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可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奶兔
夏泽见他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多嘴道:“将军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多躺一会,时间还早,陛下还没下朝呢。”
陈则铭答非所问,“陛下有没有说过不让我出去?”
夏泽愣了一下,“陛下没说过。”
陈则铭径直向外走,快走出大门的时候回头,“别叫我将军,我已经不再是将军了。”夏泽不明白像陈则铭这样在战场上锋芒毕露的人何愁等不到重回沙场的机会。
此时是寒冬腊月,他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高烧带走了他的体力,他在外面透口气,殿里烧的炭盆和地龙对于他来说太热了。
他抬头看那熟悉的宫墙,恍惚间回到十九岁那年第一次入宫拜见,他感激萧定对他的知遇之恩,却不知为何两人从君臣走到了这般田地。
想来也真是可笑,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却笑不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萧定还是皇帝,自己却再也不是什么将军了,他抬头看京城雾蒙蒙的天,想着多看两眼,可能以后就见不到了。
萧定会怎样对他呢?依萧定的意思可能会把他软禁起来,以便有兴趣的时候来发泄吧。他不自觉地抱紧了膝盖,把脸埋在膝上。
赶在萧定下朝之前回到了寝殿。
萧定今日得知匈奴使团的确切位置,至多再有半个月就要进京了。此次来朝不过是相互试探,探寻底细,萧定原本没有放在心上。
陈则铭却汇报了匈奴心准备的阴谋。
“臣在边关养伤时,身边的大夫偶然听闻匈奴王庭在中原重金购一种稀有的药材。这种长在雪山山谷中的莲花,单来入药可以抑制血热,效果显著。但是若取新鲜的植株进行提纯凝炼,就成为一种毒药,闻起来有淡淡的花香但是无色无味。”
“只要在食物酒水中掺上几滴,就可以令人丧失知觉,可能再也不会醒来,死状与暴毙无异,并查不出原因。”
“臣认为匈奴人此次前来必是不怀好意,有备而来。必得彻查宫中守备和御膳司上下人等,避勾连内外,有伤我天朝国体。”
陈则铭说完这些缘由,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也犹豫过,说起来萧定是他一生的劲敌,折损他人之手于他而言有利无害。可萧定毕竟还是一位明君,有他在天朝的政事稳固,可以避再起战事、生灵涂炭。
何况鬼门关之前走过一遭,他对很多事都看淡了,他不想萧定死。
萧定看着他,怀疑的念头一闪而过,“卿且安心,朕会派人彻查此事。”突然回来,突然提及匈奴人才会知道的秘辛。陈则铭到底想干什么,想要权还是想要他的命?
若是假做不知只告诉太子,趁机除掉他岂不更好?
有忧虑有怀疑,但是皇帝还是扶起了陈则铭,给他一个臣子应该有的体面,宛若从前那般。两人相对站着,萧定问道:“卿看该如何处理?”
陈则铭略微思索,认真道:“臣认为应当顺藤摸瓜,找出匈奴人在朝中和宫中的暗线,重新部署宫中防守,阻止暗杀。”
“你认为在京城之中还会有人如此胆大妄为?”
“臣听说匈奴人新晋一位王爷,行事狂放不羁、阴狠歹毒,手下有一支英暗杀队伍,最近却销声匿迹。”
萧定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试探,“朕看你虽身不在朝堂,却时时惦记着朝堂中的烦忧。”
陈则铭不惊讶于皇帝的怀疑,他不做解释,安静地跪倒了。
皇帝静静等了一会,想听他说些什么,无论是掩饰、反对还是承认他都会接受,偏偏陈则铭摆出这样一副懒散的样子。
装什么忠臣,连朕的话都敢不答,看来还是太过纵容他了。他也懒得伪装,“愿意跪就跪着吧。”
陈则铭原本没有要忤逆他的意思,只是本来身体就撑不住了,说完所有的事一口气松下来就没有什么力去反驳萧定了。
倘若萧定观察的仔细一些,可以看到陈泽铭额上细密的汗珠、面颊上不正常的红晕和苍白的嘴唇。可惜他对陈则铭一向不够细心。
萧定派人去寻殿前司指挥使、礼部尚书、兵部侍郎,这几个都是他的心腹,新进提拔的重臣,商议各项事宜一直到下午,还因为太子求见耽搁了一会。
回寝殿的时候天已经见黑了,曹公公着急的挤上来,“陛下您别和陈将军一般见识了,他知道错了。”
来者可追 第12章 高热
萧定有几分诧异,“他错在何处?”
曹公公慌忙道:“错在何处将军未说,不过您看他都跪了一天了。”
萧定沉声道:“朕又没说罚他跪着。”
曹公公心里直打哆嗦,那您也没说让他起身呐,“奴才也劝将军起身,可是将军不肯。”
他大步跨进内殿,人果然还跪着,他的心还是软了下来,“陈则铭”,他低声唤他。一边搀他起来,软绵绵的,不知为何,陈则铭踉跄了一步,扑在萧定身上。
萧定从没见过他这样,近乎说得上是撒娇了,他的手从对方的手臂向下移搂住了对方的腰,“膝盖疼不疼?”
陈则铭头靠在他肩上,摇了摇头,半是嘟囔道:“陛下,给臣五千兵,必定能拖住匈奴······”
这下换萧定愣了,他僵直了一会,想到 这是陈则铭最后一次出征的时候,最后说过的话。
他迷惑中又生出疼惜的情绪来,抱紧了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陈则铭大幅度的摇了摇头,萧定扶他到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果然,是发烧了。
他回想起今天早上他去上朝的时候,陈则铭竟然没有醒来,按道理来说陈则铭很少会比他醒的晚。一是大臣们上朝必得比皇帝早到,二是武将本身就警觉,有些细微的动静陈则铭就会醒来。他还以为是因为昨天晚上太劳累的原因,他体温低也就没有发觉陈则铭其实是高烧。
他现在才真的是追悔莫及,心中生出无数个恶劣的结果,他承认自己害怕了,怕好不容易重新得到的人又一次离他而去。一贯稳重的皇帝急得手足无措,令曹公公赶紧去请太医。
他颤抖着手端起茶盏,试了试温度,递到陈则铭唇边,“先喝口水”,陈则铭意识不清,只是觉得好像拒绝不了,乖乖地喝了。
耳边的人有些聒噪,“身上哪里不舒服?膝盖疼不疼?还是伤口疼?”
陈则铭只当是下人,推了他一把,喝道:“聒噪。”
萧定没法子,虽然没有面子还是伏小做低地拿浸了冰水的软帕擦拭他的额头。
太医来诊脉,是那个颇受萧定重视的年轻太医孟为先,太医惊诧于萧定宫里竟然多了个容貌俊美的青年,但也绝不敢多嘴。
他仔仔细细地号了脉,“回陛下是外伤感染导致的炎症使高热不退,再加上这位公子近日带伤奔波,劳心劳力致使伤势反复,平日里应该也一直有低热难退的症状。”
皇帝难掩关切,“严重吗?”
孟为先犹豫了一下,“回陛下高热不难退,坏的是身上的伤口一旦感染可能有性命之忧。臣得看看伤口,只是不知道伤在何处。”
萧定没有犹疑,伸手去解陈则铭的腰带,陈则铭半昏半沉,不肯让人碰,萧定耐心地哄:“陈则铭,看看我是谁”趁着陈则铭迷迷糊糊地辨别他的脸,萧定小心翼翼地脱下了陈则铭的外袍。
“你是···是···”陈则铭突然绷紧了身体,“陛下”,再也不敢挣扎。萧定看到了他的反应,也不知该欣喜还是难过。
除去绷带,萧定和太医倒抽了一口气,伤口面积不大,但是是在要命的位置,从这个位置捅进去绝对会划破脏器,造成大出血。
伤口的上下还有一道垂直的缝合疤,可见当时应该是剖开皮肉,处理了破裂的脏器,然后才进行缝合处理。
孟太医看着这道伤痕都忍不住倒抽凉气,光看疤痕他都可以想象出当时的状况有多危急,当世医官之中他从未见过如此行医的人。
只是这处被匕首捅伤的伤口不知为何没有一齐愈合,仍然是狰狞着皮肉外翻,甚至有些化脓。
萧定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抚摸了一下缝合过的伤疤,自言自语,“这就是你说的没事?这就是你说的不疼?”
孟太医拿出药箱中的药膏和工具,为陈则铭处理伤口,萧定忍不住握住陈则铭的手,他知道他疼,他也知道陈则铭要强,可是他没想到他一个人独自背负了这些伤痛。
孟太医开了药,煎好了之后又急匆匆地送了回来,他大抵猜到皇帝这么紧张的人是谁了,因此回太医院的时候对同僚们编造了一个陛下偶感不适的谎言。
萧定接过药,淡淡地看了一眼孟为先:“没说漏嘴吧?”,
孟为先紧张地回道,“只说是陛**子不适,没敢多说。”萧定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退下,其他人等也都退下,曹公公掩上了门,殿内只剩下他和陈则铭二人。
来者可追 第13章 反转
“朕知道你醒了”萧定用汤匙搅动药,一边吹气,温度凉的差不多了,“起来,把药吃了。”
陈则铭有些紧张,他回忆起了刚刚皇帝反常的耐心和温柔,令他无所适从。他撑着床慢慢坐起来,萧定挪了挪位置,好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这算怎么一回事,以萧定那冷血的性格,竟然会对他产生了几分怜悯吗?
萧定把药碗递到他手里,陈则铭直接对着碗喝了,他本可以文雅一点一勺一勺喝,但是他不。
萧定把碗搁在床头,又从随着药送来的小碟子里,捻了颗青梅塞进陈则铭嘴里,“朕有好几次看到你喝药的时候不情不愿的,后来细想原来将军也怕苦。”
陈则铭低下了头,嘴里的梅子酸甜可口,倒真的压住嘴里的苦味了。
萧定再次探了探他的体温,因为刚刚冰敷似乎降下来不少,他安下心来,“昨天怎么不说身上还带着伤呢?”
陈则铭淡淡的,“旧伤了,没什么好说的。”他不知道萧定为什么提这些,萧定一向不考虑他的一切,他的声誉、他的压力、他的父母、他的感受、甚至是他的命,在萧定眼里一文不值,不过是拿他当作个玩意消遣,心情好的时候会晋升他的官职作为一点奖赏。
但不管他在京城是如何的声名狼藉、遭人白眼,又或者是在战场上受人轻视、遭人辱骂,这一切萧定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在乎你的一点陈年旧伤怎么样了,即便是问了多半也是做戏,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罢了。
萧定对他是怎样的,这么多年了他心里有数,往常来说陈则铭一定尽心配合萧定,可今天他不想。
“陛下倒真是担心臣的安危?”语带讥讽,他偏不想看萧定在他面前装出那种温柔怜悯的样子。
“当然。”萧定听出陈则铭的嘲笑。
陈则铭挣了挣,从他怀里坐起身来,面带嘲讽,“我若是死了陛下必定更安心。”
萧定面色沉了下来,他的好意有限,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从来不允许别人拒绝,陈则铭转弯抹角地拒绝过很多次了。
他不带感情地笑了笑,温度略低的手抚上了陈则铭的唇瓣,“爱卿和从前一样”,冰凉干燥的手指向冷血的毒蛇一般缠绕在脖颈,“还是那么喜欢顶撞”,手指顺着胸膛探进衣衫,陈则铭不自觉地轻轻摇了摇头。
“下次顶撞的时候最好别是刚在别人身下承huan之后,朕可还记得昨天将军哭着求朕留下,放荡得像个ji女。”虽然是萧定刻意颠倒黑白,但在陈则铭的记忆中自己依然是不堪。
他记起了那些哀求、泪水和呻yin,丑态百出地乞求别人满足他的yu望,他羞愧难当,颤抖得厉害。
萧定还不肯放过他,他饶有兴趣地问:“将军座下的将士可曾见过将军那般模样?”
“不曾。”
萧定照旧还是把他圈进怀里,低声温言,“下一次再顶撞朕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扔到军ji营里去,虽然是个男人,但将军相貌俊美,想必靠着恩客给的银钱也能过活。”
皇帝细心的把垂下的青丝别到耳后,语气还是一样的温柔:“记清楚了。”
“臣谨记。”陈则铭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萧定碰过的地方似乎在发烫,他释然地笑了,这才是萧定。
“躺下吧,朕看孟太医的方子里有安神的药,过会该困了。”
在忽闪明灭的火光中只能看见将军背对着他露出的半个肩头。
他也不在意能不能看到脸,实际上只看个背影轮廓他就能认出陈则铭,重要的是看到,看到他,他才觉得心安。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亦是茫然,他本以为只要用些手腕再对陈则铭好一点,对方就会像以前一样乖顺地呆在他身边。
陈则铭是个很心软的人,尤其是对他,当初他也曾经三言两语就哄得陈则铭相信自己恨错了人,报错了仇。
如今的陈则铭不会了,他再也不会因为被自己调戏亲了下脸颊而脸红,也不会因为他迟到的温柔所感动。
萧定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从前陈则铭待他的不同好像消失了,他除了可以通过威胁让陈则铭和他亲近一些,可能在他心里他跟城门口现在那个轮值的士兵都没有什么不同。
他其实并不想羞辱威胁陈则铭,但是他太害怕一旦脱离了这些手腕,陈则铭要是离开他怎么办。
冥冥之中,在这段关系中,陈则铭占据了上风。
室内静悄悄的,陈则铭翻了**已然睡熟了,萧定给他掖了掖被子,放下床帘,熄灭了床前的烛火,轻声轻脚地出去了。
寝殿外,孟太医提着小药箱,打了个哈欠。猛然间看到皇帝走过来,急忙了,差点咬到舌头。
皇帝斜靠在椅子上,把玩着一个橙红色的贡桔,“他的病怎么样,仔细说说。”
孟太医不敢遗漏,“依臣来看,高烧不难退,调养几天也就好了。关键在于腹部的外伤,需每天换药,再进一些温和滋补的汤药。”
“之前应该是受过不少伤,沉疴难愈,阴天下雨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关节酸痛,”孟太医犹疑了一下,出于医者的责任,“再就是之前好像是服用过某些伤身的药,渐渐有了枯竭之兆。”
孟太医还待继续向下汇报,面前的地板上有个圆润的小橘子滚了过来,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陛下,皇帝用手遮住眼睛似乎极为疲倦,“枯竭之兆?医得好吗?”
孟太医保守地答道:“倘若好生将养或许能缓解一二。”
萧定低声吼道:“朕问你治不治得好,别跟朕讲别的。”
孟太医从未见过萧定这般失态,战栗着小心翼翼地开口:“回陛下,臣有五成把握。”
“说。”
“臣回去拟进补的方子,再配合臣祖上传下来的药浴的方子,能替将军驱除沉疴、缓和枯竭。不过···”
“不过什么?”萧定有些急切。
“用药会使人血热,加上屋子里炭火太旺会使病人气闷烦躁。”孟太医知道萧定因为中过寒毒是一年四季除了盛夏都离不开炭火的。
萧定松了口气,“不碍事,明日就全部撤去。你且回去拟方子,内库药材供你调配。”
孟太医领命退下,只觉得腿软,到底是谁能让皇帝如此挂心,连寝殿的炭火都说撤就撤,他摇了摇头。
来者可追 第14章 挖坟
夜以继日忙碌的人不止他孟太医一人,城南郊外的墓园里,守墓人被反绑在一块墓碑上,十几个彪形大汉正马不停蹄的向下掘土。
一时静谧的墓园里尘土纷飞,只听得见铁锹下地的声音,挖土掘棺的几个汉子都累的气喘吁吁,捞起袖子,露出臂膀。
只听彭的一声,是挖到棺材的声音,汉子们都停下了动作,有个为首的恭敬地向坐在一旁扒橘子的青年请示,“王爷,挖到了。”
穿月白色长衫的贵公子,不紧不慢地把橘子填进嘴里,好整以暇地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抱怨道:“脏了爷的衣裳,最好的裁缝做的,早知道就留着他的命多做几身了。”
“王爷大可不必亲自来的”,手下本分道。
“诶,那可不行,瞻仰名将这种幸事不容错过。”他因为年纪小,家里又宠爱,叔叔和表哥战死前,家里竟从未让他上过战场,这在匈奴王庭里很少见。
棺盖落地,在场的众人都摒住了呼吸,那小王爷探头一看,扑哧一声笑了。
等他走远,众人才都探过头去,哪里有什么白骨尸身,有的只是一副湛亮的银甲,正如夜空中森然发光的弯月。
临走之前,小王爷摸出一把贴身的匕首,在守墓人面前晃了晃,登时把人吓得脸色惨白、两股战战。
身上的绳子被割断的那一刻,只觉得不敢相信,对方扔下一句话:“告诉你们家皇帝,橘子挺甜,不是,是血债血偿。”说完带着手下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在朝堂上萦绕着一种可怖的气氛,故去的当朝重臣被人开棺戮尸,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萧定在上朝之前就听闻此事,登时怒不可遏,是谁非要查明真相还是要故意挑衅?无论是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因为这,陈则铭的身份藏不住了。
他派出大理寺去掩盖此事。
朝上,礼部尚书沈方泽,提出匈奴使团即将抵京,天朝许久未曾与匈奴达成和平协定,这样的朝见是数十年中第一次,礼部尚书一个头两个大。
这几年政局波涛汹涌,他的老上司就是在匈奴人攻城的时候扛不住撒手人寰的,被天朝赎回来的那批大臣,不知道是怎么了,铁了心的拥护太子,不少都做了太子的内臣。
萧定无人可选,选了他这个出身寒微,根本就不懂京城高门大户礼节的小书生做礼部侍郎,很快又擢升了尚书,晋升速度岂非一般人可比。
沈方泽对萧定是一百二十个忠心,他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探花郎,历朝历代像他这样写得一手好文章却没能遇到贵人提携的寒门书生太多了。他到底是修了什么福分,才能得到皇帝的青睐。
萧定看过折子,听过他的汇报,本以为没什么大碍,但是他注意到沈方泽提到整个使团所占用的物资似乎庞大的出奇。
多问了一句:“此次匈奴使团为何每日耗粮草数百斤?”
沈大人回道:“因所带仆从众多。”
萧定计算了一下,匈奴使团正史一名,副使两名,其余都是官职微末,那至少带了仆从近百人才能达到这种效果。且不说这些人来京城心怀鬼胎,单单在路上就扰民生乱,还吃白饭。整个就一大型的旅行观光团。
萧定心情更加烦躁了,但是为了天朝的大国风度,也不能说立马把这些人赶回去。
“调动京畿御林军,保护匈奴使臣及随从的安全,务必使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安全离京。”
“京兆府尹密切关注来使在京城的动向。”
“太子监管大理寺调查平虏郡王陵墓被盗一事。”
各级官员领了旨,早朝散去。
太子被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空棺之事不必掩盖。”
巧的是,太子一直想见大理寺卿李大人,但是又惧怕被人非议因而耽搁,如今正好有许多事可以问明白了。
公堂之内,其他官员、仆役都被支开了,李大人让出上位,恭敬地给太子递茶。
太子放下手中茶盏 ,转了转手上的扳指,也不避讳,“从头开始讲吧。”
李大人不敢端着,操着他那口并不地道的京城话,娓娓道来,“这桩事要从十五年前说起。”
皇帝萧定是断袖,朝中无人不知,不知怎的招惹上了陈府的小公子。
皇帝纳了陈则铭青梅竹马的表妹为妃,断了他娶亲的念想,折辱更是毫不避讳,京中人尽皆知陈公子是皇帝的入幕之宾,甚至匈奴人也知晓。
意想不到的是,陈则铭竟然是个将才,攻克匈奴,荡平匪寇,之前多少人做不到的事,他都做到了,他在战场上大放异,锐不可当。
陈将军刚扬名的时候,您母亲生下了长子。
因为您是长子,即便不是嫡出,陛下也十分看重。
转折就发生在一场宗亲逼宫的夜晚,您的母亲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参加了太后组织的这场政变,当晚太后寝宫被烧,烧死的宗亲王爷不在少数,其中就有意图谋反的陈妃,不巧的是当晚轮值的将领就是陈则铭。
皇帝让陈则铭亲手烧死了他青梅竹马的表妹。
之后陈则铭在御书房与皇帝闹了一场。
当时诸位大臣都知晓皇帝与陈将军之间那层暧昧的关系,没想到陈将军竟然一心请求重罚,最后流放岭南。
直到三年后麒麟山圣驾被匈奴人围攻,皇后以枢密院副使的官职请求陈则铭出山救驾,陈则铭救驾之后,匈奴战事不断,因此一直挂帅留守边疆。
但是皇帝疑心深重,一次次打压陈则铭的兵力,明眼人来看,陈将军,尽心尽力却要遭受这些磋磨,实在是很不公平的。
但是杨如钦当时退隐,朝中没人劝得住皇帝,谁愿意为了那么个木讷不通人情的孤臣自毁前程。
物极必反,陈则铭最终联手杜进澹反了萧定。
后来的事太子就再清楚不过了,陈则铭拥立的小皇帝率大军亲征匈奴,五十万大军悉数覆灭。
杜进澹叛国。
小皇帝被俘。
朝中有人政变,萧定复位,匈奴人兵临城下,陈则铭重掌帅印,抗击匈奴。
后来五千兵奇袭匈奴,挫败了匈奴的主力,为天朝筑起最后一道屏障,达成了百年合约。
故事的最后,陈帅遇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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