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曲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紫糖米糕
玉沁养气功夫总归还算不错,喜怒不形于色,就连姜宓也被骗了过去,犹自不知惹怒了玉沁。他给玉沁敬了酒水,见着玉沁仰头慢饮而下,很是满意。
随着酒水吞咽,玉沁喉间微动,又因着抬起头来的动作,雪白娇嫩的脖颈全露了出来。姜宓看在眼里,心中一动,不禁天马行空回想到前不久在深水之下他紧贴着玉沁的身子感受到的美好滋味。只是当时隔着衣料,到底是并不尽兴…
姜宓实则并非耽于逸色之人。那一日他有意趁乱亲近玉沁和柳小娘子,也只是图谋两个小娘子身后的家族势力,故而在水中是曾借着水纹遮掩轻薄了两个小娘子的。时人亦看重女子贞洁,像是柳家那般吃了哑巴亏将女儿拱手送上的事儿也不是没有的——然而他自认为自制力尚佳,却仍是被玉沁香肌玉骨深深吸引了。
玉沁不比柳小娘子,柳小娘子年岁尚小,身子尚未长开,他睡在如今应当称之为他姬妾的柳小娘子房中,只觉索然无味。然而玉沁则不同——姜宓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光是幻想玉沁被衣料遮掩下的千里雪国风光便喉头滚动了。
姜宓笑着看了玉沁一杯饮尽,由衷夸赞了一句“好酒量”,便转开头去与玉琢说话,心中却在暗忖——玉沁更不似柳小娘子不经事,沉不住气。那一日水中一通“鸳鸯戏水”,柳小娘子吃了亏,回了家去当即就说给父母知道,那柳家也知情识趣,三下五除二便顺势投了诚。但玉沁已有些年岁阅历,姜宓这一日数次观察于她,猜想她怕是根本就未将被他吃了豆腐的事儿告知家里。
姜宓心念及此便嘴角微弯。从他几次三番试探来看,玉沁性子颇有几分桀骜,不轻易折服男人——然而越是烈性的马儿驯服起来才有意思。姜宓已在暗自盘算到时得到玉沁的人该如何“玩乐”了。
姜宓眼底一丝诡异亢奋之色闪烁极快,但仍是被一旁玉琢捕捉到了。他不动声色地一边与姜宥闲说,一边若有所思。
席间众人各怀心事,面上却都是千篇一律的微笑面孔。不觉开宴有些时候,宴会场地中气氛愈加热烈,各位宾客全放开了刚入席时的矜持,兴致全都高昂了起来。
酒过三巡,许多桌面上都有人执掌了酒杯酒壶到各处走动,不时从各个桌面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闹喧哗之声。甚至有人拍案而歌玩起了吟诗作对的游戏来。
人流走动,明华与唐韵宜去了许久,竟也引不起来许多人注意,关心明华动向的几人倒是留了心,不禁在暗自计算来去时辰。玉琢留了心眼,与一旁侍立的心腹打了眼色,心腹知道明华身世秘密,当即意会而去。仆役并不起眼,就连郑氏也都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多想。
仆役一路熟门熟路穿廊过墙,走至供应女客更换衣裳之处,只见贴身服侍明华和唐韵宜的几个丫头子正还站在屋室之外,至于明华似是还在净房里边仍未出来。
仆役与明华男女有别,自然不便入内,于是他只走到门外守着的那些丫头跟前轻声询问道:“…我受主家之命前来,敢问几位姑娘,
第96章 寿宴(12)
明华坐在妆台上,透过铜镜看着倒影里的唐韵宜正一脸讨好地朝着她作求饶状,不由好笑:“…桃桃,你别那般看着我。若不是你捣蛋弄坏了我的头发,咱们早就出去了,哪儿还要再梳理呢如此,我罚你站墙角你难道还有怨言不成”
原来是两人在屋子里无聊等待时,唐韵宜一时兴起、起了捉弄之意,趁着明华不防备,扑上去闹腾她。明华只是起先一时被唐韵宜得了手,刚站稳了脚跟,便反手与她相互玩闹起来。明华气力不如唐韵宜,自然屡屡被唐韵宜压制。打闹一通,唐韵宜不慎将明华的头发全给打散了,于是少不得一番赔罪道歉了。
明华羞恼她欺负自己,却又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与自己一般衣裳凌乱不像模样,便叫了人帮她收拾了仪容,自个儿却是顺便洗漱一番,索性重新坐下来,由姚黄和魏紫帮着再打理头上装饰了。
“…殿下。”
姚黄与魏紫正为明华将发髻修理得差不离了,唐韵宜出了声,明华闻声再去看她,只见她一脸撒娇样子,心里好笑,面上却是微凶着吓唬她:“…下回还敢不敢调皮了”
唐韵宜见明华这般问她,便忙不迭倒头如蒜:“不敢了不敢了!就是再给我三斤猪肘子我也不敢了!”
明华听她这般保证,嘴角微翘,大手一挥原谅了她:“…不敢便不敢,作何说个两遍既然不敢了,还不快过来。”她方才做了洁面,妆容尽去,还需重新上妆。姚黄和魏紫常年服侍明华,自然精通妆容描绘。但是明华知道唐韵宜也是个中高手,于是临时起意,要叫她做一回妆容师傅。
唐韵宜自然三步并作两步快跑了到明华跟前,道:“殿下原谅我了”
“原本也没有与你生气,”明华悠悠了道:“…桃桃,你帮我上妆吧,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你的手艺了。”
唐韵宜闻言,赶忙自动自发地从魏紫手里接过了螺子黛等上妆描眉的用具,轻轻一笑:“…倒也不算是什么手艺不手艺的,不过是平日闺中无聊与阿宛闲着没事研究捣鼓罢了。”实则不然,唐韵宜固然是个喜爱胭脂水粉的,然而天底下又有几个女子不喜好擦红抹绿且喜好归喜好,精通者却甚少,不外乎是为了一句“女为悦己者容”的话罢了。唐韵宜以往见到明华的机会不多,明华亦不大搭理于她,自然总要想方设法抓紧了机会展示自己。她在自家府邸里摆弄那些瓶瓶罐罐的胭脂,又与梳头的仆妇仔细讨教了各式发髻,可很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唐韵宜看了看镜中的明华,微微笑道:“…殿下想要怎样的妆容”明华此时素颜不施粉黛,端是十足的本来面目。唐韵宜看得痴了,不由又道了句:“殿下天生丽质,其实不必上妆也足够好看了,为何总画一些浓艳之色呢”
明华微楞,先是随口说了句:“…自然还是浓艳些好。你且照着早时我来的那个妆色依瓢画葫芦便是了。”心里却在想,她自然是自知好看的——她容貌随了玉琢,又是女子皮相,即使分毫不修饰眉眼,也是资质天成。然而为了掩饰她身世,也只得自毁长城了。横竖她名声不佳,画几个奇妆异容吓唬吓唬人也没什么了。
唐韵宜于是认真地在明华的
第97章 寿宴(13)
明华、唐韵宜回到席间时,宴席已将近过半了。她两个领着仆役数人径直从男席边上进去宴会场地。席间众人吃喝上了头,又因着男女席面亦有杯酒往来,明华悄然穿梭在不时走动的男女宾客之中丝毫也不显眼。
明华拖曳裙摆而过,偶尔与唐韵宜附耳交谈,并没曾留意侧前方迎面而来的一个青年男子正凝神对她注目而视,她不防有人过来拦路,是以被阮靖良一手拦下的时候犹还惊讶了一下。
她定睛一看,认出是表兄,方才有礼微笑:“…原来是表哥。”
阮靖良抿唇颔首:“…方才在席间看到殿下从外头归来,我想着有数日未见殿下,便擅自过来打招呼了。”他自然留意到明华早前离席,只是他坐得远,并不甚清楚主桌处发生何事,又看明华许久不归,心中早已坠坠。此时见明华与唐韵宜回来,松了一口气之余,又瞧明华更换了衣饰,不由心念一动。
“…不慎打湿了衣裳,因此花费了一些工夫整备仪容。”明华一边应答阮靖良,眼睛却是去揶揄站她身旁的唐韵宜。唐韵宜接收到明华眼中意思,不由赧然。
“原来是这般。”
“正是如此,”明华淡笑,又觉阮靖良话语微有夸张,不禁开起玩笑来:“…我与表哥花朝时不是才刚见过,表哥忘了”
自然没忘,只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已——阮靖良心中如何作想姑且不提,知道明华是在打趣,便谨慎地笑了转移了话题:“…那也是有了几日工夫不见殿下,祖父多日不见殿下,甚是想念。”他分明是自个儿惦念了,却不说是自己,非要拿阮砚移花接木做挡箭牌。
明华了然,于是问起阮砚,才知阮砚前两日不慎贪嘴吃坏了肚子,这两日不得已在家忌口,便好笑:“…那可要劳烦表哥平日里多费心思盯着外祖父了,外祖父返老还童,有些吃食,咱们不让他吃,他就越发馋嘴。”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就是跟个孩童一样的。
阮靖良自然应喏。
明华又道:“…请表哥代为转达,叫他老人家多等我一两日了,这两日我还有些琐事缠身,不免耽搁。”他们在半道上不便多说,明华说毕了,自然就要告辞。阮靖良虽不舍,但仍是拱手一让,明华便走过了他,继续往着女席那头过去了。
阮靖良犹在原地目送,不见明华回头,倒是唐韵宜若有所觉,回过头来朝着阮靖良调皮一笑。唐韵宜亦生得明艳,阮靖良看得微微一愣,随即因着那一笑意识到自己站在这处有些显眼、不合礼仪了。于是便调转了身子走回他原本座位。他父亲阮敬早就在座位上将他与外甥女一番互动看在眼里,不由长叹出一口气来。
阮家衰微,仰仗姚氏一族关照甚多,连带姚氏在家中也地位高涨,说一不二。她这个做舅母的不喜欢明华,就算他们祖孙三代的男人全喜欢明华,想着明华做阮家媳妇,明华和她表兄的婚事也难以结缘。
此时姚氏便正在女席之中。姚家颇有声望,她凭姚氏女的身份也能在宴饮聚会之中博得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她远远看见儿子和明华又在说话,心下不悦,却
第98章 寿宴(14)
更可气的是就连母亲梁氏都借着给她夹菜,隐晦地以眼神打探观察,当她是瞎子没看见
“…桃桃,你怎么了”明华留意到唐韵宜情绪不大对头,抽空过来关心。
唐韵宜不好明说,只得设法敷衍了过去,声东击西骗了明华去吃好东西去了。唐韵宛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由懊悔。
宴席入了后半段,场中气氛已到了最高峰,男席上竟有人喝得高了,袒胸露背地吟诗作赋。众人见怪不怪——时人好风流雅事,放荡不羁,男子以此为美。三杯酒下肚,就要卖弄起文采来。
女子自然不可能有如男子那般脱衣露身,但行宴作乐并不逊色于男子,整个宴会场地火热喧哗,众人一时全放开来了。
玉府仆役贯行于其中,为各桌添置、更换吃食用物,场面热闹之极。就连主桌之上姜宥和姜宓这一对对头也皮笑肉不笑地拼起了酒水来。
明华坐下来吃用了几道新上桌的甜品,自觉肚腹吃得已有六、七分饱,便想起身离开——横竖她与桌上诸人也无甚可聊。然而福成并不打算叫她金蝉脱壳,从别桌专程绕了过来缠着她说话。明华不愿再与她虚与委蛇,听她刚阴阳怪气说到“调查那几个打人的外乡人略有眉目”时终是站了起来要走人。
“…二姐姐与唐二娘子这又是急着去哪儿”福成一屁股坐在那儿,摆出一副长篇大论的样子来。
明华倒是想径直与她撕破脸皮来甩手就走,可叹势不如人,刚想说“不过是出去再逛一逛”,倒是唐韵宜从刚才回来到现在憋了一肚子火气,又看福成一脸暧昧地看着她们,便很是不给福成留脸面:“…就是不愿与四殿下待在一处罢了。”说完便拽了明华直直走了出去,也不管福成在后头脸面如何挂不住。
唐韵宜自是知道有唐韵宛在后边替她擦屁股,一点儿不担心福成这个二世祖当场闹起来,她牵了明华就往外走,自去寻清净无人的地方待着。
两人路经一处凉亭,看着清幽,便去了里边坐着。凉亭四处环绕翠竹怪石,空无一人。明华喜欢,便与唐韵宜道:“…桃桃,这儿甚为雅致,我很喜欢。”
唐韵宜见她喜欢,便陪着她往通风处挪了挪,两人说些闲话趣事,打发光阴。一时全无一人路经这儿,除了树梢上偶而落下几片落叶来,竟无闲杂人声。
明华不时被唐韵宜的笑料逗笑,唐韵宜哄得明华开心,便顺势唤了一句:“…殿下。”
“…嗯”明华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说起来,近日京中有些跟我俩有关的传言,你可知道”唐韵宜终是把憋了数日的疑惑试探着问了。
明华自是不知外边又出了新的传言拿她和唐韵宜编排故事了,自然摇了摇头,笑道:“…咱俩有什么可传的”明华公主府的仆役外出倒是消息便利,然而却是不会闲来无事就说给明华让她堵心的,故而明华是真不知情。
唐韵宜见她果真不知,也不知该不该松口气,犹豫了说了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横竖就是一群吃饱撑的没事做的人瞎编排,殿下若是听到什么,不必往心里去便是了!”
明华见她这般交代,自然应“是”,唐韵宜说完这个便强转了话题,没让明华看出她眼睛里有话不得诉说的苦涩。
……
两人在亭中待了有一阵子,唐韵宜领着丫头子去了净房,明华
第99章 寿宴(15)
玉琢大步走了开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道路尽头,叫人看不见他的背影。
明华站在原地目送,送走了,便还坐着下来等待唐韵宜回来。唐韵宜去得久了些,老半晌没甚动静。
竹林子这儿很是清静,木石相互掩映,人在其中,竟有些身在迷障之感了。明华仍是倚了凭栏,闭了眼睛,安了心去倾听风吹草动之声,不觉竟有一些困意。
唐韵宜便是在明华即将睡着的时候,踩着落地的花瓣回来的。她见明华闭着眼睛,不知她是否睡了过去,暗怨几个丫头怎的不给主子加件披风,便以眼神向姚黄几个求证,姚黄微摇了摇头,唐韵宜心里有了数,于是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那一件,亲手盖到了明华的身上。
明华原本也未曾睡着,只是一时咪蒙,唐韵宜一碰她身子,她便一下从半梦半醒中惊乍起来,迷迷糊糊地:“…桃桃,你回来了”她双眼惺忪,瞳眸迷离,看着煞是可爱。
唐韵宜见状,笑了笑,仍是双手拦了她的肩膀给她披了披风嗔怪她:“…殿下就在这儿趴着睡了,也不怕着了凉,仔细到时候我心疼,日日跑去公主府上唠叨!”
明华莞尔:“…有个人心疼我有何不好”说着便顺势将唐韵宜拉了坐下。
唐韵宜自然就着明华手势坐了——她和明华越发亲密,事到如今逾矩一些其实也无妨,然而她不愿越过雷池叫明华生厌,只想静静守护,故而一直守礼。这时明华靠她靠得近,她闻着鼻间清香,有些心驰神往、按捺不住,然而她能够自制,只装作懒散,退了开去躺到了亭子长座上,坐没坐相。
明华见怪不怪,顺着问了道:“…桃桃,你去了许久了。”
唐韵宜闻声,像是想到什么,“噗呲”笑了应答着:“…殿下怕是不知这时净房那儿可是热闹着呢,女宾们吃多了汤水,排着队等着用恭桶,我这还算是去得正是时候,净房人少,我也没等多久。我刚出来,就拉帮结伙地过来了一大帮子的人,我再迟一步,这会儿可真就回不来了!”
明华听她这么说,不由起了兴趣,顺势问道:“…人很多”
“可不。”
唐韵宜没说她去的时候正和仙瑶撞到一处,仙瑶要往里进,她故意不让,快了一手抢了空置着的最后一个恭桶,乐得欣赏了一番仙瑶分明尿意难忍却还强做优雅的模样。
唐韵宜用毕了恭桶,自然径直出了来,一路赶着往亭子走。
“…对了,殿下。”唐韵宜似是又忽的想起什么趣事,一个挺身直直坐了起来。
明华下意识便应了她一个“嗯”字,她便接着道:“…说起来,方才我回来时,在路上撞见一个郎君,那人可是有意思得紧——平地上长着眼睛还能跌出个狗啃泥巴来。”
唐韵宜只当一则见闻说予明华,明华起先听着倒也是兴致盎然,只在唐韵宜说到那人是从假山堆处绕道而出时,下意识便神色紧张了下。
唐韵宜犹在说:“…玉府办这一场宴席,宾客众多,怕是上中下九品的人全都来了的。我看那郎君大约也就与咱们差不离的年纪岁数,模样还算中正清秀,我便多
第100章 寿宴(16)
两人走着走着,便隐约听见不远处有人声传来,竖耳一听,声音耳熟,似是玉沁。
转过一处遮掩,果然见是玉沁正亲自作陪,陪了曲家、魏家的女眷游逛这处外实内华的景致。玉沁正清声介绍一处山石寓意,音如黄莺出谷,还是孙绪先看到了明华和唐韵宜,率先露出了笑容,呼唤道:“…不成想这般巧合,会在这儿撞见殿下,实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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