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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如今鞑靼人的动静迹象,越来越明显了;除了本雅里失汗的儿子,朱高煦真想不出还有谁、值得阿鲁台如此想方设法营救。然而当初何魁四提出这个说法时,可以参考的事情是很少的。朱高煦忽然觉得,这个何魁四挺有想象力。
“是否乃本雅里失汗之子?”齐泰的声音道。
朱高煦道:“有可能。本雅里失汗是忽必烈的嫡系子孙,他的儿子做大汗更能服众。朕从守御司北署得知,本雅里失汗曾联姻阿鲁台,本要娶阿鲁台之妹为正妻。忽必烈的嫡系子孙、阿鲁台的外甥,还有比此人更好的人选、更适合被扶上大汗的位置吗?”
齐泰拱手道:“圣上所言极是。但臣仍有一些疑虑。”
“说罢。”朱高煦道。
齐泰沉吟道:“阿鲁台如此大张旗鼓营救,就不怕大明朝廷查出那人,将其扣押吗?”
朱高煦道:“朕直觉,也感觉哪里不太对。齐部堂一提,似乎正是此处。”
齐泰又道:“不过要为阿鲁台的做法找理由,也是找得到的。首先阿鲁台可能别无选择,其次他或许认为、大明在改变国策,不一定会为难鞑靼人的首领。”
朱高煦想了想,说道:“眼下只能靠猜,见了鞑靼使节再说罢。”
齐泰作揖道:“圣上所言极是。臣请谢恩告退。”
天气越来越热,没几天就是端午节了。
京师从早上开始便是一片喧嚣,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官民们有很多节目,挂艾草吃粽子,秦淮河等各条河流上还有赛龙舟的活动,也是围观者甚众。
皇帝反倒没有出宫参加任何节目。朱高煦只是下旨、组织了必要的礼制活动,设午宴款待皇亲国戚,让皇后宴请回宫的朱家女眷。照民间习俗,端午节妇人们要回娘家;在京的公主郡主们也回来了,不过皇妃没有离宫。
午宴后,朱高煦按照鸿胪寺官员的建议,还要找个地方登高望远。此事不是甚么礼仪,只是世人的习惯而已,皇帝为天下子民表率,自应尽量遵照人们的习俗。
朱高煦在奉天殿赴宴之后,挑了个高处,就在奉天门左侧的东角门。亲戚勋贵们前后簇拥朱高煦的车驾前来,一起上了阁楼。
东角门楼上的空间不大,人一多便有点拥挤。然而朱高煦还是从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驸马都尉何魁四。朱高煦想起了几天前的心情,便多看了何魁四一眼,开口唤道:“何魁四。”
何魁四在众人瞩目之下,从人群里走了上来,跪伏于地道:“臣在。”
朱高煦单手将他扶了起来,径直说道:“朕此次出京巡狩,你随驾出行,到朕身边就近护卫。”
何魁四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之色,马上拱手拜道:“臣领旨。”
朱高煦点了点头:“回去准备准备。”
就在这时,新城侯张辅抱拳弯腰道:“臣闻、何驸马只会游逛弹唱,怕不中用。请圣上选忠勇之士,以护圣驾周全。”
顿时大伙儿哗然,有的人在饶有兴致地观摩张辅,有的人看着何魁四、面带嘲弄之色。朱高煦顿时也明白了,张辅对何福家的人是非常不满的,还是因为“伐罪之役”湖广大战的首次战役,何福把张辅卖了。时到今日,张辅仍耿耿于怀。
张辅为人,一向还算沉稳。但有了羞辱何家人的机会,他仍是一改作风、必不放过。
何魁四道:“圣上身边不止臣一人护卫,臣既能弹唱,也能为圣上消解乏闷,不失为一个用处。”
大伙儿听到这里,更加有兴致了,纷纷观望、瞧着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的何魁四,其中有勋贵还摇头暗自叹息。
张辅冷笑道:“既然如此,今日佳节,驸马何不为圣上助兴一曲?”
立刻有人劝道:“不可,太祖皇帝曾下旨,禁止武将吹拉弹唱,违者斩去一指。”
张辅道:“此令乃对卫所武将所下,驸马都尉非卫所将领,为圣上献曲,并不违法。”
何魁四抱拳道:“圣上若不嫌,臣请吹奏一曲,为圣上贺。”
朱高煦听到这里,便道:“准。”
何魁四便转身叫一个宦官,去取一枝竹萧来。大伙儿等了一阵,内侍拿了竹萧,何魁四便先抱拳拜道:“臣请奏萧。”
萧声独奏一起,一曲苍劲的《万里金陵》便回响在了阁楼上。大伙儿也安静下来了,不再有嘲弄的神色。何魁四确实很有音乐才华,朱高煦虽不精通音律,也听得出来这首熟悉的曲子、让他吹奏得很有情怀。
何魁四的表情和动作也随曲子而变化,朱高煦似乎在音律中看到了大明铁骑在黄沙中奔腾,意境十分入神。
朱高煦抚掌赞道:“好!”
众皇亲勋贵都附和着叫起“好”来。何魁四把竹萧还给宦官,上前拜道:“臣嫌丑了。”
朱高煦回顾左右,笑道:“新城侯与宁远侯,都是实干为国尽忠、建功立业。驸马都尉这一曲,乃颂大明勇士。”
大伙儿纷纷点头称是。张辅听罢,也抱拳拜道:“圣上英明。”
朱高煦从余光里瞧何魁四,观摩他此时的反应。不料何魁四并未被激起愤慨,也没瞧出有恼羞之色。朱高煦顿时觉得,这个年轻人还挺有意思。
“今日佳节,宫外的节目或许比宫中精彩。都散了,诸位想干啥就干啥去。”朱高煦轻轻挥了一下手。
众人叩拜谢恩,高呼圣上万寿。
大伙儿都走了,朱高煦又在窗棂前站了一会儿,午后的眼光正晒着窗边、晒得木头滚|热。朱高煦盼的雨,至今还没下来。





大明春色 第九百一十章 心静自然凉
皇帝与亲戚勋贵们一起登楼的时候,大善殿里、皇后的赐宴亦近尾声了。
殿侧数排乐工停止奏乐,教坊司的舞姬们向上位行礼罢,便迈着小步向旁边的小门倒退,长裙长袖从地上拖拽而过。各处席位上的近百人诰命夫人起身,随即依序走到了大殿中央。
老少妇人的脸蛋都红扑扑的,正是因为饮了宫中美酒,脸色便与四面张灯结彩的装饰十分相称,煞是好看。妇人们纷纷上宝座跪伏,齐声高呼道:“臣妾等拜谢皇后隆恩,皇后千岁,万福安康。”
皇后郭薇端坐在宝座上,从容地等着人们四拜。封后已经几年,她渐渐熟悉了这样的排场。而刚开始的时候,她是相当不习惯的,因为有些贵妇的年龄很大、甚至头发斑白。
看到一片人富有节奏的款款动作,郭薇一时间仍有些恍惚,仿若在梦境中一般。遥想当年,有好一段时间家道中落,她也就只是个寻常小娘,毫不起眼;再瞧现在,几乎无人不对她敬仰膜拜。她还是原来的她,可是身份让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平身。”郭薇说道。她顿了顿又道:“殿外有一些廊屋厢房,诸位命妇可歇歇再走。”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太监黄狗,黄狗想了想便向下边拱手道:“夫人们若要饮茶净手,吩咐宫人便是。”
大伙儿再次谢恩,然后从地上爬起来。
郭薇也起身离座,身后传来喊声:“臣妾等恭送皇后。”
坐在郭薇两侧的皇妃也跟着离席了,随同郭薇一道从后面走出大殿,到了外面的廊屋砖石路。
这时身材单薄的太监黄狗弯着腰追了上来,在她旁边轻声道:“外边有风哩,奴婢已收拾好了一间厢房,娘娘可要醒醒酒再走?”
郭薇点了点头。于是太监带路,将一行人引入一间厢房内。妃嫔共数人便在屋子里的太师椅上,以上下入座。
“去沏壶茶来醒酒。”郭薇吩咐道。
不料坐在左边的贤妃姚姬开口说:“且慢。臣妾以前听一个老者谈过,酒后立刻喝茶对身子不太好,皇后可得将息贵体。”
姚姬说罢转头看向黄狗,用十分随意的口气道,“你去拿一些温开水,调点蜂蜜,进予皇后。”
郭薇听到这里,心头顿时一暖。在这宫里大伙儿都恭敬顺服,可只有高煦与姚姬,能让郭薇觉得、是在用心关心她。
想来也怪,平日里说姚姬不是的人最多;姚姬除了长得很美艳、惹妇人嫉妒,本身也不是太好相与的人。但郭薇倒觉得姚姬挺好。
黄狗看了一眼郭薇,见她点头,便作揖道:“奴婢遵命。”
很快宫女们就把蜂蜜水端上来了,在场的妃嫔们一人分到一小碗。大伙儿一边小口慢慢饮着蜜|水,一边闲谈起来。日本国来的那个小娘们用发音不太准的官话道:“听说皇帝要北巡,还剩一个多月出发,会带妃嫔一起去吗?”
姚姬轻轻放下小碗,看了一眼贵妃,用玩笑的口气轻松道:“照圣上以前的习惯,多半会让贵妃在旁侍候,德嫔近侍护卫,正好恰当。”
郭薇听罢,也瞧妙锦,随后开口道:“贵妃细心,往常便能好好地照顾圣上,有她同行,我也安心一些。”
大家都用难以描述的复杂目光、瞧着妙锦,此时妙锦是最受关注的人。人们的情绪里,至少都包含着艳羡。皇帝出行,起码离宫数月,只有一个妃子在身边朝夕相处,谁都知道那是难逢的机会。
而郭薇是不太可能与皇帝出巡的,对她的声望不利,大臣们也一定会劝阻。皇帝出巡还能找到办正事的理由,皇后母仪天下、正该统摄后宫为天下妇人表率,出宫的理由是游玩么?
高煦更不可能把大家都带上,这样看起来更像是队伍庞大、耗费国库无算的外出游玩了。
妙锦发现郭薇的目光,遂将上身轻轻前倾、垂下目光,不动声色地向皇后稍微致意,只是没有说话。妙锦在人多的地方,一向寡言少语,更不喜欢和皇后说话;大概是因为彼此以前就认识、身份改变后有点尴尬。郭薇也知道,妙锦就是那种人,也不想计较。
大伙儿悻悻说起了别的话题,郭薇仍时不时留意着妙锦。妙锦的肌肤不如姚姬那么好,穿着宽大的青色打底的礼袍,身材也未显露。不过郭薇细看之下,愈发觉得妙锦的五官长得十分别致。
她细长上挑的眼角、温柔的杏眼,让人觉得那妩媚从骨子里来的一般;而妙锦平日性情神态冷清,又让那妩媚劲儿十分内敛,闷在心里一般。难怪妙锦得到圣眷宠爱,多年不衰。
对了,依照规矩,今夜正好轮到妙锦侍寝。郭薇看到妙锦的模样儿,不禁想象到她放下冷清、婉转百态的样子,顿时郭薇心里有点不悦。似有点妒忌、似有些愤慨,还有一丝类似小时候心爱玩具被人染指的羞恼,真是五味杂陈。
皇帝有很多女人,除了宫中的妃嫔,还有别的人。郭薇大致也有耳闻,只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罢了,反正也管不了。但高煦与别的女人亲近缠绵,亦未能让郭薇产生此时的感受。她也说不清楚缘由。
郭薇把半碗蜜水放下,说道:“我有些累了,回坤宁宫。”
于是大家离开大善殿,到门外上了各自的车驾。在仪仗与侍从的前呼后拥中,队伍往后宫而去。
到了坤宁宫门口,郭薇吩咐黄狗去传懿旨,叫妃嫔们自便,不必再送到坤宁宫。待郭薇回到坤宁宫后面的回廊庭院,又听到禀报,说是贤妃没有走、到坤宁宫来了。
郭薇便叫宦官去请贤妃。
贤妃姚姬前来见面之时,郭薇已进了她常呆的一间偏殿,把身上厚重的礼服换了、换上了轻薄凉快的襦裙。
而姚姬还没回去,仍旧戴着凤冠、穿着礼袍,她的发际上已经冒出了汗珠,被她那洁白的肌肤衬得、倒仿若晶莹剔透。宫女们急忙拿着扇子上来打扇。
姚姬带着微笑道:“你们下去罢,我不热。”
“是。”宫女们应了一声,便走出偏殿。贤妃经常到坤宁宫来走动,与皇后关系很好,宫女们都对贤妃很恭敬。
姚姬又看向郭薇,笑道:“心静自然凉。”
郭薇道:“我听说贤妃信佛,真是修得好心性。”
“皇后过奖。”姚姬依旧带着些许微笑,“不过我可不信佛,只是当过尼姑。”
“哦,原来如此。”郭薇随口回应道。
姚姬道:“我在鸡鸣寺那些日子,确是对我的习惯影响很深。也不知道为甚么,或许做尼姑那段时间,反而算是一阵像样安生的日子罢。皇后出身富贵人家,当不知个中感受。”
郭薇摇头道:“先祖父封了侯,可家父有十个兄弟,当年主要靠在辽王府当差的俸禄,可没你想得那么好。”
“是吗?”姚姬轻声应了一句。
郭薇又道:“与圣上相识之前,我大多时候与姐姐在一块儿,我们会做很多事,诸如缝制衣裳之类的。有一阵子我还会洗衣做饭打扫。”
她说到这里,自然对诸般旧事有些感概,便轻叹了一声。
姚姬沉声道:“郭嫣夫人有可能回家居住么?”
郭薇顿时抬头看着姚姬,“事关皇室颜面,她还能离开凤阳?”
姚姬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
“怎么?”郭薇忙问。
姚姬道:“今年圣上北巡,渡江后必去中都拜谒皇陵。到时皇后可吩咐圣上身边的妃嫔,让她见郭夫人一面,将皇后的苦衷恻隐、与念想之心,说与郭夫人听。”
“没用的,她恨我。”郭薇摇头道。
姚姬道:“可皇后是真心如此,郭夫人应该会明白的。”
郭薇站了起来,踱了两步,忽然转身道:“除非见她的人、是贤妃,你最了解我。”
姚姬说道:“圣上能带两个妃子出巡?”
郭薇道:“我帮你。”
姚姬忙屈膝道:“谢皇后爱怜。”
郭薇伸手轻轻扶了一下姚姬,她明白:姚姬想陪着圣上,才故意这么说的。不过郭薇不怪姚姬,宫里这几个妃嫔、谁不想这次陪着圣上出京呢?她相信、姚姬同时也会设法去见郭嫣。
俩人说罢,郭薇便走到了门外。姚姬也跟了出来,俩人一起站在廊屋上,瞧着回廊中间的庭院。
“那是茉莉花树?”姚姬的声音道。
郭薇循着她指的地方瞧了一下,便点头道:“应该是哩,那几颗有点年头了。怕是当年中山王唱出那茉莉花歌谣的时候,就有人种在这里。”
姚姬喃喃道:“等个把月开了花,皇后可试试,摘些花朵放在新茶里。这便是‘飘雪’,挺好喝呢。”
郭薇道:“好雅致的名字。”
姚姬轻轻笑了一下:“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也如皇后一般感叹。”
俩人便向庭院那边慢慢走过去。姚姬长得特别美、且与郭薇侍奉着同一个人,可此时此刻,郭薇倒觉得俩人就像姐妹一样。




大明春色 第九百一十一章 无为
黯淡的天空一阵闪亮,仿佛又回到了白昼。“咯嘣”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便是炸豆一般清脆的雨声,急促的雨点纷纷洒在了宫殿上的琉璃瓦上。
“这场雨,总算是盼来了。”朱高煦道。
今天正该妙锦侍寝,他早已到了贵妃宫中,靴子也没有沾到一滴雨。这场雨来得有点迟,却十分恰当;若是白天便下雨,恐怕会影响城中热闹的节日气氛。
朱高煦从观景窗旁边的小门,走出了寝宫。檐台上还有一处木地板的观台,他便走过去观雨。地上的木头料子用火烤过,并不怕雨水腐蚀。雨越下越大,在瓦上汇聚流淌下来,让这座宫殿变得像水帘洞似的。潮湿的风中带来了舒适的凉意。
“这般雨夜,有你陪着真好。”妙锦的声音,在喧嚣的雨声中隐约可闻。
朱高煦转头一看,但见古色古香的宫殿门口,摇曳的灯光之中,妙锦的衣裙在风中贴着身子飘着,身姿曼妙、相貌美好。他便随口道:“我也这么觉得。”
妙锦察觉他的目光,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她的表情便微微有点不自然。朱高煦以为她要故作娇|嗔责怪两句,不料她走上来却温柔地说道:“那今日好生陪着高煦一晚。”
朱高煦道:“我怎么听着有点奇怪?”
妙锦道:“你不是要北巡,在此之前我们相处不了几天啦。此番圣上离京,我就不去了。”
“怎么?”朱高煦看着她。
妙锦杏眼里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撇了一下嘴|儿,“每次你出门,如果我都陪着你,必招人嫉羡,明摆着的事。这回高煦别让我同行,我也落个清净。”
朱高煦想了想,说道:“有点道理。道家无为,便如此一样不争?”
妙锦轻轻摇头道:“与道家无干,我不过经了些事。年少时不知事,有些姿色被人看中、便任人摆布,浑噩挥霍光阴;待年纪愈大,有几年被关在宫中道观,又曾心慌烦乱,只觉虚度年华。不过后来心中倦怠,便看开了。”
朱高煦听她提起旧事,顿时有些感念,便忍不住握住了她的纤手:“当年难为了你。”
妙锦浅叹了一声,道:“以前却是看不开的。我从小守着规矩,习习识字、女红、礼数,总是觉得每天都在追逐着甚么。想来世人大多也是如此,争权夺利,生怕慢了别人一步,将来懊悔。”
朱高煦听到这里,想起了一句话,便顺口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寻思了片刻,又道,“这样也没甚么不对,野兽每天还要狩猎觅食哩。”
俩人在喧哗的雨声中闲聊着,站在檐台上乘了一阵凉,便一起走回寝宫。
朱高煦想起刚才妙锦说的事,又开口道:“难怪别人说你清高。不过我也依你的心意,这回贵妃就留在宫里罢。”
妙锦轻声道:“遵旨。”
又过了几天,朱高煦下值后去坤宁宫,见到皇后郭薇。郭薇提起,请朱高煦允许贤妃姚姬随行北巡,理由是想让贤妃替她、顺道去凤阳看望郭夫人。
皇后开口的事,只要不是太要紧,朱高煦一般都会听她的。这件事,朱高煦也马上答应了。
没一会儿朱高煦才回过神来,忽然想到那天妙锦主动推拒的情形。他不得不猜测,恐怕让妙锦觉得有压力的人、正是贤妃姚姬。
朱高煦也不多说,只在郭薇跟前用随意的口气道:“贤妃从小得到的照顾少,她想要的东西,习惯自己去争取啊。”
……那天端午,何魁四参加了宫中赐宴。他回家便听说,从宁夏府回来的奴仆、将要动身返回宁夏府;他们等到现在,便是为了在京师过节。
何魁四的官职就叫驸马都尉,级别挺高、地位超过伯爵。起初这个官还会掌点实事,但到了现在,驸马都尉几乎不管任何军政事务。何魁四每天基本没有正事。
于是他想去送送家中奴仆,送别时顺便给父兄带几句问候,并告诉父亲自己要随驾出巡。
不料几个奴仆早上起来,一直无法动身;因母亲徐氏还在收拾东西,给何福带了不少京师的用度,又叮嘱诸事,不知要拖延到甚么时辰。
何魁四便叫了两个跟班,先出门闲逛。他只要叫人在国子监附近的鼓楼等着,便必定能等到那几个出远门的奴仆,到时候再送他们出城好了。
主仆三人步行出去,一路游逛京师街面,到了进香河畔。
这时,河边有个英俊的锦衣公子、朝着何魁四打躬作揖。何魁四站定,回礼再说。不过他观望了一番,竟不认识那公子哥。
彼此走得近了,何魁四打量那人,确认自己没见过,便开口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那人拿出了一张名帖,抱拳道:“不才耿浩,拜见驸马都尉。”
何魁四听罢恍然,接了名帖一看,说道:“令祖长兴侯闻名天下,久仰久仰。”
“不提也罢。”耿浩的眼里闪过一丝悲意。
何魁四会意,长兴侯家势早已灰飞烟灭,他便改口道:“耿公子岳父江阴侯,亦是威名远扬。太宗皇帝与今上,都曾盛赞江阴侯用兵谨慎,几无破绽,乃大明良将。”
耿浩的神情有些不悦了,但看得出来他隐忍得不错,他仍旧客气地说道:“在下还是想,自己能有几分建树。”
何魁四赞道:“耿公子好志气。”
耿浩道:“不过这几年无事可做,整日有些烦闷。”
“难得清闲。”何魁四随口附和着。
耿浩又作揖道:“在下闻驸马精通音律,今日在下做东,一道去旧院听听曲何如?”
何魁四转头望了一眼,说道:“富乐院在秦淮河那边,离此地有点远哩。今日家中有几个人出门,我还要等着送人。要不……”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了几声二胡试音的声响。何魁四喜道:“前方正好有个茶摊子,也有曲子听,我来做东请茶,耿公子可赏脸?”
耿浩愕然,怔了一会儿才握拳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一路走过去,便在茶摊旁边的板凳上坐下,叫了两碗茶水。耿浩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绢,仔细擦拭了两人的粗茶碗,然后才准摊主提壶倒茶。何魁四只是笑吟吟地瞧着,也没阻拦。
“听说端午宫中赐宴,圣上钦点何都尉,于北巡途中随行护卫,恭喜驸马要高升了。”耿浩道。
何魁四笑道:“高升甚么哩?我就像是个弄臣,跟在圣上身边解闷的。那天,新城侯还当众叫我吹奏了一曲。”
耿浩顿时观察着他,但他丝毫没有气愤的表现,就像是张口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或并非不光彩的事情。耿浩马上拉下来,沉声说道:“新城侯可不是个善人,长于利用和欺诈他人,驸马爷定要留个心。”
“你认识新城侯?”何魁四问道。
耿浩的神情有些苦楚:“说来话长,今日便不多言了。”
说话间,二胡的声音已经拉响了,旁边一个穿碎花布衣的小娘们清清嗓子,也唱起南方小曲。喝茶的贩夫走卒们听得乐呵呵的,时不时有人往碗里放个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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