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大明春色 第五百五十七章 第二场雪
腊月十七。
京师又下起了小雪。这次的雪比月初的稍大,皇城宫殿里的琉璃瓦上、宫墙墙角等地方,渐渐堆积起了薄薄的积雪;一时间,皇宫仿佛被一层洁白的轻纱笼罩住了。
皇帝朱高炽仍不上朝,也不召集大臣议事;不过他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再放|纵淫|乐了。
并非他“幡然醒悟”,而是玩多了便确实有点腻。特别是每天就那么一回完|事之后,他对宫里成群美人的兴趣更是大减。
这样的放|纵,他不是第一次干了;早在朱高炽刚刚登基不久,他便已经干过。那时虽然国事不宁,但他做世子和太子的时候憋屈太久,忽然登基便十分肆意。
两次都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自己就觉得没多大意思了;并没有人能管束住他。
不过朱高炽依旧不上朝,宁肯每天坐在乾清宫里看看书、听听曲……
朝中最要紧的大事,朱高炽都是知道的。他只是不愿意处理奏章;但并未下旨阻止司礼监太监、锦衣卫指挥使等心腹见面。
昨天锦衣卫的指挥使谭清、便来过一趟乾清宫,送上了兵部尚书金忠的密奏!但朱高炽没有理会,径直叫谭清送去外廷处置。
就在这时,司礼监太监海涛又到乾清宫来了。海涛躬身走过来,小心说道:“皇爷,金部堂的第二份奏章又到了。”
朱高炽没放下手里的书、保持着在椅子软垫上舒服的姿势,他头也不回地问道,“金忠这回说甚么了?”
海涛道:“金部堂上书,英国公正调集湖广省境内的、几乎所有的水陆大军南下,欲阻击叛军于湘江西岸……”
朱高炽听罢发出一个没甚么意思的声音,继续看着他的书。
海涛见状说道:“朝中几个大臣都说,这份奏章最重要的地方、不是金部堂禀奏的事儿,而是信封上的‘八百里加急’几个字。”
“哦?”朱高炽终于有了点兴趣,目光从书挪开了。海涛急忙双手举起信封,指给他看。
海涛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大臣们都想面圣议事,等着皇爷拿主意哩。”
朱高炽没有回应,但眼睛也没有再看他手里的书。他的目光没有聚焦到任何东西上,似乎在思考着甚么。如此模样保持了好一阵子。
海涛欲言又止,终于俯身悄悄说道:“奴婢还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英国公只有个残废的儿子,也不一定在意他的弟弟们;这种位高权重的武臣,心是铁石做的,又狠又冷……”
朱高炽看了海涛一眼。他以前便知道、这个宦官早已被皇后拉拢,朱高炽只是不想去计较罢了。因为一旦计较起来,后面的事会非常麻烦。
朱高炽还是没有吭声;而海涛只说了那句话,也知趣地默默侍立在侧。
良久之后,朱高炽才开口道:“俺相信金忠不会骗俺,可那个兵部的密探奸细、一定不会欺蒙金忠么?此事自始至终只有推测,连点凭据也没有。”
海涛不敢顶撞皇帝,忙道:“皇爷英明。”
朱高炽道:“让大臣们自个想法子。”
海涛道:“奴婢遵旨!”
……于是海涛走到了翰林院的内阁书房里,正好已有几个大臣在这里议事。
“咳咳!”海涛清了一下嗓子,唱道,“圣旨!”
几个官员急忙行大礼。海涛走到北面,昂首道:“皇爷下旨,让大臣们自个想法子。钦此。”海涛是很喜欢传旨的,哪怕他知道人们敬畏的是皇权、并不是他这个宦官,但每当这种时候他的感觉还是很好。
“臣等领旨谢恩!”大臣们拜道。
大伙儿陆续站了起来,其中有袁珙、茹瑺、郭资等人。他们有的是前朝旧臣,有的是皇帝心腹,但都是皇帝倚重的大臣。
书房里很快便议论起来了,变得有点嘈杂。
这时茹瑺的声音说道:“我只是个兵部尚书,不偏不倚说几句话……”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自觉住口了,纷纷侧目看过来。或许因为茹瑺说得很有道理,他是在“靖难之役”结束后才投降的降臣、连偏向谁的资格也没有!所以当然更可能出于公心。
茹瑺道:“我从洪武年间就干兵部尚书的差事,说句心里话:眼下这形势,湖广已不需要设‘平汉大将军’一职了。湖广会战官军大败,现在那边剩下的人马还能平谁?”
在场的都是朝廷中枢的人,不需要掩饰甚么;茹瑺问出一句大实话,顿时没人能回答。
茹瑺接着道:“目前在湖广省保留‘平汉大将军’,不仅没用,反而平增朝廷之危。时至今日,英国公还能统率节制水师,能干甚么?能让战船爬到岸上去平叛吗?”
“有道理……”顿时有人附和道。
袁珙问道:“茹部堂的意思,暂且裁撤掉‘平汉大将军’一职?”
茹瑺点头道:“这样是最好的!数月之内,官军根本无法再进攻叛军,只能凭借城池防守争取时日;守城需得那么大兵权的大将吗?
还有英国公那个方略,我看就是胡扯!若仅靠水师就能截断叛军舟桥,叫陈瑄去就是了,同样能迟滞叛军渡江;长沙那些残兵败将,急匆匆地过去,一时半会能有甚作用?”
就在这时,郭资开口道:“我也有两句话。”
几个大臣转头看向郭资,因为这阵子大臣们一起商量着处理各种朝政、郭资的主张还是很沉稳的。
郭资没有对大臣们说话,却招呼太监海涛,问道:“海公公传的圣旨,应是圣上金口玉言的原话罢?”
海涛吓了一跳,忙道:“咱家吃了豹子胆、还敢矫诏不成?”
“海公公勿急,我只是确定一下。”郭资道。
他沉吟了片刻,接着回顾左右的同僚,沉声道:“诸位有没有想过,裁撤‘平汉大将军’必须要圣旨?圣上传旨叫咱们自个想法子,却并没有要下旨收回‘平汉大将军’将印的旨意。咱们能想到甚么法子?”
经郭资一提,大伙儿才恍然大悟。连茹瑺也沉吟道:“方才我真没想到这一节。”
袁珙无奈道:“此事似乎……不用再知会别的大臣议决了。”
大伙儿纷纷点头称是。
金忠第一份密奏,皇帝拿到之后、便送到了翰林院的内阁书房里;第二份八百里加急奏章,走的通政使司,中枢的大臣当然都几乎知情的。
因此朝廷重臣里,肯定有人猜忌张辅勾结叛|王!但此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似乎决策不下去了,只能暂且搁置。
……腊月十九。
京师忽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锦衣卫的人在今天凌晨发现,柳升的家眷竟然想跑!
当时那两个负责监视柳府的人、连锦衣卫的军籍也没有,只是领点钱的军馀。他们发觉之后、不敢妄动勋贵大将的府邸,急忙禀报上峰。
不料锦衣卫的谭清非常重视这件事,没多久便骑马赶到了,立刻率军堵住了柳升的府邸。谭清亲自出马,带人冲进了柳府!
凌晨时分、到天亮还有很久,柳家家眷们不仅穿得整整齐齐,还收拾了大包小包很多东西。若非他们要收拾那么多物品,估计便不用那么早起床折腾了。
谭清比较客气地问柳老夫人:这是要上哪儿去,请老夫人解释。
这种事怎么解释?老夫人口不能答。
于是谭清立刻调集锦衣卫大量人手,把柳府团团围住,将所有人都控制在府邸上。接着他便去了皇城,只待天一亮、圣上起床了,他好进宫面圣!
天刚亮,宫里的宦官开了午门。锦衣卫是可以在午门活动的、并负责防御此门;谭清便叫了一个宦官、请来司礼监太监海涛。
谭清对海涛谈了今天凌晨发生的事,又请海涛进宫启奏圣上。
果然有真正要紧事之时,圣上是要理会的。没一会儿便有宦官到午门,传旨谭清、径直去乾清宫面圣!
谭清的脚步很急,带路的宦官快跟不上了、喘得跟拉风箱似的。
谭清赶到乾清宫时,跪伏在门口请旨觐见;他被准许进去之后,见皇帝刚穿好袍服和靴子,宫女正在帮他梳头。
皇帝问了谭清一些具体的事,甚么时辰发觉柳府动静的、府上的人是不是真的收拾了行李、那些人怎么解释的……然后皇帝又郑重地问了一句:谭将军确认柳家家眷想跑?
谭清想了一会儿,才回禀皇帝:臣确信,柳家人必定在准备逃跑!
这时皇帝终于梳好了发髻、戴上了乌纱帽。太监海涛躬身问道:“皇爷,您要下旨召集大臣吗?”
朱高炽摇头道:“不用了,准备笔墨印玺。朕要下诏,诏令英国公张辅、立刻取消‘水陆南进’之方略!‘平汉大将军’之一切兵权罢停,召张辅、柳升接旨当天便启程回京述职。”
海涛拜道:“奴婢遵旨,马上去操办物什。”
朱高炽看向谭清道:“你去兵部传召,叫兵部也发类似的军令。准备快马,办好之后八百里加急送去武昌府!”
谭清抱拳道:“臣遵旨!”
大明春色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不能倒一次
腊月二十一日,凌晨。
武昌府城上面的天幕,一片漆黑!云层很厚,既无月光也无星星;若非城墙下有火把、照亮了些许,地面上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从京师来的人马刚到城下,一匹马便倒在了地上,马匹的嘴里吐出白沫、四肢抽搐不已。摔倒在地上的人蹲下去察看可怜的坐骑。
火光中一个武夫说道:“没救了!马不能倒下,只要倒下一次、便再也站不起来!”
接着有人对着城楼上喊道:“圣旨!八百里加急兵部军令!快放吊篮下来。”
过了一会儿,城楼上有人回应道:“末将等先放一个篮子,你们派个人带军令上来查验。”
等吊篮放下来之后,一个宦官先携带着并不军令上去。没一会儿,更多的吊篮便放下来了。
一行人上了城墙,便在守将的带领下、直奔武昌府衙兵部行馆……
此时正是万物具静之时,凌晨时分的城池内外,几乎没有别的一个人。京师来的人们为了尽快进城,先前是一番叫嚷折腾;他们进城之后去府衙,加上守城的将士们一路,大群人走得很急,脚步声和马蹄声动静不小。
城中的民宅里养的狗,也跟着凑起热闹,吠叫得十分起劲。
而当年太祖皇帝君临天下、一手建立的权力格局,便是相互监督、大小相制!文官官职小权力大、武将地位高权力小;所以文武之间相互看不顺眼。(在格局之下,无论文武要好生办事、只能照规矩来;否则相当麻烦,也会落人把柄口实。太祖皇帝就是想让大明律法制度化、规矩化。)
在此等局面下,不仅兵部在提防着带兵大将,大将张辅何曾没盯着金忠?
眼下张辅在武昌城的密探,便已经发现了兵部行馆的异动!
密探来到兵部行馆外面瞧着,发现金忠带着人已经亲自出门了!一众人赶到了武昌西城门,叫开了城门,金忠等一小队人便骑马冲出城门!
到了现在,密探便毫无办法了;这个时辰、他没法跟出城去!
凌晨的城门,除了守军与金忠等一行,没有任何一个闲杂人;密探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混出城门甬道、瓮城、外城门,除非所有人都眼瞎了!于是密探他只能干着急;若等天亮开城门后、再出发禀报张大帅,恐怕是来不及了。
而金忠等既然连夜出发,肯定也很急;他又有大员官身、兵部印信,必定会在驿站换马,一路不停飞奔赶路。
估摸着,金忠为了办急事,最快二十二日晚、或二十三日一早,便能到达张大帅的军营!
……
腊月二十二日。
衡州府阴云密布,大白天亦是光线暗淡。但幸好这阵子没怎么下雨,汉王府大队人马、才能于今日抵达衡州城;如若下雨,道路泥泞耽搁行程,估计大伙儿还会拖延几天。
姚姬轻轻挑开车帘的一个角落,露出一双明亮美丽的眼睛。但是她的眼睛里含|着难以掩饰的幽怨,愈近衡州城、愁绪便愈浓了。
灰蒙蒙的天空下,城楼宏伟的黑影隐隐约约在远方,乍看好像平野上耸|立的山脉一般。姚姬从来没到过衡州城,对她来说这是一座陌生的城池;却又似乎有点似曾相识。或许是因为所有大城的城楼,都有一些共通之处罢?
她看了一眼,重新放下了帘子。
坐在对面的郭薇的脸颊泛着红晕,清秀的脸上、嘴角还带着一丝羞涩与微笑,似乎有点走神。姚姬瞧她那样子,猜测郭薇已经在期待今晚的侍寝了。
汉王朱高煦的名声不太好,各种擅杀朝廷命官、淫|辱道士尼姑等等传言;但姚姬在汉王府几年了,心里清楚朱高煦并不是肆意妄为的人,反而很讲规矩……不管他最喜欢谁,久别重逢的第一晚上,他肯定会陪正妃,以前都是这样的;他只是顾及郭薇的权威与后宫的规矩,才注意那些分寸。
不过姚姬想尽快告诉朱高煦、她知道的内情!
姚姬是个有心气的人,但这时她考虑到、自己费那么心思讨好郭薇的缘由,她还是忍了。于是姚姬努力露出一个笑脸,柔声对郭薇道:“今日等王爷忙完了正事,我想单独见王爷一面。说完了话,我便劝王爷过去陪王妃。”
郭薇愣了一下,打量着姚姬的脸。
姚姬觉得自己的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只是不想得罪郭薇、让两年的心思都打了水漂。若非有隐情,姚姬不是个怕人嫉妒报|复的人!
郭薇显然有点不太舍得,犹豫了片刻,似乎想起了姚姬多次袒护她的事……这也是汉王妃的最大优点。世上很多人是记不住别人以前好的时候,只要得罪一次、原先对她再好也没用;但郭薇不是那种人。
“没事,今晚姚妹妹陪王爷罢。”郭薇有点不舍得的样子,却故作大方地说道。
姚姬听罢也不再客气,说道:“我说完了话,定会尽量劝王爷过去、陪着王妃。”
郭薇轻轻点了一下头:“妹妹要找王爷说甚么话?”
姚姬道:“以后告诉王妃,现在我想先单独告知王爷。”
大队人马又行进了一会儿,衡州城赶来迎接王妃仪仗的官员、护卫都到了。按照礼制,汉王的地位更高、他是不能迎出城外的,因此只派遣了官员。
汉王妃队伍的前方传来了一阵对答的声音,然后车马继续前进。
城门内外奏乐,王妃的车马仪仗在整齐骑兵的护卫之下,陆续进了衡州城门。接着大群人马便在官员的带引下,径直前往汉王中军行辕。
及至行辕的大门口,周围已被护卫军队围得水泄不通。朱高煦似乎出门来了,这时王妃在宫女的搀扶中走下了马车。
而姚姬等都没有下车,她听见王妃的声音道:“妾身拜见王爷。”果然朱高煦熟悉的声音也传来了,“王妃舟马劳顿,一路辛苦了。王贵,你带着王府宫眷去内宅。本王与李先生等谈完正事,再入内见面。”
王妃的声音道:“妾身遵命。”
姚姬终于没忍住,再次挑开车帘一角,循声他们的声音看过去。正好朱高煦也正往这边看,俩人都瞧见了对方。姚姬意外之下、心里顿时一阵颤动。
虽然朱高煦当众一本正经地与那些官员、王妃说着话,但心里是惦记着姚姬的。他或许也很容易地判断出了,姚姬就在王妃下车的马车上;因为姚姬与王妃的关系很好,朱高煦还曾问过。
俩人对视一眼,朱高煦便不动声色地继续与别人说话。姚姬也轻轻放下了车帘,可是心里却久久不能平息!
那瞬间的悸动,仿佛在姚姬死水一般苦闷的心境中、投入了一粒小石子,激起了阵阵的涟漪。她的情绪忽然便没那么低落了,似乎重新恢复了些许生机;心境却也更加凌乱,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自从姚姬收到了枚青的密信之后,心情就没好过。她的心每天都被那些事纠缠,对周围所有事都心不在焉。然而她的身体很奇怪,刚刚只是与朱高煦对望了一眼,便莫名地唤醒了她肌肤上、身体里的记忆。
姚姬知道,汉王之所以那么宠爱她,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的姿色。汉王府除了妙锦,没人能与姚姬的美|色相提并论;但妙锦性情太冷,她胸襟里的某些部|位、也不如姚姬那么诱|人……然而姚姬并不在乎,这一切是否肤浅、是否不可靠,她完全迷恋于那样的感受中;即便她总有美色衰退的一天,她也不愿去多想。
她只在乎她的身体血液里,残留着朱高煦的东西,并完全地接纳它了。朱高煦也让姚姬自始至终从不吝啬她的身子、她觉得一切奉献都很有价值。
寻常还算很从容沉稳的姚姬,此时已觉方寸骤乱!兴许是因为关心则乱,姚姬太不想失去以前得到的宠爱了,连一丁点也不愿意退让!
她想延续二人的一切,再看到他那充满渴求的火|热眼神、想体验被盯着身体时的羞意与心跳,而不是丝毫的猜忌与防备。
就在这时,王妃郭薇回到了马车上,眼神奇怪地看了姚姬一眼。姚姬见状、向郭薇微笑了一下,她心下明白自己的脸色不好,可能被王妃瞧出来了。
“还不舒服吗?”郭薇问道。
姚姬差点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明白她自己说过、坐马车久了头晕犯呕(当然那只是假话),姚姬当下忙点头道:“一会儿休息一番便没事了,多谢王妃挂念。”
马车很快动了起来,宦官王贵带着家眷的马车,径直驶入院子。
因为郭薇在身边,姚姬也渐渐从自己凌乱的心绪中稍稍抽离。她这时才意识到,刚才看见朱高煦的时候、见他身上穿着盔甲。
“王爷今日要出门?”姚姬不动声色地问道。
郭薇点头道:“刚才王爷说,有很要紧的事,本来今天一早就要走的;但听说我们今天到,他才等了一阵、见个面再走。”
“哦……”姚姬慢慢地点了点头。
郭薇看了过来,轻声安慰道:“大事要紧。来日方才,咱们不必在意一两天的日子。”
姚姬讨好地说道:“王妃识大体,妾身受教了。”
不过姚姬不知道朱高煦要出门多久!她更等不及了、急着想向朱高煦表明志向,免得猜忌在人心里滋生!
大明春色 第五百五十九章 小动作
腊月二十二日,朱高煦从探马的禀报中得知,官军水陆已至衡州北面、距离汉王军“渡口”不足百里!
此事非常重要!一旦成功,不仅能彻底击毁官军的信心,更将完全奠定“伐罪军”的全局胜利。
因此朱高煦原本打算、今早便亲自带着汉王大旗以护卫军,赶到南边的东洲岛渡口;将强渡湘江的戏做足,以尽可能地配合张辅。
不过今日汉王府的大队人马赶到衡州,他才改变了决定。准备先见了汉王府官员、家眷之后,再率军出发……朱高煦虽然很关心官军的动静,但这件事他确实帮不上忙了,最多就是做做戏;到了眼下的地步,他已不是事件中最重要的人……
朱高煦在中堂里与汉王府官员见面,然后退到书房,召“李先生”、钱巽二人谈话。大致将最近劝降张辅的事说了一遍,接着就离开了第一进院子,到内宅见家眷去了。
郭薇带着瞻壑,以及姚姬、杜千蕊迎到了月洞门,纷纷屈膝行礼。瞻壑似乎被教过,此时也有模有样地保住小拳头道:“儿臣拜见父王。”
瞻壑实岁已经满过四岁,以虚岁算能称作六岁大了。朱高煦想着这么小的孩儿,也不想管他学没学写字,随口问道:“父王送你的黄狗,还活着吗?”
瞻壑点头道:“大黄长大啦,黄狗(宦官)看着。”
朱高煦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又夸了他一句,便叫上家眷到屋子里去坐。
几个人到里面的一间客厅里入座。朱高煦与郭薇坐在北面的一张桌案两侧,东边也有一张茶几和两把椅子。姚姬和杜千蕊推让了一番,最后姚姬把杜千蕊按在了靠北的位置。
朱高煦时不时瞧她们一眼,起初以为、姚姬是在自己面前表演谦逊礼让;不过很快他便醒悟,并非那么回事。
奴婢们上了茶,都退出去了。但是屋子里有三个妻妾、还有瞻壑,因此郭薇等人说话都是很克制的、留意保持着礼数;没有述说衷肠。
朱高煦也稍稍注意着言辞,嘘寒问暖了一番。
他正在与郭薇说话时,忽然从余光里看见,姚姬轻轻把一只手放在了胸襟上。姚姬身上穿着一身紫红刺绣的淡青色袄裙,大明朝的衣裳都不会贴着身体、多少有点宽松飘逸,而且人们冬天穿得厚;于是即便是身材很丰|腴的女子,寻常也看不出甚么端倪的。但姚姬的手轻轻在料子上一抚,那傲人的轮廓便十分明显夸张。
朱高煦看着她柔|媚的手势动作,几乎毫无准备地、他的身体马上便出现了异样。
这时,姚姬水灵欲|滴的眼神盯着朱高煦,默默地用雪白的贝齿轻轻咬了一下朱红的嘴唇。此时朱高煦对面的郭薇是看着他的、脸背着姚姬那边;而杜千蕊也在听上位说话,由于坐得靠近上方,脸也没朝着下方的姚姬。
位置当真奇妙,此时只有朱高煦看见了姚姬的动作。
朱高煦顿时觉得这房间里不该烧炭的,简直闷热难耐。他的心境也随之浮躁,有点缺乏耐心的样子了。
他的反常神态,似乎被郭薇留意到了。郭薇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但这时姚姬正端坐在椅子上、一副端庄矜持的样子,十分认真地倾听着。
郭薇立刻又回过头来,说道:“百姓男耕女织,妾身等也帮不上王爷,带着王府里的宫女妇人们缝制鞋子,也是姚妹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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