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系归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谦少
“说重点。”
沐蓁知道拖延不下去,咬了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
“有个叫叶家的大家族,继承人叫叶云薇,是个女的,请她订制婚纱,她说陪着看婚纱的男的长得好好看,她查了一下,是,是……”
“是纪予舟?”
沐蓁眼睛瞪得滚圆。
“师兄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们……”她意识到失言,连忙补救;“其实陪着看婚纱也未必是新郎,也可以是朋友的,师兄你别乱想。”
我倒是不想乱想,但纪予舟去给叶云薇当闺蜜好友,陪着她看婚纱,这也太挑战我智商。
“我知道,你别管。”我检查了一下工作室的门,然后打开了包:“沐蓁,我要你帮忙做一件事。”
“什么事。”
“你去帮我把店里存折的钱都取出来。”我告诉她:“不要紧张,我知道纪予舟一直知道我店里的账,但是这本账单我全部重做过,你正常取钱就是。他们会以为我是为了建个新窑……”
沐蓁被账目上现金吓了一跳。
“师兄,你取这么多钱干什么,难道你真的要抛下大魔王跑路了……”
“你别问,按我说的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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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给沐老头打电话。
“师父,你上次说的那个国外的学校,offer还有效吗?”
“当然有效。”沐老头十分不爽:“那学校董事是我朋友,我帮他看了几十年画了,你过去直接任教,给人当老师不比开店好?要不是你年纪小,直接当教授都可以。”
“师父。”我叫了他一声。
“干什么?”
“我以前干过那么多混账事,你现在还生我的气吗?”
沐老头显然对于我这种直截了当的表达方式很不习惯,咳了两声,半天没说话。
“气当然是气的。”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但是只要你现在愿意好好画画,不要浪自己天赋……师父师父,哪有老子跟儿子动真怒的呢。”
“只要我继续画画就好了是吗?”
“当然。”
“好的,谢谢师父。”
然而我没指望过自己从纪予舟身边逃开过后,还能光明正大地以林湛这名字生活,更别说当老师了。
纪予舟说他小时候学过兵法,兵法里说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我还没自大到觉得我所有的小动作都能逃过他眼睛,但是我至少可以多给几个目标给他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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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带着瑞瑞在吃冰淇淋。
邢云弼的电话如期而至。
“早,林湛。”他学会我的打招呼方式之后,一直用得很开心。
“早,邢云弼。”
“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凑过去咬了一口瑞瑞的冰淇淋,他笑得眼睛弯弯:“好吃吗?爸爸。”
“瑞瑞也在吗?”他那边是深夜,神却很好:“我可以跟他打个招呼……”
“我不太想看纪予舟狼狈的样子了。”我告诉他:“我要走了。”
邢云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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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仍然带着笑意。
“是吗?那是好事啊。”他声音总是温和优雅:“需要我帮忙吗?”
“给我一个你帮我的理由吧,邢云弼。”
“我觉得,发现你消失的时候,纪予舟就已经会很狼狈了。”
“这个理由不行。”
我不相信他有这么阴暗,他现在的成就是靠正面厮杀得来,我查过他,从独角兽公司创业,到做风投,涉足金融,购其他公司,成为今天的庞然大物,都是正面实力。
邢云弼叹了一口气。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因为你我都没有别的朋友。”他无奈地笑起来:“请让我帮助你吧,林湛。”
从底层上来的人常常要面对这困境,因为走上来之后交再多朋友,都仿佛隔了一层,但是去找自己相识于微时的人,却又没有什么共同话语可谈。
在方舟孤儿院跟我睡一张床的那个小孩,跟我分吃过一块发霉饼干的小孩,我常常梦见他,见着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资助他开了一家小馄饨店,他生了两个小孩,常常光着脚在店里跑来跑去,笑起来像极他小时候。
但我仍然不信邢云弼。
我和他没有这么深的情谊。
但这并不妨碍我借他的力量。
许多谜题还未解开,到时候自然会有答案。
“我要换个手机了,邢云弼。”我告诉他:“这个好像也藏不住了,到时候还是打你这个电话吗?”
“不用。”他仍然笑着:“我后天就回国了,到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
我挂断电话,看着远处缓缓停下来的那辆suv。
黑色的车窗玻璃,看不出车内人样子。
但我还是抬起手来,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欢迎回来,陈敛。
第三十一章前途
我吵着要陈敛来跟踪我的事,纪予舟很快就知道了。
他大概挺忙,没时间回来找我麻烦,于是打电话过来问我:“林湛,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我懒洋洋吃冰淇淋:“你换了个人盯着我,我有点不习惯。”
“只因为这个?”
“只因为这个。”
一般到这时候,就该挂电话了,但是纪予舟就是纪予舟,不管做人还是做生意,都强势到极致。
他问我:“小湛,你心里清楚你做什么我都会知道的,对吧?”
这已经是他最不带威胁意味的句式了。
“我知道。”
你我心里都清楚我正在做什么,而且也清楚对方知道这一点,最好笑的是,双方都不准备做出任何改变。
伴侣做到这份上,其实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都说婚姻消磨爱情,但我们之间哪里有爱情呢,两情相悦才叫爱情,我有的,不过是年少时的一腔孤勇,磨完了,也就没了。
-
邢云弼回国前,我给瑞瑞请了个法语老师。
嘉远当年双语教学,选修语言我选的就是法语,大概因为学画缘故,法语说得比英语好。沐老头给我找的那学校就在法国,这么多信息结合在一起,坐实我要去那学校教书了。
我希望能骗过予舟。
邢云弼回国,照样是约我喝茶。
这次不在云顶了,直接在他公司见面,上次的女经理郑小姐亲自下来接,表情有点奇怪,我上去直接问邢云弼:“纪予舟要结婚的事连你公司经理都知道了?”
邢云弼正倒时差,整个人有点懒洋洋的:“听说你要去法国?”
“我知道你们现在消息灵通,”我拉开椅子坐下来:“但别让我觉得全世界都在监视我,好吗?”
“抱歉。”邢云弼笑得慵懒:“倒时差,脑子不太好用。”
“纪予舟耳目这么灵敏吗?只有在你公司见面才安全?”
邢云弼把放在小骨瓷碟子上的熔岩蛋糕推过来。
“其实我是为了帮你省钱。”他开玩笑:“接下来你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我们见面我常自己付账,看来他还挺介意这个。
其实现在这个状态的邢云弼就挺不错的,不像以前,刀枪不入,滴水不漏。
很快我就知道钱要花在哪了,来了个面容清瘦的青年,头发长,大夏天穿着厚外套,看起来像个流浪艺术家,见到我们之后,先问了句:“是替哪位办身份?”
“替我。”我笑着看他。
他从怀里掏出一堆证件来,有护照,visa卡,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叫吕畅,在桌上一字排开,我拿起来看,他问我:“方便照张照片吗?”
“可以的。”
他照照片的时候,我问他:“做这个需要美术功底吗?”
“光有美术功底没用,通不过ocr的。”他看我一眼,神色有点像弗洛伊德油画里的人。
“美院毕业能做这个吗?”
“我就是美院毕业的。”他轻声说。
那还真是前途广大了。
“那留个联系方式吧,师兄。”我笑起来。
“干什么?”他警觉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不喜欢这名字,想换一个。”我淡淡说道:“毕竟以后还要用很多年呢。”
邢云弼提出的设想很不错,去美国,办经济移民,拿永久居留,然后自己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住着,画画,或者去当老师,都是好选择。
可惜以后画出的画都不能署林湛这名字了。
我还挺喜欢这名字的。
“你安慰好瑞瑞就行了,小孩子对环境变化很敏感的。”邢云弼告诉我:“其他的事我会解决,不用担心。”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做决定的时候表情其实挺像予舟的。
“谢谢你帮忙。”
“应该的,我们是朋友。”
-
回家是深夜。
其实家里太大,人太少,也不好,一个人忙起来就显得家里很冷落,予舟比我还晚回来,仍然是一进门就扔了外套,领带也扯松,走到餐厅,看见我。
我把刚做好的汤端上桌。
“别看了,坐下吃饭吧。”
我做了许多菜,在厨房里的某个瞬间忽然想到以前看过的一句关于婚姻的歪理,说是出轨的一方往往因为愧疚,而表现得特别好,许多疲倦的婚姻就是靠这样维持下去的。
我虽然没出轨,不过这道理好像也适用。
予舟大概也知道我为什么忽然对他这么好,冷着脸坐了下来。
那法国大学要求我十天后去学校报到,我敢打赌到时候予舟一定比我还先到。
他总是这样的,什么都不说,关键时候吓你一跳。
饭后我把盘子一个个放进洗碗机里,正开着水冲呢,予舟忽然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了我。
他的身高,把头靠在我肩膀就有点勉强,但是他似乎很疲倦,我闻见他身上有雪茄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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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舟不怎么吸烟,纪老爷子却有藏雪茄习惯,其实予舟算是这一代人里最叛逆的,从成年到现在,没有一件事是顺着纪家人心意的,最过分的自然是跟我结了婚,纪老爷子气得短寿十年。
“怎么了?”我轻声问他:“累了吗?”
他不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喜欢一个人,就有这种魔力,他还没说什么呢,你已经先心疼得不得了了。
“没事的,很快就结束了。”我轻声安慰他。
很快我们就会各自回到自己的轨道,这十年的时光,就当做一个错误好了,时间还早,我们都来得及回头。你还会有很的人生,我也能渐渐愈合,过自己的日子。
予舟,即使是你,也不能什么都拥有。
你总要习惯失去。
“要是我不想结束呢?”他问我。
其实我知道他并非询问,他是纪予舟,他从来不需要从任何人那里得到答案,他只要一意孤行地做自己的事就好。他像庞大的恒星,可以搅乱所有人的轨道,强迫你围绕着他运行,他的光芒太耀眼,在他身边你甚至找不到自己在哪里。
“予舟,帮我做件事好吗?”
“什么事。”
“我想知道我是谁生的。”我问他:“你说过你能找到他们的,对吗?”
予舟没说话。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以为我在通过这个转移他注意力。
但我真的只是想知道而已。
毕竟我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好。”我听见他答应我。
第三十二章傲慢
接下来这几天,基本是邢云弼和纪予舟两个在比拼效率了。美国是我盲区,我毕业旅行去的英国,师兄师姐也基本都在欧洲那片,凭我对美国仅有的了解,我猜邢云弼应该是通过自己公司替我拿h1b然后转永久居留,不过也难说,毕竟网上可以查到他公司律师,全美排得上字号,也许有捷径也说不定。可惜时间还是太紧,最终选的还是吕畅这个名字。
予舟反正是什么都不跟我说,每天行色匆匆,深夜回来,我被折腾得够呛,不过反正是末日狂欢,我也挺配合。
白天我除了整理东西,就是去沐老头那转一转。
沐老头年纪也大了,沐蓁还什么都不懂,仍然是小儿女心态,沐老头临画时我在旁边打下手,调调色什么的,沐蓁就跟个小跟班一样在旁边跑来跑去,欢脱得不行,我问她开心什么,她也不说。估计是跟小孩儿一样,看见家里大人吵架又和好了,就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比过年还开心。
沐老头手还是稳,脾气也是和以前一样别扭,他用手把硬毫笔的笔锋捏扁成一个小刷子,来画鹤羽,我不过在旁边叫了一声好,他就瞥了我一眼:“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我笑着说:“是是是,一定认真学。”
“签证办下来没?”
“办下来了。”不知道是因为那学校名声大,还是法签好办,几天就下来了。
“到那边给我好好教,知道吗?别丢了我的人。”
“知道的。”
如果说我这二十六年下来,究竟对谁有亏欠的话,也只有沐老头了。我一辈子没遇到过称职长辈,只有一个沐老头,一直管着我,管不住了,也生过气,我一回来,他又把我当亲传弟子,毫无保留地替我筹谋。
以前年纪小的时候,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丢的,所以一往无前,连命也不要地追随着纪予舟。现在真要走了,发现自己拥有的也不少了,不然不会这样舍不得。
如果再回到十五岁,见到纪予舟,一定不会那么奋不顾身了。
我不想弄得连自己名字都丢了。
十天一眨眼就要过去了。
东西都拾得差不多了,我常感觉自己像老鼠,偷偷摸摸把东西全搬进自己行李里,其实仔细看看也没有多少,多半是瑞瑞的,他最喜欢的玩具,他最喜欢的小毯子,走哪都要带着。我反而没什么东西。
成年人了,能有什么是真正丢不下的呢?
我密谋逃跑的事,估计卫平也知道。
因为离去法国还有三天的时候,我在花园里和等予舟上班的卫平狭路相逢。
他这个人人如其名,做事总之是一个“平”字,这是第一次他主动跟我搭话。
“林先生,早上好。”
“你也好。”我是提着壶去给海棠花浇水的,穿得很宽松,盛夏的早上很凉快,花园里还有露水。
卫平安静地替我隔开了小路边垂下来的花枝。
“谢谢。”
海棠花正在生根,花匠养得很好,上面用黑色的网布遮阴,海棠树枝上长出许多嫩绿新芽。
我们站在树下,看着水慢慢渗入泥土中。
卫平终于忍不住开口。
“林先生,我最近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很多事并不是你看上去那样的。”
果然是卫平,当年从学校里就最老实的人,换了别人,不说打个机锋,怎么都得用个劣质的比喻来做开场的。
也唯有对卫平,我没法像对其他人一样攻击他。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如果连这样的好人都不站在我这边的话,那只能是我自己做人的问题了。
“那事情到底是怎样呢?”我抬头看着他眼睛:“就因为你们有理由,所以我就得体谅?因为你们有真相,但是没法说出来,我就得守着假象过日子?那跟没有真相有什么区别?”
卫平大概第一次见到我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怔了一下。
但他不是习惯争辩的人。
他只能默默地说了声“抱歉。”然后走开了。
你看,我也不想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应激过度,一碰就炸,但我的耐心无时无刻不在被消磨,我迟早会变成自己也不认识的样子。
除了逃跑,我别无选择。
-
离去法国还有两天,s城下了一场大雨。
夏天的暴雨就是这样,电闪雷鸣,雨打在石阶上,喧哗得很,予舟难得下午就回了家,正好撞见我在整理瑞瑞的书,我把他的睡前故事书都抱到客厅里,准备选两本带着走。
予舟自然知道我在干什么。
“明天有个宴会,你跟我一起去。”
“谁家的宴会?”
“你去了就知道了。”
其实结婚之后,我们极少在公共场合出现,尤其是在那些纪家的世交家里,其实他们这些家族里乱七八糟的宴会多得很,小姐太太们没事做,折腾出各种party,还美其名曰社交。
我从不在这些宴会上的名单里,我猜予舟去过,但是我从未作为他的伴侣出现。
我们家里也从未举办过什么宴会,更别说邀请予舟的世交来家里做客了。
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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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属于卫平说的“并非你看起来那样”的范畴内,我也相信他们自有一个能说服他们这样做很正确的理由。
但我不想听了。
我要走了。
-
这次的宴会看来颇隆重,前一天晚上卫平就亲自把衣服送了过来,剪裁得体的男式礼服,我衣服尺码他们一直清楚,许多年没变过,反而瘦了。
第二天早上就出发,我站在镜子前穿衣服,许多年没穿过正装,几乎忘了自己穿起来是什么样子,头发有点长了,全部抹上去,露出窄窄一张脸,我是出了名的没气场,因为太瘦,又学画画,气质总有点阴郁的。
予舟自己穿好外套,过来让我系领带。
衣帽间装修纯白,灯光明亮,我们站在镜子前,这画面未有点太漂亮。
这曾经是我结婚前梦想的画面,像伴侣一样互相整理衣服,然后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我等了许多年,这一幕终于来了,却来晚了。
明天按沐老头的安排,我要带着瑞瑞上飞法国的飞机,但是事实上,按邢云弼的安排,我会在在机场消失,带着瑞瑞改名换姓出现在大洋彼岸的旧金山。
来不及了,予舟。
什么都来不及了。
换好衣服,坐上房车,去赴某个纪家世交长辈的生日宴会。猜生日是因为衣服风格,和车上带的礼物是一尊玉佛。
予舟坐在我对面,安静地翻着文件。大概我看他眼神太贪婪,他抬起头来。
“怎么了?”
“没什么。”我忽然凑过去叫他:“予舟。”
“嗯?”
我仰起头来,亲了亲他脸颊。
他笑起来,揽住我的腰,更深地吻了下来。
我的予舟,我傲慢至极的纪予舟,都到了这关头,他还以为,只要带着我参加一个宴会,就能改变我的想法,让我在失控边缘停留下来。
只要他坦诚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只要他不要傲慢到这程度,非得等我去了机场,上了飞机,到了法国,再从天而降出现在我面前,断绝我从今往后所有逃跑的念头,我就不会有机会在机场从此消失。
是他给我的机会。
我深爱他的所有,包括这份傲慢。
但他终将为这份傲慢付出代价。
第三十三章圆场
车过华山路,我意识到这是要去哪了。
纪家世交不少,遍布s城,但最核心的几家,反而都住得很近,都在这一块。都是一色的花园洋房,大别墅,一家几代人住在一起,时光到了这里仿佛都慢起来,因为基本每家长辈都还在,家里风格全都滞后二十年。
当年读书的时候,我就听过叶修羽跟他商量,要半夜溜出来去踢球,据说叶家晚上九点就差不多关门了,有宴会才晚一点,叶家老爷子去世前脾气怪,所以不如纪家自由。
车一进别墅区,两边都是茂盛树木,不是常见的法国梧桐,反而有很多合欢树和木槿,花园围墙都是高高的白色石料围栏,雕刻着胖乎乎小天使,有一家有棵非常茂盛的凌霄花,开了许多火焰一样的花,从围栏上堆落下来。
远远就看见许多车停在路边,这别墅区历史久远,规划的停车场不够,也好,排了一路的豪华房车,非常气派。
生日的正是有凌霄花的那家。
这么早,已经来了许多客人,我们下车时,前面一辆也刚好下车,正是带着女伴的颜仲。
他大概也没想到纪予舟会带着我出现,怔了一下,但是在纪予舟面前他还是很老实,乖乖跟在我们后面。
我印象中颜家发家时不比纪家弱太多,况且予舟父亲那一辈退后了不少,谁知道到了他这一辈,他就成了这样。
主人家礼数很周全,一下车就有管家模样人亲自来迎,和予舟很熟的样子,说道:“纪先生,老太太等你很久了。”
快到门口,我才反应过来。
大开的雕花铁门处,摆满了各色鲜花,那棵茂盛凌霄花下,叶云薇穿一身红,带着几个叶家小辈,盛妆在那迎接客人。
她确实像叶修羽,肌肤胜雪,又是盛妆,在阳光下,越发显得脂光粉艳,睫毛灰扑扑的,长卷发,鬓发如云,一双眼睛像猫。
“来得好早。”她伸出手来跟纪予舟握手,目光完全掠过我:“我爸妈都在里面等你呢。”
我没想到生日的是叶家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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