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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就在这时,校场北边的大理寺卿高贤宁亲自监刑,宣布时辰已到,就将一枚木令牌往下一扔。差役拿了令牌,到大校场中间传令。那鞑靼罪犯再次拼命挣扎,面部扭曲,喊得简直是嘶声裂肺。
接着一场残|暴而不堪直视的血|腥场面,便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围观的百姓人群中,到处都传来了妇人的尖叫。人们便在恐怖又刺|激的场面中,混杂着各种被鼓|动的情绪,大声叫起“好”来。
人声鼎沸,高贤宁坐在上位、脸色有点苍白,但仍旧忍耐着看完了全程。他见到罪犯变成了血肉,这才起身离席,乘坐马车回皇城复命。
他坐车径直到西安门,然后才下车步行,与一个宦官同路,走西华门进皇宫。及至柔仪殿,殿外叩首,高贤宁走进去,立刻看到圣上、齐泰、胡濙三人,正坐在一块儿,在那里吃饭。
朱高煦拿着筷子招呼道:“别拜了,过来一起用膳。”
高贤宁忙作揖道:“臣谢圣上赏赐。”
他走到大案旁边,一旁的太监拿了凳子过来。高贤宁却见四菜一汤中,有一盘切分的羊肉。他忽然想起了校场上的血肉,马上有些反胃,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干呕失态。
朱高煦夹起一块羊肉,问道:“分了?”
高贤宁点头道:“回圣上,罪人哈图已正法。”
朱高煦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道:“朕记得,‘靖难之役’攻打济南城时,你在城里的,还写了一篇《周公辅成王论》,天下闻名。攻济南城之役,伤亡极大,你应该见惯那些东西了罢?”
高贤宁道:“圣上莫笑,臣那时几乎每天吐好几回。”
“先吃饭。”朱高煦道,可是过了没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感叹道,“济南城下,比城内还惨。朕当时巡视伤兵营,见好多弟兄被火油烧得,肉都熟了。”
“呕!”高贤宁看到熟肉,顿时发出了声音。他的老师齐泰、礼部胡濙侧目看着,他急忙道:“臣御前失仪,请圣上降罪。”
朱高煦道:“朕不说这个了。”
高贤宁拿起了筷子。此情此景让他忽然想到,圣上出征在外时、便常与将领谋士们坐在一块儿用膳。而今在朝中,皇帝与文官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高贤宁便隐约觉得场景似曾相识。





大明春色 第九百一十七章 巡狩
君臣几个人午膳罢,朱高煦便邀大臣们、到西北角的几案周围入座,又叫宫女小荷沏茶。事情还没说完。
果然,礼部尚书胡濙很快提起了鞑靼人,“大理寺将‘哈图’处以死罪,鞑靼使者仍愿称臣受封,臣拜会使者马儿哈子时观之,察觉他们好像只关心西北鞑靼残部借道的事。”
胡濙沉吟片刻,便径直说道:“若是真没有猜错,本雅里失汗的儿子在哈密卫,咱们还要答应鞑靼人借道吗?”
齐泰与高贤宁都未吭声,他们似乎在思索着甚么。“嗯……”朱高煦也只是发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声音。
如果大明朝廷不想归还蒙古大汗之子,那便无须同意、让鞑靼残部借道之事。而只需派人去哈密卫,把鞑靼人都押回来就行了。时至今日,哈密卫忠顺王仍然愿意听从大明的政令。
齐泰开口道:“臣以为,忽必烈的后人延续蒙古国汗位,对大明或许是好事。”
朱高煦转头道:“继续说下去。”
齐泰道:“北方草原上出现最不利大明的局面,便是一个善战的首领吞并诸部;那时他们便会聚拢实力,全力南侵袭扰。若非阿鲁台一心扶持元朝宗室为可汗,诸部便会在乱局中相互兼并,直到出现一个成吉思汗般的人物。而仅靠元朝宗室,很难出现枭雄一统草原。”
朱高煦很快回应道:“有些道理,至少是一家之言。”
就像那个鞑靼人哈图,刚到京师、便想为所欲为干歹事;草原部落只要有机会,大多人恐怕想南侵,几乎是必然的选择。北方物资相对匮乏、人们生计艰难,而旁边就是一片庞大富庶的农业土地,各部落如何能断了劫|掠的念头?
这样的状况,恐怕要到骑兵完全失去优势的时候、才能有所改变。又或是他们自己有干系生存的后顾之忧,无法聚集兵力进攻。齐泰的意思,便是后者,不让蒙古诸部拧到一起、以便其相互牵制。
朱高煦说道:“琢磨一番北边的首领,他们首先应该集中力量,扫除后顾之忧;然后还要等待时机。等大明衰落、或者太平日久武备松弛,才是最好出手的时候。”
大伙儿商议之间,宫女开始巡茶。高贤宁喝了福建进贡的乌龙茶,此前的干呕症状似已缓解。
高贤宁放下茶杯,说道:“齐部堂所言者大略,臣倒是对一些小事、感到有点纳闷。既然鞑靼残部能从瓦刺人(西蒙古诸部)手里逃脱,跑到哈密卫;看来,起初瓦刺人很可能并不知道,本雅里失汗有儿子在其中。后来瓦刺人忽然去威|逼哈密卫忠顺王,便应该知道这个秘密了。瓦刺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左右看了两眼,又道:“或许瓦刺人总有办法打探到消息。但是,东边的鞑靼人相隔数千里,又如何能及时得到了消息;鞑靼首领阿鲁台从何得知,本雅里失汗有了儿子,便在哈密卫?”
齐泰与胡濙都微微点头,大概觉得高贤宁所言之事、是有点蹊跷。
然而大伙儿坐在几千里外的京师皇宫里,不可能知道如此具体的事。朱高煦想了想,便道:“派人去宁夏府,让何福遣使问问忠顺王,把哈密卫知道的事、都详细报上来。”
兵部尚书齐泰拱手道:“臣领旨,即发兵部公文。”
朱高煦又看向胡濙:“胡部堂可以答应鞑靼使者,准许流落在哈密卫的鞑靼残部,借道回国。”
胡濙拜道:“臣遵旨。”
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朱高煦起身。几个人便跟着站起来,纷纷谢恩告退。
朱高煦北上巡狩的事、已准备了很久,如今确定行程,大队人马将于六月下旬离京。护卫军队两卫、约一万步骑,另有锦衣卫仪仗、太监、文武官员的随从等等,随行人马一共一万多人。
文官有高贤宁、侯海等,随行大将丘福、韦达、王斌,以及带兵的陈大锤和王彧。当然除了这些文武大员,还有许多书吏同行。大明朝廷已全面进入文官制度,诸事上下运行,得靠大量公文案牍,没有吏员根本无法有效办事。
随同出京的皇妃有两个,皇贵妃沐蓁和贤妃姚姬,还有她们各自宫里的嫔、段雪恨和沈宝妍。朱高煦同意妙锦的意思,这次让她留在了京师。
因太子朱瞻壑的年纪尚小,不能监国。皇帝离京其间,奏章公文改朱批为蓝批,仍以武德初设计的法子运行。
决策机构是内阁和典宝处,其衙署都在武英殿,规矩有点复杂。各种政务与奏章,主要分三种处理办法。
通政司收的大多奏章、都是正常的题本,一般情况下没有争议,便以内阁中支持人数最多的方案决定;然后送到典宝处复议,没有人反对,则奏章批复生效。
第二种情况,如果事情争议很大。内阁议事、勉强决定之后,奏章送到典宝处,典宝处六人中有一人反对;则反对之人写明缘由,便搁置处理,奏章送北方的皇帝行宫,由朱高煦亲自裁决。
另外还有一些事务,典宝处有人反对、无法立刻处理;但是事情比较紧急,不能拖延。武英殿当值的那些人、遇到这样的事,便由典宝处商议,只要有三人认定,此事确实属于紧急奏章;那么奏章的决策,便立刻以内阁的结论,马上批复。
所有的政务概要,将记录在卷宗上,并定期送到行宫让朱高煦过目。
内阁大臣扩充之后的十一人,以及典宝处六人,十七个人属于不同的衙门,甚至有勋贵武将和太监一人;并间杂有新旧两派的官员。因此凡事相互制约牵扯,决策的结果,一般不会太荒诞。
相比宰相理政,把所有大事寄托在一个人的道德、能力、而且不结党专权的自觉之上,朱高煦觉得,自己布置的这套规矩更好。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出现新的问题;不过到目前为止,内阁和典宝处的运作,尚算良好。
洪武时期曾经有过宰相李善长。太祖皇帝发现宰相有问题时,要更正权力分配,只好大规模清|剿宰相**的党羽人员,牵涉极广死者无算,甚至从规则上取消了宰相制度。
而朱高煦推测,自己这套法子,要是其中有人出现了问题,只要把一个人从衙门堂官的位置上换下去、就可以了。稳定性比宰相制更好。
护驾的大队人马要出发前,朱高煦又叫六科房抄了一份邸报,向大江以北各地官府传达。命令各地布政使司、府县官员,不得擅自驱赶百姓出城迎接,只可上表。不得收刮百姓,运送物资犒军。大军所到之处,自行搭建帐篷,或派人征用房屋。护卫兵马所需粮秣,由行宫发公文至各处公家府库调用;其它用度,则由行宫所派官吏、现钱采办……
六月下旬,朱高煦率众,先在京师祭祀了太祖太宗皇帝的陵寝,然后带着大队人马渡江。等到过江之后,他们将先去中都凤阳、拜谒朱家更早的祖宗皇陵。
天气晴朗,朝阳刚刚升起,天气就有点闷热了。文武百官一路送至上元门的渡口,在江边送别。朱高煦先是乘坐四马銮驾出城,上船时才下车,接受案上的官员们拜别的礼节。
渡船抛锚之后,朱高煦登上了大船的尾楼。随着战船缓缓离岸,他便在江面上、观望着岸边的京师景色。
只见连绵的城墙内外,壮丽的城楼、以及无数亭台楼阁聚集京师,兼有高高的浮屠耸立其中。大江与河面上,风帆如云,画舫游弋。就连京师城外,附城而居的人口也越来越多了,还有不少看起来很漂亮的庄园别院。远望京师,着实繁华。
不过朱高煦乘坐的船渐渐远离京师时,他此时的心情却非常好,好似到了更广阔的天地一样,神清气爽。回顾以往,他从来就是个喜欢到处走走的人,而北征之后的这些年,他一直没有离京过。那么长时间是怎么忍住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没一会儿沐蓁也走过来了。朱高煦转头一看,只见她穿着袍服,梳着发髻,一副女扮男装的打扮,隐约好像在云南时、她悄悄溜出沐王府的模样。不过多年前她那清丽单薄的俊俏样子,如今变得更有女人的妩媚气质了,唯有她的一双眼睛,依旧带着美好的笑意,叫人看了如沐春风。
沐蓁抱拳拜道:“臣妾见过圣上。”
朱高煦伸手把她轻轻扶了起来,便指着南边的景色,随口说道:“这座城,外面的人一定想进去,里面的人却时不时想出来。”
“圣上所言极是。”沐蓁应了一声,便走到栏杆旁边,与朱高煦一起观赏着朝阳中的京师景色。
渡船缓缓驶向大江北岸,朱高煦今年北巡的路途,便自此开始。
……
……
(对不住大家,最近更新不稳定。写到后期,情节不好安排,有点卡文。我会尽量好好收尾,大概下个月结束,然后准备开新书。.)




大明春色 第九百一十八章 花童的消息
夏秋之交,南方的气候与夏天没区别,而北方草原上的秋意已很明显。捕鱼儿海附近的水草,逐渐褪去了鲜美油绿的颜色,远远看去泛着黄|色,牧草开始结籽。
几年前因明军北伐迁走的鞑靼诸部,早就返回了各自的牧场,阿鲁台所在的阿苏特部落、回到了捕鱼儿海附近这片水草丰腴的地方。宦官黄俨自然也在其中。
他正百无聊赖地逗留于捕鱼儿海岸边,时而盘腿而坐,时而在寸草不生的沙地上躺着。
鞑靼人常吃肉食与奶食,黄俨不仅没有长胖,反而更瘦弱了。他身上穿的布料已经脏得看不到本色,兽皮挂在身上就像乞丐一样,脸晒得很黑、似乎与泥土的颜色混在了一起,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黄俨坐了起来,两眼无神地望着捕鱼儿海。秋风习习之中,湖面波光粼粼,景色不错,天地间有一种宁静纯粹的美。
起初黄俨也觉得湖光、草场看起来很好;但时间一长,这些景色就没意思了,剩下的只有草丛里的蚊虫,以及任何吃喝都带着牛粪的味道。
之前他连生计也很困难,若非依靠接济、与兀良哈人做买卖的鞑靼人帮助,他估计早就饿死了。直到今年,情况才有所改观,鞑靼贵人阿鲁台,通过认识黄俨的鞑靼人、忽然找到了他。阿鲁台让黄俨写信去大明赵王府,作为回报,阿鲁台随口下令、五帐鞑靼人负责供养黄俨。
于是他才有了比较可靠的衣食来源。
不过黄俨并没有因此过上舒坦的日子,整个夏天他都没吃到羊肉,更别说米面之类的东西了。他主要吃马奶羊奶,一种短尾巴老鼠肉,以及所有能吃的东西。除此之外,他还感觉十分无聊,每天的乐趣、就是回忆前半生在大明锦衣玉食的生活。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呼唤:“黄公公,黄公公!”
黄俨转过头,便看到了兀良哈人花童、正向这边跑过来。黄俨心头一阵喜悦,花童不仅会说汉话、也是对黄俨最亲近的蒙古人;当然黄俨也清楚原因,这个兀良哈人以为他在大明的钱庄里、有取之不尽的金银。
但见花童是个壮实黝黑的大汉,胸膛特别厚,身上挂着如乞丐般的兽皮,浑身散发着一股熟悉的如同尿被晒过的臭味。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取的汉名,居然叫花童,大概是音译不准。
“你咋这么快回来了?”黄俨问道。
花童用汉话道:“我骑马咧,帮阿鲁台送了信就回来领赏了。”
黄俨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说道:“去我的帐篷,请你喝茶。”
花童高兴地点头。在草原上,茶可是稀罕物,鞑靼人与汉人的互市断了之后,只能通过兀良哈人等地下交易获得,价格很高。寻常牧民宁肯嚼草解腻,黄俨也嚼过那种草,苦得跟药似的。
“经过了兀良哈人的牧场,就是科尔沁人的地方。科尔沁部落有个首领叫阿岱,是阿鲁台的亲戚。我们一行人中有鞑靼人,所以没有被阻拦,走得很快。”花童侃侃而谈,他的汉话说得越来越好了。
俩人一边说,一边走到了不远处黄俨住的帐篷外。
帐篷门口坐着个鞑靼牧民,他抬头看着黄俨、却没理会,犹自在那里啃着光溜溜的骨头。几乎所有鞑靼人都会干这种事,仿佛牛的反刍;他们吃兔子、狐狸、狼等肉食之后,骨头不会扔,而是揣进兜里,得空之后再拿出来仔细地反复地啃。
黄俨在泥灶旁边看了一下,见火种还没灭,就拿了几块牛粪过来。然后他找到马奶和薄片茶,忙着煮奶茶,招待远道而来的花童。
薄片茶是黑色的压紧发酵茶,黄俨识得、这种茶产地是四川布政使司,主要通过茶马驿道供应给藏人。因为保管不善,这茶有一股霉味,反正不太好喝,但鞑靼人倒很喜爱。
黄俨闻了一下黑片,心头又想:当年在京师和北平的时候,谁喝这种茶呀?
花童的声音道:“科尔沁人一向与阿鲁台交好,但最近他们对阿苏特部的鞑靼人,比以前更热心。我听人悄悄告诉我,阿鲁台想扶持科尔沁人阿岱为全蒙古大汗。”
黄俨手里的动作马上停了,他脱口问道:“为甚么是科尔沁人?”
花童道:“科尔沁人的首领阿岱是阿鲁台的亲戚,又是成吉思汗的后代。”
黄俨小声道:“我有所耳闻,科尔沁那边的蒙古人,都不是忽必烈一脉的。这些年来的大汗,不都是忽必烈的后人吗?”
花童没甚么兴趣,便心不在焉地说道:“总得有个大汗。现在瓦刺人那边的答巴里大汗,自称是本雅里失汗的弟弟,但很多人都怀疑他的身份,他的血脉可能是假的。等到科尔沁的阿岱做了大汗,瓦刺人的答巴里大汗就不算数了。”
黄俨默默地听着花童在那里说话,犹自把黑薄片扔进锅里。花童的消息,让黄俨敏锐地嗅到了某种机会。黄俨一时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正在思索。
当初写给赵王府的密信,正是出于黄俨之手;那封信的内容,他当然知道。信中托赵王府的人,在鞑靼使节与大明和谈之后,设法找人接应哈密国的鞑靼残部。
如此费事,黄俨还以为哈密国的鞑靼残部里、有甚么特别重要的人哩,比如本雅里失汗的亲人。如今阿鲁台不等本雅里失汗的人回来,又要扶持科尔沁部落的首领了?
黄俨在大明的名利场呆久了,敏感地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你的消息可靠?”黄俨低声问道。
花童想了想,说道:“不好说。告诉我消息的人是科尔沁部落的权|贵,以前我做买卖路过,经常给他上贡。”
“想不想再做笔买卖发财?”黄俨问道。
花童立刻凑了过来:“啥买卖?”
黄俨沉吟良久,有点犹豫。
他想把消息传回赵王府,以此讨好大明朝廷。
但是王景弘侯显等郑和旧|党,对黄俨恨之入骨,应该不会放过黄俨,不管怎么讨好、大概也无用。而且他要担很大的风险,黄俨在鞑靼阿苏特部落几年了,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一旦被鞑靼人知道他吃里扒外,恐怕下场堪忧。
不过黄俨还是忍不住想试试,在这里的无数个日夜里,百无聊赖日子实在难熬,有时候他觉得还不如死在赵王府。
何况,事情隐约还有一线回旋的希望。如果大明君臣真很想让黄俨死,一份悬赏的通缉令送到草原来,黄俨早就被卖钱了。黄俨为了生计、让兀良哈人回去取钱,也不可能办到的。
花童倒是很有兴趣,催问道:“究竟是啥事?”
黄俨深吸了一口气,俯首在花童耳边悄悄说道:“你带一封密信去大明,交给认识的官员。一定要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办好这件事,你就会得到一大笔钱财。”
花童问道:“去哪个钱庄取?”
黄俨摇头道:“叫拿信的人给,比如北平的郭昂,黄金五十两。咱家写在书信里,他看到了密信就会给你黄金。”
花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瞧着黄俨:“他不给怎么办?”
黄俨道:“会给的。咱家叫你跑了几趟,哪次让你白跑了?汉人也会食言不守规矩,但信义还是值点钱的,只有五十两黄金、公家给得起。”
花童小声问道:“通敌的信?”
黄俨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谈不上通敌,不过有点危险。咱们有句话,富贵险中求。”
花童很快就点头道:“成。”
黄俨立刻去找笔墨,写好书信。花童把密信藏到破破烂烂的皮子里面后,奶茶也煮得差不多了。黄俨舀了两碗,便与花童一起喝起了奶茶。
没过多久,花童便要道别出发。他来见面之前,已经去阿鲁台的营地里领了赏,这会儿便要离开此地,返回兀良哈部落。
送走花童,黄俨站在帐篷外面,久久地看着这个兀良哈人的背影,心中莫名有点惆怅。
想想当初,让郑和旧党翻了身、依附上新帝朱高煦,黄俨就已经失败,迟早会被王景弘那帮人暗算。等到黄俨牵扯上代王谋逆案,他便彻底完了。
原本是可以死的,但事到临头黄俨还是跑了,至今苟且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偷生,寻|死还真不容易。刚逃跑的时候,他以为会被通|缉,结果几年过去了几乎没人理他,大明把他视作无关紧要的人、好像已经忘掉。有时候黄俨甚至希望自己被通缉,遭人逮回大明朝了事。
黄俨认为自己最大的失误,在于没能沉住气,在洪熙朝就开始离间郑和一党与皇室的关系。如果没有干这件事,等到武德朝再想办法,说不定还有些许机会。
如今生死两难,黄俨愈发想念大明的日子。他一个宦官没有后人,但死在草原上仍然有莫名的恐慌。黄俨心道:如果能再回到大明就好了。.




大明春色 第九百一十九章 琵琶行
七月初,朱高煦的庞大队伍抵达了中都凤阳。大伙儿将在城中住两晚,等明天朱高煦率文武官员、去皇陵祭祀之后,后天大队便出发继续北行。
城中有一座皇城,因为凤阳是朱家的老家、祖坟所在的地方。然而平素基本没有皇帝来住,朱高煦过来祭拜祖先,当然住在自家的皇城里。
中都的皇城修得不错,木材玉石用料、规模上可能比不得京师的皇城,但宫阙建筑一应俱全,琉璃瓦重檐顶的城楼、三大殿都有。朱高煦坐车进了皇城后,只觉这里整洁华贵,建造时也应该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但是朱高煦很快发觉、此地的气氛与京师皇城完全不同。最重要的不是建筑的察觉,而是缺人气。
“万岁,万岁……”马车外面传来了人声。朱高煦挑开车帘,看着砖路旁边跪伏的人群。大半都是老人,有头发花白的宦官,也有变成了老妇的妃嫔宫女。
住在这里的人、都过来迎驾之后,前边的宫殿之间就更冷清了,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艳阳高照,宫殿层层,朱高煦却莫名有一种奇怪的隐隐凉意,只觉此地仿佛一座典雅凄冷的鬼城。又让他想起了、以前那些空心化的小城镇。不管中都皇城修建得多好,没有人,一切都是枉然。
行程是明日祭拜皇陵、后天一早出发,如此安排正合朱高煦心意。他刚进皇城,就感觉此地沉闷得无聊,实在没甚么好逗留的。
皇帝的銮驾仪仗继续往北走,朱高煦坐了一整天马车,只等到了下榻的宫殿,好歇一会儿……
而此时,锦衣卫指挥使张盛、随行的太监曹福早已到了里面,他们带着人,既要部署警戒岗哨,也要为皇帝妃嫔们的起居饮食准备好东西。
每次朱高煦出行,身边带的近侍大太监、几乎都是曹福。皇爷可能也没多想,但曹福心头明白,皇爷必定对他办事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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