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金枝曲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紫糖米糕

    曲锦枝与孙映说话,余光里看着明华,心下却在想,不枉他风里来雨里去地跑这么多趟,总算是逮到她一回了!

    明华坐在一旁,已定了神,只想立刻起身告辞,又怕拂了孙映脸面,于是坐在那儿不参与他们说话,只装作在逗弄孩子。

    曲锦枝一边与孙映说话,一边偷着留意明华动作。看她不同于前两次见他不悦全写在脸上,现下整个一副乖顺模样,曲锦忮心里好笑,同时心里一个“灵感”蓦然闪过,顿时有了一个“决定”。

    他来得不算早,都是申时初了。料想明华也坐不了多久,心里盘算若待会儿明华回去,他必要设法缠上,陪着她走一趟公主府的路。

    因是临近晚膳的时候,孙映自然要留明华和曲锦枝在太子府用晚膳。太子遣人来说叫太子妃不必等他,于是便只有他们三人围坐一桌了。

    孙映自小与曲锦枝相识,对他狼吞虎咽的吃相早就见怪不怪,明华却是第一次见到,惊讶之余,却委实找不出合适的词去形容其豪放了。

    一顿饭吃下来,明华和孙映加起来都吃不到两碗米饭,曲锦枝却是吃了足足八碗。仆役上来收抬碗碟,换上消食茶水,三人坐着稍作休息。

    明华想等着曲锦枝先走,如此便可以不必与他同行。却不知曲锦枝也在等着她与孙映告辞,好有理由缠着陪她回去。

    孙映不明就里,拉着两人说了好一会话。恰时姜宥从外边回返,两人不好再留,于是双双起身辞了姜宥夫妇,由东宫仆役领着往外去了。

    明华上了马车,车夫挥动马鞭,曲锦枝果真远远地跟在明华的车驾后面,陪着明华一路抵达了公主府邸才折返。

    送走曲锦枝和明华,孙映耐不住太子央求哄逗,亲自去了一趟厨灶,为太子下了一碗面条简单应付了晚膳。夫妻俩各自洗漱了,躺到了被窝里,孙映才问起白日




第17章 各人心思(1)
    韦应晖原本算是玉琢暗中安排给明华的驸马人选,可恨崇元帝偏心太过,视明华如无物,直接跳过她,将韦应晖给了更让他喜欢的三女儿锦荣。

    玉琢接了信,隐隐觉察明华字里行间颇有急切之意,却未明根由,不免有些许疑惑。

    明华年纪拖得够大,过了年便十九。这在大周朝是少有的。玉琢也心中着急,只是女子嫁人,夫家方方面面都是要细细考量,不可轻易决断,否则误的是终身。哪怕明华贵为公主,以君礼凌驾于夫家,也是一样的。

    将心中难事托付玉琢,明华仍是放不下心。

    年关已近,漫天飞雪,十二月的下旬之于明华而言,是度日如年。道路拥堵,她便不再出门。只待在牡丹院里试着练习书法,改变字迹。

    写字使人平心静气,明华一写就是一整日,耗费了许多笔墨,桌案边上铺满了墨迹未干的纸。

    明华回眸望向灰蒙的天,思绪又飞得远了,想到了前世里的“这个时候”。

    明华曾经的丈夫熊祎大致便是这个时候抵达京城的。

    ……

    通往大周朝京城的官道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一支人数众多的队列行走在上面,远眺而去,似是已能够瞧见周国帝京威严高耸的厚深城墙了。

    队伍居中一驾富丽的马车里,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高冠锦袍,正坐着倚靠在车壁上,姿态随意地拿着一卷书册悠闲翻阅,漫不经心。

    楚国年轻的君王熊祎亲率使团进周京朝见上国皇帝,还带来了诸多风土物产,可说是诚意十足。

    自帝京南门而入,君王车驾被周国京城的民众夹道欢迎。

    大周朝强盛,天启帝一统四海,除却直辖九州之地,于边城以外还有大小不等的三个属国:楚国、越国和海国。

    楚国臣服于周,但实际实力不弱,尤其近年越发有能耐与上国分庭抗礼。

    楚国新帝野心勃勃,已引起崇元帝忌惮,亏得他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竟然亲自领着人来了。

    无知百姓拖家带口地围观看热闹,熊祎似是觉得分外有趣:“我楚军斩杀了‘乱跑乱走’的几个周人,周国帝京的人却还这么欢迎于我,实是一个令人感动的事情。”

    一旁陪侍的使臣并不确定主上说这话是何意,因而并不接话,只恭谨垂着身子。

    熊祎也不是要使臣答他,径自接下去突兀地将话题岔开到别处:“…此次我向上国皇帝请旨下降一位公主做我楚国的王后应当能还报帝京百姓的热情才是,只是不知福成殿下是否乐意”

    使臣斟词酌句:“王上抛之以饵,福成殿下是否愿意不重要,燕王与魏后愿意便足矣。”

    熊祎抿唇:“确是如此。”

    队伍经由南北主干道行进至皇宫南门,楚国使团与先一步抵达的越国、海国使团一并下榻至驿馆,等候大周皇帝召见。

    属国使团入京是一桩大事,明华根本不需特地留心打听,便有各种各样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

    其中传得最凶的,便是楚国国王熊祎有意在入京其间向崇元帝请求和亲的事了。

    崇元帝膝下未嫁的公主有三位,云和公主年仅八岁,自然被排除出候选之列。

    于是剩下的两位年长的公主之中,会是哪一位雀屏中选被崇元帝赐婚下嫁给楚王,立刻便成了街头巷尾茶楼饭馆谈论得最热烈的话题。

     



第18章 各人心思(2)
    明华心焦气躁,从地里发泄似的刨出来几十个地瓜,将锄头一扔站了起来:“吩咐厨房,今儿咱们吃地瓜粥,不挖出来吃了它,没准就没机会吃了。”

    绿玉得了令,跑了出去。另外三个无不是目含隐忧地看着她。

    明华从地里爬上来,拍了拍手里的泥土,道了句:“回吧。”

    姚黄得了指示,拿了个小框子装了明华挖了好半晌的地瓜,叫来仆役趁夜送去了阮府,说是阮砚年纪渐大,吃些易克化的东西对身子也是好的。

    阮府收了一筐子地瓜,全是明华亲手种出来的——若是往常,得了明华给的东西,阮靖良应当高兴。

    自打属国使团进京,有关于公主下降的事就越说越真,阮府里几个男人也是宁可信其有。然而阮家已无力施为,姚氏亦不可能为了明华动用母家势力。

    姚氏一句话就叫阮敬闭了嘴:“你在这儿皇帝不急太监急,兴许你那好外甥女自个儿乐意呢”

    阮敬不甘地甩袖而去,独自一人在府里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荒废已久的院落。

    院落按时有人打扫清洁,只是因年岁久远而显得有些破败。

    院落正前上方摆挂着一块匾额,书写了娟秀的四个大字:潇云小馆。

    潇云小馆是阮敏未出阁时居住的地方,阮敏正是已故的阮明妃——也就是明华的母亲曾经年华少艾时长大成人的居所。

    阮敏在时,不似一般的小娘子喜好在院落里种些花草,而是酷爱竹子。潇云小馆主屋环绕着成片的小竹林。在这寒冬大雪的时节,虽很有诗曲意境,但到底主人已逝,青头白发的竹林也只是尽显萧瑟孤寂罢了!

    阮敬抬头看天,大雪遮云蔽月,什么都看不清。他提起小酒壶,对着虚空处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然后一饮而尽。

    同一夜空之下,另有一人同样对着灰蒙的夜空飞雪敬了一酒,那人自己饮了一口,把剩下的酒水洒了一个“一”字在眼前的翠竹地面上,浇灌湿了泥土。

    玉琢喃喃自语:“…若是我全喝光了,你肯定要骂我的。”

    一把醺红的油纸伞被他扔在一旁,飞雪吹了满头他却全不理会。还是郑氏不大放心跟了过来,看见丈夫站在雪地里傻站着,心疼地小跑几步冲了上前,一叠声惊呼,固执地也站在了雪中为玉琢撑伞。

    玉琢暗叹:“与你说过多次,别来扰了我。”

    说罢,率先掉了头往回走。

    他若不走,郑氏必要站着不走,何苦来哉。

    郑氏见状,赶忙趋步跟上玉琢回了正房。

    到了夜里,郑氏已经睡得深沉,玉琢突然从暗夜里睁开眼睫,皎洁月色透过纱窗映照他面上,双眼透亮。

    ……

    小丫头禀过了前一日夜里玉琢夫妇在竹林里的事情,玉沁皱眉思索而不得门道,索性放开不想。

    玉府里的人都知道,玉琢亲手栽种的一片竹林是他最重视的。自竹子成林以来,那儿一块地方全都是玉琢亲力亲为照料。有时他还会到竹林子里待上一会,无人知晓他是在做什么。

    腊月三十正是大年,玉府阖家团圆,郑氏一大早起来里外张罗,府邸四处张灯结彩,玉氏虽然是世家望族,但居住在杨柳坊的嫡支却是人口简单,一家的主子加起来也不过六人而已。

    玉琢和妻子相敬如宾,后院干净,府里二子二女只除了小女儿,其余全是出自郑氏的肚子里。

    郑氏也以此为傲。

    即使玉琢在团圆饭桌上摆出一张漠然的脸,她也全不放在心上——成婚这许多年,她早就习惯了。

    庶出的玉汝存心要给郑氏找不痛快,接着郑氏刚说完的话,悠悠来了句“若是我姨娘还在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团圆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黑了一桌子人的脸,郑氏几个养气功夫好,不与她计较,方才十岁的玉洲初识人事,忍不住就想还嘴。

    姐弟两个刚不轻不重地拌了几句嘴,坐在主座之上的玉琢突然极重地一掌拍在饭桌上,将汤菜震得洒了一片。

    屋子里顿时静无人声。

    玉琢一向温文尔雅,虽对于妻儿一向都是不苟言笑,但是从来不曾发火翻脸,更别提动手。

    玉琢站起身来森冷了脸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一字一句说了:“阿汝、阿洲,你两个吃过晚膳,到祠堂去跪上一夜。”说毕,便转了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留下一屋子的人食不知味地吃完了年夜饭。

    就连玉沁也以为是弟妹不知礼数惹恼了父亲,匆忙结束了用餐,追着玉琢去了书房。

    玉琢手执狼毫,轻点乌墨,在纸上赫然写下一个大大的“漱”字。

    连同上方的一个“玉”字,连读起来,就是“玉漱”。

    玉沁到时,玉琢收了笔势,正将写过的纸付诸一炬。玉沁走进书房,下意识瞄看了一眼火盆子里未燃尽的碎纸片,只隐约看得出来几个断残的笔画。

    玉琢鹰视了她一眼,吓得她一个激灵,连忙道起来意,为弟妹说情。

    好好的一个大年夜,若非玉汝节外生枝,也不会凭白扫了一家人的兴致,还连累得幼弟要在冰冷的祠堂里头跪上一夜。



第19章 宫宴(1)
    宫门口满是各式华丽车马,京中凡有资格进宫赴宴的官员无不是拖家带口。

    新年伊始,崇元十七年在一派歌舞升平中拉开了序幕。

    明华坐在车驾之中,被投进车厢里影绰浮动的斑驳光影惹得思绪翻飞,眼底依稀是前世旧梦幻影。

    幻影里的人有一个朗朗上口的名字,叫熊祎。

    前世的“明华”死在了崇元十八年的六月,因而“她”与熊祎也只是做了不到两年的挂名夫妻而已,熊祎后宫姬妾众多,“她”虽符合他的喜好,但熊祎是不缺女人的。

    熊祎有野心,求娶大周皇帝的女儿也不过是一块可有可无的遮羞布,两国那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至于人选是谁,大概并不重要。

    同样对于崇元帝而言,女儿既不能承嗣,也终将外嫁,之于社稷无用,锦衣玉食养了十几年,不过就是在当用之时用来联姻的道具罢了。

    两国君王心照不宣,而明华和福成则是杆秤上称斤算两的猪肉。

    明华忆及曾经在熊祎身边的那段日子,不禁自嘲当时年少无知,竟会以为楚王也是一个能够托付的良人了。

    车驾在路上行驶了许久,因着明华府邸路远,特地早些出发,抵达宫门时便恰好与大多的人一同到了,不早也不晚。

    原本诸人或是从自家车驾上刚步下地面,抑或相熟的人家彼此攀谈着走进宫门,谁也没去特意留心明华这一辆稀松平常的马车。

    直到明华从车厢里走出来,她附近的人全都被她吸去了目光,几丈以内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她盛装打扮,却是画了一个墨妆黄眉,虽也算好看,但在一群粉黛颜色当中怎么看怎么怪异。

    墨妆色彩过于浓重,是立异的妆容手法。

    各式各样探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注过来,有如实质,令人难以承受。不一会议论之声窸窸窣窣想起,有如蜂鸣。

    明华强忍了脸上因羞涩难忍而起的燥热,搭了一个粉面桃花的清秀少年的手,缓步从车梁上下来。

    明华不去看周遭人神色如何,自顾自由那清秀少年服侍在前,领着四个丫头往宫门走。

    清秀少年等同仆役,并不得资格位列宴席,到时是与姚黄等人在一处等待主子归来的。然而“明华公主携面首赴宴”的消息还是迅速藉由目击围观人群的嘴迅速传到了不少宫宴宾客耳中。

    少年自然不是人们所以为的,是服侍明华的入幕之宾。他不过是落魄寄居春华院的一个戏子,陪着明华演上一出戏也是为解明华婚事之困。

    宫宴未开始,明华先领着人,到宫中一处临时用以宾客中转的宫室暂且歇脚。

    他男生女相,又精通演技,侍立一旁将一个无怨无悔爱慕公主的痴情郎君的形象雕刻得入木三分。

    一旁还有女眷看着,明华和少年却“亲密”得旁若无人。

    到了宫宴的时辰,明华入座席间,正如预计地看听到自己成为席上许多人窃窃私语的对象。

    明华的目的也简单,自污的手段虽然幼稚,也不见得有什么用,但事关性命,由不得她不尝试。

    明华强自镇定坐在位置上,左右分别是仙瑶和锦荣,明华与众位姐妹皆不亲近,自然无人理她。

    看在底下的人眼中,皇女一席气氛诡谲得有些不合时宜。

    年纪最小的云和学着四位姐姐的模样,局促不安地坐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趁着崇元帝还未来,明华竭力平复着心中忐忑,没有人留意到,她的掌心捏得死紧,已是渗得湿了一手冷汗。

    记得前世里的那场宫宴之中,身为皇宫里份量最重的三位主子,太后、皇后和崇元帝也是迟迟不到,是在最后才出现在场中的。
1...45678...90
猜你喜欢