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朱高炽依旧没有吭声。
张氏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就因争宠,把太子府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内里居然还有阴谋毒计,致父皇的皇孙或孙女死于腹中!父皇母后会对东宫甚么看法,会如何看待您这个太子?这件事,对整个东宫有害无益!妾身会做那种事吗?
那腹中的孩儿不管是谁生了,总是太子爷的骨肉。难道在太子爷心里,妾身是那等无情无义的狠辣之人?”
听到父皇要怎么处置东宫那句话,朱高炽脸色马上变白了,他终于开口道:“俺说过怀疑你了么?谁也没说这种话啊。”
张氏“哼”了一声:“郭次妃一直嚷嚷有人害她,整个东宫谁敢害她,不是明摆着的事儿?”
朱高炽初时非常恼怒,如今却愁眉苦脸:“不是今天御医来,俺还不知道郭次妃有了身孕……这可怎么与父皇母后说?”
张氏也皱眉道:“妾身也不知啊!太子爷成天见她也没瞧出来,妾身十天半月见不到她一回,从何得知?妾身觉得郭次妃什么事儿都往心里搁,谁都防着、不和人说掏心窝的话,她又不太懂……妾身估摸着连她自个也不知怀孕了!”
“郭次妃平素没去给太子妃见礼?”朱高炽愣道。
张氏道:“没来!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儿,只要东宫没闹出甚么大事,妾身就烧香拜佛了,哪里还顾得上计较鸡毛蒜皮的琐事?太子爷就两个妻妾,她平素也不招惹妾身,妾身若连一个人也容不下,还怎么做太子妃呀?”
朱高炽沉思不语。
张氏道:“妾身给太子爷出个主意。此事不小,得先过了父皇母后那一关再说。禀奏父皇母后,您必须这样说:郭次妃是自己不小心摔掉了孩儿……
可能事实本就如此!整个东宫,连妾身平素也不爱涂脂抹粉,对宫女们更管得严,只有郭次妃成天往身上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桂花油、胭脂花粉,哪样不招惹蜂蝶的?也难怪那群蜜蜂只盯着她。
这也不算欺瞒,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没人推她、是她自己乱跑掉进池塘里的!如此一来,这只是一场意外之不幸,别说太子爷的颜面,就连父皇母后、整个皇室的脸面也保住了。”
朱高炽听到这里,微微点头。张氏说得不无道理,就算此事真有阴谋,也不该到处说,把太子次妃的孩儿弄掉这等丑事、哪个朝代的皇室会拿出去宣扬的?
正想到这里,张氏的声音又道:“太子爷必定不能这么就算了,等台面上的事儿糊住,您再私下派人暗查,一旦查出真相,再悄悄让那歹人付出代价!不然这等事要三司法来定案?那不得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言之有理!”朱高炽忽然有点后怕,说道,“刚才俺恼怒昏头,险些犯下大错!幸好有爱妃提醒。”
张氏试探着轻轻拉住朱高炽的手臂,温柔地说道:“咱们是结发夫妻,太子爷是我的亲|夫、瞻基是我亲儿,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这些了,妾身怎能不为自个家着想?”
朱高炽把多肉的手放在张氏的手背上,“唉”地叹了一口气。在他心里,其实最重要的也是亲人,无奈亲人里父亲弟弟都伤了他的心,自家妻、子,那么多年怎能没有一点情分?
张氏又柔声劝道:“太子爷也很累,每天小心翼翼,妾身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只要太子爷能舒坦一点,您要宠谁、和谁睡,妾身哪能不依着您这点喜好哩?
不过您只要心里明白就好,宠归宠,别太纵容了宫里的女子。像郭次妃那样,成天涂脂抹粉,弄得家中不宁,又不懂谦虚礼数,母妃是最恶这种人的;若叫父皇母妃知道是因太子爷纵容,以后还不是要太子爷替她顶着?
妾身早就想替太子爷管教她了,可见太子爷溺爱,又不敢惹您不高兴,生怕太子爷觉得妾身是妒忌、公报私仇。”
朱高炽道:“爱妃多虑了,谁是太子妃,俺心里不清楚?管束操持东宫内务,那是你的本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没有高低贵贱怎能有礼数,没有点规矩如何成方圆?”
张氏起身屈膝道:“有太子爷这句话,妾身就不必畏手畏脚了。”
朱高炽摆了摆手,走出房门,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阉人,面露一丝厌恶,便挥手道:“起来了,俺刚才伤心恼怒,幸得太子妃劝诫,方未赏罚不公。这事儿与你们无关,是太子次妃自己不小心所致!不过,你们也要做好本分,今天就没侍候好太子次妃!”
宦官们不断磕头,如获大赦,在那里千恩万谢。
……太子说话的这房门口,就在郭嫣卧床房间的隔壁,太子的一番话,她应该也听见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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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第二百零三章 莫欺少年穷
送王贵等人离开云南府后,沐晟仍未到汉王府来见面。沐晟只是侯爵;朱高煦是亲王、不可能先去拜见沐晟,只能稍安勿躁看看是怎么情况。
朱高煦觉得,人们还是要见面交流。哪怕那些礼仪有点虚假,但善意、恶意或是戒心等等基本态度还是能判断的;不然只能凭空想象,相互猜忌。
要了解云南府的形势,除了找经营云南多年的沐府,朱高煦觉得沈徐氏也可能知道不少。
这时他想到了菜海子南边的梨园,沈徐氏说过给他留有贵宾专座。
……
亲王出行阵仗很大,但今天朱高煦穿了那身浅紫色旧袍服、只带了韦达和王斌两个人就出门了。俩人都是卫指挥使、正军六千余人马的统帅,不过现在王斌只是个负责赶车的马夫,韦达只是个跟班。
菜海子梨园,不仅是座戏楼,还附带经营酒楼、茶楼、客栈等。
他们到地方时,已快到中午了,于是朱高煦请两个护卫部将先上酒楼吃饭。
叫了一桌酒菜,三人便小声闲聊着、等菜肴上桌。
就在这时,邻桌来了个少年郎,马上就吸引了朱高煦的目光。那少年一身青布布袍、方巾打扮,长得白净俊朗,这倒没什么稀奇的,云南府也有不出门晒太阳只闭门读书的士子……有点特别的是少年郎实在太讲究了,比朱高煦这个亲王还讲究。
只见少年站在桌子旁并未马上坐下,而是先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仔细拭擦了一番条凳、木桌面,这才将手帕揣进袖袋,正身坐下来。
等茶博士上来放上茶盏,提着茶壶要倒茶时,少年道:“稍等!”又掏出一张白手帕先仔细擦了一番茶杯,才允许茶博士斟茶。
少年郎这才安心坐在座位上,将手里坠玉装饰的纸扇放在桌子上。然后他缓缓端起茶杯,从容放在鼻子前轻轻一嗅,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点嫌弃茶水的气味;不过他还是轻轻抿了一口,重新整齐地放在陶瓷底座上。
看得朱高煦怔了好一会儿,抬头与韦达王斌面面相觑,三人对视一眼,都没吭声。朱高煦赶紧端起茶杯闻了一下,说实话他没闻出甚么怪味儿,觉得这云南生茶香味淡雅还不错。
没一会儿朱高煦要的酒菜已陆续上桌了,他提起筷子、正要夹菜,这时忽然发现里面一个汉子正拿出一把小剪刀,轻轻剪断了一个食客腰间的钱袋。
朱高煦放下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邻桌的少年郎已一把拽住了从旁边走过的盗贼,“阁下生得好手好脚,为何要做这等勾当?”
那少年郎挺机警、而且颇有几分正义感!朱高煦见状,重新把筷子提在手里,等少年去出头。
“最好别惹麻烦,放手!”盗贼露出凶狠的表情,挣了一下没走脱,伸手推那少年郎。少年郎一把扭住那人的手臂,便往桌子上按:“跟我去见官!”
“哗啦哐当……”木桌一歪,上面的茶杯、筷子醋等物顿时掉了一地。楼上的食客哗然,纷纷看了过来,有的已站起身。
盗贼从桌面摔到地上,马上翻身起来,便掏出刚才那把剪刀,一边在面前乱舞、一边向楼梯口退:“别过来!”
少年郎恼怒地抓起一条圆凳、向盗贼投掷过来,盗贼偏头一躲,圆凳径直向朱高煦这边飞来,“砰……哐哐”几声,朱高煦面前的菜盘子顿时一片狼藉,他手里拿着一双筷子,面对的却已是满桌子碎盘子和菜污。
朱高煦愣了一下,便伸了一下腿,刚好被跑过的盗贼踢到,“啊!”盗贼一个踉跄,摔了个嘴啃泥。
少年郎顿时奔过来,径直跨坐上去,按住盗贼的手。这时另外几个食客也冲了过来,纷纷按住了地上的人。
“街口就有官铺,去个人叫官差过来。”有人嚷嚷道。
少年郎站了起来,看着地上扭头怒视他的盗贼、冷冷“哼”了一声,从袖袋里摸出手帕抖了一下,便拭擦起身上的灰土和手掌,然后伸手轻轻抚着两鬓,将头发弄服帖了。
“好!好……”有食客抚掌赞道。
少年昂着头一脸得意,又向称赞他的人颔首示意。
这时一个老头带着几个人走过来了,老头一跺脚道:“抓人归抓人,可您也不能把咱们的楼拆了呀!”
一个小二指着小年郎道:“就是他扔凳子砸的。”
老头立刻快步走上来,身边的人也把少年围住了,老头道:“小哥义举,咱们都敬佩之至。可您砸坏了那么多东西,可得赔哟。”
“你这老儿好不讲理!”少年郎皱眉道,“你们这楼上有盗贼,还要我来赔?”
老头道:“小哥话不能如此讲,咱们开门做生意,这盗贼又不是咱们叫来的,你若为了抓他、把整个梨园都烧了,是不是也想拍拍屁|股走人呀?”
朱高煦看到这里,拿着什么都没夹到的筷子站了起来,说道:“掌柜的算一算,损失了多少,都算到我这桌,麻烦叫人来拾掇一下,再上一桌酒菜。”
老头听到有人要承担,马上转过身来。朱高煦也是一番好意,心道自己既然见到这种见义勇为的事,就应该实际地鼓励一下;又觉得那少年郎人不错、似乎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顺手帮他解决点麻烦,也可以认识一下。
不料朱高煦话音刚落,少年郎却一脸羞愤道:“你以为我缺这点钱,多少钱算上!”
老头马上叫人清点地上的狼藉物什,道:“二十贯钱,不是钞。”
“二十贯!?”少年顿时大怒,“你们好不要脸,这也能趁机敲一笔?”
老头道:“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坏了那么多东西,还有一桌菜,不值二十贯?”
“笔墨侍候!我写欠据。”少年道。
老头哭丧着脸道:“咱们这地方概不赊欠。”
“我今天只不过没带钱罢了……”少年红着脸道,“要不要欠据?”
老头转头看朱高煦,朱高煦对他微微点头。
那少年倒是机灵,也回头看了朱高煦一眼,红着脸道:“你们别把人看扁了,等着瞧!”说罢强行要纸笔写上欠条,然后调头就走了。
朱高煦目送他的背影,又对老头道:“一会结账,在我这桌多加二十贯就是。”
这戏楼的掌柜似乎也没做错什么,有人要赔钱了,还将那少年的欠条送给朱高煦。朱高煦重新坐下来,展开欠条一看落款:耿浩。
他马上一愣,将欠条给韦达和王斌传阅了一遍。韦达马上低声道:“不会是长兴侯家的人罢?”
朱高煦不置可否。长兴侯耿炳文,在真定之战中被朱高煦阵斩,听说确有家眷在“靖难之役”后逃到了云南……耿家的人跑云南肯定是投奔沐晟,因为沐晟的亲舅舅就是耿炳文。
在云南府遇到这个姓耿的操|着官话的人,还真有可能是长兴侯家的子弟!
从旁边的窗户看下去,朱高煦没再看到刚才那少年了。他想了想便道:“罢了。”
两个随从也点点头。
狼藉的东西已收拾干净,等菜肴再次上桌,朱高煦拿起筷子。他左右看了一下,觉得很平静、没有凳子什么的突然飞过来,终于夹到了一筷子菜放进嘴。三个人的午饭总算能安安稳稳吃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坐到了邻桌那位置上,是两个小娘。
其中一个穿着花花绿绿颜色花纹非常复杂的衣裙,戴了顶盖子一样的奇怪帽子,一看就是云南不知甚么土司人的打扮。另一个却是汉人小娘,十余岁的年纪,长了一张鹅黄色的嫩|脸儿,大眼睛、尖下巴;却穿着一身圆领袍服,头上梳着发髻扎着头巾,一身女扮男装书生打扮……但没甚么用,一看就是女的,且不看胸脯隆起的弧度,就那张脸想装男的、确实比较难。
两个小娘都在左顾右盼,好像在寻找甚么人。朱高煦一声不吭地吃着菜,没贸然理会她们。
这时搭着肩巾的小二上来了,问道:“二位客官喝茶还是打火?”
“上两盏生茶。”女扮男装的小娘道,接着又问,“这桌没人来过?”
小二道:“来过好几拨人哩,还有个坐这位置的后生,方才差点没把咱们这楼都拆了!”
小娘瞪了一下大眼睛:“长什么样的?”
小二皱眉想了想:“小的想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朱高煦放下筷子,说道:“姑娘要寻的人是耿浩?”
话音刚出,那五颜六色的姑娘的嘴|儿都惊得张开了,一脸防备的目光看过来、十分不友善,反倒是女扮男装的小娘十分镇定,很快站了起来,向朱高煦这边打躬作揖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您认得他?”
朱高煦见她小小年纪十分沉着,暗自佩服,也站起来回礼,说道:“免贵姓洪,在下不认得他,不过有一张他写的东西。”
“不知是何物?”小娘的头微微一偏,躬身又是一礼,拿额头侧面对着朱高煦。
朱高煦摸出那张字据,放在了桌案上,“姑娘看看,是不是他的字据?”
大明春色 第二零四章 西厢记
女扮男装的小娘看了字据道:“小弟请为他赎回此字据。”
小弟?朱高煦笑道,“算了。刚才那小兄弟也是为了惩恶扬善、才打坏了东西,我就坐在旁边没出手,那就来收拾残局好了。”
小娘也不执着:“洪兄仗义疏财,小弟佩服之至。”她顿了顿又道,“后会有期,告辞。”
朱高煦也与她道别,转头喊道,“结账!”
他瞧了一下,见那两个小娘往里面的戏院去了。
算钱的时候,朱高煦想用大明宝钞结算、毕竟是他们家印的;但这时才发现,在云南府大明宝钞已经贬值得不像话,钞钱比值居然是五十比一!大明朝廷这超前的纸币,看样子快玩不下去了。
二十贯(铜)钱需要最大面值一贯的大明宝钞一千张!朱高煦显然没带那么多,只好用一块银锭付了钱。
朱高煦等人也向戏院走了过去,一进去顿时被场面震惊了!里面简直是人山人海,入眼处全是人头。大堂里、三面的楼上早已满座,门口这边还站着很多人,朱高煦一进门差点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幸好朱高煦个子高,当下便十分好奇地看向戏台子,上面却站着个老旦,正在念白:“老身姓郑,夫主姓崔,官拜前朝相国,不幸因病告殂。只生得个小女,小字莺莺,年一十九岁,针指女工,诗词书算,无不能者……”
虽然那戏文念白腔调与平常说话不同,但朱高煦还是听懂了“夫主姓崔……小女小字莺莺”,他顿时笑道:“这不是《西厢记》么?”
旁边一个汉子搭腔道:“这个是老旦,云南府最红的头牌花旦李楼先还没上场。我们得找个靠背的地方,一会李楼先上场,我们怕要被人掀翻在地踩上两脚!”
“这么厉害?一会儿我真想去见见那个李楼先。”朱高煦道。
那汉子“嗤”地笑了一声,“兄弟连坐的位置都买不到,还见李楼先?”
“这名字不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思?”朱高煦笑道。
汉子不明所以,伸颈继续看戏。
就在这时,朱高煦又看到了刚才那俩小娘,女扮男装的小娘个头还没长太高,被前面的人挡住了,在那里垫着脚尖,也是无济于事。她听到朱高煦等人说话,朝这边瞧了瞧。
朱高煦挤了过去,依着她刚才的自称、道,“小兄弟爱看《西厢记》?”
小娘看了朱高煦一眼,马上争辩道:“谁说我爱看了?我就是想看看李楼先罢了!”
朱高煦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西厢记在这个时代是限制级的戏、会教坏小朋友,大户人家的小姑娘是不能看的……这小娘,朱高煦猜她的来头、有可能并不简单。
小娘又道:“看不到哩,算了!本来叫人买好了座位的,他没来。”
朱高煦沉吟片刻,道:“我有座位,今日反正也有事要走了,不如让给小兄弟罢。”
“啊,真的么?那怎么好意思……”小娘嘴上说不要,目光却满是期待。看样子小姑娘是相当喜欢这台戏的。
“跟我来。”朱高煦转身走到门口。
一行人在戏院门外,见一个中年妇人正在招呼客人。朱高煦便走上去,摸出一张帖子,对妇人道:“你们家夫人给了我这张贴,说给我留有座位,你看看有用么?”
中年妇人展开一看,看了朱高煦一眼,马上屈膝行礼道,“贵客请,老身为您引路。”
就在这时,小娘恍然道:“嗯?洪公子,您怕是说了个假名儿蒙小弟呢!”
朱高煦笑道:“彼此彼此。”
小娘不服道:“你没问我名字,我也没骗你。”
朱高煦道:“相逢听戏就当一场戏,又何必执着于戏外之事?”
小娘只好摇头笑了笑。
几个人跟着妇人上了楼梯,来到了一个雅间。走进去时,见这地方往外凸出一些,就像一个半封闭的阳台似的。朱高煦往戏台子上一看,此地虽然是斜对着戏台子,却离得非常近;比坐在大堂的前排还好,这边坐得高、不用仰着头看,十分轻松。
“小兄弟,请。”朱高煦招呼道。
朱高煦和女扮男装的小娘坐下来,韦达、王斌,还有那个五颜六色衣裙的小娘都站着。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丫鬟端着茶壶、点心进来了。接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抱拳道:“打搅诸位雅兴,抱歉抱歉。在下是梨园的大掌柜徐财六,见过公子。”
大掌柜站在那里,朱高煦却没理会,他转头问小娘:“你真想见李楼先?”
小娘看着朱高煦,没说出话来。
那大掌柜徐财六说了话、没得到回应,他却毫无尴尬之态,微笑着站在那里,做出一副饶有兴致听朱高煦说话的样子。
朱高煦便转头对徐财六道:“劳烦徐掌柜,一会儿李楼先有空的时候,请她到这里来,与我这小兄弟说几句话。别影响了唱戏,那么多人等着哩。”
徐财六抱拳道:“遵命。在下便不打搅诸位雅兴了,您有事尽管吩咐这边的奴婢。”
朱高煦点点头。
等徐财六走了,小娘便上下打量了两眼朱高煦,微微一侧头,“兄台不会是梨园的主人罢?梨园不是沈家的,你姓沈……好像不太对呀。”
朱高煦忽然开口道:“难道小兄弟姓沐?”
一瞬间他真是服了……突如其来的一问,小娘竟然面不改色,依旧端坐。而站在她身后的土司小娘、又把她给卖了,那土司小娘满脸惊愕。
“兄台说说,我哪里像姓沐?”小娘微笑道。
朱高煦笑道:“哈哈,你不猜我,我就不猜你。”
“要不咱们看戏罢,在下可不想白费了这好座。”小娘脸儿上红红的。
朱高煦起身道:“你们慢慢观赏,我之前说过的,有事要先走了。”
俩人遂相互告别。朱高煦等人走出了雅间,马上有人送他们出门。朱高煦挥手叫人别送了,这才打量了一眼王斌和韦达,目光停留在皮肤黝黑的王斌脸上,招手等王斌俯首过来,便小声道:“王指挥今日得干件小事,盯着那个小娘,一会儿戏散了,瞧她去了哪。”
王斌抱拳道:“公子亲自交代的事,都不是小事,小的定办妥!”
朱高煦点头,转身离开了梨园。
……
朱高煦回到汉王府,来到前厅书房,召长史钱巽见面。
汉王府的大多文武官员,他都找人查过底细,像这个钱巽是建文朝留下的小官,原来在五军都督府做官。
“长兴侯耿炳文有几个儿子?”朱高煦问道。
钱巽躬身马上答道:“回汉王话,有四个儿子。依次是前军都督佥事耿璇、后军都督佥事耿瓛、尚宝司卿耿瑄、鸿胪寺右少卿耿琦。‘靖难’之后,耿璇、耿瓛、耿瑄仍在京师做官,耿琦不知去向。”
听到这样流畅的回答,朱高煦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又问道:“耿浩是哪家的子弟?”
“这……”钱巽沉吟片刻,“下官不知。”
朱高煦挥了一下手,钱巽便道:“下官告退。”
过了许久,王斌回来了,到书房拜见。他上前禀报道:“不出王爷所料,那俩小娘是沐府的人,从后门进了沐府。末将瞧她们的模样,怕是偷跑出沐府的。”
“哦。”朱高煦应了一声,拿手在额头上摩挲了两下,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时王斌继续道:“末将一路跟过去,发觉又另有其人跟着末将。末将怕跟丢了俩小娘,便没法把那人揪出来……王爷,沐府发现了俺们在跟他们的人,要紧么?”
“不要紧,只是会让沐晟觉得我来者不善。”朱高煦皱眉道,“但跟你的人,不一定是沐府的人。”
王斌一脸疑惑道:“谁会跟着末将哩?”
朱高煦摇头道:“我如何得知?但王指挥自己不是说了,她们是偷跑出来的,就可能瞒过了沐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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