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排骨吃阿西
“什么?”白于几不可察地动唇,小声地问。
“我。”沈西洋一笑,灼热的眼神要把他穿透:“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没忘记我。”
“......”
白于退烧后唇色略显苍白,此时紧紧抿着,缄口莫言。他第一眼见到周锡,也想到了沈西洋。
但是现在想来,又深感哪里不对,脑袋里乱烘烘的一时无从反驳。
他和他就这么对峙着,一秒,两秒,三秒.....
空气凝滞僵冻,比外面的寒气还要凛冽,白于想再次开口赶人,恰巧传来敲门声。
周锡打开门,手上端着一杯白开水,谁也没看,视线落在白于肩上的那双手,眼底清泠泠的:“白少,水来了。”
第十三章
白于发现他前两天堆的丑脸怪雪人变了个样,原本七歪八扭的形体变得端正可爱,肚子圆滚滚的矗立在地上,枯枝为手,小石子嵌成的眼睛炯炯神亮,有鼻子有嘴,脖子上围着红围巾,一脸微笑地面对着窗户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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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望过去,被搅成糊浆的心情放晴朗了些。
沈西洋离开了,而他最终还是答应去今晚的聚会。
郑眉的一通电话让他拒之千里的态度瓦解,她说:“于哥,两年不见,你就算不想他,也应该想我啊。”
白家和郑家上头两代交好,到了他和郑眉这一代,关系自然也不错。曾经求而不得的下场让他把某种无厘头的讨厌甚至恨意强加在郑眉头上,认为她以女孩的优势,走了一大段捷径。但他不至于沦落至为爱冲昏头脑的地步,心底比谁都清楚郑眉的无辜。
她一开始就知道他对沈西洋的意图,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也告诉过他对沈西洋的爱慕。谁的爱情都是这样,喜欢就是喜欢,当仁不让,他真正气恼的,不过是当初看一眼就喜欢上的沈西洋,以及那个看上沈西洋的自己。
沈西洋和郑眉的感情甜蜜如初,他挂掉电话时不禁在心底冷笑,很想问问那人所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问问去这场接风宴的意义在哪里。
是嫌他闹的笑话不够多,所以硬要把他塞在一群人面前,让他们看看两年心不死的白于,在人一回国又不要脸地当着人家对象的面无耻倒贴上来,然后告诉大家他要在沈西洋这棵树吊一辈子?
空气中传来丝丝醇香味,白于思绪回笼,视线的焦点凝聚回雪人身上。
周锡在咖啡沸腾两次后加了一勺糖,有些苦,又加了一勺,仍然苦。
他温着小火煮了一分钟不到,搅拌均匀后悉数倒入深褐瓷马克杯,占据小半杯,几步绕到白于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移到窗外胖了一圈的雪人,递咖啡给他:“小心烫。你的病没好全,不宜喝太多。”
白于转身,敛好眸光中翻涌的情绪,与周锡四目相对,那双瞳孔里无惊无喜,任他再如何想探究竟,里面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
应该没听见吧?他与沈西洋的对话。想到这里,一直紧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不希望周锡听见,或者听见了又该怎么办,他下意识不去多想。接过热气腾腾的咖啡,捧在手里,试着温度尝了一口,又烫又甜,皱眉道:“放这么多糖干嘛?”
“很甜吗?”周锡问。
“甜腻了。”一种怪怪的甜味,白于不愿再喝,把杯子举到他跟前:“你自己尝尝。”
他毫无察觉地把自己专用杯子送到别人嘴边,但是周锡注意到了。他没接,只拿手指在面上快速点了一下,放到嘴里,用舌尖舔了舔,果然很甜,努力回想刚才一直觉苦涩的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夺过来倒进水池,“太甜就别喝了,喝热白开最好。”
他将杯子冲洗干净,倒满开水:“我待会儿要去医院,你先睡一觉,晚上出门记得多穿件衣服,外面风大。”
周锡看向他,沉默半晌后又说:“可以的话记得少喝酒,如果避不了,胃疼忍不住了就让沈先生帮你揉揉。”
一长串絮絮叨叨的嘱咐听得白于很受用,心头触动。想起每次喝醉酒,一圈一圈轻柔抚在肚腹上的温暖大手,让他贪恋不止。
那边周锡说话间已经在准备出门的装束,他开口唤道,冷不丁有些不自在:“周锡。”
周锡停下手里的动作,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晚上你来接我。”
*
周锡站在病房门口驱了驱周身寒气,开门进去,床上的人睡得正沉。
这段时间余颜颜的身体疫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并发症也频繁加剧,清醒的大多时候头疼欲裂,其余基本在痛苦的睡梦中度过,熬得很辛苦。
他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削瘦苍白的脸,实在无法和以前那个爱蹦蹦跳跳,喜欢黏着自己的傻姑娘联系起来。
余颜颜睡到晚饭点才醒,睁开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视线所及模糊一片。她重新闭上,再次睁开时带了笑意,撇头喊他:“哥。”
“感觉怎么样?”周锡扶起她靠在床头,枕头垫在背脊,“晚上想吃什么?”
“排骨汤,小青菜。”余颜颜一边想一边故作神秘:“哥,我做了一个梦,你猜我梦到什么?”
“我们的孤儿院?”周锡打电话让柳姨带饭,又拿起才买的新鲜橘橙,动手剥开。他只是随口一说,刚刚坐在这儿出神,想到了以前那些趣事,孤儿院里小孩子多,哭声多,笑声也多。
余颜颜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我梦到和经常我们一起玩的小岚,阿风,还有老欺负我的秦大鑫。”
她的头一阵阵疼得厉害,眼睛却带着天真与欣喜:“他们都说想我哩。”
周锡往她嘴里喂了一瓣橘子,笑意也逐渐展开:“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回去找他们。”
“好啊。”余颜颜轻声答道,语气飘渺又涣散。
她笑得腮帮子都累了,才好奇地试探:“哥,给我说说他吧。”
“谁?”周锡一顿,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想听。”余颜颜乞求地望着他,眼巴巴地。第一次主动面对周锡为她去做的那些事,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对她哥嗤之以鼻,唯独她,再心疼也不能逃避。
有时候余颜颜是感激那人的,他把周锡从一个深坑拉进一个浅坑,尽管性质上与那些人别无二致。有时候她也会嫉妒每一个与周锡有过关系的人,而更多时间,都是用来讨厌自己。
周锡不知她心中所想,呼噜了她额尖的碎发,平静笑道:“和你一样,是个小孩子,有什么好说的。”
余颜颜被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刺得生疼,勉强咧嘴:“这样啊。”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的勇气。
柳姨动作很快,将两个人的晚餐送来,周锡放慢速度,陪她一起吃饭,饭后坐在灯下看书。
远处的霓虹在烂漫的夜色里星火寂寥,余颜颜放眸远望,忽然眼前一黑,不动声色抓住窗帘,撑在墙上,好半天才恢复清明,见周锡仍然心不在焉地翻书,不点破,说:“哥,要过年了。”
周锡从书中抬头:“嗯,新年愿望想好了没?”
“没有。”余颜颜调皮地眨眨眼:“我要睡觉了。”
她最近容易疲乏,无可奈何。周锡帮她掖好被子,坐在床边守了近两小时,等来白于的电话。
他让柳姨多注意状况,坐出租车赶过去。那人在电话里一句话几个字都说得断断续续,想必又喝醉了。
他一走,柳姨也出了病房,不知道去干什么,余颜颜翻身,蜷缩在床上抱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接着猛地咳嗽,胸腔震得撕心裂肺,骇人的是洁白枕头上染了点点血迹,随即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第十四章
空气中混杂着烟酒味道,昏黄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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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的水晶灯下,年轻的陌生人坐在吧台前的卡座拼酒聊天,旖旎的色调犹如麻醉剂,侵蚀人心。迷离的音乐开到最大,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疯狂扭动身躯,摆弄腰肢。相比之下,三楼的顶级区域倒像与世隔绝的静谧深夜,路过三两行人的说话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金色长廊上的壁画用油漆喷涂而成,周锡绕到尽头,转角,猝不防与对面低头走来的人碰个照面。那人正好在打电话,突然被这么一撞,重心不稳地向后晃了晃,周锡听见他急促爆了句粗口。
稍微侧身让路,他不想生事,准备道歉,头顶一束柔光照在男人脸上,他看清楚脸时隐约觉得眼熟,对方不愉地瞥他一眼后同样错愕,挂掉电话,疑惑问道:“你……周锡?”
是梁覃。
富家子圈里的关系向来流通,就算白于和沈西洋不是从小竹马成双,以他喜形于色的性格,肯定绷不住,会把沈西洋肆意高调地昭告出去,告诉大家,这是我的人,他在我心里的地位很特别,你们别想觊觎,反正弄得人尽皆知最好,作为白于的发小,梁覃和沈西洋认识并不奇怪。
“梁少,好久不见。”周锡点头,客气打招呼:“我来接白少。”
*
前几年白于对一个男人穷追不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传十,十传百,不了成为茶水间津津乐道的闲谈。沈西洋出国留学后,白于行事上雷厉倍增,散发出的气势更加凌焰,但凡涉及生意说一不二,毫无情面可讲,在业界名声风向大变。
谁都不会想要去得罪这些有钱有权又有脾气的人,合作商的老板们战战兢兢,除工作外,题外话一概闭口不提,久而久之,“沈西洋”三个字在白于面前就成了禁忌,这种默契也在见证过那场追逐游戏的大学同学间深深体现出来。
聚会的人其实不多,白于熟识每一张面孔,就是叫不全名字。大学期间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西洋身上,眼睛看的,脑袋装的,心里想的都是这个人。他被灌了迷魂汤,整天光想着怎么讨人欢心已经累得够呛,不舍得把力浪给其他人。
在座的都是少爷公子,大学毕业后要么出国深造,要么留下来继承家业,个个混得跟人似的,对于白于和沈西洋那点事心里都有数。
他们不确定白于淌这趟的意思,白家与郑家地位相当,白于和郑眉又以兄妹相称,大家调侃起学校里做的傻`逼事时,自然不会傻到往三人身上扯,识时务避开矛头,巧妙地选择忽略。
气氛融洽到极致,就会变得尴尬。
白于坐在角落里不吭声,对于一群人看好戏的姿态不屑一顾,郑眉坐在旁边,两人杯子添新酒:“于哥,虽然我是半路截胡,但追人这事吧不分先后,各凭本事嘛,你没有把我列入黑名单我很开心。事后我跟着他风风火火出国,也没来得及顾虑你的感受。后来一想还挺没勇气面对你的,可笑吧,我一直那么理直气壮。”
白于找到沈西洋,诘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郑眉,他还记得沈西洋当时的神情,像是摆脱了一件极厌恶的麻烦事,话中都轻快几分:“我喜欢她,阿。”
或许还隐藏一丢丢对他的愧疚吧,可惜那时候的他根本看不见。
沈西洋一直对他若即若离,性向也表现得模棱两可,所以人都以为他有戏,就连他自己也信心十足,结果连最基本的槛都没跨过去,如同舞台聚光灯下跋扈的单人小丑,出尽了洋相。
可笑的不是郑眉,是他。
白于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大半,哼哧奚落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答应来的?”
他不明白沈西洋想干什么,但郑眉的意思他是懂的。小姑娘脸皮厚,知道用手段把喜欢又不能平分的东西抢到手,但因为竞争对手是他,情敌是他,就不可能心安理得。这场聚会既为他们接风,也是她认为和解的好时机,为两人隐形又剧烈的矛盾之间撒一颗定心丸。
怪过吗,怪过。原谅吗,当然原谅。
白于不是小孩子了。
“是我好了吧?是我。”郑眉挑眉,得意地扬起下巴,心头如释重负。
“小眉,阿。”沈西洋不知何时从一堆人中抽身,端着一杯酒走过来,朝白于敲去一个眼神:“喝一杯。”
郑眉撇撇嘴,歪着身不说话。
白于举杯,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败下风:“好好对她。”
然后仰头,一杯酒全部入喉。
这一句话,也变相将沈西洋那句“我后悔了”拒绝在外。
你后悔了那是你的事,他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当初的白于了。
沈西洋脸色一变,僵硬着脖子灌酒。
这边开了个头,其他人就好办多了。陆陆续续有人来向白于敬酒,大多夸赞他事业有成,他也回几句话情面话过去。这种场合他最得心应手,喝到后面酒意渐盛,脸颊被室内的暖气烤得微红,胃里也开始不安分地抽疼。
他想到了周锡。周锡会把他的胃药放进茶几上的专门的纳篮,为了能一眼看见,方便他找到。还想到了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的温暖触感,他好像已经习惯那双不经意凑上来的手掌了。
给周锡打电话让他来接,迷糊间觉得那头的声音真好听。挂断后继续陪他们喝,兴许是发烧尚未痊愈,一股一股涌上来的呕吐感让他实在忍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跑出包厢,吐完晕乎乎地回来。
他还在边走边纠结自己好像没有听周锡的话,少喝酒,就在离房间几米远的走廊里被被人压在墙上。
白于脑袋昏,眼睛也花,迷迷瞪瞪地心想周锡来得挺快,勾起他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哼唧两声示意他动手。
但那人好像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或者说误解了他,那只手渐渐往上,游走到低领毛衣下的锁骨,抚蹭发红的脸颊。
不,这不是他要的感觉,白于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刚想要推开,那人就固定他的下巴,压下`身来封住他的唇,反复亲吻。
白于彻底清醒,知道自己认错人,吃痛一声,猛地用力一挣,抹嘴一看,手上果然有血,愤怒道:“靠,你有病吧沈西洋,又他妈咬我。”
“刚刚为什么那样说?”沈西洋退开身,低着头,像一只沉默的野狼。
“我不想陪你玩了,以后别再招惹我。”白于冷冷道。
“是你先招惹我的吧?”沈西洋眼底绽露凶光,不能接受他的说辞。
白于突然觉得好笑,按住眉心,不停地疲倦点头:“是,我的错,我犯贱。对了,你女朋友还坐在里面呢,提醒你一句,对她专心点,安分点,不然后果自负。”
他冷若冰霜,说完就毫不留情转身离开,余光瞥见右侧支廊的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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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站着一个人,看清后淡道:“回神了。”
梁覃:“哦。”
*
“阿让你来的?”梁覃问。
“嗯。”
梁覃晚上接到消息,暗骂白于不争气,又抵不过担心,只好不请自来,他和周锡几乎是同时到的。
他俩基本无话可谈,有些事他清楚,但对着周锡没必要说,只是一个长得像的情人,说不定过了今晚就要到期,不用知道太多。
“正好一起过去。”
走廊迂回环绕,拐了两条路才找到包厢的正确位置。刚走出最后一个转角就见视线斜前方有两人似乎正吻得如火如荼。
即便是两个男人,也十分正常。
他们只顿了一下,都默契打算视而不见,抬起的后脚跟还没来得及完全放下,一道怒吼在静谧地空间炸开,声音的主人再熟悉不过:“靠你有病吧沈西洋,又他妈咬我。”
没有醉。
周锡睫毛剧烈抖动了一下,仅此而已。他不知道此时自己脸上该有什么样的表情才算合适,惊疑?冷漠?酸涩?生气?意料之中?还是为白于感到高兴?
统统都不该有才对,他缺乏所有立场。
人一旦没有了资格,连勇气也会匮乏。
梁覃瞠目,几乎是下意识去看身旁的周锡,这人也只是直直盯着前方,那里牢牢吸引着他的视线。梁覃离得太近,觉得周锡有点颓然的味道,挺拔的背脊都弯了几个度。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周锡拿出来,是柳姨打开的电话,接通。
“周先生,余小姐她突然吐血……”
柳姨话中带着惊慌失措,周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这一通电话,开口时声音轻飘飘地:“梁少爷,不好意思,麻烦你送他回去吧。”
“我不确定,如果发现他有不舒服的迹象,你就帮他揉一揉肚子。”
第十五章
余颜颜病情严重恶化,提前推进手术室。
周锡以最快速度赶到医院,手术灯明晃刺眼。
手术室外的走廊清冷无人,他捂住脸,坐在椅子上。在接下来几个小时地等待中,脑海里不断回想起一些事,孤儿院的宿舍,玩耍的小伙伴,门墙边的海棠,老师的斥责与鼓励,这些轮廓和声音都在渐行渐远,模糊不堪。
他想到余颜颜的病态,“酒池肉林”各副大同小异的嘴脸,又想到白于,一瞬间被那两人交叠缠绵的亲密姿态占据。
压抑的空间把他的呼吸扎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流失的空气形成可怖的魔爪,揪着他的心。
幸好手术灯在这时熄灭了。
很快地余颜颜被护士从里面推出来,昏迷状态,身上插满管子,脸色苍白得可怕,一刻不停地转进病房。
周锡没有跟过去,在原地等了几秒,医生最后出来,取下口罩,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尽力了,几个字和这空气一般低沉。
尽力的意思就是顺其自然。
早在以前,医生就提过余颜颜手术成功的机率不到一半,还是在病人身体情况达到最佳时做的保守估计,现在事发突然,手术成不成功,从医生一个眼神就能明了。
听完关于术后注意事项的嘱咐,周锡回到病房,折腾到现在已至半夜,无雪,风很大。他调高暖气,关好门窗,不留一点缝隙,随便拾几下,将脱下来的羽绒服盖在身上,沙发腾出来的地方不大,他蜷缩起来勉强能睡。
他有点失眠,翻来覆去间天色露出熹微的晨光,起来先看看余颜颜的状况,洗漱,买早饭。
直到第二天下午余颜颜才醒,周锡表示自己会亲力亲为,让柳姨以后都不用再来,结算应得的报酬,又额外给她一份作为感激,柳姨是明白人,偷偷抹掉眼泪,说了几句祝福话就离开了。
他给余颜颜擦洗手指,指甲的嫩肉也泛着灰白,换到右手时察觉指尖微微动了动,抬眼看去,昏睡的人眼睛缓慢虚睁开,眼珠子四处打转,最后定在他身上,皮包骨的喉咙上下滑动一下。
她戴着氧气罩,罩面蒙上一层雾气,阻隔了虚弱地呼喊声,周锡知道是在叫他,朝她安抚一笑,说:“是我,没事了。”
昨晚梁覃按照白于的意思把他送回鼓钟山庄。一上车白于就靠在副驾座椅背不说话,整个人阴沉沉的,周身温度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
梁覃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白于了,很陌生。记忆中白于上一次生气是在两年前,郑眉介入,沈西洋出国,双重打击,怒不可遏之后是烂醉,持续几个月低气压。
理所当然地,他认为这一次的置气也和沈西洋脱不了干系,尤其郑眉的出现,让他更加笃定这一番猜测。心上人拒绝自己的喜欢,又反过来在自己面前秀恩爱,是个人都会憋一口闷气。
众人面前也许碍于身份不好发作,在狭小的车厢里,梁覃尝试他让突出这口气,试探道:“阿,你对沈西洋那小子,是不是还念念不忘呢?”
他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开了个头就忍不住,“你别嫌我嗦,我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他哪里配得上你,你以前多少心思我可看在眼里啊,也没见你讨着多少点好处,就把你勾得团团转。要说长得赏心悦目一点吧,但论长相,我觉得比你也还差了一截啊,你到底看上他什么?”
“知道自己嗦就闭嘴。”白于淡淡打断他,目视前方,一排排车流涌动。
他在烦懑于周锡的失约。
从包间出来,他特意站在大门口磨蹭半个小时,结果连周锡的影子都没看见。医院过来最多需要二十分钟,而从他打电话让人来接已经过去一个钟头,就算路上堵车也该到了。等得不耐烦之际,他再打过去时,竟然关机。
刚才喝酒喝得又猛又急,胃里一阵阵泛酸抽疼,他用手按着,咬紧牙齿,都显得徒劳。没得到回答还被怼的梁覃专心开车,未发现他的异常,白于一直忍回别墅,就冷水吃了药,稍微好了点,但还是疼。
绵长的疼痛让他的怒气源源不绝,把这一切归咎于周锡的言而无信,想到这里完全不管不顾,自己上楼关门,留下梁覃在客厅干瞪眼。
梁覃叹了口气。
他不叹还好,一叹越发觉得沈西洋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假惺惺地招惹算什么。转身走出别墅,发动车子掉头离开。
要是他足够细心,就能发现这座房子其实还存在另一个人的痕迹,但是他一心扑在白于与沈西洋的破事儿上,完全忘记了周锡临走前对他的叮嘱,等他想起,已经过了好几天。
临近除夕,街上年味十足,白于迟迟不肯回老宅。
除了和生意场的朋友小聚几次,其余时间都窝在鼓钟山庄,不用去公司,没有事情可做,也不愿意走,一年难得闲暇的时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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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被他浪在别墅,一日三餐都是助理买好送过来。
助理是个年轻男子,次次来都能感受到老板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冰气息,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让人瑟瑟发抖,他不敢多嘴,本分地做好自己的工作,送饭,定时雇佣家政钟点工拾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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