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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为系归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谦少
我坐在地上,挂断了电话。
第十四章丹青
我在画室呆了一天一夜。
除了第二天早上打了个电话给瑞瑞保姆之外,这一天一夜里,我几乎没做过别的事,都在画画。
我跟沐老头学的是工笔,用画绢,三矾九染,时工,沐老头的师父是民国大家,能画花鸟,人物上也有成就,沐老头两样都学了下来,还想传给我,我学了一半,跑去开瓷器店,险些被逐出师门。
我设色是沐老头手把手教的,所以跟他一样染得慢,我以前心烦的时候就常躲在画室里染叶子,一层层花青染上去,染到天色都变成鱼肚白。
以前沐老头坐在他的画室,和我聊画画的意义,他说人类的所有艺术都是在与时间对抗,宇宙浩瀚,时间无垠,人类不过匆匆百年,转眼就化为尘土,再耀眼的光华





曾为系归舟 分卷阅读20
在时间的长河里也不过一瞬间,总要留下点什么,证明自己来过这世界。
他说我们今天做的事,和原始人在阿尔塔米拉的洞穴里做的事并无不同,如果你我有幸,千百年之后,仍然有片纸留存于世,也有两三观众,站在画前,能体会到我们当年落笔时眼前所见,心中所想,就如同我们又在千百年之后,又在他们身上,重新活了过来。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在做瓷器,我知道他是在劝我回头。
但我那时候不太想思考这么宏大的命题,我只想好好赚钱,住到学校外面去,开个店,离纪予舟近一点,再近一点,最好每天醒来的时候能看着他。
大概因为身世的缘故,我对于人群没有太多归属感,千百年后有没有陌生人看我的画我也并不在乎。我只要来去自由,我爱的人都在身边,触手可及,就觉得这是人生好光景。
只是这世界从来不让人如愿。
-
画到凌晨,饿得头晕,在沐蓁的抽屉里找到一包陈年饼干,吃了半块,仰躺在沙发上发呆。
这感觉像回到十四岁,一无所有,也什么都不用背负。
天一亮,就有人敲门,我慢腾腾爬去开门。
卫平西装革履站在门口,神色有点疲惫,看样子是找了不少地方,从沐蓁那里问到这里来。
他身后停着予舟的车。
昨晚下过雨,这画室外面长满茂盛夹竹桃,枝叶上沉甸甸的都是雨水,累累地垂在夹道两侧,地上的水泥板也湿透了,我穿着画画专用的衣服,薄薄的旧t恤,冷得我整个人都缩起来。
这辆车是予舟上班的房车,纯黑色,车身长,车漆像钢琴烤漆,光滑如镜,车窗严丝合缝,十分冷漠地等在院子外面。
我慢慢走过去,不小心撞到院门口的夹竹桃,头顶的枝叶全部摇晃起来,如同下了一场暴雨。
我来不及躲闪,整个人淋成落汤鸡。
车门打开了。
予舟迈下车来,揪住我手臂,把我拎上车去。
“看看你这鬼样子。”他语气冷冷地把我推在座位上,脱下外套,劈头盖脸地扔下来。
我饿得很,他外套又重,被砸懵了,整个人躺在座位上不想动。
卫平也上了车,递了毛巾过来,予舟把我拎起来,胡乱地擦我的脸和头发,我鼻子都快被他擦掉,脑子被揉成浆糊。
我皮肤薄,随便一擦就像要破皮,耳朵被揉得发起烧来,予舟没照顾过人,黑着脸十分不熟练地替我擦头发,看我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更加凶声凶气:“看什么?”
“饿。”
他皱起眉头,仍然是很凶的样子,叫卫平:“有吃的没有。”
卫平从冰箱里拿出饮料之类,被他扔到一边:“下去买,不要冰的。”
车停在路边,我披着予舟的外套,盯着司机的座椅靠背发呆。
予舟冷着脸,这次他应该找了我挺久,所以更加生气,车里没开灯,他鼻梁挺直,眼睛沉在黑暗里,一言不发,显然在生闷气。
卫平买上来粥跟面点,明明可以直接交给我,予舟越是不会做事,越要做,抢过去,又塞到我手里。
“看什么看,还不吃。”他生气的时候眼睛像狼,耀眼得吓人,冷冷地威胁我:“等会再教训你!”
我在他的威胁中喝完半碗粥,知道再吃下去会胃疼,不喝了。予舟大概以为是因为不好吃,顺手尝了一口,骂卫平:“买的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卫平已经习惯他暴君般性格,点头说:“下次不会了。”
车里又安静下来。
这地方很偏,离家里有点远,我吃完东西,困得很,在座位上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蜷起来睡觉,予舟还有脾气没发完,对我睡觉很不爽,又不想叫醒我,开始找其他人的麻烦,骂司机:“空调打这么低,过冬吗?”
司机也怕他,默默调高温度,卫平把窗帘都拉上,我用予舟外套盖住脸,闻见他衣服上海洋调的冷香味。
车走得很平稳,间或停下来等绿灯,我的耳朵贴在光滑的真皮座椅上,仍然在一阵阵地发烫。
从外套的间隙,可以看见坐在我身边的予舟的衬衫腰部,领带的尾端是深蓝色,他的腰在衬衫中仍然窄而笔直,看过的文件垂下来,他似乎也累了,看得很慢。
我知道他找了我很久。我知道他在这过程中设想过无数可能,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
但我仍然很冷。
我想起我为什么要去画画了。
因为只要离开那张画绢,我眼前浮现的,都是叶修羽的脸。
予舟书房的那个视频,始终像一枚锋利的冰核,横亘在我的胸口,我无法咽下去,却也没有胆量问出来,我只能留它在那里,日夜不停地散发出冰冷寒气,我就在这样的寒冷中苟且偷安。
予舟仍然安静地坐在那里,他什么也不知道。
车又停了下来,我知道快到家了,瑞瑞一定在家等我。
“予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叫他。
“嗯?”他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我,他的眼睛漂亮得像星辰,以前我常觉得,只要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衬衫。
他刚侧过身来,我就欠身起来,伸手抱住了他。
薄薄的衬衫下,予舟的身体修长而结实,无论什么时候,他身上总是温暖的,我的胸口可以触碰到他的心跳,他的胸腔里像藏着一轮跳动的太阳。
我贪恋着这点温暖,像可怜的乞丐。
予舟怔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来,也抱住了我。
“怎么了?”他轻声问我:“有谁欺负你吗?”
这对话像是十七岁。
我把头埋在他肩膀上,温热的眼泪一直涌出来,我喉头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求求你。
不要伤害我,予舟,求求你。
因为我是这样毫无防备地信任你,因为我正把自己的心脏交到你手里,你可以轻而易举地碾碎它,就像开一个玩笑那样轻松,只要你愿意。
不要伤害我。
我不再是十七岁了,予舟。
我的伤口不再那么容易愈合了,我的自尊开始长出锋利的爪牙,它日夜不停地撕咬我,我常觉得这样孤独,却无人可以言说。
不要逼着我逃离你。
予舟。
求求你。
第十五章柔软
到家时是早上七点,花园里露水重,仍然很冷,瑞瑞还在睡觉,我一身的颜料味,先去冲了个澡,差点在浴室就睡着过去。
从浴室出来,予舟虎视眈眈站在门外,大概我刚刚在车上的样子吓到他,他没有继续找我算账,但以我一贯经验,这件事也没这么容易过去。
我走到他面前,他也低头看着我。




曾为系归舟 分卷阅读21
他安静下来的时候常让人觉得无法接近,因为神色太冷,眼神又太有压迫力。我抬起手来,摸了摸他鬓角。
漆黑发丝光滑而冷硬,真是个坏脾气的人。
其实我猜他也一夜没睡,沐蓁的画室很偏,沐蓁行踪飘忽,他没那么容易找到我。
“要睡觉吗?”我问他。
“还有工作。”
“我知道。”我轻声说:“就睡几个小时,好吗?”
他抿着唇,眼睛安静看着我,过了几秒,才回答说:“好。”
卧室里黑暗而安静,予舟连睡衣也没换,纪家是典型的传孙不传子,予舟毕业时,纪家老爷子就已经快七十岁,时间太赶,要学的东西太多,他有一段时间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持续了快一年。
我在床上翻个身,听见予舟的呼吸声。
他已经睡着了。
黑暗中,他的五官像沉默的雕像,我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手指下的眉心仍然锁着,二十四岁之后,予舟常常这样,睡着睡着,就皱起眉头来。我记忆中那个肆意妄为的少年,就这样越来越不爱笑了。
所有人都敬他,畏他,所有人都当他是刀枪不入的大魔王,决定交由他做,成败也由他来背,没人记得他年轻时笑起来的模样。
要是我有一天撑不下去了,怎么办呢?
我的予舟,我倔强而沉默的纪予舟。
谁会知道他坚硬鳞片下也藏着柔软血肉,谁会在一次次被冷漠刺伤后,还像第一次遇见一样对他笑呢?
谁会来催他睡觉呢?
一觉睡醒,仿佛重新活过来,瑞瑞坐在床边地毯上,借着一盏落地灯的光在玩拼图。
“瑞瑞,把灯打开,太暗伤眼睛的。”我叫他。
瑞瑞惊喜地抬起头来,爬到我床头来,肉肉的小手趴在床边,黑葡萄眼睛转溜溜地看着我。
“爸爸,你醒啦?”
我笑起来,伸手揉揉他头发。
“什么时候啦?”
瑞瑞蹬着小短腿,想要跑去客厅看表,跑到一半,又跑回来,抬起手腕,看着自己手腕上圆乎乎的手表。
“下午五点啦。”
我牵住他的手。
“这手表谁给你的呀?”
“卫平叔叔。”
“瑞瑞,去给爸爸把窗帘拉开好不好?”
瑞瑞个子不高,落地窗帘厚且重,他用了吃奶的劲才拉开一小半,夕阳的光倾泻进来,天色仍然很亮,天上都是红色的火烧云。
我伸了个懒腰,觉得整个人像重新活了过来。
瑞瑞这两天都跟着保姆,也很乖,没有吵着找我,而且家庭教师也过来表扬他,我决定好好奖励他,让他说晚上想吃什么,我自己来做。
其实家里厨师做的菜远比我好,还是予舟从纪家老宅里带出来的,做的菜无论卖相也好,营养也好,都是无可挑剔的,南北菜系都能做,还能做可爱的面点哄瑞瑞玩。
但瑞瑞是小孩子脾气,总觉得我做的比较好吃,我做饭的时候他常跑过来看,我担心他在厨房乱跑,弄了张餐椅过来,把瑞瑞放在上面,给他一个固定的观赏位置。
说到小孩子脾气,其实有个人也是其中翘楚。
我一边等汤煲好,一边打予舟电话。
被卫平接起来,我有点惊讶。
“林先生,”他向来对我有礼有节:“纪总正在和人谈事。”
“好的,你帮我问下他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饭。”
卫平迟疑了一下。
“纪总晚上有个应酬,比较重要……”他正说话,那边忽然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听这声响应该是予舟。
“谁的电话?”予舟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来,电话被抢了过去,不知道卫平说了什么,他的语气稍微耐烦了一点:“林湛吗?”
“是我。”我用勺子搅着汤:“我在给瑞瑞做饭,做多了一点,所以问你要不要回来吃。”
予舟没说话。
“只是做多了一点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爽。
“做多了两个菜。”
“哪两个?”
“一个红酒烩牛肉,一个海鲜浓汤。”我笑着问他:“纪总要帮忙吃一吃吗?”
这算是我做的菜里面予舟最喜欢的两个。
电话那边又安静了几秒。
“我七点钟回去。”他说。
-
七点钟予舟没能到家。
对于他这么有时间观念的人来说,这实在是十分罕见的事。
卫平倒是打了电话回来,说予舟临时有个应酬,深夜才能回来。
大概这场景实在像极我独守空房,连卫平这么循规蹈矩的人都在电话最后添了一句:“林先生,最近公司有点事,纪总会有点忙。”
我只能也按最常见的对话来回答:
“我知道,我会理解的。”
真没意思。
我挂掉电话,跟瑞瑞吃完了饭,带着瑞瑞玩了一会儿,哄着他睡了觉,佣人已经把厨房拾得干干净净,我转了一圈,没事做,披了个外套,躲到花园里去吸烟。
沐蓁大概知道我已经被予舟找到了,一整天不敢联系我,到晚上忽然打了个电话来,语气很是谄媚:“师兄啊,我看到你画的茶花了,真是好啊,线稿给我描一下呗……”
沐老头留下的好风气,师弟师妹都不是省油的灯,张嘴就问人要线稿的。
我懒洋洋在台阶上按灭了烟头。
“急什么,不是还没画完吗?”
予舟到时我还没完工,正在调浓檀香色点花蕊,沐老头向来是逼着我们自己调颜色,我算是天生色感好,省了多少事。像沐蓁这种半色盲,就只能靠买来的颜料活着。
要是沐蓁嘴紧一点,在予舟面前不要腿软,晚点报出我位置,我早画好了。
沐蓁见我不给线稿,顿时嚷了起来:“哎,师兄,你这幅画真的好看,我拿过去给我爸看看,他前两天还在说你现在可惜了呢……”
“底稿在你书架上那套芥子园里。”
沐蓁笑得黄莺儿一般。
“谢谢师兄!”她嘴甜的很:“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于斯年那混蛋天天笑我画得丑,等我描了你这幅画,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风骨气神。”
于斯年是她男朋友,师父也厉害,跟沐老头有点不对付,瑜亮情结许多年了,沐老头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宝贝女儿跟死对头的亲传弟子搞到一起了。
我对沐蓁的水平不敢恭维。
“别,姑奶奶,你描可以,千万别出去说是临摹的我的,我丢不起这个人。”
沐蓁气得嚷了一顿,挂了我的电话。
我被她这一顿折腾气笑了,站在树下又吸了两支烟,手机又响了起来。
我以为沐蓁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接起来时声音里还带着笑意,问了句:“又怎么




曾为系归舟 分卷阅读22
了?”
那边怔了一下,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倒是比我印象中还要温柔。
“是我,邢云弼。”
第十六章故事
家里花园是西方风格,种满英式花境植物,唯一符合我审美的只有这书房后的角落,有一棵很大的栀子花树,重瓣,满树繁花累累,藏在枝叶间像皎洁月光,香是太香了,平常花开的时候我也不来,但是今天下了雨,冲淡不少香味,我站在树下懒洋洋吸烟,什么都不用想。
也只有邢云弼的电话,不至于打扰这时刻。
“早。”我很没章法地跟他打招呼:“吃了晚饭没有?”
“没有。”他声音有点闷。
我听了出来。
“感冒了?”
“有一点。”
“一定是瑞瑞传染的。”我笑起来:“我上次带他去你那玩的时候,他感冒还没好完呢。”
邢云弼也笑了起来。
“其实是回国后都没有健身,最近工作忙,公司闹流感,就病倒了。”
真是惨,生着病还要应付予舟的攻击,简直是人间炼狱。
“看过医生了吗?”
“看过了,让我多喝热水,注意休息,等烧退了就好了。”
他病到话尾都发虚,医生却药也不给开,未太残忍。不过也难说,他刚回国,也许是他自己不想用抗生素也不一定。
“那也得按时吃饭,”我拿出教育瑞瑞的语气:“有什么想吃的吗?”
“想喝汤。”
“你们公司附近有家餐厅不错,竹荪鸡汤好喝,我让他们给你送过去?”
邢云弼笑了起来。
毕竟是能跟予舟相提并论的人,病成这样,仍然有礼有节。
“不用了,我现在还在外面呢,谢了。”
-
吸完烟已经是九点,洗了个澡,予舟还没回来,沐蓁描图小有进展,急不可耐地发了张局部图来给我看,看来沐老头一个月让她画五张还是有点用的。
等到九点半,卫平的电话来了。
其实我对人的情绪感知非常敏锐,没办法,从小就有这环境,几乎成为本能,卫平的声音一出来,我就听出他的心虚。
也许还带一点愧疚。
他说:“林先生,这边的事应该要到凌晨才处理完,所以纪总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了。”
其实他第一次打电话过来推迟时我就隐约听出来。
毕竟予舟以前是凌晨四点都能赶回来睡三个小时再去上班的。以他的脾气,能有什么应酬让他晚上不回来呢?
我顺手摸了支烟出来。
“予舟呢?”
“纪总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卫平声音仍然四平八稳。
“你之前说,是临时有个应酬,对吗?”我意外于自己声音的冷静。
电话两边都心知肚明,也知道对方心知肚明,还在这打太极,恐怕卫平心里都觉得我可怜。
但他就是这样的老好人。
“纪总本来都准备回家了,有个世交家的长辈,让他过去吃个饭。”卫平的声音就算撒谎都无比可信:“是看着纪总长大的,又很久没见了,所以纪总过来见了一面,就被留下来了。”
我笑了起来。
下过雨,夜风很凉,吹得我衬衫里空荡荡的,捏着烟的手都在发抖。
“是叶家,对吗?”
卫平没有说话。
我不想再为难他,挂掉了电话。
我小时候在孤儿院的阁楼上捡到一本童话书,当做宝贝一样藏在床底下,上面总共十二个故事,我全看得滚瓜烂熟。还拿来讲故事给其他小孩听,每天等嬷嬷们一睡,他们就偷偷爬起来听我讲故事,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小孩,仰着脸看着我,为了听一个结局,困得打盹,用手撑着头不让自己睡过去。
现在想想,其实所有的结局,在故事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公主总是公主,王子总是王子,不管是从小被巫婆偷走,被欺骗,甚至被杀死,被冒充,十年二十年,总有真相大白那一天,各归各位,皆大欢喜。
而那些故事里的反派,不管吃过多少苦头,喝下易容药也好,切掉脚趾也好,再努力扮演一个王子,时机一到,总是原形毕露。
识相的,早点落荒而逃,还能保住一条性命,不过落人耻笑。不识相的,赖着不走,最后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五岁那年就听过的道理,我却活到二十五岁还不懂。
-
白天睡过,晚上就睡不着,整理了一下东西,翻出许多旧物件,不想再翻下去,开车出门兜风。路过外滩,想起别的事,给邢云弼挂了个电话。
“早。”他学我打招呼:“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在外面兜风,你吃晚饭没?”
“还没有。”
“地址发过来,我去看看你。”
邢云弼养病的地方也好,s城最顶尖的会所之一,对外叫俱乐部,予舟不少朋友是其中会员,私密性挺好,在大厦顶楼,专用电梯,没有卡连电梯也上不去,我一说要来,邢云弼直接让人下来接。
对方是个经理样的人物,名牌上姓金,神色很严肃,在电梯里一言不发,到了会所里,总算露出点笑容来;“这边走。”
早听说过这间会所有两间套房很特别,一间卧室带游泳池,一间是温泉,邢云弼住的是温泉那间,推开门,里面灯光很暖,一个温泉池直接从客厅延伸到卧室,邢云弼穿睡袍,病恹恹坐在沙发里,对着我笑。
他不戴眼镜的时候向来比较容易亲近,又生病,笑得眼弯弯,问我:“你怎么大晚上还在外面跑?”
我把手上提着的东西递给他。
“我不在外面跑,谁给你送汤?”
邢云弼病得动作都迟缓起来,慢腾腾打开保温盒,那姓金的经理机灵,早递上湿手巾,我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他喝汤。
“我在国外的时候,生病也常喝鸡汤,不过不是这味道。”他病得话都多起来:“我寄宿家庭的女主人,很会煮汤。”
“有得喝就不错了,还挑?”
他眼弯弯:“不敢。”
又不是我的汤,顺路从餐厅提过来的,有什么不敢。
看完病人,我准备回家睡觉。
邢云弼尽地主之谊挽留我:“太晚了,要不在这睡吧,这里有三四间客房,你失眠的话,还可以在书房看看书。”
“别,怕你传染我感冒。”
邢云弼笑起来。
“温泉不是可以治感冒吗?这样,我们划河而治,二分江山。”
“还是不了,明天瑞瑞起床要找我的。”我穿上外套,十分潇洒地一挥手:“走了,下次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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