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不过母后无法预见到皇权争夺的残酷结果,也没人能让她相信:连她的孙子都顺利继位了,还容不下高煦。
……这阵子父皇在议太子人选的事儿,消息早已在京师权贵之间传得沸沸扬扬。朱高煦却不报任何希望,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会被封到哪里。
初秋的旁晚,朱高煦踱步在郡王府弹丸之地,竟感觉到了一些凉意。
走到姚姬的房前,他见里面亮着灯,没多想,便“笃笃”敲了两下门。或许灯火总是让人觉得暖和。
门开了,姚姬站在门后,一脸意外地看着朱高煦,唤了一声:“王爷。”
“今晚我想在你房里过夜,你叫人打点热水过来,我要沐浴更衣。”朱高煦道。
“王爷快进来。”姚姬漂亮的眼睛里,有点惊讶、有点欣慰。
既然已经确定了姚姬是奸谍,她就是危险人物。所以朱高煦说要在这里过夜,她会有点惊讶吧?
听说今上进京后,除了在徐皇后那里过夜,从来不和任何嫔妃睡觉,担心安全问题。但朱高煦的性格不是他父皇那样的。
为了让朱高煦洗澡,姚姬开始亲手做每一件琐事。她在皇宫里、寺庙里没少干粗活脏活,到郡王府了却几乎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过各种家务她是会的。
将第三桶热气腾腾的水倒进浴桶里后,姚姬歇了口气,轻声道,“王爷相信我了?”
“不信。”朱高煦实话道。或许觉得口气有点生硬了,他又说了一句,“但我认为,一个人的立场在哪边,和其它方面没什么关系,比如人品如何、值不值得人用心对待等等。”
姚姬的目光从他脸上拂过,继续默默地做着活儿。
朱高煦脱了衣裳,泡进了热乎乎的水里,忍不住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认识王爷这么久,我觉得王爷不像传言中那么暴|戾。”姚姬用指尖拈起一小|撮晒干的花瓣丢在水面上,轻轻说道。
朱高煦泡在水里,很快觉得浑身软绵绵的,脑子有点发晕。他眯着眼睛,慢慢开口道:“以前我其实是个愤|青……就是经常感觉很愤怒的人,暴|戾也算得上。不过现在没有理由再愤怒了。”
“为何?”姚姬随口道。
“或因拥有的东西已够多,也没觉得谁对不起我。”朱高煦道。
姚姬若有所思片刻,微微点头。
朱高煦顿了顿又喃喃道:“我相信母后心里是愿儿女们都好的。父皇或许有对不起别人,却没有对不起他的儿子。
如果以后有对不起我的人,那也不是父皇;我拥有的一切是他给的,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因此,当我猜到父皇不会立我为太子之后,也没有怨恨不满……我若不是他儿子,根本没有机会带兵驰骋沙场立功,还谈什么居功自傲?”
“王爷言下之意,是要我把这些话带回去么?”
朱高煦听罢转头看着姚姬,只见她美艳的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一点猜忌、有一点戏谑。明亮有神的眼睛、就像明镜似的心……但她表现出来的意思,真的误会朱高煦了。
“我确实说的是心里话。”朱高煦一本正经道。
“好罢。”姚姬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朱高煦轻叹了一口气,放松身体,摆了个勉强还算舒适的姿势仰在那里,眼睛也闭上了。
姚姬的声音在耳边道:“王爷这么想、确没什么不对,只不过许多富贵子弟不会这么想罢了。那些人,会认为得到的、都是应得的;若是别人以后给的不够,就会心生怨恨了。”
她今天说话的口气非常温柔,有时候吐字仿若没经过嗓子,只有细若游丝的气息。
“你说得很有道理。”朱高煦顿时睁开眼睛,“所以我觉得,曾经一无所有的人、得到的东西很少的人,反而更懂得感恩。”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朱高煦又沉吟道,“你今天对我那么好,为何有时又很冷漠?”
姚姬依旧保持着刚才那样的温柔,仿若在朱高煦耳际低吟,“对王爷冷淡时,亦非对你不好。正因想用心对你,才纠缠徘徊于自己的身份,心绪烦乱、不知如何面对王爷,怎能不冷?”
“哦……”朱高煦若有所思,仿佛在捕捉着白汽中虚无缥缈的轻飘飘的柳絮,他点头道,“好像有道理。”
过了一会儿朱高煦洗好了,便不想继续呆在一只桶里。他的身材长得很高壮,在浴桶里觉得憋屈。
姚姬为他擦干皮肤上的水,又拿起干净的里衬和寻常穿的衣服,服侍他穿衣。
在大明朝无论什么衣裳都没有纽扣,而是用衣带,有些地方需要系住以稳固位置。
朱高煦站在那里,展开双臂等着,姚姬便拦腰环抱朱高煦的腰、以便伸手将衣带从他后面拉过来。他没动弹,十分受用地闻着她身上的清香,欣赏那双灵巧雪白的小手、系衣带时的好看动作。
这时他发现姚姬系带子的方式十分奇特、巧妙,反正他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手法,他忍不住轻轻拉扯了一下衣裳。
“散不了。”姚姬抬头看了他一眼。
朱高煦点头道:“只是觉得稀奇。”
姚姬忙着系好衣带,才轻声道:“我是有亲生父母的,不过我不是他们养大的……若他们在,我何至于在王爷身边做出卖别人的勾当?”
朱高煦不置可否,他想到了徐妙锦的经历,妙锦好像是亲生父母养大的。但他没有吭声打断姚姬的话,只要身边的人愿意对他倾述,多半时候他都是很愿意听的。
果然姚姬继续道:“说来也奇怪。我离开生父时还小,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却记得他教我系带子的法子。”
“原来是这么学来的。”朱高煦点了一下头,又不动声色问道,“他们……姚姬的生父母为何不在了?”
姚姬的神情变得有点伤感,“都是听亲戚说的,爹犯大罪逃走了,娘上吊自尽了。我却什么也记不得,偶尔做梦、会梦见我爹,爹的脸模糊不清,浑身穿着厚重的甲胄……王爷,只有将士会穿甲胄罢?”
她微微停顿,又加了一句,“样子很威风!”
朱高煦道:“当然,既然是厚重的甲胄,几十斤重,除了打仗谁穿那玩意?而且很可能是个武将,普通士卒的甲多半只能覆盖重要部位,而不会浑身都穿盔甲。”
他忽然觉得姚姬也是可怜人,微微叹了一口气,便道:“刚才你系衣带的手法,教教我可好?”
姚姬的脸微微泛红:“王爷有那么多人服侍,为何要学那玩意?”
朱高煦道:“因为我不知怎么安慰你。”
姚姬愣了一下,抬头才能看见朱高煦的脸。俩人沉默片刻,姚姬便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衣带,然后慢慢再系上,以便朱高煦看得清楚。
朱高煦发现自己确实没这方面的天分,学了几遍都没学会。他甚至有点生气,却执拗地非要学会,反复拿着姚姬腰间的丝绳练习。最后终于学会了,他的手在姚姬婀娜柔软的腰上触碰了许久,也不知是学细碎手法急的、还是什么原因,他已感觉浑身很热。
良辰美景,既然解开了衣带,又何必再系上?
大明春色 上架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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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许并不能让自己和读者太满意,但我在竭力提高自己,相信会不断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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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紧
大明春色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从吊丧谈起
七月以来,京师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雨。雨水一浇,天气就明显地冷了一大截,秋意更浓了。
朱高煦得到召见,收拾打扮一番、穿了一身红色乌纱团龙服,便进宫觐见皇帝。
一路从右安门进皇城,在宦官的带引下,朱高煦进了乾清门,然后走过一条斜廊,来到了东暖阁。这时他才渐渐发现,今天来面圣的皇子只有他一个。
走过隔扇,果然见里面除了父皇和两个宦官,再无别人。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寿无疆!”朱高煦行礼道。
“免礼,高煦起来。”穿着蓝色五爪龙袍的皇帝,口气十分和蔼。
朱高煦说了一句“谢父皇”,然后爬了起来。
皇帝道:“凳子上坐,俺们父子说说话儿。”
朱高煦又道谢,然后小心地在旁边坐下来。不一会儿两个宦官也出隔扇去了,朱高煦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这不大的屋子里就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皇帝沉吟片刻,开口道:“年初你四舅的丧事,高煦去了罢?”
朱高煦回想了片刻,点头道:“回父皇,儿臣去了的。儿臣到灵堂吊丧行礼之后就走了,没吃饭。”
皇帝放低了声音,沉声道:“可有一个该去吊丧的人没去,他是徐增寿的妻弟、西平侯沐晟!俺亲眼看过徐增寿家的礼簿,沐晟不仅未亲自进京吊丧,全家一个人都没去,连礼也没送。”
朱高煦听到这里,愣了好一会儿才附和道:“儿臣也觉得沐晟真是不应该,不管怎样,他姐姐既然嫁给了四舅,大家都是亲戚。”
“嗯……”皇帝道,“‘靖难之役’时,徐增寿曾多次向俺密告建文军军情,也因此被俺那皇侄所杀。沐晟必是心向建文朝、责怪徐增寿,才做得如此过分!”
朱高煦用试探的口气道:“建文已败,沐晟为何不审时度势效忠父皇?或因‘靖难之役’时,沐晟几番调云南兵与父皇为敌,于是他心中惧怕?”
“俺现在不能断定是何缘故。”皇帝皱眉道,“户部给事中胡濙密告予俺,长兴侯的子孙因惧怕跑到云南去了,可俺并没说要治他们的罪,他们跑啥?胡濙正进一步核实,或许更多的旧臣、罪臣家眷也去了云南,那地方还真是藏污纳垢之地!”
他看了朱高煦一眼,又低声道:“从溥洽那里得到的蛛丝马迹,建文本人也可能在云南!”
“啊!”朱高煦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父子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但皇帝的话显然还没说话。朱高煦不吭声时,琢磨着父皇此时想说的话、或许有点难以启齿?
毕竟以前父皇承诺、要让高煦做皇储,也是在父子单独交谈之时;此时此刻,情形有某种相似之处。
良久后,朱棣总算开口了:“俺已恢复了你十七叔的岷王王位,让他回到云南去了。不过岷王毕竟不是咱们家里的人,很多事儿俺不好与他说。岷王与沐晟旧怨很深,却不全是好事,他一门心思就顾着报仇了,反而忽视大事,不管是非黑白,将局面搞得像一锅粥……”
高煦只顾点头,没有吭声。
其实刚才提到徐增寿的丧事、说沐晟没去,高煦已经猜到了点什么。现在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父皇是啥意思了!
饶是高煦早已对太子之位不抱希望,但明白自己的封地是云南时,他心里还是有点恼怒、失望!
高煦早就知道,什么承诺不能当真。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云南在后世是个风景很好的地方,昆明更是四季如春的春城;但在大明朝就没那么好了,中原文明进入云南才二十年,开发不够,汉|人人口也不多,去的道路又远又难走,显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朱棣顿了顿,终于把话说了出来:“俺想让高煦去云南做王,看着沐晟究竟是啥意思,若能找到建文的下落更好。高煦是俺亲近之人,这种事只有交给你,俺才放心。”
高煦良久没吭声,脸涨|得有点红。
他抬头看父皇时,见父皇一脸诚恳的表情,完全是面不改色!当皇帝的人,当面食言、假装忘记了,做得还自然而然,果然脸皮是很厚的。
“你母后说,太子让你大哥做更好,不然高炽无法自处。”朱棣语重心长地说道,“高煦怨俺?”
高煦摇头毫不犹豫地说道:“儿臣真不想当太子。不过……”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想了很多,大多想法很凌乱,其中有对父皇心态的一些揣摩……
大明天下十几个省级地区,数不清的城,为何非得是云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可能父皇口头上的理由,并不完全是假的,那也算考虑之一;但高煦认为远远不止这些理由。
父皇这样的成功人士,正因无数次英明正确的决策,才能成功。所以在反复验证了自己的决策结果后,父皇应该非常自信。自信、大权在握的人,坚信自己的判断,想要掌控一切!包括掌控住几个儿子,让他们都听话。
高煦已经表现得很听话了,可是人往往不自觉地得寸进尺!否则,如果高煦不那么听话,父皇还不是得尽量忍着?而现在,父皇下令他去云南,是想进一步试探他、究竟听话到甚么地步?
连高煦也不反抗朱棣的意志,会让朱棣掌控全局的欲|望更满足吧,会让他非常受用吧?
……高煦觉得,适当地表现自己的不满、真实的情绪,是有好处的。不然太隐忍了,父皇可能会猜忌他憋着怨恨。
于是高煦便道:“不过……为何我要去云南那地方?苏州、扬州、杭州不是也可以吗!”
朱棣听到那几个地名,似乎翻了一下白眼,口上却好言道:“高煦要为俺分忧,你先去云南,等事儿办好了,俺一道圣旨不就给你换地方了?”
“父皇所言当真?”高煦问道。
“当真!俺乃天子,说话还能儿戏?”朱棣一本正经道。他言下之意,对以前的承诺绝口不认账、当作儿戏,是因为那时他还不是天子?
高煦闷闷不乐地没吭声。
朱棣见状,便道:“高煦可以过一段时间再离京,俺叫人把云南的王府给你修得又大又好,在京师再找个地方修一座王府,等你回京的时候住。”
“谢父皇恩。”高煦依旧闷闷的。但他从不让父皇感觉到、皇帝的意志被反抗了。
朱棣接着说道:“一会儿高煦去见见你母后。你成婚之后,你母后就念叨着高燧的婚事了,相中了徐章的女儿,你估计还来得及看你三弟成婚。
还有你们三妹、四妹都要嫁给宋晟的儿子,这是俺决定的。”
高煦拜道:“儿臣领旨。”
朱棣打量了高煦一会儿,便道:“你母后在坤宁宫。出东暖阁,叫郑和带你去。”
高煦起身拜道:“儿臣告退。”
“去罢。”朱棣轻轻点头,目送高煦走过隔扇。
走出东暖阁,朱高煦偏着头看了一眼廊芜上面灰蒙蒙的天空。今天雨倒是没下了,可老不见太阳。
说是要升亲王,他显然没有一点愉快的感觉。
但有多不高兴,还真没有。就算是云南边陲,他还是亲王、在当地地位超然的存在,能有多差?
最多算是有点失望罢,没想到封到了最差的地方之一。正所谓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原来高煦以为父皇没给他太子位、他又那么听说,父皇会有点补偿心理。
显然是想多了。
“这天儿还得下雨。”郑和的声音忽然道。
朱高煦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像是哩,全是云。”
郑和又抱拳道:“奴婢提前恭贺王爷受封为汉王。”
“汉王?”朱高煦脱口说了一句,又看了郑和一眼,顿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封地、封号,不是今天才决定的,郑和已经提前知道了。
朱高煦露出一丝笑容:“好说。我从郡王做了亲王,感觉还行,就是封地远了点。以后想进京看父皇母后、京师的亲朋好友,便没那么方便了。”
郑和道:“等到皇爷、皇后娘娘太念想王爷的时候,或许会改封近一点哩。”
“希望如此。”朱高煦道,“我确实不太喜欢云南那地方、眼下的云南。”
乾清宫矗立在宽阔、空无一物的砖地上,二人便从乾清宫一侧往北走,到了坤宁宫的台基下。这时朱高煦看见妙锦站在石阶上。
“未想小姨娘还在宫里。”高煦招呼道。
“高阳王。”妙锦先款款执礼,接着说道,“皇后身子弱,我留在宫里一段时间,为皇后调养。”
因有郑和在侧,朱高煦不便多说,只道,“我要去云南了,父王要给我的封地在那边。”
妙锦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问道,“何时走?”
朱高煦道:“不知道,或许还能呆两三个月。父皇叫我等三弟成婚后再走。”
“哦。”妙锦应了一声,便不吭声了。在别人眼里,她似乎不太关心、所以问得少,但她的眼睛里却深藏着忧伤。
人有时不想说话,却并非因为没有话说。
大明春色 第一百八十九章 春和
父皇说,让大哥朱高炽当太子、是母后的意思。母后应该是那个意思的,不过这种大事母后能作主?
徐氏的身体确实不太好,脸上没什么血色,说话也有点软绵绵的。母|子见了面,她说经常会头痛。朱高煦也没法子,只好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朱高煦那些保重身子的话,确是真心的。眼下太子位已经确定,母后若能长命百岁,对高煦是一种庇护。
……走出坤宁宫,除了中间耸|立的大殿,周围空无一物,红墙内只有一片平坦空旷的砖地。
密布的云层在宽阔的宫城上方,气势壮阔、如山压境。
偶尔有穿着月白裙的宫女提着东西、拿着拂尘的宦官,迈着细碎的步子在远处走过,人们出现在这里都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样子。
这回妙锦又送朱高煦出来,但皇宫与燕王府内宅不可同日而语,连说话也非常不方便……此地视线开阔、人又多,众目睽睽之下,会让人有一种拘束感,下意识会担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被人看去了议论。所以不是妙锦一个人送朱高煦,否则看起来会不太好;身边还有个宦官郑和。
既然有郑和送,妙锦还是跟了出来,该是有话要说罢?
于是朱高煦对郑和道:“郑公公到交泰殿西侧等我,我想和小姨娘说几句道别的话。虽然我一时半会不会离京,但到皇城后宫来的时候也不多。”
“奴婢遵命。”郑和立刻拜道。
按照礼制,皇帝住乾清宫、皇后住坤宁宫,中间的大殿就是交泰殿。从坤宁宫门外过去,到交泰殿很近。
等郑和先走了,朱高煦与妙锦一前一后慢慢向前走,他很快便转头道:“妙锦是因圣旨而被强留在宫中?”
妙锦愣了一下,摇头道:“皇后待我很好。”
朱高煦趁回头的时机,仔细打量着妙锦的神情,但没发现什么异样。她的目光有些闪烁,脸颊上微微有点红,或是不知该以怎样的身份面对高煦。
朱高煦沉吟片刻,再次回头沉声道:“我先去云南,如果在那边呆得久,熟悉了地面就接妙锦过来。”
“嗯。”妙锦抿了一下朱唇,露出一丝笑意,不过笑得有点勉强。
哪怕是轻轻的一笑,朱高煦看得也有点痴了。她那双妩媚的杏眼当真艳美,哪怕穿着粗布道袍,光是那眼睛里的笑容和美妙的身段,在宏伟壮丽的宫城衬托下,也真称得上国色天香。
朱高煦回顾周围高大的宫殿,忽然之间竟觉得有点不安。
俩人走得很慢,走到交泰殿却也不会太久。朱高煦觉得自己似乎甚么都没说,就已经看到郑和的身影了。
“你有甚么话与我说吗?”朱高煦问道。
“高阳王,保重。”妙锦轻声道。
朱高煦点点头,转过身抱拳执礼:“不用远送了,我与郑和出去。”
妙锦抿着朱唇,伸手抚了一下发髻,做了一些琐碎的动作,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轻声道:“记得北平那年除夕的事么?高阳王救了我,我却说你只贪我的美色;而你说,要那样算的话,所有靠近你的女子、都是图你的富贵。”
朱高煦微微点头称是。
妙锦的话一顿,道:“我不是那‘所有靠近你的女子’,我没有图过你的东西,也不会害你。记住了么?”
妙锦年龄与朱高煦差不多,但偶尔会露出一种长辈教晚辈般的口气,叫朱高煦微微有点无所适从。
“嗯。”朱高煦答道。
妙锦又道了一声珍重,却似乎充满了伤感。那伤感弥漫到了整个皇宫,就像天上的云层,怎么也化不开。
朱高煦道:“你也是。告辞了。”
……分封诸王、公主的诏书很快就颁布了。这次恩封,唯一应该不满意的人就是朱高煦,但朱高煦也没有反抗。于是事儿进行得很顺利,册封典礼也随后进行。
立皇帝长子高炽为皇太子,建东宫于春和宫、文华殿。次子朱高煦封汉王,建王府于昆明(改岷王封地于湖广武冈州)。三子朱高燧封赵王,建王府于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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