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先生的裙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杭八桥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戚铭的嘴角还翘着,没往下一分,却也没再往上。
“什么打算?”徐闻野大咧咧伸直了胳膊,搭上戚铭身后的椅背,莫名道,“没什么特别啊。”
“工作,结婚,度假,带孩子,养老。”
“不过孩子得领养,想不想要看他意愿。”
他又理了遍,确定道:“还真没什么跟你们不一样的。”
结婚。
这两个字鸠占鹊巢,顺着耳道,夺了五感,脑子里像有个生锈的齿轮,转不动,咯吱咯吱作响。
陈启好像说了什么,徐闻野也在说话。他故作镇定地跟着笑起来,手里的杯子像是救命稻草,喝完了一杯又添了一杯。
心脏疯了一般在胸腔里扑腾。
怎么办啊,徐闻野居然也要和他结婚。
陈启突然站起来,说了句话,往店里走去。
戚铭点点头,过了几秒,茫然地问徐闻野:“他怎么了?”
“店里的事,他去看一眼。”戚铭就差把心不在焉四个字写脸上了,徐闻野反问他,“你怎么了?”
戚铭双手捏着杯壁,手指不安地在凸起的花纹上摩挲。
“你刚刚说的结婚……”
“嗯?”
阳光亮堂堂暖乎乎,使人温柔,也心生勇气。
被阳光笼罩的戚铭声音轻得像空气里闪着金光的尘埃。
“……当真吗?”
徐闻野略有些硬的指腹触碰到他的左手,慢条斯理地一根根划弄,好像他的手指能拨出高山流水似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光天化日,戚铭被他这样充满调`情意味的手法摸得有些不自在,微微蜷了蜷手,离了杯壁一瞬,想换个位置。
这一动,无名指就落进了徐闻野的指间。那种触感聚集在指根处,被放大无数倍,环了一圈,带一点儿压力。
“这儿有点空,”徐闻野在他耳边喃喃,“急吗?”
戚铭感觉他一下一下的,捏的仿佛是自己的心脏。这话看似来得莫名,深究起来又似乎是听得懂的。
急,或者不急。答案非黑即白,他一时间却不知该怎么说。
“急也没有用。”徐闻野将他的手又重新贴回杯子上,杯子里的水已经冷了,和徐闻野的体温形成了鲜明的落差。
这也是实话,戚铭嗓子眼里出了点儿声响,“没关系,我……”
“一般婚戒订做都得半个月才行,”徐闻野打断他,接着往下说,“刚刚才量了尺寸,还得报给店里,挑款式,前前后后可能还得委屈你一个月。”
“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不过我好像不太擅长这个。”他短促地笑了一下,“每天都跟你在一起,想到什么都想立刻跟你说,只有这一句,总得憋着。”
“宝贝儿,今天你要不问我,我可能还能忍忍现在不行了。”
他一手横在戚铭背上,身子一歪,没骨头似的赖上他左肩,热烘烘的气儿混着秋日正午的暖风,逮着那一只耳朵欺负。
“铭铭,要不要和我结婚?”
一群女孩子穿过门前的座椅,说说笑笑往街后走了,住在附近的老人路过他们身旁,没有多远拐进了一条民巷,透过猫咖的深咖色玻璃门,陈启还在跟人说着话。
小笼包还在对面的医院里,陈启说那里技术很好,完全可以放心,再过半小时就能去接小东西了。
他看见的,所知道的,都在按着平和快乐的轨迹发展。他甚至想起前两天常芹告诉他,家里的鸡冠花开得特别漂亮。
发来的照片里,不但有火红热烈的花,还有笑吟吟的母亲和总爱背着手的父亲,戚铭看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其实戚淮远也带着笑意。
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需要去面对的压力依旧存在,而且来自各个方面工作、家庭、社会,生活中的麻烦似乎永远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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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彻底消失。
好在幸福也是。
他连多说一个字的时间都不舍得浪,开口后发现,无论语言如何简短,满溢的情绪也会挤在上面,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他们俩竟然在路边,挑了个这么随意的时间,将从前觉得遥不可及的事情定了下来。
陈启推开了玻璃门,又扭头多说了几句。
徐闻野坐正了,他脸上没有特别夸张的表情,但眼角眉梢都像是沾了蜜糖,没有一处不带着无处安放的喜气。
“等会说说你开店的事儿,结婚的事情咱们回家再说。”
陈启最后朝那人摆了摆手,独自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不好意思刚刚我那店长遇到点儿事……”
他一抬头,话头打住了,他瞅了两秒,迷惑地问道:“我回来让你俩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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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对于这个天真的单身男人太过于残酷,徐闻野第一时间捧场,抬手还给他添了茶:“高兴啊!都等你呢!”
戚铭笑着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坐姿,身子微微前倾,自然而然将话题接过去,“有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他说完目前校区的情况,又说了自己的打算,陈启面色渐渐正经起来,食指轻轻敲打着桌沿,“是个大工程。”
“前期需要投入的时间力都非常大,就我这间店来说,光是选址就跑了三个月。如果不是运气非常好的话,你这样边上班边筹备,需要的时间只会比这个更久。”
戚铭沉吟片刻,“也就是说,我最好尽快离职?”
陈启说:“在你定下店铺类型之后。”
这是个绕不过的话题,徐闻野说的女装店,戚铭想了几天,除去不正经的理由,倒也是个可以考虑的选择。
“女装?”陈启吃了一惊,“还以为你这种性子,对书店这样的可能会更感兴趣。”
戚铭没好意思深聊原因,直接甩锅给一旁半天没插进话的徐闻野,“是他想开。”
徐闻野突然被点名,毫不犹豫点头承认,“没错是我。”
陈启狐疑地又多看了他几眼,倒在椅背上琢磨了会,“这样,你辞职也不用太匆忙。我最近正好也没什么事,不然我先帮你问问看?”
这的确是再好不过了。
戚铭笑起来,他跟陈启太熟,“有劳,等成了无业游民再谢你。”
他们又聊了会儿创业初期的问题,陈启正说到开第二家分店时被商场方面卡了关,徐闻野拿起手机听了听,放下说小笼包手术顺利完成了。
“行,先去看看猫,这些也不急一时,我这边有消息了再跟你说。”
麻药还没过,浅褐色的小笼包在保温箱里摊成一张猫饼,白色的尾巴尖被它压在身下,戚铭怎么看怎么觉得它像一块巨型铜锣烧。
“目前看来没有任何问题,”还是那个脸红红的小护士,“建议最好留院再观察三小时,如果有并发症可以及时处理。”
三小时足够他们边吃午饭边继续刚才的话题,陈启店离医院近,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叫了菜,在阁楼上吃。陈启嘴馋,说得不过瘾,非得添点酒,打算今晚在店里待到关门,和店长一块儿回去。
店长是个年近四十的温和男人,戚铭听陈启说过,他离异多年,一个人带着八岁的女儿,经济上没什么困难,但总和陈启头疼现在孩子太过于早熟,才二年级,说的一些话他已经听不明白。两人不知是怎么认识的,戚铭知道他时,这人已经当了几个月的店长了,比起上下级,感觉更像是互相极为信任的朋友。
中途这位店长进来给他们送酒,听见陈启这话,替他斟满,杯底轻轻磕在桌子上,好声好气劝他:“少喝点。”
戚铭要开车,徐闻野便陪着陈启喝几杯。陈启嘟囔了一句“知道”,举杯去找徐闻野去了。
陈启喝完酒就困,蜷在阁楼沙发床上睡了。
小笼包安全度过了三小时的观察期,再和两人相见时,已经被戴上了伊丽莎白圈,眼睛眨了眨,看来的确是苏醒了。只是看上去心情不大好的样子,毛乎乎的肉脚对准了徐闻野的胳膊就是一记。徐闻野和戚铭轮流上阵,将它从头到脚捋得舒舒服服,开始冒出小呼噜,总算让小护士上手,捧古董似的送回了航空包里。
“这个小宝贝已经很乖了,”小护士最后没禁得住诱惑,也撸了一把软毛,“有些刚醒暴躁起来,我们都按不住。”
戚铭笑笑,低了低头,没说话。等背过身去,他才胳膊肘碰碰徐闻野,“你闺女真讨人喜欢。”
徐闻野纠正他:“咱闺女,汤包儿降级了,现在是咱外孙。”又厚着脸皮道:“女儿随爸,没办法,随我。”
“这儿还要不要了,”戚铭伸手去扯他脸,“拜托你清醒一点,你是讨人嫌。”
徐闻野被揪了下,还挺开心,“行行行,随你。”
阁楼上的门轻轻推开,陈启翻了个身,身上多了条毯子。
他抓着边角,豪迈地往上一提,一大团毯子全堆在了胸前,只剩一个拐角还搭在腰上,看上去也摇摇欲坠。
等他晚上醒来,身上一条,怀里一条,身上那条还不是眼熟的花色。他拿开毯子,发现自己睡觉没脱衣服,现在不披着还有些冷,又顺手裹了半身,靠在扶手上开始替戚铭问起店址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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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夜幕下,同样的姿势,徐闻野倒在客厅沙发上,一手手机一手平板,捣鼓半天,一扭头发现戚铭压根没看手机。
“医生都说了,用不着蹲那守着,等它自个儿起来迷糊瞎转的时候注意点儿就行了。”
戚铭“嗯”了一声。
“小家伙体质也好,埋线也不过敏,连拆线都不用。”
戚铭又应了一声。
徐闻野叹气道:“宝贝儿,能抽空看一眼我们的结婚计划吗?”
“结婚”这个词终于刺激了戚铭,他心弦一动,干咳一声,扶着膝盖就要起身。徐闻野将身上东西一丢,下意识地去扶,“傻不傻,慢点儿。”
戚铭靠在他身上缓了半分钟,掰开他腰间的手,小声道:“没事儿,就是急了点。”
徐闻野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戚铭点开发现,从领证手续到婚礼流程,徐闻野一条条整理好列出来,有些需要参考他的意见的地方,还特意用符号标注出来。
这些显然不是只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
“你这些……”戚铭感觉眼眶有些酸,“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闻野居然还有点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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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意思,“其实也不长,就上周。”
上周,从那句“红绡帐暖”开始。
一周的时间,他午休时间全用在了咨询相关资料上。他的平板里,第一次设置了隐藏的文件夹,晚上在戚铭忙校区时,他在一旁悄摸地将有用的信息整合起来。
开始只是抱着“总有一天能用得上”的念头,谁料竟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有些细节还没来得及细看,咱们可以一块儿商量。”
戚铭轻轻应了声好。
他一路翻下来,对话框滑到最底,他一扫眼,小声嘀咕:“这什么啊……”
徐闻野给他分享了一面的公众号文章。
“十件婚纱,让她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所有新娘看见这件喜服都羡慕哭了!”
“爱她,就给她最美的婚纱。”
“……”
徐闻野一本正经地在他身后解释:“全是我一篇篇看过的,里面的款式不错,真的。”
戚铭看着这些标题,都感觉自己需要点进去的勇气。
“我……结婚,要穿这个吗?”
徐闻野比他还震惊,“开什么玩笑,你穿婚纱还能让别人看?”他随手点开一篇,“其实我最中意这件。”
或许标题只是为了迎合大众的口味,内容并没有戚铭想的那么糟糕。
徐闻野点开的是那篇介绍中式婚礼的文章,他熟稔地划了几下屏,最后敲了一下,一张照片占据了全屏。
是一件朱红底绣金线的喜服,式样中规中矩,但金凤牡丹带着东方古国独有的端庄大气,与上下那些更偏现代的新中式相比,格外挑眼。
“宝,再问一次,我给你买的喜服,你穿不穿?”
戚铭想说话,但不知什么梗在嗓子眼里,话没冒出来,眼泪倒是先出来了。
徐闻野手忙脚乱,手指手背忙不迭地在他脸上蹭,“哭什么,这、这多正常的事儿啊。那咱们洞房那晚,就穿这个,好不好?”
戚铭越被他哄着,眼泪越是控制不住。他既觉得自己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还哭成这样,丢人得很,又禁不住细想,泪水被徐闻野没章法地糊了满脸。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又说话,嗓子哭得有些哑,徐闻野了点脑子才听清:
“那我给你买的喜服,你穿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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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闻野的唇落在沾带湿气的眼睑上,舌尖缱绻缠绵,戚铭的眼珠不安地转动,喉咙里像浸了蜜,黏稠地哼了一声。
“你帮我穿。”徐闻野手指插进发间,将甜腻的闷哼及时堵在了口腔里,旋即笑眯眯地跟他打着商量,“公平起见,我帮你脱。”
这哪是公平交易,分明是强买强卖!
戚铭破涕为笑,“你倒是想得美,我……等等。”他手心一麻,进了个电话,徐闻野离得近,他一接起来,就听见那边传来孟小婷急促的声音:“戚校!出事儿了!”
戚铭立即从他怀里脱出,随口安慰道:“先别急,怎么?”
他一边听,一边往卧室走,徐闻野跟上,走到半道儿,回头一瞧,小笼包居然不声不响,也晃着脑袋,跟着一步三摇地往这边走。徐闻野本没在意,走了两步后转念一想,等会儿戚铭怕是忙得顾不上它,又回身弓着背将这小祖宗哄回了窝里。
两只小崽子在另外的窝边一上一下翻滚,徐闻野远了几步观察,见没什么问题,这才打开了卧室的门。
戚铭几乎没怎么说话,电脑已经打开了,左肩夹着手机,鼠标咔哒作响,一会又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徐闻野走过去,替他将手机举在耳边,顺便瞟了一眼屏幕:“……非零起点教学?”
电话还在接通,孟小婷大概是听见戚校平静的声音,渐渐情绪也稳定下来,声调没那么高亢了,徐闻野只知道她还在不断地汇报,具体内容却是听不清了。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徐闻野的胳膊也有点儿酸了,正想换只手,戚铭开口道:“行我知道了。辛苦了,你好好休息,后续处理明天到校区再说。”
徐闻野将挂断的手机放在桌面上,捏了捏手腕问:“严重吗?”
戚铭思索片刻,“不如说是麻烦。”
事情若是发生得再早些时候,其实倒也不是大事。他们校区的覃老师手里面有个挺棘手的学生,家长是戚铭亲自接待过的,在教育局里有些关系,当初报课的时候就抬出这个来讨价还价。结果一学期下来,由于种种原因,期中期末的成绩都不理想,甚至期末还有所下滑,家长便到校区,非得和覃老师讨说法。结果覃老师说了句孩子的学习也需要家长的配合,这两位当即炸了锅,在校区门口嚷嚷着他们这边不负责。
这事儿还是两个月前了,原本以为已经过去了,谁知正巧赶上了教育局的新文件,要求严查超纲教学。两位家长将这孩子一学期发的课堂资料翻了个底朝天,还真找出了些超纲的内容。当即靠着那层关系,直接捅到了上头。
“可大可小的事,”说是这样说,眉头却是一直没有松开,“上面说严查校长和当事老师的责任,不过情节不严重,我这边顶多是撤职。就是覃老师她那边……”
他揉了揉眉心,接着说:“其实按说纠正教学大纲也差不多了,只不过因为……就特别严一些,非得取消她的教师资格。”
“一来,覃老师手里十几个孩子,家长们都很认可她,突然换老师,万一下次成绩不理想,家长情绪会被激发;二来,她是我刚接手这个校区时最初招进来的老师,从没出现过教学事故,要是因为这次断了教学生涯,的确太可惜。”
徐闻野暑期时见过这位覃老师,人很随和,没什么脾气的样子。
“有办法吗?”
戚铭想了想,“有还是有的,不过大概是等不到陈启找到店址了。”
他还坐在电脑椅上,半个身子向后扭,抬起脸来。徐闻野双手撑在他两侧的扶手上,微微俯身,他脑袋一动,发梢便扫过徐闻野的下巴。
“徐老师,”他索性将脑袋搁在了徐闻野的颈窝里,姿势并不算舒服,但他别扭又固执地保持着这个造型,“怎么办啊,戚校长要被赶下台了。”
戚铭说到这里,与其说是在讨论明天的处理办法,更像是在同情人示弱撒娇,不自觉地流露出跟小笼包似的依赖情绪。
徐闻野低沉动听的声音夹着笑意:“什么怎么办,校长当不成,不是还能当徐太太么?”他感到肩窝一沉,继续笑着说道:
“更何况,过段时间店开起来,还请戚先生多多指教。”
周一的早晨,孟小婷来得格外早。昨晚的事情戚校最终也没给定她一个主意,她心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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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做什么事都空落落地发慌,只能找些不用思考的事情做。校区从里到外拖得地板发光,连各处随缘浇水的绿植也都好好捡干净了盆里的枯叶。做完这些后,甚至还不到平时上班的时间,她一个人面对着前台的电脑出神。
戚铭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打卡机的嘟声清晰响亮,她也毫无反应,撑着脑袋一动不动。
戚铭在电脑屏幕上敲了敲,孟小婷一哆嗦,下一秒瞧见戚铭,脱口而出,“戚校!”
戚铭随意嗯了一声,“来。”
孟小婷以为这次商谈需要很长时间,她进门前还特意挑了支看起来水很足的中性笔。谁知她前后在办公室呆的时间不足五分钟。
这五分钟里大部分时间还是戚校在和她交待如果有家长来问相关问题,对外的应答方式如何更合理妥善。
关于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戚校只字不提,只把结果说与她听:“过几天上面应该会对我进行革职处理,覃老师停职察看。我这几天会非常忙,等会儿就去总部那边,她下午来了,告诉她停职不会超过一个月。”
“不出意外,只会短不会长。”戚铭说完,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孟小婷杵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戚校的处罚结果更严重。
戚铭该说的说完了,想想确定没什么遗漏,点点头道:“去忙吧。”
孟小婷走到门口,压着把手慢慢拉开门,门轴中的吱呀声一顿一顿,像个重病老人。孟小婷想转身再多问几句,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可问了。
他们这个校长,平时面冷嘴硬,和别的校区校长相差甚远。她刚来上班时,总羡慕那些看上去上下级关系特别融洽,工作中有说有笑的校区。去总部开会时,和别的学管聊起来,对方也只笑笑,劝她说“也挺好的”。
后来听多了因为上下级工作分工不明确,出了问题总让她们下级背锅的事,这才逐渐意识到,像戚校这样公私分明,工作不拖泥带水,还会周全地教你处理问题的上级有多么难得。
或者,还可能会在你遇到麻烦时,替你在前面挡下一刀。
戚铭一直到校区快要关门了才回来。孟小婷已经在拾东西准备下班了,见他进来,告诉他覃老师已经知道了,戚铭没多说什么,从电脑上拷了些文件带回去,临走时又放下包开了仓库。
孟小婷检查完了各个教室的电灯插头,关紧门窗,再回来时,发现他们校长提了一小罐油,蹲在墙角,专注而谨慎地在往门轴中注油。
孟小婷手指放在打卡机上,戚铭正好站起身,晃了晃门,果然一丁点儿刺耳的声音都没了。
孟小婷小声打了招呼:“戚校,我先……”
戚铭摆了下手。
孟小婷从楼上下来,路过楼旁边通往后面居民区的巷口,无意间瞧见一个男人立在那里,低着头看手机,光线很暗,隐隐觉得侧脸不但好看,还有些面熟。
她此刻没什么心情细看,踩着小高跟快步走过,过了马路站在公交站台上,才又拿出来想东想西。
是谁……来着?
公交车比她的脑子还要快上一步。这个时间的车上已经空了大半,她选了个靠窗位置坐下,眼睛还盯着对面公司楼下。
一个穿西服的身影从楼里出来了,应该是戚校。
这时,巷口那个男人匆匆从暗处走出来,亲密地揽着戚校,往后面走去。
见到这一幕,孟小婷在公交车发动的一霎那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暑期那个徐老师吗?!
当事人对于已被目击的事实浑然不知,戚铭从楼里出来连人都没看清身上就多了半个身子,“张嘴。”
嘴里被填了块香软的米糕,大小正合一口,是清香的桂花味儿。
戚铭中午就没好好吃饭,徐闻野知道他有时忙起来容易糊弄,经常给他在包里塞点儿小食,有时候是自己做,来不及就装袋饼干。他往常还担心这样下去迟早得中年发胖,今天倒是正好。到了晚上又是一顿忙活,连小食都没了,此刻胃都被饿得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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