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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瞿能并没有在河北做过官,徐辉祖听他随口就把北平附近的地方说出来,如数家珍,心下对他又看重了几分。
徐辉祖当下便道:“俺这便进宫去劝谏圣上。高煦凶悍,一二般人制不住他,俺若是说服了圣上,瞿都使可否遣令公子北上一趟?”
瞿能抱拳道:“能为国家谋事,咱们父子愿尽绵薄之力!”
徐辉祖回礼道:“得有瞿将军一门,国家幸甚,圣上幸甚。”
瞿能道:“徐公不徇私情,大义灭亲,忠心可鉴,在下感怀至深。公此时进宫劝诫圣上,还得多多考虑周全。”
徐辉祖用力点头:“瞿将军提醒得对,要成事,是得各方思量,光凭忠心耿直,怕会坏了事。”





大明春色 第十一章 野村
朱高煦等人日夜兼行,辗转了不知多少里路。入眼处一片片金黄的麦浪,大概已到河北了。
马车已不在,五个人骑着四匹马。朱高煦与杜千蕊同乘,幸好事先准备了双人马鞍马镫,不然屁|股肯定是受不了的。前些天世子病愈,渐渐能骑马了,他们就立刻烧掉了马车……那玩意又慢又累赘,很挑路,差不多只能在驿道上行走。
“吁……”这时世子吆喝了一声,忽然他又喊道:“操!”
朱高煦回头一看,见世子扑倒在了麦地里,马也倒在路边,嘴里吐着白沫。那匹马四肢在地上挣扎,身体耸了两下,但终于没能站起来。
麦田里已是一片狼藉。
“吁!吁!”朱高煦率先拉扯缰绳,停了下来,高燧等也陆续停下。
世子满额大汗,手脚并用在麦田里爬起来,顾不得仪表,马上又一屁|股也坐到了路边,问道:“俺们到哪里了?”
王贵跳下马,琢磨片刻说道:“殿下,往前走应该是涿州,或许也不是,总不会差太远。”说罢用讨好的姿态走上去,递上水袋。
世子猛灌了一口水,皱眉瞧了一眼王贵,大概因为王贵身上的尿臭味很难闻。但凡是宦官,稍有几天不洗澡、不换胯下捂的毛巾,总是会很臭,因为宦官会漏。
世子扭头看朱高煦:“看样子快到北平啦,马也少了一匹,咱们找处有床的地方歇半天?”
朱高煦也是一脸疲惫,想了想道:“我听说那些走钢丝的,容易掉下去的地方,却是最后那几步路。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不能掉以轻心。一鼓作气走回北平,再慢慢歇息不迟。”
“啥走钢丝的?”世子愕然。
朱高煦脑子有点懵,这才发现自己在“胡言乱语”。
世子叹息一口气,苦着脸又道:“为兄身体没你们好,要再走下去,怕不用追兵,先累死在路上了。”
朱高煦道:“王贵和三弟同骑,腾出一匹马给大哥。”
高燧一时没吭声,脸上却立刻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神色。
世子摇头道:“马也要歇,把马都累死了,俺们走路回北平么?”
朱高煦伸手抚摸马头,又见三弟和王贵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嘴上没说,但表情十分明显,大家都想歇口气。三弟更是一脸不情愿,厌恶地瞟了一眼王贵。
世子瘫在地上,一副要死了般的模样,浑身动也不懂,只有嘴在动弹:“俺们回北平,是圣上下的旨,就算圣上事后反悔,也不至于出动大批人马,大张旗鼓追两千里、把俺们抓回去罢?俺们又不是罪犯。”
“好……”朱高煦终于松口道,“咱们不住大城,只找个小县城或有客栈的市集。王贵,若是看到马匹,设法高价买下。”
有了希望,世子很快挣扎着被扶起来。大伙儿丢下死马,继续赶路。
果然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到了一个市集。几个人中,没人知道是哪里,看上去似乎就是一个聚居的北方大村庄。这种村庄一般是附近好几个村子的百姓交换货物的场所;又在路边,也能做做过往客商的生意。
朱高煦立在路边观察了一会儿,见市集里人口不少,看起来比较繁华,猜测买到马匹的机会更大,便同意在此找地方落脚。
一行人进庄子,牵着马在几条土夯泥路上走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客栈。在这偏僻乡下,设施自然无法与大城池相提并论。
王贵牵着三匹马去找马厩,照顾马匹去了。朱高煦等人便走进客栈厅堂,找掌柜问房间。
掌柜听了来意,却看向旁边的别人,对朱高煦说道:“蔽栈本来剩两间上房、一间下房。可是刚才这三位客官已经把两间上房定了。”
掌柜顿了顿,又好意提醒道,“您倒是可以问问他们,若是他们愿意,腾挪一间上房出来……下房还剩一间小房间,你们几个人,倒是可以凑合一晚。出门在外,自是有不便之处。”
朱高煦转头看旁边站的三个人,都是男子,一个穿着绸缎的年轻后生,另外两个从穿着看、像是那后生的随从。
不料朱高煦还没开口,绸衣后生便瞪圆了双目,恼道:“你这老儿,啥意思!要俺和奴仆住一间屋?”
掌柜的弯腰陪着笑道:“老儿没别的意思,大伙儿都是出门在外,老儿也是一番好意。”
三弟听到这里,对那绸衣后生一脸鄙夷,迈步正想跳出来,朱高煦却伸手拦住了三弟。朱高煦心道:弄得鸡飞狗跳,生怕不能引人注意吗?
朱高煦对三弟递了个眼色,自己走上前,用克制的口气道:“这位小哥息怒,容我说两句话可好?咱们一行五人走了一整天路,到这里转了一圈,就看到这么一家客栈。掌柜的说了,就剩两大一小三间房,小哥要了两间大的,咱们五个人住小的怕是住不下。大伙儿出门求财,却不是求气,咱们并非想与小哥过意不去。”
他说罢掏出几张大明宝钞,“这些钱当是给小哥的补偿。您让一间大房间出来,小房间也给你们,三位便不必住一起了,小哥以为何如?”
不料那后生听完,竟然冷笑了两声,“外地来的罢?”
朱高煦吸了一口气,道:“是的。”
后生大笑道:“不知者无畏,你不知道俺是谁?以为俺缺几个钱?哈哈!可笑,可笑!”
朱高煦一本正经道:“我才疏学浅,真不知小哥是何方神圣,不如报上大名?”
后生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罢了罢了!”
连世子也愣在那里,似乎已被后生的牛|逼身份吓傻了一般。不过世子是很沉得住气的人,三弟的表情看来,就差了不少。
后生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用不经意的眼神打量着后面的杜千蕊。这时终于忍不住,要道出内心的真正想法:“你也听听俺的主意如何?”
朱高煦抬起手做了个手势,“请讲。”
“后边那侍妾长得不错,兄台让她今晚到俺房里睡,方才说的补偿俺也不要了,同样让一间上房与你们。”
朱高煦的脸顿时涨红了!若非嘴唇里面的牙关咬紧,怒气恐怕立刻就要从头顶冲出!
后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朱高煦,一副无辜的模样:“抛头露面,难道不是侍妾?”
朱高煦握紧拳头,深呼吸了两口气,转头说道:“咱们住那小房间罢,至少能避风霜。”
于是两伙人不欢而散,各顾各地安顿。
他们走进下房,果然非常小,一共就一张床。五个人一起进去,一下子仿佛把整个房间都塞|满了。三兄弟商议了几句,很快决定,长兄睡床……体型庞大,直接占满;其他人都打地铺,等会儿找掌柜的拿草席和被褥。
洗澡是没地方了,大伙儿吃了一顿热饭,都累得不行,早早回房准备睡觉。
条件实在太差了,而且挤!朱高煦前世是屌|丝,但也没住过这么差的地方,二三十块的旅馆都比这强,至少不用五个男女挤一块儿……
“啪!”朱高煦伸手在颈子上一巴掌,然后用力挠了几下。虽然有蚊子“嗡嗡”乱飞,但狭窄的房间里已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两个贵族兄弟,累狠了照样不挑地方。
朱高煦把手掌凑到眼前,手掌上的血污让他恼怒烦躁的心情,得到了稍稍的补偿。他睁开眼睛,不经意便看见靠墙壁的杜千蕊一双眼睛十分明亮,正看着自己。
一时间好像有一阵清新的微风,抚到朱高煦的脸上。他感觉好了不少,睡在这仄逼的污秽之地,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捱了。
地方大小有限,俩人的脸离得很近,默默相对,杜千蕊有时候闭着眼睛,有时候目光闪烁,不过她总是在不经意之时悄悄端详朱高煦。那无形的目光和关注,就好像丝絮一样,无声地缠来缠去,轻飘飘的、又无处不在,没有说话,却胜似有着更多更微妙的交流。
朱高煦好似能闻到她吐气的气息。
周围的鼾声越来越大,仔细听一会儿,能分辨出来自不同的三个人,加上有蚊子的声音,房间里并不安静,却又有另一种宁静,或许因为不会被打搅吧……
面前白净的脸十分美好,年轻的肌肤颜色鲜明,红、白、黑纯粹干净,毫不混杂。他不禁产生了想窥探的冲动,那被褥遮掩到的部分,也如这张脸一般美罢。于是他好几次想悄悄把手伸进杜千蕊的被子里去。
悸动之感,细微的欲|望在悄悄上涨,却又有所犹豫。朱高煦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王爷了,若是被人拒绝岂不是很尴尬、很掉格?
朱高煦忽然想到了大舅徐辉祖的话……试探。不能确认别人的想法,故做一点、看一点,不断揣测印证,以便决定要不要继续下去。
就在这时,朱高煦的脸上露出了叫人不明所以的笑意。




大明春色 第十二章 连夜报仇出气
白天那绸袍后生姓邱,他爹是涿州下面的一个驿丞,不过是个小官,但在这穷乡僻壤,与村民佃户贩夫走卒比起来,也勉强算是个人物。
何况能气焰嚣张的人,往往也只有小官小吏。
当夜他在上房睡得正香,忽然想起“笃笃笃”的敲门声,他坐起来一面喊:“谁啊?”一面十分不悦地起床。
打开房门,邱公子愣了一下,门口站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汉子,穿着布衣、发髻上无帽。
“何事?”
陌生汉子操着外地口音道:“俺们要办点差事,你出去一下。”
邱公子被人从床上吵起来,刚刚压住的火气“腾”地上冲:“你们吃饱了撑的?掌柜的……”
陌生汉子立刻打断他的话,极不耐烦地喝道:“快给老子滚出去!”
“操!你|娘的!”邱公子立刻大骂。
陌生汉子大怒,伸手便揪住了邱公子的衣领,一耳光扇了过去,“孙子,叫你骂奶奶!”邱公子的脸上顿时印上几道殷红的指印,被扇得懵在那里。
那汉子将他往外面一拽,一脚踢过去,邱公子顿时摔了个嘴啃泥,他半天爬不起来,只穿了亵衣,身上滚上了尘土,非常狼狈。
邱公子好不容易爬起来,便见一大群人进院子里来了,一些穿着布衣,一些戴着青红高筒帽的衙役,还有个穿青袍的官!众人都打着火把,焰火在黑烟中晃动,排场非常大。
邱公子见那官儿的穿戴至少是知县,满腹的怒气,顿时飞了一大半,一脸茫然站在原地。
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径直走到一道小门门口,拥挤在屋檐下。当官的并没有站在前面,只陪在旁边,站在门口正中的,却是个穿着灰布袍服的年轻后生。
不一会儿,门开了。外面的人一起毕恭毕敬地弯腰作揖,那当官的腰一直弯着、没直起来过。
这时有人说话道:“末将瞿良材恭迎燕王世子、高阳郡王、三王子。世子的病已好了?”
当官的道:“下官不知贵人到本县地界,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邱公子听到这里,又回顾周围的大阵仗,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小人该死,真不知您是王爷!”
关键还是北平的王爷,要治涿州的官民,不是举手之事?邱公子浑身一个冷颤,脑子立刻像淋了一盆凉水一般清醒:敢情昨天开罪了贵人,眼下连夜找来了这么一群人,是来报仇出气的?
邱公子一声喊,一群人纷纷回过头来,投来诧异的目光。
……唯有面前的瞿良材目不斜视,一直盯着朱高煦。瞿良材不管后面的人,说道:“末将等奉命而来,还望诸位王爷不要为难。”
世子紧皱眉头,一副要开口的样子,朱高煦却抢先喊道:“你过来,昨日不是怪咱们不知你大名么,报上名来。”
那后生一脸惨白,手脚并用爬了过来,哆嗦道:“小人不该让王爷屈居小屋,快请上住!”
众人都没吭声,却见一个不知哪来的小子,在此插科打诨,气氛十分怪异。
后生见朱高煦一脸冷笑,牙齿一咬,伸手便“啪”地一声抽了自己一巴掌,“求王爷恕罪。”看朱高煦一眼,接着又抽了一掌。
朱高煦微笑道:“能不能恕你的罪,我说了不算,你得问这位姑娘。”
后生顺着朱高煦转身指的方向,看到杜千蕊,他马上一脸恍然大悟:“小人不该出言不逊……”
众目睽睽之下,站在里面的杜千蕊被这么一说,脸“唰”地变红,连耳根都红了。后生又开始奋力抽自己,清脆的“啪”一声响亮耳光,杜千蕊的睫毛便是一颤。
她的表情丰富极了,通红的脸如同喝醉了酒,眼睛里透出明亮的光,好像身价腾地上升了几倍的激动;却又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像被人夸了不知怎么回应的腼腆,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
“求姑娘恕罪!”后生又扇了一巴掌。
杜千蕊有点结巴地说道:“别打了…… 罢了。”
“这位姑娘宽宏大量,饶恕了你,算你走运。”朱高煦道,“不过……”
他清了清嗓子,回顾左右大声喊道:“你知不知道咱们什么身份,啊?若是伤了咱们,凭你担得起?”
后生茫然又畏惧地说道:“小人万不敢伤着贵人啊,连想也不曾想过。”
周围一片死寂,人群里没人吭一声。刚才朱高煦的警告,似乎并不是说给这后生听的。
瞿良材看完这场戏,面不改色道:“诸位王子,末将有礼了,请。”
“去哪?”朱高煦盯着瞿良材的脸。
瞿良材却没有被目光吓住,镇定道:“奉圣意,请高阳郡王等暂回京师,有案子须得回去查清楚。”
“圣旨呢?”朱高煦问道。
若是有正式书面圣旨,这瞿良材怕是早就拿出来了。果然瞿良材道:“只有魏国公的牌票,但圣上是同意了的。”
“大胆!你这厮来路不明,竟敢假传圣旨!”朱高煦大吼一声。
瞿良材脸也红了,看样子已经无法再忍受这种胡搅蛮缠,冷冷道:“末将好心提醒高阳郡王,这院子周围已被围死,马厩里的马也被牵走,咱们派到北平地面的人,还不止这一点。高阳郡王,您觉得还有丝毫机会走脱?”他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平息恼怒情绪,顿了一下道,“何必让事儿变得太难看?”
朱高煦鼻子里“哼”了一声。
瞿良材盯着他,缓缓抬起手,只用一根食指轻轻做了个手势:“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一个穿布衣梳发髻的大汉先抱拳道:“高阳郡王,得罪了!”
话音刚落,矫健的身影便率先跳了过来,不料“砰”地一声,立刻传来一声痛叫,那人已摔在地上,双手抱着一条小腿蜷缩打滚,十分狼狈。
“上!”一声大喝传来,一群人已四面扑了过来,但是没有人用刀剑兵刃,更没有用弓箭。
朱高煦这才迈开马步,拳脚施展出来,根本不用思考,套路如行云流水,技巧已深深刻入运动神经。
空中响起了一声声短促而有力的劲风,朱高煦的拳脚并不花俏,乍看稀疏平常,但是那一声声的响亮拳风,并不能轻易就打得出来,毕竟场面上没有配音。那声音就是力量与速度!
一招一个人,中了带劲风的拳击,没有一个人能再爬起来参战!
“砰!”一根漆棍扫下盘而来,却突然断为两截,木屑飞溅,而朱高煦的脚已经收回去了。那个拿着半截漆棍头戴高筒帽的衙役,惊在那里,愣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就在这时,大门口响起一片凌乱的脚步声,又有一队人拿着家伙冲进来了!
而此时院子里,到处哭爹喊娘,地上东倒西歪都是人,打滚的、惨叫的,纷乱的场面就像发生了一场小规模战役。
刚才那姓邱的后生仍然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懵的一脸,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搞不清楚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呼”地一声,一张绳网从朱高煦头上飞下来,完全来不及闪躲,绳网便罩住了他的全身。
马上有四个人捡起地上的绳子,动作训练有素,立刻用力一拉,网子马上收紧了。朱高煦马步不变,手肘撑住网,双手抓住绳网,身体猛地一转!
“啊!呀……”周围那四个人竟然被拽得同时向中间摔倒。
刹那之间,又有两个人身体扑了过来,想按翻朱高煦,但刚刚靠近,“砰”地一脚便倒了一个,朱高煦迅速收脚支撑下盘,利用身体转动,手肘顶向另一边,虽然活动空间小借不了势,却也让那人痛得大叫。
“砰!”朱高煦又是一脚,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的汉子被踢得连翻几个滚,正好滚到了房门口。
门口的世子等人倒退了一步。高燧站到前面来,从怀里拔出了一把短剑,一脸愤恨地按住在地上呻吟的汉子,在那汉子的背心连捅数剑,听得惨叫之后,高燧的脸上溅满了鲜血,带着稚气的面部看起来可怖异常。
这时进攻朱高煦的人稍有停息,朱高煦已经扒开了身上的绳网。
“砰!”刚扑上来的汉子滚到了地上。朱高煦立刻又前跨一步,“呼”地一声长拳出击,但出乎意料,竟打了一个空。
“咦?”朱高煦这才看见,来人是瞿良材。
瞿良材躲开一拳,两人距离更近了,乘着朱高煦长拳收得慢,他一掌对着朱高煦脖颈劈下。朱高煦抬左臂挡瞿良材右掌;右拳已收,马上击瞿良材腹部。
瞿良材右掌立刻变掌为抓,抓朱高煦左腕,利用突袭起手优势,收放比较从容。左手出掌,向下猛击朱高煦右拳。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瞿良材右手拿住朱高煦,却稳不住力道;左掌也没能化解下路拳击。
瞿良材咬牙闷哼了一声,脸上挨了一下,腹部中了一拳,倒退半步。稍稍一顿,“呼”地一声,朱高煦一拳招呼到了瞿良材眼前,拳头却猛然停住,离他的眼睛不足一指之遥,一股拳风让瞿良材散乱的一缕鬓发飞了起来,眼睛也下意识一闭!
接着朱高煦猛地一推,把瞿良材推开了。瞿良材愣在那里,脸“唰”地红了。




大明春色 第十三章 夜奔
“哎哟,哎呀……”“俺的腿,兄弟帮把手……”嘈杂的院子里,时不时一两句话听得格外清楚。这里简直就像刚刚发生过地震,有的人躺着,有的坐着抱头,有的在地上来回翻滚。
不远处瞿良材已经站起来,他捱了两下,却并不重。但是他站在那里,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只是一脸羞愧涨|红。
朱高煦看了他一眼,觉得此人倒是个正直的年轻人,刚才手下留情、放弃了一个彻底打倒瞿良材的机会,似乎并没做错。
输得起、能认输,本身就是一种知廉耻。
连瞿良材也不上,剩下的那些人更不上来。剩下的大多是衙役,他们拿着漆棍面对朱高煦,姿势摆得很好,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就是迟迟不动手。
“走!”朱高煦向门里唤了一声。
躲在门里的四个男女赶紧走了出来,肥胖的世子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被短剑捅|死的尸体。杜千蕊低垂着目光,偶尔抬头看朱高煦一眼,眼里除了恐惧敬畏,还有崇拜的意味。
朱高煦一人当先,带着几个人快步走出院门。
一出来,便见夜色中点缀着火把的亮光,听见附近的狗吠此起彼落。就近处,三骑并排站在那边,马上的骑士手提漆棍和火把,注视着门口。
三骑毫无进攻之意,立在那里不动。朱高煦瞅了一眼,便大步飞奔而上,那些马匹忽然受了惊扰,蹄子动摇,向后退了几步。
“娘|的!”靠右的骑士脱口骂一声,身体已被朱高煦拽下来,手里的火把和漆棍在空中胡乱挥了两下,人便摔了个四仰八叉。
中间的骑士终于忍不住了,在马镫上站起来,瞅准位置,从马上猛地向朱高煦扑下。朱高煦闪开一步,那人没扑中,人刚刚趴地,便“砰”地挨了一脚,大叫一声,身体在地上翻滚出去。
“斥!”剩下的一个人踢马冲来,总算主动进攻了,不过这边只剩下了一骑。那骑士似乎是用惯了枪的,不过眼下只有漆棍,俯身便借着马势,端着棍子冲来。漆棍不如长枪,距离又太近、马速完全没能起来,刺出速度实在太慢。
朱高煦伸手便抓住了棍子,棍子沾上他的手,就像镶住了一般。朱高煦先往后一拉,然后猛地一送,马上的骑士向外侧摔了下去。
“上马!”朱高煦一面转头招呼同伴,一面拾起地上的松木火把。
摔下马的两个骑士爬起来,一起又扑上来,还未近身,朱高煦便冲上去扫出一记鞭腿,出招极快,“啊!”中腿的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朱高煦转身又一冲,“砰!”一击直拳打得另一个人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倒。
“哒哒哒……”夜色中马蹄传来,火把的光在漆黑中移动。
朱高煦抱起杜千蕊,放到一匹马上。又与高燧扶世子上马,王贵“扑通”趴在地上,用背作垫。忙乱之中,朱高煦与杜千蕊同乘,王贵与高燧同乘,世子一人独骑一马。这似乎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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