,才发现子虎也在,也是一脸的污血,出了几具被击杀的是尸首外,方才追击莘奴和姬莹的几个男人,已经被绑缚得结实,伏跪在地。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烫红印子的男人,看见王诩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女子下山时,心内顿时明白她便是自己要抓捕之人。可是眼看着已经无望,只能想起将军的另一样吩咐,冲着莘奴高声喝到:“莘奴,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你的父亲原……”
话还没有说完,王诩已经飞快地来到他的面前,只伸出单手,如鹰爪一般用力抓握,只停‘咔嚓“一声,男子的喉结被捏得粉碎,两眼翻白倒卧在了地上。
“不必审了,全部处理掉……”王诩抱着莘奴疾步走向路旁的一辆马车冷冷地吩咐到。
他的话音未落,身后已经传来了几声闷哼声和笨重的身体落地的扑通声。
莘奴这时第一次见到王诩杀人。
这不能不让她再一次受到震撼。
她早就知道他的心思全部不如表面一般文雅,但毕竟也是个饱学之士,当守了读书人的一点斯文体面。可是今天他再次展现了冷苛难以想象的一面,捏碎人的喉咙竟然是那么的熟练毫不迟疑,犹如捏碎一颗鸟蛋那般淡定从容。
他……是一早就杀过人吗?
不过盘踞在莘奴心内更大的疑问却是方才那男子被王诩打断的话。
他说自己的身世?又提及了父亲?这话里有何听不得的隐秘,竟能让王诩亲自出手杀人?
等上了马车,王诩熟练地脱了她的鞋子,低头皱眉审视了一番,终于开口同她说到:“你脚下被磨破感染了,又受了惊吓,易受邪风入体,要养一养精神,一会我给你施针,你好好地睡一觉,说完便熟练地打开车上的药箱,选了一枚银针毫不迟疑地朝着莘奴的睡穴扎去。
鬼谷子的医术承袭的是扁鹊亲自编写密而不传的药经。他虽然没有什么悬壶济世的慈悲心肠,可是天生异于常人的聪颖很好的弥补了善心的不足,医道很是高深,尤其是这当世医生难以掌握的针灸奇技,也运用得炉火纯青,这也是鬼谷的医道独步天下的缘由。
莘奴甚至来不及说出自己心内的疑问,便觉得穴位一麻,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为奴 第5章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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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莘奴闭合上了眼,王诩这才动手处理了她脚底被磨破的伤口,虽然是在昏睡,可是她依然痛得微微蹙眉。王诩抬头看了看她,眸光微散,复又低头用力地挤掉她脚下的脓血。
待得上药包扎完毕后,这才起身下了马车。
子虎跪伏在地,给鬼谷子施了一个深礼后,一语不发,举剑便要往自己的身上刺。却被王诩一抬脚,踢飞了他手里的铁剑。
“现在急需人手,待得事毕,你滚得远些再死不迟!”王诩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冷峻,话已经难听到了极点。而子虎却一脸愧色地低声说了一声“喏”。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姬莹,淡淡说道:“此地甚是凶险,我们改路去往齐国。”
原来就在莘奴这一路遭遇装成饥民的歹人前,王诩也遭遇了刺客袭击。他去往大梁的途中安歇在了一处客栈内,却被人熏入迷烟,钉死了门板,并燃起大火,妄图将他连同侍卫一起烧死在客栈之内。
幸而他向来谨慎,习惯在留宿之地外安排一两个瞭望的人手,暗哨及时发现了客栈的异常,提刀杀了进来,一瓢水泼醒了昏昏欲睡的一干人等后,才勉强杀掉店内的杀手脱险。
王诩是何等机敏的人物?立刻便察觉出事情不对。按理说他应该即刻赶回鬼谷,才是安全之策。但是心念流转间突然想起一直还未启程的莘奴,当下便命人准备快马,一行人形色匆匆赶了回来,恰好遇到子虎一行车马遇袭。
他知道,若不是莘奴机灵,只怕她早就落入的贼人之手。
庞涓!这个他一直没有怎么放在眼里的弃徒竟然生出这么大的熊心豹胆?而且听那方才被他一剑刺死歹人之言,他竟然也知道了……
他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么了解隐情,难道……
王诩没有坐回到马车里,而是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湿巾擦拭了脸颊与双手上的鲜血后,挥手示意姬莹过来。
现在姬莹再望向恩师俊美如昔的面庞时,再无半分迷恋神色。这跟夫子的雄风软硬无关,实在是王诩方才如掐碎鸟蛋一般的杀人技巧看的人浑身发麻。
这个原本看起来道骨仙风文雅而和煦的夫子竟然有这样的冷厉手段,就算他杀死的乃是一个抢劫的歹人,还是叫人不寒而栗。
“我听你的父亲说,你与你的姐姐即将嫁往秦国。可是我听说原来秦使看中的是魏王的亲女,刚刚回宫的玉姬,为何临时换人?”
姬莹老老实实地答道:”原本是玉姬联姻,可是后来听说她与庞大将军一见钟情,央求魏王改了主意。魏王很是宠爱这玉姬,加上是庞将军亲自开口,便允诺了婚事,将玉姬嫁给了庞将军为妻。于是姐姐便替补了从缺,准备嫁入秦国。”
姬莹的这一番话彻底解开王诩心内的疑惑。
算一算,魏国大梁的秘使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传递消息了。这些日子,他埋算好孙膑这步暗棋后,便一直陪着莘奴游玩,倒是一时忽略了那头不知怠足的豺狼。
庞涓这个昔日鬼谷里并不出众的弟子,在不知不觉中不但一步步铲除尽了大梁王庭里的鬼谷弟子,而且还将所有的暗线连根拔起,更是剑指他这个昔日恩师,准备除之而后快。
而那个申玉也应该是被他当初那一掌扇出了反心,与庞涓在一起狼狈为奸。那男人狭隘睚眦必报的心胸,再加上申玉妇人的毒辣,倒真是一对绝世良配!
他知道,若不是因为鬼谷云梦山乃是魏文王时亲自封许给莘祖隐士的圣地,谷口更有不得持剑入内的王令。依着庞涓的恨意,必定是要亲自率军踏平云梦山,一点点地撕碎他遭受到的来自师门的冷意屈辱。
人心是天地间最大的变数,就算深沉如王诩也偶尔有估算不足的一天。
看明白了这一切,王诩反而冷静了下来,打定了主意后,他翻身骑在了马背上,任凭微凉的野风包裹住全身,然后一干车马向齐国的都城临淄疾速前行。
当莘奴终于睡醒过来时,王诩已经安坐在了车厢里正在看着车厢一旁小书箱里的书简,她的双足便被他搂在怀里,许是怕她睡着的时候乱动吧。
因为随身的衣物俱在客栈大火里丢失,他的衣服只能在溪边匆匆揉洗一番,幸好衣服色深,血又未完全凝干,挂在马车后晾晒一天便能穿了,此时便是光着上半身,坐在马车里。
莘奴眨了眨眼,渐渐回想起昏睡前的情形,便连忙起身,望着王诩的眼问道:“那人提起我父亲,他要说的是什么?”
王诩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道:“他们俱是庞涓委派来的,这般大费周章,看得出庞将军对你很是迷恋啊,你在王庭前那么费心为你父亲著书,他自然捏了你的把柄,用你父亲来诓骗你,无聊之言,有什么可听的?”
这话看似说得滴水不露,可是莘奴却总觉得有些不对之处。她靠坐在车厢,警惕地看着王诩,正要说话,又听他漫不经心地追问道:“你当初在大梁可与庞涓有什么牵扯?他为何这般放不下你?”
莘奴直觉王诩是在说谎,故意引开话题,不觉心内来气,倒是决定说一说实话,给不老实的家主立起一个做人的样板!
“不过是被他抓进府里时,在马车里被轻薄了一二……”
当初在马车上虽然只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白圭就来堵路拦车了,但是的确是被庞涓占去了些口舌便利,虽然王诩暗探遍布,但是马车里那一盏茶的功夫发生的事情,他定然不知。
王诩这次终于抬头正眼望向莘奴,不过那脸色却比杀人时还有可怖。
“怎么个轻薄法,说得细些听听。”说这话时,王诩暗哑的声音如同钝刀在铁石上磨砺。
可今日刚在断崖峭壁上历险一番,莘奴的胆子倒是骤然增大了,恼火他杀人灭口,不肯口吐真言,更疑心他以前又做了什么手脚对父亲不利,当下嘴里冷声道:“庞将军战场厮杀了得,口舌上更是如翻搅小龙,只顾沉迷一时倒是记不得轻薄的章法了!”
这“翻搅小龙”实在是同窗姬莹的感悟。莘奴听过姬莹说起她的几段甘露姻缘,描述之大胆,非常人能想,一时间大大丰富了鬼谷家奴贫乏的词汇,如今人在气头上,顺嘴便扔甩出一句来!
下一刻,王诩手里绑缚竹简的熟牛皮被尽数扯断,竹片也被大掌揉搓成了碎末。他用力甩掉手里的书简残骸,握住了莘奴纤细的脚腕,轻声问道:“翻搅的都是何处?”
单论起不要脸,姬莹与王诩才是嫡传的师徒!
莘奴不过是心里气极,才被王诩激得口不择言,胡说了一通。没想到王诩竟然能问得这般下作!
难道除了檀口,还能……翻搅别处?
可是听了莘奴的气急控诉,王诩的脸色虽然依旧难看,却稍微缓和了些。待他捏着莘奴的伤脚再三确认当时别无其他的故事后,才靠近莘奴,盯着她的眼道:“是我教的不好,现在就告诉你,还能翻搅何处……”
莘奴并不知道在这荒郊之中,正在停歇的震荡的马车会让四周的人产生何等联想。可是方才她难以抑制的数度尖叫,一定是被马车外面的人听见了。
当她终于可以下车小解时,才发现子虎等几个侍卫已经识趣地远远走开去狩猎生火,姬莹倒是没有走远,可是脸上的表情似乎受到了什么雷劈一般的震撼。
因为莘奴不良于行,姬莹一直扶着她。这次不用姬莹拿鼻子嗅闻,都知道她方才与恩师干了什么。
姬莹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看,几次望向莘奴,最后一向倡导纵情欢乐的她,终于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劝道:“看你也清清冷冷,原是个不知怠足的,恩师这样精壮长久的都是来去匆匆?姐姐,你这般不知饱,是要吃撑的!”
……在这个问题上,与王诩或者姬莹之流多言都是白费唇舌。
显然王诩终于一扫之前的谣言,重新树立的大丈夫的威严。就连子虎的脸上也添了几许微笑,先前对家主私下不振,后代难以为继的担忧一扫而空。
鬼谷家主无惧哉!悍据枕榻悠悠兮!
这般避开大道,行走了几日,终于来到齐国边境。
王诩算是年少成名,天生的聪颖让他比常人少走了许多的弯路,善于审时度势也让他与当世的夫子们迥然不同。
他曾经嘲讽儒门的孔丘周游列国时,穷困潦倒累累若丧家之狗,只差手持木棍竹碗要饭。
可是想不到,自己也有这颓唐落魄的一天。身边的侍卫们经过两番厮杀,只剩下子虎等四人。
这还要归功于庞涓顾忌颜面,生怕留下杀师的骂名,并没有太过张扬,可是他派出的也都是一等一的杀手,若不是子虎身手了得,真是有全军覆没之忧。
马车上的物资,也在厮杀中被胆子大的饥民尾随马车抢走了大半。因为生怕庞涓再派出人手,所以一行人一路上马不停蹄,来不及选买物资。待得越过了齐国的过境,身上的魏国圜钱却不好用了。
虽然子虎身上有金,可以换些齐国的刀币。可是王诩却不允许他露财,更没有让他去知会齐国里的鬼谷门徒。
转而看着这几日一直冷着脸的莘奴,慢慢悠悠道:“养了你这么久,也该乌鸦反哺,替我赚些家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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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莘奴是见不得王诩的薄唇的。每当他似笑非笑地同自己开口说话时,都会想起那一日鬼谷的口舌相传,翻江倒海……
他……他竟然……真是无耻以及!无耻以及!
此时当听到王诩说到“反哺”二字时,便忍不住想歪,目光发直,有种骂人的冲动。
幸而也她算是通晓几本道家的玄学,猛吸了一口气后才平复下来,僵硬着脸问:“如何赚取?”
许是莘奴咬着牙的样子让王诩觉得有趣,这几日一直脸色不太舒畅的他竟是难得勾唇一笑。
低头在她嘟起的嘴唇上轻咬一口:“你既然是商道弟子,便自去想法子去吧!”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便将莘奴打发了。
当行经齐国的小镇时,莘奴身着一身男装立在马车前时,看着往来了齐国民众,一时间心内有些没了主意。
姬莹已经被那股子齐国饥民吓怕了,用纱将脸儿裹得严严实实地道:“恩师说没说今天吃什么?入了齐地后,好久没食肉了……”
齐国闹饥荒,沿途的野菜都被挖得干净,更别提什么飞禽走兽。昨儿子虎绕着山坡来回走了几圈,也不过抓了三两只麻雀回来,小小的那么几只,就算烤得油汪汪的喷香,可那么几人分食也不够填腹。
看着姬莹一个好好的公卿之女,饿得眼睛泛着贼光,原本带着肉的脸颊都有点凹进去了。莘奴这才隐约生出了养家糊口的责任之感。
“他说让我们自己赚钱……”
姬莹听了这话,原本渴望香肉的眼立刻有些发僵,声音颤抖地说:“怎……怎么赚?我……不干!”
说完她紧张地看着不远处一处人来人往,异常热闹的木屋。
这木屋不同于别处,通长的一条,竞连分了好几个木门。每道木门都有一两个涂抹浓重燕脂的女子,衣着暴露地倚门而立。
莘奴看着她们与来往的男子嬉戏调笑,时不时还会有男人携着女子入户关门,久久不曾出来,这才脸颊一红,有些恍然。
她竟忘了这是齐国!当年齐国国相管仲,在齐桓公的宫中设七市,每一市有女闾一百。这七百女闾倚门而站,招揽男子过夜。而这过夜之资被管仲充为国用。一时间大大充盈了桓公虚弱的国库……”
于是从齐国之始,便有了“娼”这一门皮肉生意。
这样不正经的国史自然不是父亲讲述给她的,而是王诩闲极无聊时,讲她听的。当时他还撇着嘴调侃着,也难怪那孔夫子甚是推崇管仲,说出诸如“管仲相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之类的话。
若是细细推算,天下大部分的男子们当对管仲感激涕零,毕竟齐相事无巨细地替他们安排料理得周全,留下这等惠及天下男子的差事……
当时莘奴听了这话,心中甚是难受,只觉得这些女闾们也不过是一群可怜而身不由己的奴隶罢了!
虽然听闻过,可是她以前久居幽谷,加之魏国的国风不若齐国,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立在门前在招揽生意的女娼们。但姬莹随着父亲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是何处。加之她也知道恩师这一队似乎是有些窘迫,越发过不下去的样子,便以为这是要她与莘奴倚门而立,赚些过夜费充为私用。
莘奴明白了她的意思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天下女子赚钱的法子便只有那一项?
姬莹被她瞪得心虚,小声道:“就这个不用本钱……”
天下赚钱的法子的确是有千万,可是无本钱的生意却少之又少。
王诩吝啬,竟是比前一次还不如,连一个圜钱的本儿都不出了。只打发了子虎跟在她俩的身后,便让侍卫卸下了车门用篷布遮挡着炎炎烈日,自躺在树荫下悠哉睡个囫囵觉去了,只是不知他是真睡了,还是脑子里在琢磨着什么骇人的点子……
莘奴这几日因为王诩换药勤勉,烫伤的脚底也终于愈合结痂,只是有些隐隐的发痒,这么城邑里走一走倒也舒服些。
来回走了几圈,莘奴心内便有了主意,转身问子虎:“身上可还有圜钱?”
子虎从怀里掏出麻绳传成的一大串圜钱,可惜此处不是魏国,不然倒是能买上不少的物件。
莘奴用手帕包好那一大串的钱,然后带着姬莹与子虎来到的城门前。因为过城门时,总有卫兵盘问交谈。
莘奴听到有一个操着魏国口音的盐贩在说话时,立刻朝着他走过去。
“敢问君驾,这两担海盐要价几何?”听到一阵娇软的声音,那盐贩不由得诧异地回头,因为莘奴身着男装,头巾包裹了一半的脸,也不甚出众,他这第一眼却是望向了子虎。
出门在外的人都谨慎,一看有粗壮的男子拦路,立刻心生警惕道:“我这盐是要运回魏地出售,不卖不卖!”
要知道齐地盛产鱼盐,货烂地头。在齐国海盐是买不上价的。可是运回到魏国就不同了,这些海盐的价格起码能翻两倍。
莘奴却不放弃,微笑道:“你这两担盐就算是全运到魏,也只能卖一百圜钱,更何况路途之上难免会有些损失,我愿意用一百五十圜钱买你的两担子粗盐,你可愿意?”
莘奴当初巡游魏国城郭,对各个商品的货价琢磨得都是差不多了,是以能准确地说出海盐的价格,更是说得这盐贩心动。
最后莘奴顺利地用在齐地花不出去的圜钱购入了两担海盐。
子虎向来是面无表情,木木地立在一旁。姬莹却有些耐不住了,瞪大眼儿问道:“姐姐,这么多的盐是做什么?你就算将这两担子盐都卖了也换不来几十刀笔。现在齐国饥荒,米肉的价格昂贵,根本就全不够花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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