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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曲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紫糖米糕

    车夫领了命令,便驱车沿着皇宫南边宫墙往东而去,行驶到皇宫南门时,正与一驾平头马车迎面相见。那平头马车驶得微急,竟差点儿没瞧见明华公主府的车子,险些碰撞上。

    廖江文自然大喝一声“胆大包天”,车子上的人知道冲撞了贵人,赶忙下了车子来作揖赔礼,明华听他口述才知他是曲氏的一个管事,是奉了主家命令,进宫延请宫中一位善于诊治跌打损伤的太医的。

    曲氏也算明华相识的人家,于是明华自然要问一句:“…我记得那位太医最惯看诊外伤的,恕我冒昧,请问一句府上哪位可是受了大伤,怎的还要惊动宫里”

    那管事原本便微急,见明华多问几句,正有些不耐,但仍是堆了笑脸有礼有节地应答了:“…是府里三公子受了点儿伤,咱们二夫人瞧着不放心,非得请了徐太医去看一眼才是,这才遣了我等来宫呢。”实则是曲锦枝不慎被发现受了一身的伤,看着很是严重,然而这些管事自然不会多提。

    明华暗忖,世家多有医家藏书,擅于医术的仆役就有不少,如今非得连宫里那位素有跌打圣手的徐太医都请出来,难道是什么厉害得不行的伤势

    她今个儿一早还在府里念叨曲锦枝,怀疑偷听她和阿爹说话之人是他,这会子就听了这么一个与他有关的坏消息,不由吓了一跳,也看得出那曲家仆役有些不大耐烦在此听她问话,便知道自己耽误了他的事儿,主动催促道:“…既如此,便不好多耽搁,你且快去。”

    那仆役自然求之不得,当下也不多废话,重新上了马车便呲溜的一下直直往宫门而去了。

    镇守皇宫南门的恰好便是曲锦枝的伯父曲振文,听那仆役一说,当即放了行,不多时便从宫里将那一位善治外伤的徐太医给请了出来,马不停蹄地往浣纱坊去了。

    明华的车驾却没有接着往东宫去,却是停留在南门陆桥之上犹豫着要不要登门去探一眼。

    ……

    明华自然是不能无缘无故登曲家的门的,就算要去,也要先递了帖子,还得找一个由头才好成行——正好明华也想探一探曲锦枝是不是那日偷听她和玉琢对话之人。

    她身上秘密,说小不小,叫有心之人传出去




第111章 伤势(3)
    曲锦榆走了去,曲锦枝才起了身子,随意梳洗了下,又仔细着脱了衣裳躺了下来,仆役们见他歇下,自退了出去,只留待守夜的丫头睡在屋里,一夜无话。

    ……

    知道曲锦榆邀了明华到府里参与女儿节小聚,曲锦枝顿时觉得按着母亲吩咐,告假在家歇上几日也不算什么坏事了,他掐着手指头去细数,离着三月初三还有整整四日,不由心中急切,盼着那个日子早些到来。

    在大周,三月初三的女儿节,并不如花朝隆重其事,寻常只不过是交好通家的小娘子私下办上一桌席面之类热闹热闹,长辈偶有参与的,也至多是有如平日女眷聚会那般,只是长辈既在,小娘子们玩闹得到底不够肆意畅快,是以一般而言,年长的妇人并不喜好参与。

    曲锦榆散发几道帖子出去,除去邀了明华,还另请了几位与她气味相投的小娘子,那几个小娘子都是修养脾性皆好的,性子也有趣,正好将她们介绍给明华殿下认识,也权当结交朋友。

    明华原本也担心曲家邀请的人家应当都是与曲锦榆惯有交情的,她这般突兀冒失地应约而去会否不大好

    曲锦榆年少聪颖,体察人情,特意将当日应邀赴会的小娘子拟出一个名单来,叫了仆役送到明华府上。名单下还详细罗列了与会之人家族来历、性情喜好,甚至当日可能会有的玩乐节目,以便于明华提前掌握情况,好提前做足准备。

    明华收到曲锦榆的这份名单,顿时对这个不过几面之缘的小娘子倍增好感,转而又自惭自己比对方大了那么几岁,反而在待人接物之上处处落于人后,实在悔不应当。

    前世的那个“明华”年幼失怙,随着成长屡遭挫折又无人教导她排解心中愁绪,长大到和亲远嫁,始终离亲叛众,以致于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怨恨无人帮她、众叛亲离。其实说到底也是她自身故步自封,固然旁人对她不起,然而她也一味地自暴自弃、自怨自艾,而从来未有真正为自己尝试努力过。

    明华念及往事,心中排山倒海的悔恨压垮了她,迫使她正视眼前,纵然是心里仍然惯性地想着躲避,却不得不忍耐了去做一些变化。

    她的变化自然也看在留心她一举一动的人眼中,因着曲锦枝的缘故关注明华的曲锦榆便是数人之中的一个,她看得出明华有意结交贵女,拓宽交际圈子,是以所谓女儿节的茶会实则不过是一个幌子,她也是有意帮衬一把明华,见她接了帖子,自然高兴。

    “…只是,三哥哥,明华殿下都已经十九岁了,是随时可能不知被帝君赐婚给哪个郎君的,你也不着急”这会子曲锦榆正坐在在家养伤的曲锦枝房中,曲锦枝翻阅书籍,她便在一旁随意玩着。

    曲锦枝听到她说话,只“嗯”了一声,便算完事了。

    曲锦榆不由嗤笑道:“…敢情着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个正主半点儿不担心,倒是我这个陪聊太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了。”

    曲锦枝道:“…谁说我不着急了”

    “…那怎么没



第112章 伤势(4)
    这时正是三月初二的午间,兄妹俩坐在屋中闲说一些琐事,曲锦榆犯了午困,便径直在曲锦枝的床榻上睡了下去,曲锦枝横竖不必歇晌,倒也随她占了他床位。

    他起了身子到庭院子里,恰时一个年纪不大的仆役跑了进来,撞见曲锦枝,连忙抹了一把汗,唤道:“…三郎君。”

    曲锦枝道:“…做什么毛手毛脚的,何事”

    这人正是随从曲锦枝外出的几个随从之一,平常倒是个稳重的,若非有事心急,断不会像今日这般。他刚进来,这会子勉强喘匀了气儿,才道:“…四公主进宫去了。”

    曲锦枝闻言眉梢一挑,有点儿明白,然而还是顺嘴说了句:“…她进宫去做什么与我何干”

    那小子听了,“嘿嘿”着傻笑,曲锦枝一个爆栗子下去,呵斥着:“…跟了我这么些年头,还这般毛躁,这才屁大点儿事儿就慌慌张张了”

    说归说,曲锦枝还是心虚,待把那仆役挥退,兀自回了屋子里,坐到了躺椅上,眼珠子轱辘轱辘着转,仔细地回味着小子进来禀报的那些话。

    福成挨了一顿暴揍已然过去了一个月,羽林卫铺天盖地的也没找出来那几个敢与当朝公主动手的“外乡人”,福成倒是好本事,还知道派了公主府的侍卫乔装打扮了四处暗中打探,自封了“外乡人头子”的曲锦枝一时不防,走漏了点儿风声,叫福成顺藤摸了瓜。

    原来是曲锦枝手底下的一个人无意在酒肆里吃多了酒水说漏了,好巧不巧就被福成的人听了去,福成倒是耐得住性子,不去宫里告黑状,反倒是不动声色暗中部署,竟是胆大包天趁着玉府寿宴人多杂乱,设计了他落单且施加暗算,曲锦枝险险避过,也因而有了警惕。

    福成暗算不成,打草惊蛇,索性叫了足足百人的打手埋伏在曲锦枝回东阳侯府的必经之路上,只因着不知曲锦枝每日绕路去明华那儿做望妻石,才白白守候了数日,方才在前两日逮到他。

    当时曲锦枝只身一人,又全无防备,自然吃了一些亏,然而他身手矫捷,一下子就反客为主、扭亏为盈,以一敌百还将那一百个人打趴下八十多个,另有十几个拿钱办事的流氓地痞见势不妙,溜了。

    打完了人,顺手一模,果然从其中几个蠢货兜里摸出来福成公主府独有的物件,便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于是曲锦枝心中有了数,便大摇大摆地回了府里,见了父母兄嫂也闷声不吭,只自个儿偷着涂抹药膏,若非孙绪心细如发,觉察不对,曲锦枝压根儿就没打算告知家里。

    曲锦枝在这儿暗忖着:他这“小姨子”总算沉不住气,进宫找魏后去了

    他琢磨着福成进宫去告状,泰半是要无功而返的——魏后这会子正求着哄着拉拢他曲氏,哪里会为了一个不日就要远嫁边陲的女儿得罪他们家只是到底免不了被人告黑状的不痛快,曲锦枝只后悔当时下手没曾下得重些,好叫福成在床榻上多躺上几个月。

    不过无妨——曲锦枝站起身来,身子犹有微痛,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他记下了。

    曲锦榆在曲锦枝的小院子里不觉睡到了将近申时,悠悠转醒时,已不见了曲锦枝的人,只听得孙绪派来那婆子一叠声儿地在那儿抱怨:“…娘子你可得劝一劝你三哥,这身子还带着伤呢,就说也不说一声地跑了出去,要是二夫人问起来,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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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三月初三(1)
    送走曲锦榆,曲锦枝自是躺了好,晴霜熄了灯,躺到他屋里软榻上歇着,不禁隔着屏风偷看屏风里头的男子一眼,只闻里头全无动静,失望地垂下了眼睫,但又转念一想主子受伤,自然不好亲近丫头,于是便也宽了心思睡下。

    曲锦枝自然不知道丫头那些旖旎心思,他枕了双臂圈在脑后倚靠着床头,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乌黑眼睛盯着床上帷幔凝神发呆,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

    再过几个时辰,他喜欢的人便要头一回登门来到他府上作客,一想到这些,曲锦枝就觉得自己像是个头一回上花轿的大姑娘,紧张又心喜,有些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夜里寂静,外边软榻上的晴霜熬不住一日疲累已是不觉睡得沉了,只院子外头偶而还有一些动静表明还有仆役未曾休憩,曲锦枝心里痒痒,燥热得只想爬起身子来到庭中舞剑挥洒一番汗水,只恨身上缠着许多布带膏药,不便运动过大,不得已悻悻作罢。

    一念及此,自然便又要将福成拉出来臭骂一通,他不免趁着没曾睡去,还要好好思量思量,如何与福成讨要身上受伤的这笔账。

    福成欺人太甚,她自小与明华不对付,仗着皇后是她阿娘,平日话语之间恶心恶心人倒也罢了,自打开年起简直是三番两次要算计陷害,前一次设计明华与那熊祎欲图“成其好事”,好叫明华顶替了和亲,后一次竟还想毁了明华的容,是可忍孰不可忍。

    曲锦枝自诩不打女人,碰上福成这般欠揍的,自然要忍不住替着明华出手一二,好叫她长长记性了。原本一番布置下来,将人给打了,福成又没当场抓住他的人,这事儿也就风过水无痕了,谁知他手底下出了个沉不住气的坏了他的事儿连累得他凭白挨了一顿揍。

    不过——曲锦枝在屋室一片暗沉里偷着咧了嘴轻笑,心道,福成也不是全然不做好事的。

    玉府寿宴,福成使了计策暗算于他,他江湖经验老到,避过了去,被追赶着躲到了玉府里一处假山环伺的地方,福成的人手未曾追寻到他,被他甩了开去,反倒是叫他无意之中偷听到了一番不可轻易为人所知的父女对话,见他知道知道真正的岳父是哪个。

    他无声地笑,小心翼翼翻了个身子朝着右边躺了,心里念念叨叨着一堆不知什么的事儿,面含一抹傻笑,睡着了去。

    他睡得香甜,做着一夜好梦酣然转醒,见是晴霜满面春色地将他唤醒,不由因着美梦被人搅扰而甚是不悦,没好气儿道:“…这才什么时辰就将我喊了起来”

    晴霜被他那凌厉凶狠的目光一瞪,自然一阵惊吓委屈,待强压了泪意,方才壮着胆子又晃了晃曲锦枝身子,开了口急急道:“…郎君还是起身吧,天儿已不早了,正房那边来人催着早膳呢。”

    她话音未落,曲锦枝闻言便一个利落的挺身,翻起来上半身,一边儿麻利地跳下了床榻,一边儿道:“…成,倒是我错怪了你,你快些准备着,洗漱了咱们快点儿过去,阿娘该等得急了。”滴刻上显示的时辰已不算早,确是耽误了。

    他一句寻常无心的话,也能无意将晴霜哄逗得破涕为笑,于是自是去为主子开了房门,叫来丫头端水送盆,三下五除二便整理妥当,主仆自去了正



第114章 三月初三(2)
    前阵子明华刚给曲府上送了许多样式精美的鲜制糕点,孙绪喜欢,此时不由拉住明华的手亲切着道:“…殿下上回送来的那‘兔子糕’,极是好吃,我这儿还没谢过殿下,好在阿榆正巧借了这三月初三的女儿节请了殿下来,今日殿下可务必要在府里尽兴才是。”

    明华亦回以一笑:“…说起来也只是随意做的东西,二夫人能够喜欢,是我的荣幸。”

    孙绪已拽着她在她这儿说了一会话,不好多留,便长话短说:“…不止是我,三郎也很是喜欢。”

    明华原本都算是已经告了辞,准备起身往曲锦榆那边过去了,孙绪一句话说来,她不由微楞了楞,脸色微红。

    曲家男女老少主子十口人,人人皆尝试了她的手艺,却谁都不提,单单将曲锦枝提溜出来说,曲二夫人这是何意

    明华故作不懂,松了孙绪的手站起身来,孙绪点到即止,察言观色,见她面色微霞,心中满意了,便也随了明华起身来,亲自将明华送到了院门口,看着她走得远了,方才回返。

    明华从孙绪那儿出来,自有小丫头在前引路,带着她去往曲锦榆那儿,她头一回来曲府,少不得多留意府里楼宇建筑,小丫头见状便放慢了脚步。

    曲府府邸亦是祖上传下,颇有年月,与玉府不同,虽也是设计精良的亭台楼阁,曲府却少了几分隽秀,更多了几分粗犷之色,往来仆役举止亦不如玉府轻声漫语,却是更为爽利直白。

    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明华见过的几位曲家人,大都也多是直来直去的大气脾性,眼下从这些仆人身上亦可窥视曲府气象了。

    明华已然养成了软弱不争的性子,又不擅心机九曲回肠,心底里最是期盼着与一些光明磊落、脾气直爽的人来往,唐韵宜是一个,曲锦枝亦算一个,更甚至就连东宫里的太子夫妇也都是明丽澄澈、风光霁月的人。

    随着沿路走动,明华不禁好奇,曲锦枝的院落是在这府邸里的哪一处了。明华跟在小丫头的后面,眼睛儿若有若无四处观看,又不敢去问,只得在那儿胡猜。

    曲锦枝…

    想到他,明华不由怔愣。

    去年年底时头一回见他,曲锦枝一身的酒臭味,明华先入为主,便对他先讨厌三分,又观他言行,心中笃定他是个人如其名的浪荡公子,自然对他总没得好颜色。他见她不理他,后来又三两回地故意调戏,让她更加不喜欢他。

    哪知正是他屡屡在她有麻烦危难的时候出手相助,若非有他在福成公主府上横岔一杆子,现在在帝京之中留京备嫁楚国的人选是谁还不一定;若非有他相护,福成飞手而来的尖利瓷片怕是已经毁了她的脸;若非是他挺身拦在急奔迎面的烈马跟前,她被撞飞出去,少说也是一身的跌伤!

    也正因为这些,明华惦念恩情,与他多了些来往,才能够逐渐发现他不吃酒的时候,身上的味儿也是极好闻的,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之下,少年郎君笑得纯粹自然。

    “殿下,”前面引路的那个丫头突然停下了脚步:“咱们这就到了娘子的院子了。”因着曲氏嫡支这一代只得了曲锦榆这



第115章 三月初三(3)
    屋子里只留了各人贴身得用的丫头子站立边上服侍着;明华留了四个丫头当中相对稳重的姚黄;曲锦榆则叫院子里亲信的那三两个在一旁专责吹风炉煮茶。茶水蒸腾,丝丝薄雾萦空,继而茶香飘散满室,清香中带着些儿微微苦涩,闻着很是叫人舒畅,又清心雅致。

    “…这茶是什么茶,怎的如此好闻”韩小娘子不由开口问道。

    这话自然由曲锦榆这个主人家的来回答:“…这茶我也是头一回拿出来吃喝的,亏得你们来得及时,赶上了。我那三哥哥广交门路你也是知道的,他有一个酒肉朋友在东南州郡一带做行商,从南边带回来当地人饮用的茶叶罐子,统共也不多,自留一些,又分给了我三哥哥一些,三哥哥知道我要待客,再匀了一半给我,这才叫我沾了你们的光,试一试这新口味了。”

    说罢,又笑着补充道:“…你也别打与我讨要的主意,也就那么点儿的茶叶沫子,已差不多都在这儿一锅煮了,吃完便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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