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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你说话小声,却站那么远作甚?”朱高煦用随和的语气道,“不要紧张,放松点,咱们又不是不认识的人,是吧?”
连氏看了他一眼,呼出一口气,缓缓地近前来,她似乎有点发晕、脸色比较奇怪。
朱高煦等她近前,便伸手先轻轻握住她的手,起初并未有太过分的举动。
连氏却好像有点站不稳了,她的神情有些纠结,喃喃道:“圣上不是还有正事要做,午后、午后不是要午睡吗?”
朱高煦道:“天那么冷,懒得起床,我不午睡。”他的动作渐渐有点过分。
“圣上……”连氏仿佛呓语一般地唤了一声。
柔仪殿周围,渐渐地已不如先前那般宁静,风越来越大。那木窗和六扇门紧紧关着,正被冬风摇晃,木头发出了“嘎吱”拖拽的声音。
.....





大明春色 第八百四十八章 有大将之才
武德四年(西元一四一三年)二月,朱高煦喜得一子一女。淑妃生皇子,取名瞻坦;贤妃生公主,名寿嫃。
不久之后,张辅也押俘到京了。
本来从南边来的人马,若走正阳门、能最快到达皇城。但朝廷给张辅安排了沿凤台门、聚宝门、洪武门大道的路线,因聚宝门那边是京师的商业区,乃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一路上正好能向庶民展现朝廷的武功。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各派了一名文官、一个勋贵前往迎接,并有京营派出的步骑接应,为张辅布置了盛大的排场。
各城门专门为献俘的人马鸣鼓,“咚咚……”的大鼓擂响,声威响彻京师南城。张辅身披重甲、骑着战马一路走来,沿路的官民无论官职大小,一律避道,向他作揖行礼。沿途无数围观的百姓,都在起哄欢呼,形同过节。
张辅的身后是一长队囚车,黎利以下的叛军头目,都在队伍里沿街示众。囚犯在长达数千里的路途上,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姿势、否则恐怕已经被折|磨而死。他们快进城时才被弄成了这样,脑袋从囚车上方的孔露出来,只能站在车里、身体动惮不得。
两旁喧嚣的人群里,许多人对经过的囚犯破口大骂、嚷嚷着各种污言秽语,还有人扔烂菜叶、稀泥、各种发臭的鸡蛋等物。
至于安南叛军从来没影响过京师百姓、且是素不相识的人,这些事情并不重要。毕竟装在囚车里的人,一定是坏人。而世人又总有各种各样的不满,此时光明正大地朝叛军俘虏发|泄愤慨,完全不用承担任何律法与道德的责任。
朱高煦登基之后短短四年多,如今已是第三次举行献俘大典。典礼对于他稳固皇位、提升权威非常有用,虽然进行战争的目的并不在于此。文官们不主张穷|兵黩武,但对于献俘倒十分支持,人们总是有些矛盾的地方。
对于黎利等一众人,朱高煦无意、用对错去定论他们,只是确定他们是敌人和对手。所以献俘之后,便将其全部斩首。
庆功宴上,张辅等人得到了许多赏赐,有锦袍、玉带、马鞍、宝鞘,还有铸币厂新铸的银钱等物。接着皇帝又下旨,派人去安南国嘉奖丰城侯李彬,并赏赐财物;升任活捉黎利的马敢、为北江卫指挥使,赏马敢及部下新钱一百万文。
第二天上午,御门听政之后,张辅便受到召见,到柔仪殿觐见。
昨日的礼乐、人们嘈杂的祝贺言辞已经消停,柔仪殿内外很宁静。张辅也冷静下来了,在喧闹之余,他开始思索这件大事中的细节。
铲除黎利,必定能得圣上欢心。然而这件事有一个不太完美的地方,便是用了安南国王陈正元为诱饵;陈正元对朝廷非常重要,张辅用他设伏,显然手段不怎么好看。
张辅在门口叩首时,便看见兵部尚书齐泰也在里面。等张辅进殿再次叩首,齐泰急忙站了起来,避得远远的,生怕张辅连他一起跪了。
朱高煦招手道:“免了免了,都过来坐下说话。”
张辅道:“臣谢圣上赐坐。”
他从地上爬起来时,见朱高煦面前的纸张有点皱,似乎是黎利等一干人等的供词。
张辅便开口道:“圣上明鉴,那贼首黎利在安南国威望不小,且十分狡诈,臣守了两年,竟无机会。待臣得到阮景异的消息后,唯恐黎利察觉,便在出兵前一直保密、未能告知安南王室,好使安南国王如期南行。”
朱高煦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朕深知战阵之上常有风险,掌兵者当机立断,应知后果责任。既然新城侯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便一定有你的道理,也必定权衡过此中轻重。而今结果大获全胜,新城侯的决定便是明智之举。”
张辅听罢暗自松了一口气,抱拳道:“圣上英明。”他接着恍然又道,“臣恭贺圣上,喜得三皇子、大公主。”
朱高煦笑道:“新城侯在京师府邸多住一阵子,你也要努力了。”
齐泰听罢,也陪笑了起来。
朱高煦看了张辅一眼,接着说道:“新城侯有将才,继续累功,张家应得的爵位、应该没甚么问题。你不顾着家里,将来的国公爵位谁给你继承?”
张辅忽然听到这席话,喜悦之色不禁露在了脸上,忙道:“臣愿为圣上前驱。”
他说完才回过神来,只觉得皇帝实在很有心思,没说甚么时候封国公,只说“应该没问题”,弄了根胡萝卜吊在棍子上。没办法,谁叫张辅表现得有将才、皇帝还想用呢?
不过张辅这个做过“平汉大将军”的人,能有现在的前程,他也挺满意了。一时间,他只觉得殿外的春光十分明媚,如同现今的前途。
朱高煦的声音道:“按照阮荐等人的口供,陈正元南下的消息、却是从占城国使节口中得知?”
张辅立刻答道:“确实如此。臣在安南都督府,见过阮景异,也确认过此事。据阮景异奏报,黎利还曾派人去过顺化,见了占城国的大臣。”
齐泰道:“占城国与安南国宿有积怨。我朝支持安南国王室,以至占城国此中作梗,亦在情理之中。”
朱高煦冷道:“朕早就说过了,大明征安南胡氏之时,占城出兵夹击、不过是于己有利,想趁火打劫。如今一旦影响占城国的利益,他们便不愿意让大明宗主国仲裁了,而是马上就与咱们的敌人结盟!原先的朝贡藩属关系之脆弱,不过如此。”
齐泰附和道:“圣上所言极是,许多外藩小国朝见进贡,不外乎增添我朝威仪,那些国家与朝鲜国并不相同。圣旨在外藩通行,唯有朝鲜、安南两国而已。”
张辅道:“臣观之,南方番邦兵将,阵战皆弱。安南军得到了我朝的军械和战术,此次攻打占城国胜算很大,必可严惩占城国背信弃义之罪,教其君臣敬畏圣上天威。”
……果然不出张辅所料
,没过几天,京师便得到了安南军攻占顺化地区的消息。
消息从海路来,一支数艘海船组成的船队、抵达了龙江港。船上有守御司北署驻安南国的文官张顺,还有占城国使节罗潘(音)。
张顺是武德年间、己丑科三甲进士,也是个新入仕途没几年的人。武德初年,朱高煦进京后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清|算,以至于稍微有点权|力的职位空缺很少;恩科点的八十多个进士,如果不想做地方官,大多只能在一些清水衙门做小官。
而一部分人,则被安排到了守御司等新设衙门做官,张顺便是其中之一。他们起初对新衙门的官职不甚满意,但很快刘鸣的平步青云、便鼓舞了大伙儿;新进士们干点实事,似乎比熬资历晋升要更有机会。
占城国前来的人不是国王、而是使臣,因此皇帝便不用接见,只需礼部官员和五军都督府接待。五军都督府的权力削弱之后,勋贵们其中一项公务便是接待外藩使臣。
于是朱高煦在柔仪殿,先召见了张顺。
没想到张顺觐见之后,却立刻开始痛述安南军的罪状。言称安南军进入顺化地区之后,沿途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路上的尸首多是平民百姓,几乎所有能找到的妇人都受到了将士的侮|辱。安南国王军,形同匪盗。
张顺痛心地说道:“那个挂名了大明官职的阮景异,带兵至顺化城下,公然在军中宣扬,只要攻入城中,十日内将士可以为所欲为!或言,占城军曾在升龙等地大肆屠戮,此番安南人是以牙还牙;然则臣闻顺化城有很多百姓、并非占人,而是安南人。臣好心劝阻阮景异,他竟说安南军没有军饷,唯有如此方能激励将士……”
朱高煦完全不觉得有甚么问题,但还是认真地听完了。他忽然问道:“你是哪个省的人?”
张顺顿了顿,作揖道:“臣籍贯广东布政使司。”
“难怪了。”朱高煦不动声色道。
大明朝的两次内战,几乎都没能波及广东。而朱高煦在南方作战时,因为想方设法给将士发了军饷,并能约束将士,便未对庶民百姓干过多少坏事。所以张顺这种读书人,对战争的野蛮性、似乎缺乏见识,毕竟书上很少会描述开疆辟土的详细过程。
这时年轻的张顺一脸困惑。
朱高煦便道:“你见到咱们官军在安南国的军纪不错,便以为官方军队都是如此?张御史可能有些误解,大多国家的军队并非如此。我朝京营官军、此时的军纪战力和待遇,绝非别国可以比拟,因此将领才能轻易约束将士。”
张顺作揖拜道:“臣愚钝了。”
朱高煦好言道:“朕对战争一向比较谨慎。”
刚才张顺说话的时候,侍立在旁边的大臣和勋贵们、果然都毫无反应。张顺转过看了一眼,悄悄叹了一口气。




大明春色 第八百四十九章 图上的饼
守御司官员张顺的话,没有得到皇帝大臣的认同;不过他的见闻叙述,还是起到了作用。朱高煦准备召见占城国使节罗潘,当面谈谈。
大明朝有比较清晰的尊卑等级观念,皇帝以正式的礼仪接见外藩来使,一般是外邦的国王来访的时候。如果来的人是罗潘这种使臣,那么负责接待的人便是朝廷大臣。
所以朱高煦选择在柔仪殿这个燕居之地,与罗潘见面。
早上他离开了奉天门,从武楼来到柔仪殿,这时要见的人还没到。或许负责此事的官员,与罗潘在细节上有甚么争论,稍微拖延了时间。
倒是朱高煦的日本妃嫔秋月香织先来了。
按照朱高煦的意思,轮到侍寝的妃嫔、可以到他日常办公的地方侍候。并非天天都有妃嫔在身边,有时候轮到一般的女官、便不用来;皇后因经常要召集妃嫔管理后宫,很少到皇宫南边。还有淑妃贤妃刚生产过,需要调养,她们也不会轻易出门。
秋月第一回到这边,眼神里充满了新奇。她起初有点拘谨,没一会儿朱高煦的随意,渐渐地影响了她,而暂时这里也没有外人,她便放松了一些。她在周围走动着,好奇地观看墙边的高高书架、以及大殿中的各种摆设。
“这是大臣朝见圣上的地方吗?”秋月回头问道。
朱高煦道:“朝堂在东边,皇宫的中轴线上。此地是皇帝燕居读书之所,就像书房。”
秋月吃惊道:“圣上的书房真大呀。”
朱高煦随口道:“朕有小的地方吗?”
她认真地点了一下头,过了片刻,忽然转头看了朱高煦一眼,圆润的脸上出现了隐约的红晕,神情有点不好意思,却仍然带着些许微笑。
秋月伸手到书架上,抚摸着上面成堆的书册,她顺着封面看去,好像在默读着上面的汉字。
朱高煦观赏着大殿上那一抹美丽的景色,忽然醒悟,自己能在这所谓的牢笼一般的皇宫里、呆的很舒坦,主要不是因为建筑的宏伟华丽,以及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是这里有很多美人。
当初朱高煦对妙锦说过的一句话,也是发自真心,他觉得自己登基后干得挺好。在皇帝制度下,目前的皇帝有极大的决策权,当他自认这些决策、能产生极大的积极作用时,心里便会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就在这时,殿门外有人叩首,稍许,便见兵部尚书齐泰独自进来了。朱高煦抬头看去,说道:“齐部堂免跪。”
齐泰听罢作揖道:“臣谢圣上恩典。”
秋月见有大臣进来,似乎感到很意外,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齐泰。齐泰看了她一眼,作揖道:“臣见过丽嫔。”她向齐泰露出善意的微笑,轻轻鞠躬还礼。
又等了一会儿,大殿外进来了三个人。其中有礼部尚书胡濙,以及卫国公韦达。
虽不是正式召见,但带着使臣来的官员、依旧是一文一武
的搭配。这种场合,勋贵若是柳升会更有卖相,但柳升还在日本国,相比之下韦达的身材不算高大、却也长得精壮端正。
那使臣应该是罗潘,肤色很深、嘴唇厚,眼睛大而眼白多,卷曲的头发梳得像个圆锥一样。
正如朱高煦所料,占城国早已不是当初秦军建立的林邑国。这个罗潘的名字是音译,不知道是谁翻译的、念起来还有点像汉名,但只是错觉。此时的大明与占城国的深层关系,比安南国还要疏远了;安南国尚且在大量使用汉字,占城国却已有了字母文字。
三人走到大案前面,都向朱高煦叩首。胡濙与韦达一边拜一边说话,而罗潘只是默拜。
“平身罢。”朱高煦道。
这时秋月已躲到了西北角,在那张茶几旁边坐着,独自摆弄着上面的茶具。
朱高煦没吭声,也没有打算轻易提及占城国勾结黎利叛军的事。
胡濙站到了桌案旁边,对罗潘道:“使臣有何事,现在可在御前禀奏,圣上会为你圣裁。”
罗潘便鞠躬道:“大明皇帝在上,我国与大明朝一向交好,曾多次遣使朝贡。此前安南国胡氏乱政,挑衅大明,大明发兵征讨安南,我国君即刻响应,率军北伐。两国君臣之谊,未曾不睦,而今局面如此,我国君臣十分痛心。”
占城国派来的使臣会说汉话,虽然发音和音调不太标准,但因语速不快,倒也很好听懂。
朱高煦道:“朕希望两国能继续交好。不过安南国与占城国常年攻伐,大明在岘港设立‘使城’,可以就近调和两国关系;而顺化等地,本是占城国赠予安南国的土地,理应清楚归属。”
朱高煦的话说得很委婉,并无敌意。
因这次占城国遣使来京,朱高煦便翻阅过有关的旧档、作了些功课。元朝时,蒙古人便与占城打过交道。
元军攻克了占城国首都,得到占城人的臣服之后,便撤离了占城国;结果占城人立刻将蒙古使节杀死了,两国再次宣战。元军欲借道安南国,遭到拒绝,结果先和安南人陷入了长期战争。
蒙古人失败的外|交经历,也让朱高煦吸取了教训。他觉得,不能让安南国和占城国结盟;同时也不能仅凭武力征|服、逼迫太甚,还是应该留有余地,免得到时候下不了台。
罗潘道:“昔日安南国、将玄珍公主嫁给了我国王、阇耶僧伽跋摩三世,顺化等地乃聘礼。可没过多久,国王病薨;玄珍公主竟然擅自回了安南国,不为国王投火殉葬。此事如此侮|辱我国,顺化之地自当收回。”
朱高煦皱眉道:“阇耶僧伽跋摩三世不是睡……已经娶了玄珍公主?”
罗潘拜道:“她应该投火殉葬。”
朱高煦道:“占城有占城的习俗,安南有安南的习俗,朕没听过,安南国王后要为国王殉葬的规矩。但聘礼与联姻,都确实发生了,朕以为占城国应遵守承诺。”
罗潘神色不悦,但没有继
续争执,他又道:“岘港一向是占城国的地方,为何要划归安南国,并由大明实际统辖?”
朱高煦沉吟了一会儿。
这时齐泰道:“占城国不是愿意向大明称臣吗?”
朱高煦也开口道:“正如齐部堂所言,臣便要听从君的意愿,道理是这样的。但朕也会兼顾情、理。”
他继续道:“君臣朝贡关系,就像爹与子,仁慈的父亲总是希望、能公平地善待所有儿子。顺化之地存在争议,岘港设立使城也让占城国不舍,朕都已知晓。不过占城国应放下这些争执,听从朝廷的安排;朕考虑情理,会补偿你们的国王,把真腊的一大片地方划给占城国。”
朱高煦说罢,从桌案上翻出一张地图,提起朱笔,便在上面顺手画了一圈。
地图上有原先的国境线,占城国南方的领地,大概到芽庄、金兰湾南边。朱高煦重新画了一笔,把占城国的国境延伸到胡志明、头顿地区附近。(金兰湾是一个大海湾,几百年后苏|联的航空母舰曾驻扎在此地,但此时它还没有发展起来,帆船也不需要那么大的深水湾。)
朱高煦拿起地图,向前一递。齐泰弯腰伸手接过,看了一眼,便拿给了罗潘。
“西贡湾(头顿,因明初真腊人从那里出发、前来朝贡,明朝给取了个‘西贡’的地名,意为西来朝贡之意),名义上将属于占城国,而大明将在此地建立另一个‘使城’。”朱高煦道,“南边的地盘不小,占城国王失去顺化等地的不快、是否能抵消了?”
罗潘看了一番,说道:“大明皇帝明鉴,顺化、岘港是我国已有的土地,而西贡以北的土地却还在真腊人手中。”
卫国公韦达,这时终于忍不住不爽了,说道:“顺化不是已经被安南国攻陷了?你再啰嗦讨价还价,占城国都城,也将不在你们手中。”
朱高煦伸手制止韦达,和颜悦色地说:“既然我朝要在西贡设使城,必定是要实际控制的。官军驻扎西贡,到时候占城人去接收北面的土地,还有甚么难度?不要急,目光得看长远。”
罗潘无奈道:“臣定将大明皇帝的旨意传达国王。如果我国遵守陛下的意愿,陛下能制止安南军、向我国都城进攻吗?”
朱高煦想了想道:“如果占城国诚心称臣,配合进入我朝的体系之内,朕当然不愿意看到占城子民遭受屠|戮,必将制止安南军继续南进。但你们作出回应,一定要快,因为南攻的军队不是大明官军。”
罗潘只得向朱高煦鞠躬。
这时齐泰的声音道:“圣上金口玉言,很有诚信,答应给你们的地方,必会尽力做到。尔等君臣也该庆幸,圣上是宽和仁慈之君,否则事情岂能如此了结?”
朱高煦道:“大多事是看实力的。君主如果只有残酷、没有仁慈,便很难让国家强大。朕不是那样的人,你回去叫国王安心,并且要看清形势。”
罗潘答应之后,拿着一张地图鞠躬告退。




大明春色 第八百五十章 糊涂账
齐泰从柔仪殿出来,便与外藩使臣等作揖道别,准备去南边武英殿的内阁。
这时他看见了同僚钱巽、正在远处观望着。钱巽好像有甚么事,但有没有径直到柔仪殿门口来,或有些犹豫。于是齐泰便犹自走了过去,见到钱巽,两人便打拱作揖。
钱巽是个三十多岁的文官,中等身材,相貌普通、是那种很容易不被注意的人。他能做到现在的位置,完全是因为汉王府长史出身。
寒暄了两句,愁眉苦脸的钱巽叹了一口气,宛若不那么愉快的话题开场白。钱巽倒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说道:“还是缺钱。下官想过求见圣上,但寻思着此事还有办法,一时便有些踌躇。办法便是请齐部堂出面斡旋,实在叨扰了。”
“找夏部堂?”齐泰也很干脆,直接说到主旨。
齐泰这个兵部尚书、兼内阁大臣,并不只管分内之事,他还要负责沟通各衙门之间的关系。
主要是因为汉王府故吏以及那些新衙门的官员,与朝廷元老官员之间常常存在分歧。而齐泰的身份特殊,既是建文朝旧臣、又是“伐罪”功臣,在两边都说得上话,所以大伙儿往往愿意找他。
果然钱巽点头道:“主要是户部,不过如果工部那边能帮忙、齐部堂在兵部也想想办法,事情便更好办了。”
“我要去内阁,咱们边走边说。”齐泰道。
钱巽道:“圣上曾下旨,由皇宫内库和户部每年拨钱、价值旧钱二十万贯;起初是足够的,南署还能拨钱奖赏官吏工匠。但从去年开始,钱就不够了,乃因铁厂奉旨、制作了一批供应安南国的火铳和甲胄。”
齐泰有点意外:“那批东西,安南国要用蚕茧和米粮交换,换回来的货物应该由户部接收。户部没有给你们调拨钱粮?”
钱巽转过头,瞪眼道:“没有。户部与工部、兵部的人,都认为南署铁厂不需要本钱。户部还给南署发了公文,说了一通道理,钱粮却一厘也没有。”
他接着详细地说道:“制作火铳甲胄,关键需要铁料、炼炭(焦煤)、工匠人力。铁料、炼炭,由户部划了直隶各府县供应,由县官徭役民壮从各地官窑分批运送。
而工匠与军匠,则分别由工部、兵部提供,两个衙门划拨了一些住坐匠、轮班匠、军匠,到南署铁厂服役。这些匠户是子承父业,不得脱籍,不要工钱,还得向工部和兵部交粮税。官府只在匠户出工的时候、供给粮食和盐;而这些粮盐,工部兵部也如数承担了。所以诸同僚认为,南署铁厂也不再需要工钱。”
齐泰时不时点头应声,听着钱巽叙述。
钱巽话锋一转,又道:“可是,事情绝不是纸面上那么回事!铁料、炼炭常常不能如期供应,数量也总是缺少,延误实在是寻常之事;即便原料运到了南署铁厂,东西也良莠不齐……其实是几乎都很差。守御司南署总不能重新开厂,将那些铁料、炼
炭回炉罢?
而那些调来的匠户、军匠,很多人完全不会任何手艺,有的人根本不擅长此业,仅因他们的祖父、父亲是匠户,他们就成了工匠。还有因为各种理由没来的,有的逃亡了,有的住坐匠花了银钱、交给工部兵部的分司免役;但是各县分司的人收了钱,却没有给南署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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