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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他琢磨着,鸡笼山那座藏身的宅邸只有庆元和尚知道,说不定还能暂且躲躲……主要是眼下在街上实在太危险!
寻思罢,朱高煦便赶着马车往鸡笼山方向行驶。
就在这时,他忽见街头一队戴着高筒帽的官差,骑着马正向朱高煦这边过来了!朱高煦心里十分紧张,急忙朝着上鸡笼山的大路而去。
这条路他很熟悉,很快便到了卖香烛的长街。只要往里面走一段路,就能转头进小巷。
然而情况比他想得更糟糕,在香烛街上走了一阵子,他便看见前边又有几个官差迎面而来……这些人 并不傻,查起人来、路线部署得颇有章法,逼得朱高煦额头上汗水都浸出来了!
难道要在阴沟里翻船?饶是朱高煦一身武艺,但在京城里是没用的,一旦与官差发生冲突、弄出了动静,自己的行踪范围就更小了!肯定附近都要被封锁,朝廷掘地三尺也能把他抓出来。
……情急之下,朱高煦忽然想起上午出门时,那小尼姑正在照看的香烛铺面、正在这条街上。但是,只有一面之缘、萍水相逢的人,她会冒险出手相助?这还真的不容易!
山下的官差是骑马的,稍一耽搁,朱高煦眼看就要被合围了!他无计可施,已顾不得许多,便循着上午经过的大致位置,急急忙忙赶车过去了。
朱高煦转头看着旁边的铺面,过了一会儿,果然见那小尼还在铺面里守着。马车停靠在铺面旁边,小尼也抬起头来,瞧见了朱高煦。
朱高煦从马车前面下来,走到小尼姑面前。小尼颦眉看着汗涔涔的他,问道:“施主何事?”
“让我躲一下,今后必有报答!无论你想要甚么,我都答应你。”朱高煦沉声道。
小尼姑竟然十分痛快果断,她马上就答道:“你先进来。”
“多谢恩人。”朱高煦满心的感激,急忙跑了进去。他回顾左右,这铺面竟然只有一间屋,里面搭着一张简陋的床和蚊帐,周围都堆满了香烛货物。
小尼姑低声道:“上边。”
朱高煦这时才抬头一看,墙角有一副木梯子,头顶上果然有一层木板隔层;木梯子搭的位置,只有个洞。
他急忙大步跳到光线昏暗的墙角,手脚并用从梯子上爬了上去。这铺面是间一层瓦房,朱高煦爬到隔楼上,感觉十分低矮,连坐着也直不起腰。
想到自己已是堂堂郡王,竟然如此狼狈,朱高煦心里说不出的感受。这趟差事实在太他娘|的险了,他自忖已经十分小心细致,却还是落到了这样的田地……





大明春色 第一百零八章 半个馒头
很容易便能发现,隔楼是在修好这间瓦房之后才临时搭建的,人在上面坐着、只要直起腰就能顶到房梁和瓦顶。
没有窗,饶是大白天也非常昏暗,幸好瓦片重叠之间有一道小小的天窗,朱高煦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能朦胧看清隔楼上的光景。
这地方不仅矮,还很小。靠墙铺着一层稻草、上面有一张窄窄的草席子,便几乎占去了全部地方。枕头和一床灰色的粗布被褥整齐地放在草席上。另外便只有一张粗糙的木案放在床尾,上面搁着折叠的几件衣裳,盖着一块布。
朱高煦只瞧了几眼,顿时便发现,隔楼上虽然又小又窄,但很干净整洁。
他屏住呼吸,侧耳听着下面的动静,没听到有甚么异样。过了许久,搜查的人马或许应该离开这条街了。
朱高煦正准备再等一小会儿,便下楼去瞧瞧,这时却听见下面传来了说话声。
一个声音很粗的妇人声音道:“早上带了被褥来?这两天晚上你便仍旧睡楼上,这阵子街上不清净,师父叫我们守几天铺面。”
“是。”小尼的声音道。
那妇人的声音又道:“你在这里还好一点,免得挨打。”
这下朱高煦不敢擅自下楼了,弯着腰坐着的姿势难受,他干脆在草席上躺了下来,脚只能从木案下面伸过去才能躺直。他寻思,一有机会那小尼应该会叫自己的。
不料光线越来越暗了,眼看已要天黑,小尼仍然没叫他。楼下时不时还传来俩人的谈话声。
朱高煦寻思着、郑和等人估计已经带杜千蕊出城去了,正在江东门外的客栈等自己,他们现在肯定非常担心。
但是看样子他今天肯定出不去城门。
他只能呆在这狭窄的地方,动也不敢动弹,连翻身也小心翼翼的,心里十分烦闷。这时肚子也饿了,中午就没来得及吃饭,晚饭也没得吃……他不禁想起中午订了一大桌好菜,竟一筷子也没尝!折腾了一整天,他现在饿得直吞口水。
楼板那个洞口的烛光照上来,已经是晚上了。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得那妇人的声音道:“你端个盆上去作甚?”
小尼的声音道:“烟灰大,用水擦擦席子。”
妇人的声音道:“我过一会儿要灭蜡烛了,点多了师父要说。”
“嗯。”小尼应了一声。
接着便传来了楼梯松散的“几噶”声音,先是一只木盆递上来放在木板上,接着一个粗瓷杯也递上来,一个人很快出现在入口处。烛光黯淡,朱高煦在暗中呆得时间长,已适应了光线,立刻看清是小尼。
小尼的眼睛大而明亮,往暗处看了一眼,默默地爬了上来。
朱高煦小心地往墙边腾挪一下,但这地方太窄了。本来那张席子就很局促,他又长得魁梧高大,便是侧躺也腾不出多大的位置。
小尼上来后就几乎没地方坐,她不敢停留在梯子上,便强行挤过来。她坐到席子上,柔软的髋部紧紧贴着朱高煦的腹部,非常挤。
隔着下面的木板,烛光从入口透进来的光线更少。朱高煦只能看见她的大致模样,看不清她的脸色,但想来是不太好的。
这层临时搭建的木板并不厚实,楼上楼下一点声音都听得很清楚,俩人更不敢说一句话,都默默无语。
就在这时,小尼伸手进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递了过来。朱高煦看不太清,去接时先抓住了她的手,她的身上马上微微一颤……小尼年纪尚小,反应有点强烈。朱高煦也确实不是想轻薄她,只因光线太暗而已。
他接到东西,才发现是馒头……而且是半个!
朱高煦很快就能想到一些情况:这小尼在鸡鸣寺众尼中地位最低,几乎一无所有,这半个馒头肯定是从她自己的晚饭里省下来的。
小尼又把那只粗瓷杯递过来,朱高煦同样先摸到她的手,才能接稳杯子,里面装着水。
朱高煦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拿着半个馒头,感觉那馒头还有点温热,刚从她的怀里拿出来,定然是她的体温捂热的。
他两顿没吃、肚子也确实很饿,便咬了一口馒头,在嘴里轻轻咀嚼。
两辈子吃过的所有馒头,也比不上手里这半个馒头好吃!朱高煦忽然便有一种温暖的感觉,缓缓流过心头……他想说一声谢,却无法说出来,只能默默地吃着。
不过是送还了她的那只猫,不过是在鸡笼山短短停留几天,在茫茫人海中的一次偶然邂逅……而小尼却冒着清誉不存的巨大危险,救了自己一命!
如果朱高煦被发现,他的麻烦自不说;无辜的小尼姑也要被牵连,恐怕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男女大防、她还是出家人,光是世间道德就能让她难逃劫数!
但她没有怪罪朱高煦,还惦记着他没吃饭,从仅有的口粮里扣出一半藏起来。她几乎一无所有,却将仅有的东西留了一半。
此时此刻,朱高煦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有些许的改变。他忽然悟到,世上甚么人都有的,不能因为遭受了一些世人的不公待遇,就否认所有的人。小尼无私的帮助,就让朱高煦很温暖很感激。
朱高煦小心翼翼地吃完了半个馒头,没有浪费一丁点,然后喝了半杯水。小尼伸手过来,接过杯子放在了搁衣服的板凳上。
就在这时,光线忽然一暗。连刚才那点微弱的亮光也不见了,下面的人吹灭了蜡烛。
小尼默默地侧躺下来,俩人依旧默默无言。朱高煦顿时闻到一股很淡的幽香,细闻又好像并没有气味,但那若有似无的气息确实又叫他心旷神怡。她吐气如兰,呼吸的温暖气息也让朱高煦感觉到了……席子实在是太窄,她几乎没地方躺,手臂和手紧紧按在朱高煦的胸口,这才能避免俩人贴在一起。
过得片刻,她可能觉得这样好像是搂抱在一起似的,脸也离得很近,她便翻了个身。她没法睡另一头的,席子另一头放着一张木案,脚可以从下面伸过去,脑袋却不行。
翻过身,她的手刚一拿开,朱高煦顿时贴在了她的身体后面。地方只有那么窄,他也没办法,总不能把自己贴到墙上去。




大明春色 第一百零九章 莫要食言
入夜后,周围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整个城仿佛都睡去了。
只有楼板上的两个人没睡,朱高煦睁着眼睛,毫无睡意。黑暗影响了视觉,却让别的感觉更加灵敏细致。从头到脚的触觉、鼻子里闻到的气息,让朱高煦克制不住,不断想象着她的一切。
就在这时,她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将手反过来摸索,但是很快又把手缩了回去。她显然也没睡着。
朱高煦暗自深呼吸了几口,稍稍支撑起身体,将嘴凑到她的耳朵上,将声音压到最低:“我要更衣,你端上来的那个木盆……”
小尼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顿时带着清香的呼吸也吹到了朱高煦的脸上,她也将柔软的嘴唇贴到朱高煦耳朵上:“里面有水,别弄出声。”
在这狭窄的地方,楼下的蜡烛灭了之后,简直连什么也看不见。朱高煦就像瞎子一样,用手小心而缓慢地摸,费了很大劲才办完事。
白天时,官府大批人马忽然就开始抓人,各种迹象、显然是冲着朱高煦来的!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现在朱高煦还一头雾水。他好不容易稍稍沉下心,仔细地琢磨起怎么办才好……
这香烛铺子楼上的狭窄地方,绝对无法久留,很容易暴露。况且一旦小尼被叫回寺庙,没人照顾他了,渴也得渴死!
朱高煦犹豫是不是今晚就离开此地,似乎有点冒险……铺面的门是木板拼镶起来的,取木板容易弄出动静,下面睡着另一个尼姑,一旦惊醒她就麻烦了。但也不是完全想不到办法。
最让他担心的,离开商铺之后去哪里藏身?附近巷子里的那个宅邸,也有一定的风险。关键他现在不清楚有哪些人暴露,如果包括了庆元,那么朱高煦回到藏身的宅邸、简直就是送死!
思前想后,他打算今晚暂不动弹。
一整夜都没睡利索,到下半夜快天亮时,朱高煦困得不行,这才断断续续打了盹。
等他醒过来时,睁开眼睛发现光线有点亮了。
他的左臂原本放在自己身上的,这时已掉了下去,正在小尼的腰上,朱高煦便将手臂拿起。这时小尼便一声不吭地坐起来,转头看了朱高煦一眼。她接着便下楼去了。
小尼一走,朱高煦马上平躺身体,轻轻活动发麻的手脚。
下面传来了取木板的声音,以及人的说话声。白天铺面上只要有两个人,朱高煦便动弹不得。他心里十分困惑,又很担忧,感觉这回想脱身怕是难如登天!
寻思了一阵,此时已无万全之策,似乎唯有硬着头皮冒险了。朱高煦便决定熬过这个白天,晚上设法离开此地,然后先回那藏身的宅邸躲起来。
……早上和中午都没有送食物来,朱高煦从昨天早上之后,便只吃了半个馒头,已是饿得肚皮都快贴着背脊了。
及至下午,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似乎是庆元和尚!他马上竖起耳朵,确定自己没听错?
疑似庆元和尚的声音道:“贫僧有一事相询,师太是否见过一个高个的年轻男施主?”
小尼的声音道:“没有,这里只卖香烛。”
朱高煦立刻将头探到入口处,往下面看了一眼,马上缩了回来。虽然只一眼,他便看清楚确实就是庆元和尚!
庆元道:“他家里人说,师太丢了一只猫,他送还给师太,你们见过面的。”
“贫尼不认识,忘记甚么样子了。”小尼道。
朱高煦没有轻举妄动,一来不清楚下面什么状况,另一个尼姑甚么时候回来;二来也无法确定庆元是否只有一个人。
庆元的声音又道:“若是师太再见到那个人,烦劳告知,他家里没人,叫他先回家。”
小尼的声音道:“若能再碰见,贫尼定会告知。”
朱高煦立刻寻思……多半杜千蕊把那天送猫的事告诉了郑和、王斌等人,大伙儿找不到朱高煦,然后又去找庆元商议;于是庆元才知道此地,前来试探。
不多时,有人爬上梯子来了。朱高煦便沉住气等着,看到小尼的脸,他缓缓松了一口气。
小尼站在梯子上,并不上来,便开口道:“方才的话,施主听见了?”
朱高煦点头。
小尼道:“师姐出去了,你若要离开,便趁现在!”
朱高煦听罢,马上起身,向梯子边上过来。小尼先沿着梯子下去了。
他下了楼,小尼便抓起一把香递过来,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没说话。朱高煦会意,接过那把香,便抬步往外走。
刚迈出两步,朱高煦心里一阵冲动,转头道:“你还愿意留在鸡鸣寺受那罪?”
小尼摇摇头,大眼睛里顿时露出了忧郁以及期待的复杂神情,叫朱高煦看得心头一阵难受。
他不敢久留,便又立刻说道:“现在带你走,极可能走不掉,还连累了你!你再等一阵子,我只要还活着,必定来接你。”
小尼抬起头望着他,轻声道:“施主莫忘肌肤之亲,莫失今言。”
朱高煦听罢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他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姚姬。”小尼低声答道。
朱高煦听罢,伸手压低大帽,大步往外走去。
昨天停靠在附近的马车,现在已然不见,朱高煦也不清楚被谁顺走了。他低着头,步行往前面的巷子走。
巷子里照样很清净,朱高煦一路走过去,连一个人也没碰见。他走到院门口,见门没锁,伸手一掀便开了,马上便走了进去。只见庆元和尚一个人正站在一间房门口,一脸欣喜地望着这边。
朱高煦闩好院门,走过去抱拳道:“庆元大师无恙?”
庆元道:“贫僧这边无事。”
“好,咱们里面说话。”朱高煦便大步向屋子里走去,然后径直往灶房走,去看有没有剩菜剩饭。
庆元跟了上来,说道:“贫僧稍后便去为高阳王买些斋饭回来。”他接着又道,“昨天,城中忽然开始搜查钟公子,贫僧等都很担心。据郑和所言,高阳王约好在城外见面,但高阳王未到……”
朱高煦插话道:“根本出不去!昨日我刚发觉不对,走聚宝门,城门口就已经在查人了!我在城中好几次差点被逮。”
庆元吁出一口气:“万幸高阳王逃脱了追捕,否则不堪设想!高阳王手下的杜姑娘,提到了鸡鸣寺一个年轻小尼姑的事;尼姑庵几乎没有年轻尼姑,王斌又说昨日出门时,在外面的街上见过一个相貌出众的小尼。
贫僧离鸡笼山这边近,实在不知道高阳王在何处,便过来试探问问,不想高阳王却正在附近。”
“我猜也是这么回事。”朱高煦点点头,“幸得那小尼心善,滴水之恩便涌泉相报,不然昨天就被堵在了香烛街。”
他想想都后怕,几乎是靠运气逃过一劫!当初燕王说要劝降李景隆等人,朱高煦就知道根本是提着脑袋的差事,果然不出所料。
现在他不仅后怕,还觉得目前也仍然危险。
朱高煦一脸愁容道:“现在怎办?出城极难,我想在这里躲一阵风头,但此地也不可久留,极可能会被查出来……有不少蛛丝马迹存的,比如刚才走香烛街回来,有不少人见到了我是高个子;还有那辆马车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就怕有一点马脚就倒霉了。”
庆元和尚点头道:“高阳王所言极是。此时只有两条路,或藏起来避风头,或设法出城。两条路都很凶险,极为不易。”
他顿了顿,又沉吟道,“这几天倒有个机会。”
“哦?”朱高煦马上看着庆元。
庆元道:“当今皇后的堂姐刚去世了,请了玄奘寺的和尚去超度,贫僧刚知道此事。过两天,灵柩要送回其家乡安葬,那便要出城。皇后家的灵柩,守城官兵肯定不敢开棺搜查……”
“大师的意思,我藏在棺材里出城?”朱高煦惊讶道。
庆元和尚正色点头,“贫僧方才也说过,要出城十分凶险。”
朱高煦踱了几步,终于还是开口道,“具体怎么办?庆元大师可否先说说看?”
庆元便小声说了一番话。
朱高煦听罢又琢磨了好一会儿,“真是一点差错也出不得……那亡者的尸体换出来,如何弄出府邸不被人发现?”
庆元沉吟道:“还得仔细思量。不过,尸体也不一定非得抬出来。那棺木极有排场,又大又厚,用柏木做成,十分沉重。至少要八个人才能抬上马车,稍微重一些他们不一定知道。”
朱高煦的脸比哭还难看,只觉得此事简直可以说是荒诞,可是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这两天才真正地领悟,到京师干这事儿,难度和危险程度,远远超过了在战阵上冲锋陷阵!
“我实在太饿了,庆元大师先出去给我买点吃的回来。”朱高煦道,“容我再思量一阵。”
庆元作单手礼道:“贫僧这便去。”
朱高煦送他到院门口,关上门,便在院子里来回踱起步子,心情十分沉重。




大明春色 第一百一十章 借个地方
只是午睡的短暂时间,朱高煦就做了个奇怪的梦。
冷气袭人,周围幽静黯淡,仿佛在阴曹地府之中。他揭开一块棺木,便看见一个浓妆的贵妇人躺在里面。那妇人脸色纸白,朱唇上抹着艳红的胭脂,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个地方、这地方又在何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就在这时,面前的妇人忽然睁开了眼睛!望着他冷笑了一下。
“啊!”朱高煦猛将惊醒,只觉得浑身冷得刺骨,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没盖被子就睡着了。他坐起来,回顾周围的景象,并无甚么棺木,从窗户透进来的亮光,让房里亮堂堂的。这时他才长吁了一口气,胸口“咚咚咚”的声音依然没有消退。
朱高煦穿鞋起来,走到窗户旁边,又观察了一番鸡笼山下的光景。不安定的感受,时刻附着在身上。
就在这时,他又发现了鸡鸣寺院子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忙里忙外。朱高煦看到她,身上竟然也似乎暖和了起来,便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受。
他便在椅子上坐下来,继续观察着那个叫姚姬的小尼做一些琐事。
不知过了多久,从楼阁上看见一辆马车来到了院子外面。走近了,朱高煦看清赶车的人正是王斌。他便快步走下阁楼,出去开院门。
来了四个人,唯独杜千蕊没来,她应该被留在了江东门外的客栈等候。
“东西备好了?”朱高煦带他们进屋,径直便问庆元和尚。
庆元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好了,用闹羊花、卤砂、山葛花等十几味药制成,这迷香方子以前就有人用过,保准有效。”
朱高煦皱眉不语。
庆元又道:“那些家眷要守三天夜,今晚是第三夜,早就疲惫不堪,贫僧以为就算不用迷香,他们自己也得睡着。咱们挑下半夜进去,人最是犯困之时。”
“迷香不能用太多了,若是其家眷早上还醒不来,容易被人怀疑。”朱高煦道。
庆元点头称是。
王斌和韦达都默默不语,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朱高煦瞪着眼睛道:“就这么办!郑和、王斌、韦达,你们今日便出城,到城外接应我。”
王斌“唉”地叹了一声气,“王爷一个人在城内,实在叫俺们不放心!”
“若是出了差错,你们在城里又有什么用?便是有一百个王斌也无济于事。”朱高煦道,“去罢,照谋划好的事去办。”
韦达道:“王爷定要小心。”
朱高煦故作淡然地点头,心里却道:事到如今的田地,光是小心有什么用,一切只能凭天意了。
……三更的声音敲过不久,朱高煦背着一个包袱、提着一根系着绳子的高板凳便独自出了一道破旧的房门,从巷子里走出去、穿过一条长街时,他转头看了一眼。
夜已深,但长街上零星还有两盏黯淡的灯笼挂着,此时却像鬼火一般。幽深的街道,古典的建筑,连一个人都没有,朦胧的雾气笼罩其间,景象说不出的可怖。
朱高煦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闷头往前走。
不多时,他贴着墙便走到了一座大宅子前面,看了一眼门口挂着的白布和白纸黑字的灯笼,确定没走错地方。
他不动声色地以大门为参照,循着庆元告诉的路线绕行。周围十分安静,完全没听到念经敲木鱼的声音,也没有哭声。
朱高煦沉住气,将板凳放在墙边,然后站了上去。伸手便抓住了墙头,他手臂用力往上拉,脑袋便缓缓到了墙头。院子里没见着人,右方的房子里透出了亮光。他便小心翻了上去,然后拉动绳子,把板凳拉了上来。
他力气很大,单手支撑住了身体,人便溜到了墙内,放手跳下去,“扑”地发生一个沉闷的声音。
朱高煦小心地向那栋亮着灯光的建筑摸过去,来到后门时,见后门虚掩着有一丝光透出来,他便走过去轻轻掀开,从包袱里摸出一条湿布巾捂住口鼻,立刻闪身进去,将门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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